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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瞎說什麽？”

和京幾乎慌亂了。

藺浔卻不再說話，只盯着他。

詭異的寂靜在房間內蔓延開，叫和京莫名感到背後發涼：“你說啊。”

他緊張地不行，幾乎以為對方察覺到了什麽，或是從別人的口中聽見了什麽消息。

可最後藺浔卻只是輕描淡寫地說：“瞎問的啊，你長這麽大居然沒喜歡過人，科學嗎？”

“……”

和京重重松了口氣，有點手癢。

“困了就早點睡覺，不要再說胡話了。”

他說完便緊盯着手機，就算身邊人發出輕笑也沒有再将注意力放在對方的身上。

如此維持了沒多久，床的另一側就傳來了勻長的呼吸聲，他再試探着轉頭去看，便見藺浔已經阖上雙眼睡熟了。

可即便如此，心中的那塊大石頭卻始終沒有落下，似乎還懸在心髒上方，随時可能會落下，砸的他鮮血淋漓。

藺浔是不是察覺到了什麽？

否則為什麽會忽然問這種問題？

和京控制不住地去想，可是又找不到哪個地方有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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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玉年雖然對他過分貼心，但分別的時候并沒有說什麽不對的話，按理來說不應該。

又或者是……誰告訴了藺浔什麽？

想到這個可能性，和京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不自覺回憶起了自己在酒吧門口看見的那道身影。

難不成又是黃勤成？

但他并不知道自己和藺浔之間的關系，總不可能因為讨厭他就做出這種唐突的事情。

緩緩冷靜下來，他只當是藺浔心血來潮随口問的，接着便找出手機去搜尋自己印象裏頭的名字。

今天準備上車的時候，他看見黃勤成和公司采購員工從隔壁酒吧出來。

黃勤成在公司裏認識的人不少，這件事和京是很清楚的，但現在最讓他好奇的是，和黃勤成在一起的人中還有張眼熟的面孔，他得确定那人是誰。

在網頁搜尋許久，他總算找到了那張眼熟的面孔。

是總公司旗下的在珍珠貨源市場科長。

這幾人的職位結合在一起，立馬便讓和京內心生出了陰謀論。

難不成……他們之間有什麽勾當？

他不想把事情想的太惡毒，但眼下的情況卻很難有別的猜測。

最後，他只得合上了手機，不再去多想。

再看的話，今天晚上就要睡不着覺了。

不過事實證明，就算他不再深究下去，這個夜晚也難以入睡。

第二天和京起床準備出門上班時，藺浔還正處于睡熟狀态，連身子都沒翻一下。

和京沒有吵醒他，索性給他發了一條消息，告知他自己今天晚上才會回來，便放心出門了。

周末沒去公司，一上班又開始了長久的忙碌，但還沒等他将這段時間的設計稿交上去，便接到了設計師的傳喚。

他放下手上的工作去了二樓，到了以後發現這組的實習設計師都在裏頭。

他沒敢多說什麽，跟着其他人一起進門站好。

設計師米薩是公司的老人，當初與BOSS一同打江山，一手開創了珠寶品牌GH。

他也是出了名的說話直，一心只放在自己的作品上，為人高傲，毒舌又難相處。

不過藝術家總歸都是有些脾氣的，這點和京倒是能夠理解，越有成就的人性情越古怪，畢竟有橫着走的資本。

米薩在辦公室發了一大通脾氣，怒斥他們的設計稿都是上不了臺面的狗屎，言語犀利而充滿鄙視。

和京聽見自己身邊的設計師小聲嘟囔，猜測米薩是在哪受了氣，所以故意發洩在他們的身上。

和京心裏還沒出現什麽想法，就聽見前頭剛挨了批評的男生開始哽咽起來。

“……”

一下子，他內心發毛，忽然有點開始擔憂起自己。

但好在到了後面，米薩像是罵累了，輪到他時只将那張上周剛交上去的設計稿甩了過來。

和京伸手接住。

“我沒記錯的話，你在學校時的設計也是拿過新人獎項的，怎麽現在設計出來的東西死板又普通，像是街邊兩元店的批發飾品？難不成你覺得進了GH當實習設計師，就能把腦子上交了嗎？”

他這次的攻擊力不比前面猛烈，但和京還是被批的臉頰發紅。

“抱歉。”

米薩從來不聽他們的道歉，因為他覺得這些根本沒有用處。

“我警告你們，不要想着借GH做跳板，妄想轉正以後能轉到其他地方，沒有我的允許，你們永遠也轉不了正！”

“好好把你們的心思放在新品設計上，如果沒能拿出漂亮的作品出來，我會考慮勸退一些人，畢竟我們組并不需要這麽多廢物。”

聽完他冷漠憤怒的話語，衆人都羞愧地低下了頭。

沒過多久和京跟着出了門，只感覺臉頰火辣辣的，米薩尖銳怒斥的聲音還在耳邊萦繞。

“他的脾氣越來越火爆了，是不是因為自己想不出好的設計，所以總是想着從我們的身上汲取靈感？”

“就是啊……哪有他說的那麽糟糕，他想要曠世神作，怎麽不自己設計？”

“原先他是拿過很多獎沒錯，每次設計的珠寶也賣出了高價，但那又有什麽用，人都有靈感枯竭的一天，就像他現在。”

“……”

和京聽見其他實習生一邊下樓一邊吐槽的聲音，只默默放慢了腳步。

他不太想要參與這些話題，畢竟他對自己很有自知之明，這次上交的稿件的确不夠用心，他自己回顧的時候都有些看不下去。

但他想要躲避，其他人卻不允許。

很快便有人回頭朝着他看過來，問：“和京，剛才米薩還說你設計很死板，你不覺得太過分了嗎？”

和京腳步微頓，對上那幾雙眼睛，忽然不知道該說什麽。

他心知肚明，這是實習生抱團的象征，他們需要每個人都吐槽米薩，這樣才能确保自己剛才所說的話不會被洩露出去。

而這種情況下，如果有人敢不迎合的話，無論那個人有沒有在背後打小報告，都會被當做叛徒來看。

和京張張嘴，可是卻怎麽也說不出吐槽米薩的話來。

在他看來，米薩說的并沒有錯，雖然針對每一個人的批評都很不中聽，但細細琢磨一下卻很有道理，都是準确無誤地指出了每個人的短板。

他拖延回複的時間太久，那些充滿期待的眼神暗淡下去，逐漸浮現出質疑與鄙視。

最後，和京試探着說：“米薩說的有道理，就是用詞太傷人了，如果換一種……”

他的話甚至還沒說完，便有人發出一聲諷刺的嗤笑。

“切。”

“算了吧，你又不是不知道，和京可是米薩的忠實粉絲，他怎麽會說自己偶像的壞話呢。”

“沒意思，走吧。”

幾人沒有再看和京，大步下了樓梯。

和京早就知道會是這樣，便也沒有多難過。

只是在他跟上去時，聽見前面有人正在小聲吐槽他。

“和京啊，他一直都是米薩的舔狗，無論別人怎麽對他，他都不會說米薩的壞話。”

“生怕自己轉不了正呗，這人的志氣也就這麽小了，米薩可是GH的一把手，他狗腿不敢得罪。”

“上次米薩把我們叫到辦公室罵了我們一頓，說我們在背後傳他的壞話，那次就和京沒被叫去，肯定是他打的小報告。”

“當自己是什麽？紀律委員嗎？真好笑。”

那幾人說話的聲音很小，說着還轉頭看了和京一眼，等到了自己位置上便四散分開了，沒有再搭理他。

和京本來還想解釋什麽，可看見他們躲避自己的動作，便還是改變了主意。

他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低頭看着初現雛形的設計稿，心髒蔓延開一陣沉悶的不适感。

這種被誤會的經歷對于他來說并不陌生，其實對于這些人，他也不屑為伍，可不知道為什麽，卻還是無法控制地感到不開心。

他嘆口氣，還未來得及繼續自己的工作，就被其他的設計師使喚去幹雜活。

他們這種實習生說是在設計師手下學習，但真到了忙起來的時候什麽都需要做，送東西打印稿件跑腿，都是家常便飯。

又這麽忙了一整天，晚上加班畫了稿子，但他還是覺得不滿意，索性準備将其帶回家。

本以為今天的心情已經不能更差了，但在出了公司大門時，看見黃勤成站在外面盯着他，那種好似吃了蒼蠅的惡心感便又竄上心頭。

和京看了他一眼，打算從邊上繞開。

但黃勤成卻跟在了他身後：“和京。”

和京不打算搭理他，今天下班稍晚，錯過了下班高峰期，本來是打算坐地鐵回家的，現在為了避開黃勤成索性換成了出租。

低頭點開手機去打車，黃勤成卻站在了他的身邊。

“你們組這次的設計主題是什麽？米薩在的主推系列應該不會太簡單吧？”

打車隊伍需要排隊，前面還有三個人正在等待，應該很快。

和京盯着手機看時間，沒有搭理黃勤成。

“喂，既然你不知道的話，要不我去問問你朋友得了。”黃勤成的語氣帶了些威脅，“我最近可是聽說了他們樂隊的位置，正好周末有空可以去見見真人。”

和京的眼神不自覺冷了下來：“你是不是有病？”

手指劃過屏幕，不易察覺地切換了界面後滅了屏，他這才看向了黃勤成。

“別着急啊，我只是想打聽一下你們的主題而已，又不看你的設計稿。”黃勤成見吸引了他的注意，立馬笑了起來。

和京有些無法容忍他了：“你打聽別人的事情之前，你自己的事情處理好了嗎？”

黃勤成聽出他話裏有話：“你在說什麽？”

和京勾唇一笑：“怎麽？你和要做珍珠系列的同事一起喝酒時，沒注意身邊有沒有人在拍嗎？”

此話一出，黃勤成的表情變得肉眼可見的慌張。

“你在哪看見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