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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正準備回家, 就見着村長風風火火的趕了來,大聲道:“大家, 這米賣不得啊!”
人群頓時安靜了下來, 齊齊看向說話的人:“村長?”
有人小聲嘀咕:誰那麽沒有眼力見兒去把村長喊來了。
“咋不能賣啊?今年天旱,咱們種的莊稼收成大縮水, 賣不了幾個錢, 這好不容易米價高了能補貼點兒,幹啥不賣啊!要是不賣哪裏來銀子置辦點兒東西?”
村長鼻子出氣, 苦口婆心勸道:“要是米賣了,三天兩頭大太陽該咋整, 大家以後吃啥啊!”
“哎呀, 我說村長, 你真是太杞人憂天了。沒有的事兒,我就不信寒冬臘月太陽還會那麽挂着。”
片刻的寧靜和猶豫後,大家又一窩蜂的擠着去賣米。
傅萱把村長拉出了人群:“別勸了, 沒用,讨不了好處還惹人嫌, 方才我也勸過了。”
村長搖了搖頭:“這樣下去怎麽才好哦!”
她既像是在說天又像是在說鄉親們。
“你瞧着哪些賣了?”
“劉五家賣的最多,賣了一百斤,其餘的都是五十來斤, 三十斤,代玉蘭也賣了五十斤。”傅萱把剛才看見的告訴了村長。
“劉家的田地多,家裏的糧食不少,賣一百斤倒是不奇怪, 代玉蘭現在家裏就她一個人了,吃的少,賣了也正常,只是沒想到她家的米還不少。”村長一一分辨道。
傅萱想到代玉蘭有那麽多米來賣,當初也舍不得多給小只吃一些,讓他瘦不拉幾的,看着都可憐,好在嫁給自己後身體稍微長好了些。
往事如煙,她也沒法子計較了。
“對了,幹娘,家裏糧食還有多少,夠吃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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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長焦着臉從鄉親們那兒收回眼神:“有是有,但是不多。省着點吃能夠吃到年底。”
“那就好,人都來村裏買米了,估計鎮上買米的人更多,這米是不好屯了。”傅萱擔憂林筱,不知道她現在有沒有買到米。
下午太陽偏西的時候,泥巴燙腳底,林筱總算是回來了,她帶回了兩大袋子米。
“買到了!我就怕你沒有買到!”傅萱把早就推來的小推車推過去給她裝米,鄉親們早就散了,聽了傅萱的話,村長也回家去叫許如意把地裏曬得焉巴巴的菜給弄回去腌了。
林筱摸了把濕淋淋的額頭,把米從牛車上擡下裝到推車上,一邊道:“鎮上人多得很,今天不趕集比趕集時還擠,有兩個米莊的米已經賣完了,還好我認識一個米莊的老板,以前送過野味兒,不然我也沒有買到。”
“那你倒是運氣好。”
“村裏呢,啥情況?”
“勸不住,還是把米賣了。劉五家賣得最多。”
林筱擺頭嘲笑:“到時候可有她哭的。”
兩人無良的相視一笑。
轉眼之間,日子就晃到了八月份,村裏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但是唯一不變的是天上那明晃晃的大太陽。
傅萱在堂子裏喝了一口涼茶,渾身的燥熱退下去了三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又打斷了她心靜自然涼的心語。
“傅大夫!傅大夫!您快給我看看我娘是咋了!”尖銳的喊叫聲讓她從板凳上站了起來。
一個中年女人背着個老邁的婆婆急匆匆的跑了進來,傅萱趕緊讓她把病人放到椅子上靠坐着。
她先探了探病人的鼻息,見不是已經斷氣稍微舒了口氣,随即又把了把脈,其實她不把脈也大概看出老人是怎麽了,瘦弱的手腳,輕的像幹木柴一樣的體重,還能是怎麽?
“傅大夫,我娘是咋了?”中年女人嘴唇泛白,已經有一些幹裂。
傅萱長嘆一口氣:“不是什麽大病,就是給餓得。”
聞言,中年女人眼眶子就紅了,慢慢抹了一把眼淚,撲到自己親娘身旁去哭:“娘,是我對不起你啊!”
傅萱見女人身體還挺壯的,怎麽老人家就給餓成這樣了,不是她多管閑事,她只是看不下去這種不孝的。
厲聲詢問:“怎麽回事?”
“上個月家裏的糧食就吃完了,咱家又有七口人,跟親戚們借米,只借到了兩斤米,省吃儉用頓頓清粥也只撐了半個月,三個孩子去鎮上要飯,我到處去挖野菜,夫郎管着家裏,只見着娘慢慢瘦了,可是孩子們家裏人個個都瘦了,天天急啊,也就沒有多在意,今兒早上娘就忽然昏倒了。”中年女人看着自家娘泣不成聲。
傅萱見縫插針,問道:“家裏誰管這吃的。”
“我夫郎啊!”中年女人答道。
“那你回去好好問問他就曉得怎麽回事了。”
中年女人應承了一聲,低着頭哭了一會兒後,随即眼中閃過一抹狡猾,她跪在地上去拖住傅萱的衣角,眼淚汪汪:“傅萱,你是大夫,醫者父母心,你就幫幫咱家吧。”
“我救疾不救饑!你趕快起來!”傅萱最煩惱這一套,她可不是菩薩心腸。
中年女人拽着死活不肯放,空着一只手猛扇自己的巴掌,啪啪聲在屋子裏回蕩,不一會兒臉上就是紅巴掌印,那扇自己的狠勁兒簡直讓人看得心驚肉跳:“都怪我當初貪那點兒小便宜,把家裏的糧食拿去賣了,沒有聽傅大夫的勸。”
傅萱眯起眼睛,嘆了口氣,這陣仗可真是了不得,她無奈的朝竈房那邊喊了一聲:“小只,你過來。”
中年女人聞言一喜,總算是讨到吃食了,她期待的望向竈房那邊,停下了手裏的動作,跟傅萱道謝,傅萱趁機扯出自己的衣角,笑眯眯的從她身旁走開。
“妻主,小心,這狗又不聽使喚了!”
話音剛落,跪坐在地上的中年女人還沒有反應過來,一只矯健的大狗拖拽着牽繩子的蘇小只就奔進了屋裏,兇狠的狗吠聲吓的人精神一震,大狗張開嘴露出獠牙,黏糊糊的口水沫子直噴向中年女人,吓得她屁滾尿流的從地上彈了起來,撒丫子沖出了堂子,狗跟着攆了出去,直到人從院子裏跑走才撒住了腿。
狗見人跑了,攤着舌頭坐了下來,望着蘇小只。
“你,你真是跑的太快了!”蘇小只上氣不接下氣,跟着狗蹿可累死他了,還要裝作一副拉不住的樣子。
傅萱從屋裏出來,探頭看了一眼外頭:“已經走了?”
“走了。”蘇小只喘完氣後,雙手插着腰:“現在的人都怎麽了,一個個越來越沒有良心,就知道上門來騙吃騙喝,當咱家是赈災的地兒啊!”
傅萱單手攬過蘇小只的肩膀,淡淡道:“這還只是個開始,恐怕往後情況會越來越糟。”
“啊?還要糟,還能怎麽糟啊?今年的玉米顆粒無收,地裏的菜全被曬幹,河也要斷流了!”蘇小只憤憤道。
“就算現在天氣好轉,下雨,入秋,可是糧食大米照樣沒有啊!已經有人把糧食吃完了,越往後有糧食的人會越少。”
蘇小只的眸子沉了沉,原本當初以為離開了代家從此就過上了好日子,沒想到命運多舛,竟然要過這大災荒之年。
傅萱見狀揉了揉他的肩膀:“好了,有我在,別擔心,咱們還是進去看看屋裏的婆婆吧。”
蘇小只提起精神:“不會也是裝的吧!”
“要是裝的,還不跟剛才那東西一起吓跑了,我把了脈,是真的餓昏了,脈象十分虛弱。”
兩人一起進屋,婆婆還是跟剛才一樣半依坐在椅子上,傅萱給她喝了點能補充體力的藥,過了個把時辰人就慢慢醒了。
“水,我要喝點水。”
蘇小只聽見動靜趕緊把婆婆扶起做好:“我這就去給你倒水。”
給她喂水後,婆婆清醒了許多,看見了蘇小只,又看見了傅萱,她連忙滑下椅子,聲音顫顫巍巍:“傅大夫!”
“诶,婆婆,你沒事吧!”傅萱連忙過去把人扶起來。
“是我家那狗東西送我來的吧!”婆婆眼睛裏含着蒙蒙淚光:“傅大夫,你可別被她騙了,她跟家裏那口子把我從鎮上讨來的吃食全給霸占了,還不給我吃,那天我偷聽見那兩口子說等我餓死了就送到你這裏來,到時候好訛你。”
婆婆氣的牙關都在顫抖,更多的卻是風燭殘年不得女孫供養的無依無助。
“太過分了!剛才我就應該讓狗去咬死她!”蘇小只直跺腳,兩只眼睛都給氣紅了。
傅萱倒是沉靜的多,先前那人來時,她見着她一點消瘦的痕跡都沒有,就知道事情沒有那麽簡單,本以為只是單純的來裝可憐,想要讨些吃食,她就讓蘇小只把狗牽出來把她給攆走,沒想到心思竟然惡毒到了這種地步。
“沒事,她沒有訛到我,婆婆好久沒有吃飯了吧,這也中午了,吃點飯再走吧。”傅萱說完又看向蘇小只:“去擺飯吧。”
她不着痕跡的給蘇小只使了個眼色,蘇小只點點頭。
“不不不不,怎麽能麻煩傅大夫呢!不能,萬萬不能的。”婆婆嗫嚅着嘴拒絕,但是腳卻沒有動。
“沒事,大家鄉裏鄉親的,不說這些見外話。”婆婆的拒絕有些牽強,但是傅萱也沒有說什麽,畢竟餓了那麽久,難得能有一頓飽飯,誰抵禦得了。
蘇小只端了一盤饅頭上來,是粗糙的玉米面做的,另外還有一碗清湯白菜,婆婆咽了咽口水,拿着饅頭就着湯大口大口的吃,足足吃了三個玉米面饅頭才停下來。
吃完飯後,傅萱和蘇小只送人到院子門口,婆婆千恩萬謝後才離開。瞧着人走遠了以後,蘇小只挽着傅萱的手臂靠在他的肩頭,表情有些感傷:“妻主,咱們明明有白面大米,就算沒有什麽肉了,但是好吃的總能做給婆婆吃一頓吧,她實在太可憐了。”
傅萱摟着懷裏的人:“怎麽了,覺得妻主做的太過了嗎?”
蘇小只頓了頓:“我只是不太明白。”
“你呀,還是太善良了!”傅萱拉着人往屋裏走,一邊道:“婆婆已經很久沒有吃飽過飯了,也許是好幾天都沒有吃東西了,所以腸胃一定很脆弱,如果一下子好吃好喝的讓她吃,她可能會被撐死,也可能吃了東西之後就會拼命的肚子痛,到時候她女兒來訛我們更是有理有據。再者,我們也不能表現的太大方好說話了,災荒年代,人心不古,婆婆要是覺得我們心善,總想着來蹭吃蹭喝怎麽辦,又或者四處去說傅家日子過得多好,人又多善,到時候很多沒吃的鄉親找上門來如何是好?”
聽這麽一說,蘇小只恍然大悟,讓婆婆吃一頓已經是最後的友善了,他豁然開朗:“還是妻主想的周到。”
傅萱滿意的摸了摸他的腦袋。
大狗突突突從屋裏跑了出來,繞着兩人的腳打轉,蘇小只去牽着它的繩子:“幸好林獵戶送了咱們一只狗,不然可真不好對付那些死皮賴臉的人。”
“嗯,把它拴在屋門口吧。有人來了知道叫。”
“改明兒我們去幹娘家看看吧,好些日子沒有過去了。”蘇小只提議道。
傅萱贊許的點點頭,這些日子都在家裏,算來還真是好久沒有走動了,不知道村長家在忙些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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