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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由于突如其來的墜樓事件,聚餐結束得很草率,沒人想在酒店裏多呆,幾乎都是匆匆離去。

文永逸找到皓沐的時候,皓沐正坐在門外的長椅上,褲腿上沾染血跡,正低頭和其他人發消息,一字一字,戳得很是用力。

【皓沐:我遇見林初涯了。】

【皓沐:我真的很讨厭他。】

【皓沐:他還把顧老師叫走了。】

【賀南:哦豁?】

【賀南:[圖片.jpg]】

賀南發來的圖片是林初涯的自拍。

背景是皓沐曾經的房間。

【皓沐:。】

當年林初涯堅決不服從和家裏人安排,離家出走,被皓止千和童萱帶回家中,讓他全心備考,暫住在他的房間裏,當時皓沐的年紀并不大,賀南又老拿這件事逗他,久而久之便對林初涯沒了好印象,等他修完專業課程回國,林初涯已經成功上岸,成了一名光榮的社區片警。

【賀南:不過我認為,現在你們也許能有共同話題。】

【皓沐:?】

【賀南:聽說他也在調查白鴿。】

看到“白鴿”二字,皓沐的手久久懸停在屏幕上方,沒有繼續點下去。

眼前屏幕的光似乎在緩緩凝聚,最終彙成一片雪白的羽毛,浮在一片刺目的血紅之上。

新聞報道的聲音遼遠又空寂。

【“連環殺人嫌犯白鴿再度犯案,死者為A大兩位知名心理學教授,案發現場沒有留下任何生物痕跡。”】

【“案發地,警方只找到了白鴿留下的白羽。”】

【“完美犯罪?白鴿再次在犯案後逃脫警方追捕,失去目标,無法追蹤。”】

【“我們現在能做的,只有為死者默哀。”】

“皓沐!”文永逸的聲音讓皓沐從失神狀态中驚醒。

皓沐擡起頭。

燈光過于暗了,反倒顯得皓沐的臉色格外慘白,雖然醉意退了,但臉上的酒色卻還殘留着,眼尾一片欲褪不褪的紅,眸子裏籠罩着一層淺淺的霧,再加上褲腿上的血跡,看得文永逸一陣心疼。

文永逸不自覺放輕語氣:“聽說剛剛你在墜樓現場,吓到了吧?沒事沒事,我叫了車,我們先回去吧?”

皓沐點頭,同文永逸一起上了車,車輛駛出不遠,皓沐看到了站在路燈下的顧晚洲。

他只有一個人,哪怕只是很簡單的裝束,往那一站,還是能讓人一眼注目。

“停車。”

顧晚洲正在等林初涯,一輛出租車停在他面前,窗戶落下,露出來一個毛茸茸的腦袋。

“顧老師!”男生的聲音清朗。

“好點了?”顧晚洲挺擔心皓沐的狀态。

皓沐眨了眨眼,細細思索過似的,仰起腦袋,一笑:“沒有。”

顧晚洲在他頭發上輕輕揉了下。

“抱歉。”他說,“之前沒搞清楚狀況,對你有些誤解。”

皓沐自然能聽出,顧晚洲指的是五號公館中發生的事。

于是他搖搖頭,真誠道:“感謝顧老師那晚的幫忙。”

“能來這個劇組,也是因為當時那件事,第二天一醒我立馬去做了血檢,直接去公司叫板,特別拽,反正光腳的不怕穿鞋的。”

皓沐笑了笑,仰起臉:“我很期待明天顧老師的指導。”

“回去好好休息。”顧晚洲說。

引擎發出嗡響,皓沐露出一抹漂亮的笑,眼尾的淚痣也微微挑起:“那顧老師,這次,你記住我了麽?”

夜晚的風很輕,枝丫籠罩朦胧月色,新修的道路兩旁,溢着一股獨屬于秋天的香味。

“嗯。”顧晚洲說,“皓沐。”

-

林初涯一晚沒睡。

他才剛轉來刑警大隊,就連續發生兩個案件,忙得他焦頭爛額。

回到警隊,迅速整理完今夜調查到的報告,法醫那邊也出了結果。

“死者陳志喬,全身損傷明顯,多處骨折,內髒破裂,顱骨損失嚴重,符合墜樓身亡特征。身上無約束抵抗外傷,頸部無明顯壓痕,初步可以排除因脅迫、争鬥導致墜樓。”

“但是胃容物檢查,發現氯硝安定、阿普唑侖、艾司唑侖等,為安眠藥主要成分,死者墜樓前被人下了大劑量安眠藥。”

法醫說完他對于死者屍體的鑒定,林初涯将現場的一系列情況照片展示在屏幕之上。

“酒店處于試營業階段,并未對外開放,監控也尚未完善,住客和消費者大多是體驗客戶,酒店目前入住的大都是附近劇組,房間住客也多為劇組成員,昨夜經過摸排,找到了死者墜樓的房間,2305房外層窗戶玻璃松動,有明顯動過手腳的痕跡,現場并未提取到指紋和親密痕跡,無争吵痕跡,同時房間沒有被安排給任何人,系私自闖入。”

“由此,可以推測,嫌犯和死者有親密關系,存在主觀故意,犯罪動機強。”

“接下來的調查重點,我認為應該放在死者的社會關系上。”

如今監控設備和信息聯網雖然較為完善,但更加針對性、精确性的信息還是需要經過大範圍摸排走訪、實地調查才能還原出事實面貌。

“好。”負責分配任務的是一位中年隊長,身姿挺拔,“大家按工作分工迅速展開工作,現在開始行動。”

“是!”

會議結束,筆記本合上。

“咔。”

-

“咔——”

皓沐結束了他這一幕場景的拍攝。

今天的拍攝地點為大學校園。

男二在平時中總能很好的掩藏為一個普通人,他只是一名普通的大學生。

而在剛剛拍攝的那一幕,便是男二在圖書館中勤工儉學的片段。

男生身着簡單的衛衣、牛仔褲,戴着無線耳機,整個人冷冷清清,只在面對女主時,有那麽一星半點的神情變化。

“剛剛拍的不錯!”導演說,“但是咱們一會再拍一次啊,保一條。”

“好,辛苦導演。”皓沐朝導演鞠了一躬,不遠處顧晚洲向他招手。

“過來。”顧晚洲打開劇本,在某一個畫圈的片段,問道,“在這裏,身為林森(男二)是一種什麽感覺?”

“林森麽?”皓沐想象着劇本裏描述的場景,“我并不想去搭理其他人,很煩,我厭惡其他人的聲音,哪怕有人在圖書館之中吵鬧,我想我也不會去管,除非他們影響到了我,但女主不一樣,我愛她,所以我總是注視着她,當有異性接近她的時候,我……”

皓沐沒有往下說,而是看向顧晚洲。

他愛他,所以他注視他。

而當有人靠近他,那麽,他的第一反應,一定是……

皓沐從側面摟住顧晚洲,額心抵住他的臉側,溫熱的吐息噴打在耳廓上。

他會在顧晚洲面前掩藏住他的眼神,但他并不會對其他人藏起,所以他的眼神一定是帶着刺,像利刃、像冰錐——更像是一只固執圈地的野獸。

“對。就是這種感覺。”他們的對面就是一面鏡子,顧晚洲能夠将皓沐的表現盡收眼底,“我個人認為你飾演時的邏輯是颠倒的——你是通過動作,去反推角色情緒,我必須承認你對于角色的行為和動作了解得很深,但是電視劇的播出需要隔着兩道屏幕,從現場到鏡頭,再通過鏡頭到銀屏,所以情緒的共情和代入更加重要,我希望你能利用情緒反推出動作。”

“就像這樣。”顧晚洲握住皓沐的手,示意他坐下來,兩人調換了位置,鏡子之中,顧晚洲環住了他。

皓沐很清楚,顧晚洲只是在借用劇本上的情景教授他一些更深層次的表演技巧。

但近在咫尺的體溫和呼吸,令人無法忽視。

皓沐又不動聲色的往前面挪了一點,小心翼翼的、滿懷期待的蹭進顧晚洲的懷中。

-

林修涯擡起頭。

陳志喬的工作室身處于北城最繁華的CBD區域,饒是已經秋季,北城正午的日光依舊滾燙,玻璃反射着刺眼耀目的陽光。

“陳導,他人挺好的啊。”

“結仇?我不知道,沒怎麽聽說,在工作之中雖然比較嚴格吧,但要有仇到想謀殺他?我真想不出有誰。”

“親密關系?關系特別?我沒見過,要不你問問我們外聯辦的吧,她們消息多。”

“對了,最近看到林搖音總是搭陳導車回去,不過我覺得挺正常吧,林搖音是陳導下部戲的主角,最近來工作室比較頻繁。”

很顯然,陳志喬并沒有在工作室中留下過多痕跡,員工對于他的印象大都是嚴格、嚴厲、優秀,難以想象有謀殺的可能。

接着,林初涯又根據消費記錄,走訪了陳志喬曾消費過的場所,最終,來到了五號公館。

五號公館的員工十分配合,拿出當天的消費記錄,和監控記錄。

正要離開,回警局好好研究,一位身着綠色馬甲背心的男人攔住林初涯:“警官,警官,我聽到你在調查陳志喬?”

這位男人一看就是狗仔,娛樂圈一有什麽風吹草動,沖出來的全是這些狗仔,出于刻板印象,林初涯本能的對這位狗仔先生沒什麽好感。

“诶诶,不是,警官,阿sir,我不是來問消息的,我是來提供線索的。”狗仔急忙解釋,“問陳志喬的話,前一天晚上他是來參加飯局,我也不知道發生什麽事吧,但是第二天,他和林搖音一起出來,他們出的那個地方沒有監控,但我看得一清二楚,林搖音裹得嚴嚴實實,但是臉色看起來不太好……我當時還拍了照,可是被删了。”

-

“今天上午的拍攝很成功!中午大家休息兩小時,下午繼續!”

這天的拍攝從淩晨開始。

導演追求自然光線,為了追求完美,一大夥人愣是從淩晨四點就開始工作,直到十二點多才結束。

皓沐的戲份比較重,也格外疲憊,等飯的十幾分鐘,已經趴在小桌板上睡着了。

“哎,感謝你這兩天過來幫我們啊。”導演拍拍顧晚洲的肩。

他接手的這些演員的确開始水準不怎麽樣,好在這兩天經過顧晚洲的指導和分析,也都逐漸進入狀态,再加上顧晚洲的到來,也為劇組帶來了些讨論熱度,不論哪個方面,他都得好好感謝自己這位好友。

“一會幾點的飛機?”導演問。

“五點多,不急。”說着,顧晚洲放輕聲音——他看到不遠處趴在小桌板上睡着的皓沐。

這兩天的相處,讓他對于皓沐的了解又增進了不少。

皓沐平日裏雖然乖乖巧巧的,但是在演戲時卻不是這樣,有自己的主見和理解,身上還有一股像是被隐藏起的爆發力,透過鏡頭,透過屏幕,他能夠将這股爆發力融進角色之中,像是某種宣洩,又或者是某種,本色扮演。

不管怎麽說,顧晚洲不得不承認,他十分欣賞皓沐這個人。

今天的皓沐實在太累了,哪怕睡着了,渾身上下依舊繃得很緊,額前的頭發垂了下來,眉心微皺,看起來睡得并不踏實。

秋季本來就比較容易感冒。

而他又在室外穿着如此單薄的衣服。

顧晚洲讓助理取了毛毯來,小心蓋上。

只是再小心,還是容易産生肢體接觸——顧晚洲的手碰到了皓沐的頸側。

皓沐睫毛微顫,看起來要醒來的模樣。

顧晚洲無意擾人清夢,于是想要拿開手。

但皓沐動了。

他本能似的,尋着頸側微弱的溫度,找到了顧晚洲的手,然後——他貼了過去。

感受到人的體溫,皓沐終于踏實了不少,緊皺的眉頭松開,滿足的在他手背上,蹭了蹭。

-

林初涯和一辦公室的警員們盯着這兩天調查得到的結果,陷入沉默。

越調查,他們才越發現陳志喬的可怕之處。

在工作中,他是人人稱贊的青年導演,擁有不少傑出的作品傍身,年紀輕輕就已經跻身進入國際名導的行列,在國外的名聲也十分響亮。

但,在生活之中,陳志喬卻是個十分可怕的人。

他屬于雙性戀,男女通吃,許多導演并不屑于用身體交換資源,但他卻喜歡做這種事,因此,有許多剛出道的小明星們會主動敲開他的門。

他的脾氣也十分古怪,但凡有他看上的,卻又不肯服從的,他都會動用自己在圈內的勢力進行打壓,逼得對方不得不屈服,或者幹脆退圈,另覓出路。

而他的癖好……

他十分喜歡用藥過後的身體,也很喜歡一些,令人說不出口的“游戲”,網絡上流傳過的,他幾乎都參與過,與此同時,他還擁有幾位私人醫生,這幾位私人醫生并不是為了醫治他,而是為了醫治他的“伴侶”。

在找到私人醫生時,那些人還什麽也不肯說,只表示必須要保護病人的隐私。

直到林初涯告知陳志喬已死,并且是蓄意謀殺的情況後,這些私人醫生沉默片刻,才終于說出實情。

“林搖音。”醫生從抽屜中拿出一份診療記錄。

當中詳細記錄了林搖音的診治情況,從三年前,一直到一周前,體內異物、下/體撕裂、肛/門損傷,甚至數次堕/胎,還有種種令人結舌的受傷狀況。

“玩偶。”私人醫生說,“陳志喬都這麽稱呼他的玩伴,其中林小姐跟他的時間最久,而且最近,林小姐正在劇組拍戲,入住的酒店,也是出事的那家酒店。”

“案發前一周,陳志喬來到五號公館參與飯局,當時,他曾經對演員皓沐使用藥物,幸好對方警覺,當晚逃脫,但最後幾人選擇私了此事,陳志喬陳志喬不得不将他送進《獵線》劇組。”

林初涯在會議上總結經過調查走訪得出的信息:“同一天,用藥失敗後,陳志喬讓林搖音來到五號公館,當晚的診療記錄說明,陳志喬對林搖音進行了長達數小時的施暴。而在此前三年,林搖音長期處于陳志喬的操控之下。”

“鑒于本案先前分析出的疑犯特性,我認為,接下來,我們可以着重針對林搖音,展開調查。”

-

陳志喬墜樓事件發生後的第三天。

今天下午,皓沐沒有拍攝行程,和導演請過假後,前往拍攝之前就安排好的廣告攝影。

片場打車較為麻煩,這天是文永逸租了輛共享汽車,将皓沐送到拍攝地點。

拍攝結束之後,皓沐回到車上,再一次看到文永逸義憤填膺的表情。

“真的氣死我了!魏成功又開始了!!”

文永逸将手機怼到皓沐面前,重重錘下方向盤。

《獵線》屬于邊拍邊播的劇集,将在下一周開播,而林途先前身為主角拍攝的同題材電視劇也在下一周播放,飾演的同樣是黑化過的角色。

同類型電視劇,又是同類型的角色,魏成功自然要開始作怪,宣發通稿中,時不時會将《獵線》劇組拿出來遛一遛。

他并不怕皓沐得知真相之後再次找麻煩,反正證據已經被他全部删除,再者已經簽了合同,若是毀約必定面臨高額違約金,皓沐即使知道身陷巢穴也無法掙脫。

在魏成功的示意下,林途專門發了一條微博,艾特了皓沐。

【林途:@皓沐也很辛苦,萬萬沒想到和後輩拍的同類型角色居然會撞檔期,希望我們的作品都可以收視長虹!】

【?】

【同類型角色?】

【哈哈哈哈是皓沐啊,那我就放心了,他能有我家兔兔演得好麽?】

【肯定不行啊,不入流的劇組,不入流的劇本,要不是兔兔說了,誰能知道?】

【邊拍邊播的就別求收視長虹了,別播到一半被攔下來才好吧!】

文永逸:“我就說魏成功能那麽好心?!這麽好的劇本能不給林途?真的氣死我了!!”

文永逸發怒之時,皓沐又沒忍住勾起了嘴角。

文永逸:“……”

文永逸:“你又在看顧晚洲?”

“是呀。”皓沐仰起頭,将手機轉向文永逸,“顧老師已經進了劇組,有人拍到了一手路透圖,很帥對不對!”

照片中的顧晚洲剛抵達劇組,淺色長風衣,他并不喜歡在人多的地方,因此只是站在樹下,陽光自樹蔭見漏下,碎芒點點。

文永逸:“。”

他不想說話。

有時候他也很想将皓沐狠狠揍一頓。

你就從來沒有擔心過自己的前途嗎?!

文永逸踩下油門準備離開。

但才剛開動沒兩步,又猛地一個急剎。

車裏兩人猝然往前沖去,皓沐的手機滾到座椅底下。

“怎麽了?”皓沐問。

文永逸指了指前方。

只見不遠處,林搖音失魂落魄的從車流中鑽了出來。

她只穿着一身簡單的休閑服,面色慘白,頭發也是亂糟糟的,她一邊走,一邊一下又一下的在手上抓撓着,目光無神又呆滞,根本不去注意來來往往的車輛。

——以她現在的模樣,就算是粉絲面對面出現,也無法将她認出。

林搖音還在失神的往前走,一輛重型貨車駛來。

貨車在行駛過程中,部分視角往往是受限的,司機根本看不到匿在車輛之中的林搖音,因此并沒有任何減速的行動,而林搖音也完全沒有想要停下腳步避開的意思。

“滴滴——”

附近的車輛不斷發出喇叭聲提醒這一位丢了魂的女生。

但林搖音并沒有聽見。

在貨車終于發現有人,急忙踩下剎車之際,皓沐拉開車門,将林搖音往裏拽:“林搖音,你在幹什麽!”

林搖音擡起眼睛。

那是一雙極度憔悴的眼睛,眼眶之下一片烏青,像是好幾天沒有休息好。

“看好她。”皓沐将林搖音往車裏一塞,交給不知所措的文永逸,轉身去附近的藥店中買藥。

很快,皓沐回來,示意林搖音拉起袖子。

林搖音沒有過多反應,只是靜靜的看着他。

于是皓沐直接撩起林搖音的手。

袖子底下,全是傷痕,細細密密,血痂蜘蛛網似的攀附在手臂之上,比上一次見到的更加嚴重。

“我天!”文永逸驚呼,“你這是怎麽了?”

林搖音沒有說話,垂下頭,眼神木木的投向自己的手。

皓沐打開消毒藥水,倒在消毒棉上,小心翼翼的擦拭傷處,藥水浸入皮膚,一陣密密麻麻的疼,林搖音後背一僵。

而直到這時候,她才似乎找到一點神智似的,擡起頭,淚水落下。

“皓沐……”林搖音求助似的看向他,雙唇顫抖,她似乎找不到自己的聲音。

許久,才能說出完整的句子。

“我、我好像……殺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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