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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在常溫煜回來禀告通風寨被滅，村子安全後，一行人立馬啓程，這一次沒有豪華的車隊，只有簡單的一輛馬車。

南宮翎的理由是車隊目标太大，容易讓不懷好意的人注意。蘇沐當然沒有意見乖順的點頭。

除了被換掉的馬車，還有随行的人員也精簡不少，除了常溫煜，就還有那個估計沒成年整天酷酷的小孩奉天。話唠的慧心被南宮翎趕出去趕馬車了，車裏就剩蘇沐和南宮翎大眼對小眼。

經歷了被搶劫，又差點沒命，蘇沐現在老實多了，出門在外呆在南宮翎身邊最安全，至于被搶走得錢，看來是沒希望了，不過好在自己還有。

豫東府是大夏的糧倉，也是南宮翎帶蘇沐出來的目的地。諾大的平原，一望無際的金色稻田，微風徐徐，伴随着淡淡的稻香撲鼻而來。

如此壯觀的金色海洋，是一個南方人從來沒有見過的，稻谷的摩擦聲是豐收的聲音。

随着馬車繼續前進，這片金色的海洋消失在蘇沐的視線中，越靠近豫東府，金色的海洋消失，留下的是青黃不接，一片狼藉的稻田。

“看什麽看！”蹲在谷子旁照看的小孩。惡狠狠的瞪了蘇沐一眼。好像他不是路過的巨路人，而是偷谷子的賊。

南宮翎難得給了蘇沐一個眼神，還想掀開簾子的少年立馬坐穩“馬上到東魯了！”東魯是豫東最大的産糧地，全國三分之一的糧食都來自這裏。

“好！”伴随着車轱辘吱呀吱呀的聲音，蘇沐有些犯困，頭有一下沒一下的點着。

清新的稻香漸漸消失，馬車的速度也慢慢停了下來。

“到了！”男人清冷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迷迷糊糊的蘇沐立刻清醒。

不知道是不是蘇沐的錯覺，他覺得東魯的人太少了，這會還沒到收市的時候，不管是外面的小販還是過往的行人都零零散散。

奉天不知道拉着一旁的老翁說了句什麽，對方中氣十足的回道“你們是來收稻谷的吧，去城東吧！這個時候，其他人都在田裏！”老翁說完也不等奉天在問什麽推着他的小推車往城外走。

“下去走走！”長時間坐馬車，蘇沐渾身不對勁，又僵又硬，屁股還疼，就在他稍稍得挪動位置時，南宮翎突然提出下去走走。

“嗯！好！”蘇沐一點沒等南宮翎，下了馬車努力伸展自己僵硬的身體。留下南宮翎意味不明的看着自己空蕩蕩的手心。

和栖鳳城的繁華不同，東魯中規中矩，甚至說有些蕭條，矗立在兩邊的商鋪門可羅雀。

往前走，熙熙攘攘的人群漸漸多了起來。

錦衣華服，绫羅綢緞，與之前的中規中矩相比簡直是百花齊放，争奇鬥豔。

奉天早早的站在客棧門前，等南宮翎兩人過來才轉身在前面帶路。

新來的客人，引起不少人的打量，也僅僅只是打量，誰也沒主動出聲。

順着樓梯到樓上的客房，蘇沐就在南宮翎旁邊，鑒于蘇沐自己的倒黴體質，在南宮翎進屋前蘇沐委屈的拉住南宮翎的衣角。

“我能不能跟你一起睡！”蘇沐很快反應過來這句話的歧義，況且他并也不想現在與南宮翎有什麽過分的舉動，他現在只是欣賞南宮翎，只是欣賞而已。

“我可以打地鋪！”深怕南宮翎誤會趕緊解釋，可蘇沐沒想過如果是尋常人，同性同床共枕很正常，只是有些人不習慣而已。

聽到蘇沐打底鋪時南宮翎有些失落，他也說不出來為什麽，可能是因為共情吧，沒有過多思考，南宮翎點頭算是應下。

窗外的銅鑼聲震天響，透過半開的窗戶看出去，天色不知道到什麽時候暗了下來，燈火璀璨下，一天的夜市開始，簡單搭建的棚子下坐了不少人。三三兩兩喝酒劃拳，談天說地。

“南宮翎！我們能不能出去轉轉！”好久沒有夜生活了，蘇沐眼睛都轉不開。

“周家的，我告訴你叫你閨女離我兒子遠點，年紀不大，一副狐媚樣！”

“嘿，曹家的你什麽意思，明明就是你那不争氣的兒子找不到媳婦來勾引我閨女！”

“我兒子可是秀才！追他的女孩從這裏可以排到城門！”

“那怎麽樣，都三十了還娶不到媳婦，我看啊，就是沒本事！”

“我兒那是眼光高，你以為誰都像你家閨女一樣，天天在門口發騷！”

“嘿，你怎麽說話的！我家還是黃花大閨女，你在這樣，我告你诽謗！”

“切，黃花大閨女，我看私下不知道跟誰私定終身了！”

“曹張氏，老娘撕了你這張臭嘴！”

蘇沐拉着南宮翎站在外圍，看着兩個中年婦女對罵，不由感嘆女人果然是一群戰力極高的人群，拉架的幾個大漢，臉上身上都挂了彩，這會兒所有人躲得遠遠的任由兩人撕扯。

“走吧！”拉住蘇沐的手掌，小小的，軟軟的，自己輕松就能把他的手掌包裹住。南宮翎有種想要一直把他握在手中。

“好！”不能只停留在這一處，蘇沐也想去其他地方瞧瞧，任由南宮翎牽着自己。

秋天的夜晚有些冷，南宮翎溫暖的手掌正好能暖暖，走出人群時，南宮翎下意識的想要松開，小小的手掌反握了回來。

南宮翎眼神落到緊握的手掌間，眼底的溫柔和縱容一點也沒有掩飾，其中似乎還帶着一絲小雀躍。

蘇沐并沒有注意這些，被不遠處的變戲法吸引住。

男人穿着有些誇張，身後的推車上堆滿了稀奇古怪的玩意，男人一個響指，藍色的火焰出現在指尖，順着男人動作火焰飛舞間又化作一群蝴蝶飛走。

停在男人指尖的蝴蝶，在男人輕輕吹了一口氣後，一根藤蔓從翅膀開始生長結出花苞，開花，結果。

“好神奇！”蘇沐确定自己看的很仔細，卻依舊沒有看出男人怎麽變出來的，太神奇了，太真實了。

“別看！”南宮翎捂住蘇沐的眼睛警惕的看向男人，在他的眼睛裏只有那個嘩衆取寵的男人和一群被迷惑的百姓。那個男人是中州來的，還用了禁藥迷惑人，讓人産生幻覺。

南宮翎環過蘇沐的腰肢，這小孩吃這麽多，腰還是這樣細，飛身跳出人群，落到一旁的屋頂上。

站高望遠，本該把燈火通明的魯東收入眼底，可現在入眼的都是一片黑暗，只有遠處可以看到零星燈光。

黑暗中傳了一陣陣驚呼，即使借着月光也看不清聲音的來源。

就在蘇沐驚訝南宮翎的輕功如此高深的時候，下方反射的白光晃了眼睛。

“奉天，救人！”南宮翎的話讓蘇沐一頭霧水，不過很快就被下方的打鬥聲吸引。

蘇沐努力适應着黑暗，企圖看清下方發生了什麽？可惜什麽也看不見。

“啊！殺人了！”慘叫聲震耳欲聾，一道身影從下方竄出，借着月色蘇沐看清那人，不正是剛才變戲法的男人。

“抱穩了！”南宮翎不知道從哪拿出弓箭，拉弓搭箭一氣呵成。

皎皎月色，男人清冷尊貴，全神貫注的模樣讓蘇沐一陣失神。

“唔！”輕微的悶哼聲，在安靜的夜空中格外明顯，那道飛檐走壁的身影直挺挺的掉了下去。

奉天跟了上去，可惜只發現一灘血跡，人早就不知蹤影。小孩沮喪的回到南宮翎身邊“主子，跑了！”

随着南宮翎落地蘇沐才看清剛才四周，這裏是剛才變戲法的地方，那擺滿各種道具的小推車其實就是一堆破爛，四周觀看的百姓此刻缺胳膊少腿的倒在地上慘叫連連。

蘇沐胃裏一陣翻滾，好不容易把惡心感壓了下去，立馬動手救人。

南宮翎滿意的看着蘇沐的背影，仁慈是必要的。只是蘇沐這個高居皇城內的少年似乎懂得有點多。

蘇沐沒有任何猶豫，救人他可能不行，暫時的急救他還是可以，現在沒時間給他找烈酒和幹淨的包紮帶就地取材吧。

“抱歉！”蘇沐知道自己身上這二兩布終究救不了幾個人，都是直接從傷者自己身上取，把衣服咬出一個缺口，使勁一扯，扒下一塊布料，重複上面的動作，直到得到合适的大小。

簡單的包紮止血，以免失血過多，蘇沐的熟練程度讓南宮翎都嘆為觀止。

這裏的慘叫吸引了府衙的人，不敢有任何停留趕緊把周圍的大夫請來。

“娘，娘！你不要死啊！”少女哭的梨花帶雨，她懷中的婦人右臂齊根斷掉。少女倉皇的用手去按壓，鮮血順着指縫流出。

“按住！”蘇沐看了一眼只有自己身上得衣服稍稍幹淨一些，脫下衣服讓少女按住。轉身走向常溫煜剛剛點起得火堆。

“信我嗎？”少年手握帶火的木棒站在少女身前，身後的火光熊熊燃燒，好似有一圈光幕加持在蘇沐身邊。

少女早就六神無主，此刻她也不知道怎麽辦，茫然的看着蘇沐重重點了點頭“只要能救母親！”

“按住了！”扯開衣服，蘇沐把熄滅的木棍靠近傷口，高溫下，斷肢處得皮肉卷曲，一股肉香飄出。

早就失血過多的婦人，此刻毫無意識，即使是這樣劇烈的疼痛刺激下也只是抽搐了兩下。

少女不忍心在看，把頭顱埋在母親的脖頸，把所有的悲傷都埋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