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炖雞
第15章 炖雞
出聲的人身着月白寬袖襕衫,腰間墜着金三事,鳳眼微挑,手中的扇子幾乎要打到肥頭大耳男子的頭上。
“什麽人!竟然敢笑話我們家郝公子……”
“閉嘴!”肥頭大耳的郝公子往旁邊挪了挪,避開頭上的扇子,讪讪地朝來人笑:“殷表弟,好巧。”
殷晗珠挑挑下颌,“可不是巧嗎?要不是巧,我還不知道保表哥竟然還做當街欺人的勾當!”
郝保吓得連連擺手,話都說不利索了:“沒有沒有,我就是看看這婦人賣的什麽稀罕東西……”
“還說沒有!你看你吓得人家姑娘臉都白了,你看人家姑娘瘦得皮包骨似的,還欺負人家!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嗎?”
皮包骨·岳絨摸摸臉。
這身子是瘦了點兒,但也到不了皮包骨的地步吧?
郝保簡直要哭了,“我真沒有!我就是買東西!姑娘,這東西我全都要了,給我包起來!”
飛來橫財的岳絨頓時眉飛色舞:“好嘞!我就給郝少爺包起來!”
“慢着!”
郝保聽見殷晗珠這聲真的哭了出來,“我都把她東西都買下來了,你還要怎的?大不了你回家告訴我爹,我挨頓揍還不成?”
岳絨也不樂意,“這位殷少爺,你還有什麽事兒?”
殷晗珠看岳絨這副樣子卻氣笑了,指着她罵道:“你這女子恁得沒良心!就這區區雞枞竟然敢賣一百兩!你信不信我揪你去見官?”
福順吓得一下子拽住了岳絨,大有稍有不對就拽着岳絨跑的架勢。就連桃子也噴了口氣擋在岳絨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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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晗珠卻對桃子生了好奇,這玩意兒似羊非羊,似馬非馬,活脫脫就是四不像。
岳絨撥開福順和桃子,笑得眼睛都彎了起來,“殷少爺可知這雞枞價值幾何?”
這倒是問住了殷晗珠。
他出身高貴,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哪裏會在意區區雞枞價值幾何?
倒是他旁邊的小厮機靈,湊到他耳邊低語幾句,他便潇灑地扇了扇扇子,“不就是雞枞嗎?貢品雞枞也不過是六十兩一斤,哪裏就值一百兩了?還是一顆。”
說實在的,岳絨還真不知道這個時候雞枞價值幾何,反正不值一百兩就是了。不過她也不是真的只賣雞枞。
她笑了笑:“殷少爺,您說的六十兩一斤的雞枞是幹雞枞吧?可我賣的卻是新鮮的。”
殷晗珠聞言看了眼小厮,見小厮點頭才道:“那也不值一百兩!”
“确實不值一百兩!”
殷晗珠一聽面露得意,掃了眼郝保,“保表哥,你可聽見了?”
郝保半是氣半是惱,氣岳絨戲耍他,惱殷晗珠得理不饒人。他惹不起殷晗珠,只能向岳絨發火:“你這人竟然敢……”
“郝少爺羞惱!”岳絨淡淡地擺擺手,“這市面上的雞枞确實不值一百兩,但在我手下卻一百兩還算便宜了!”
“嗤,你難不成還有雙神手不成?”殷晗珠只當她是窮途末路嘴硬。
岳絨臉上露出高深莫測的笑,“我還真有雙神手!”說着小心翼翼地取了雞枞,走向旁邊的酒館。
殷晗珠眼中生出玩味,不等郝保有所動作就拽着郝保跟上岳絨,“保表哥,咱們跟上去看看。”
郝保快要哭了,恨恨地瞪了眼唆使他過來的小厮。
看熱鬧的人也不甘就這麽錯過這場好戲,團團圍着跟了上去。
衆人就見岳絨借了酒館的廚房。
殷晗珠轉眼就明白了岳絨的主意,不屑地笑了,扯着郝保在酒館坐下,“保表哥,我們來打個賭如何?如若這姑娘能做出讓我滿意的菜,這銀子我幫你出了;她若是做不出,你就讓姨母送我回京,如何?”
“不如何!”郝保搓了搓臉,木木道,“把你送到阡營鎮是你爹的主意,我爹娘都做不了主。再說你什麽好東西沒吃過,我不信這姑娘能做出讓你滿意的菜來。”
“嗤,這會兒你倒是機靈了。”
岳絨手上麻利地收拾東西,倒是沒錯過這表兄弟的話,明白她這就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不過這表兄弟都不差錢,她若是做好了,這第一桶金就能輕松收入囊中!
福順見這場景着實有點不對勁,生怕要是出了意外他兜不住,咬咬牙幹脆跑去問林廳尋自家少爺。
殷晗珠等得無聊,這眼神不由落到桃子身上。
尤其這似羊非羊、似馬非馬的四不像踢踢踏踏在他面前走動,肥嫩的尾巴随着走動擺啊擺,也不知怎麽想的,他就用扇子戳了戳。
桃子驚得尥了蹶子,回頭忿忿地盯着膽敢太歲頭上動土的兩腳獸,三瓣嘴吧唧兩聲就要吐口水。
“桃子!”
岳絨連忙将桃子攬了過來,喂了它一顆雞枞,瞪了手欠的殷晗珠眼。桃子倒是安撫住了,她卻心疼得直抽抽,一百兩!沒了!
殷晗珠覺得他方才肯定是腦子進水了,竟然會做出那種舉動。要是傳到京城去,他那些狐朋狗友豈不是要笑話他!
一炷香功夫過去,郝保突然嗅嗅鼻子,“好香啊!”
圍觀的人也騷動起來。
“什麽味道,确實香!”
“雞肉味兒吧,可也沒見過誰家煮雞這麽香的!”
“是啊,就像是能把人的饞蟲都勾出來似的。”
“呸,你別可說了,怪惡心人的。”
……
殷晗珠也忍不住嗅了嗅,空氣中彌漫着雞湯味,卻沒有絲毫腥味,反而透着股與衆不同的鮮,“是雞枞的味道。”
郝保湊了過來,“那啥子雞枞這麽香嗎?”
殷晗珠沉默了下來,他也不确定。
不過,他敢肯定,他吃過的雞枞炖雞沒有這麽香的,難不成那姑娘賣的雞枞真的與衆不同不成?
不容他細想,岳絨端着白瓷碗走了過來,上面蓋着蓋子倒是看不出裏面是什麽。
郝保巴巴地湊了過去,用力嗅了嗅:“做的什麽?是煮了雞嗎?”
“對。不過我做的雞枞炖雞可與別家不同。”岳絨笑道。
殷晗珠也好奇,但他的自尊不允許他表現起來,他嗤了一聲:“裝神弄鬼!”
岳絨挑挑眉,将碗往郝保那兒推了推,輕聲細語說了聲“郝少爺慢用”,突然掀開蓋子。
濃郁的雞湯香纏繞着雞枞特有的鮮香猛地撲向衆人,離得最近的郝保和殷晗珠首當其沖,只覺鮮香撲鼻,誘得人忍不住看過去。
湯汁清亮如玉,雞枞晶瑩剔透,就是白瓷碗有些粗劣。
郝保本就愛吃,顧不上其他,也不用人伺候自個兒盛了一碗,雞枞入口細膩滑嫩,鮮美甘甜,有雞肉的味道,又不失清脆的口感。他本來眯着的眼睛登時瞪大了,捧着碗咕嘟咕嘟地開喝。
桃子也急得夠嗆。
它可是知道自家兩腳獸身負神農血脈,能保持食物最鮮美的味道。這雞枞本身就鮮,經過兩腳獸的手可不是更好吃了!偏偏它吃不到!
不行!
它哼唧兩聲,耍賴似的用頭拱開自家兩腳獸的手,眼看馬上就能碰到碗了,突然碗飛了起來!
桃子:“???”
岳絨、桃子、郝保齊齊看向端起碗的殷晗珠。
殷晗珠尴尬地笑了笑,“那什麽,別浪費了!”說着也不分碗,就這麽端着大碗灌了一口,頓時覺得往常吃過的雞枞根本就是廚子暴殄天物!原來雞枞還能這麽鮮!
岳絨默默地吐出兩個字:“真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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