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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瞳孔驟縮,和京猛地後退半步。
而白玉年也并未強勢鎖住他,松手時還虛虛握住他的手腕,替他穩住身體。
被觸碰到的手腕和側頸泛着火辣辣的疼,後背和肩膀像是有螞蟻在爬,讓和京感覺自己的體溫都猛地竄高了。
“抱歉,很不舒服嗎?”白玉年的臉上浮現起歉意。
他還想說什麽,但和京卻忽然沖向他身後。
白玉年轉身,便看見了和京的鄰居立在自己身後,此時眼神冷到像是要殺人。
“你怎麽來了?”和京感覺自己的心髒已經蹦到了嗓子眼。
他很害怕藺浔會下一秒就轉身離開,從此消失在自己的世界裏,更怕他發現什麽,大罵自己惡心。
雖然和京知道……藺浔是不會這樣對他的。
可是,會失望的吧。
藺浔的視線從他臉上掃過,在泛着濕紅的眼尾上停留半秒,才終于看向了後面的白玉年。
“你們在做什麽?”
和京聽見他冷冽的聲音,神智才像是終于歸位。
“小京今晚喝了點酒,有些頭暈,我正準備送他回家。”白玉年的解釋很平淡。
和京聞言看他一眼,有些愣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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藺浔的表情沒變,只說:“不麻煩你了,我送他回去。”
白玉年看了和京一眼,見他正在走神,但站在青年身邊沒有抗拒的意思,才答應了下來。
“好,那我先走了。”
他說完喊和京:“小京,回去早點休息,明早還要工作。”
和京回過神來,連忙點頭:“好的,你回去的路上小心一些。”
“回去給你報平安。”
白玉年說完沖着藺浔微點一下頭,便轉身離開了。
和京站在原地目送他背影消失,等到街口有狂風吹過打了個冷顫,這才終于反應了過來。
“藺浔。”
他反射性扭頭去找,才發現藺浔就站在他身邊,眸光晦暗莫測地盯着他,仿佛在思考什麽。
和京讀不懂他眼中藏着的含義,只覺得後背莫名發涼。
他是不是……猜到了什麽?
腦海中迅速回憶了一遍他剛才和白玉年做的所有事情,确定只是擁抱了一下,才稍微有了喘息的勇氣。
等到他再看過去,藺浔的表情已經恢複成了往日的冷淡。
他走出去幾步,沒聽見腳步聲便回頭。
“還不走,想着涼?”
和京難得沒有和他嗆聲,乖乖跟在他的身後。
穿過一條街便進了小區,和京走在藺浔後面,腳下就是路燈拉出的長長影子。
他的鞋子踩在影子上面,但随着前面人走動,黑影又很快溜走。
腳步聲逐漸變重,好像這樣就可以将影子留在自己的身邊。
沒多久,影子忽然停住,和京一怔,心底莫名有些驚喜。
但等他再擡頭,就看見藺浔冷冷地抱着手臂站在他面前,眼神像是在看傻子。
“你在幹什麽?”
和京只覺心虛,将手背在身後,小聲嘟囔:“沒幹什麽呀。”
他不說,藺浔也能猜到。
這次還沒等他反應,藺浔就大步走進了居民樓中,燈落在頭頂,長影子消失了。
回到家後和京自覺去浴室洗漱,換了厚厚的家居服才出來。
但藺浔大馬金刀坐在沙發上,卻沒有要去洗澡的意思,反而從他出來的時候就緊盯着他。
和京很清楚,這代表他是要秋後算賬了。
反正也躲不過,他在腦子裏想好措辭,便主動坐在了藺浔邊上的小沙發上。
“你還不去洗澡嗎?很晚了。”
藺浔盯着他,沒說話。
氣氛微妙,和京扁扁嘴,索性自己主動開啓了話題:“你要問什麽?”
藺浔總算開口:“你脖子上的,是什麽?”
此話一出,和京心髒猛然顫動,靠在了沙發柔軟的椅背上,企圖與藺浔拉開距離。
這個動作來的突兀,他知道會更讓藺浔覺得古怪。
“可能是有點過敏。”他随口找補。
剛才在鏡子裏面,他看見自己的側頸和手腕紅了一圈,不過熱水一澆也不那麽明顯了。
“天天過敏?上次也是過敏?”藺浔的語速有些快,在這樣寂靜的深夜顯得咄咄逼人。
和京的臉逐漸白了,低下頭不知道應該再說什麽。
他知道,自己不能承認的事情只有一件,可是……要他怎麽和藺浔說自己的病。
藺浔那樣關心他,将他當做最好的朋友,一定會不求回報地幫助他。
藺浔何其坦蕩,可他呢?
他心中懷揣着肮髒的觊觎,無時無刻都在窺視和妄想。
如果藺浔知道,自己一直以來看重的弟弟其實抱着這種心思,他又會怎麽做?
一定會非常失望吧。
和京永遠忘不了他試探藺浔時提及自己的同性戀朋友,青年臉上浮現出的那種厭惡,就像是看見從下水道爬出來的蛆蟲,那樣絲毫不加掩飾的排斥。
倘若他利用了藺浔對自己的關心,只會讓他在未來見不到藺浔的漫長日子裏重複唾棄自己。
眼眶逐漸濕潤,他控制着想要将淚水強壓回去,可是卻怎麽也做不到。
藺浔似乎察覺到他的不對勁,臉色微變。
“我還沒說你什麽,怎麽就哭了?”
和京的身體緊繃,止不住地顫抖,沒有聽出他後半句語氣中的詫異關切。
“我、我有病。”
這句話,他幾乎是哭着說出來的。
藺浔連忙起身來到他面前,似乎想要摟住他。
可在他的手接觸到和京肩膀時,和京的身體就止不住顫抖一下,像是收到了某種刺激般後退。
“對不起。”
和京有些倉皇地擦去自己的眼淚,難過地看着半跪在自己面前的藺浔。
“別瞎說。”藺浔蹙緊眉頭,“到底怎麽了?”
他想到了之前在F市時看見和京與何東生的聊天記錄,那時候和京解釋說做體檢的是何東生,他就覺得有哪不對勁。
但這樣的小事和京沒必要隐瞞他,于是他也沒有再懷疑。
如今看見和京這副模樣,卻後知後覺地察覺到了有問題。
“我真的有病。”和京鼻尖泛開一陣酸澀,鼓起勇氣說了實話,“上次檢查出來的,皮膚有點問題。”
“……”
客廳內安靜一瞬。
藺浔的眉頭擰得更緊了,沒太聽懂:“那是什麽毛病?嚴重嗎?”
看見他沒有絲毫懷疑的樣子,和京有點不敢相信:“你都不怕是我在故意騙你嗎?”
藺浔看着他鼻尖眼眶都泛着濕漉漉的紅,沒忍住抽了張紙巾給他擦拭臉上的淚水。
“哥信你。”
一聽他這話,和京又想哭了。
可同時,他也終于堅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深吸一口氣,他用手背擦去睫毛上的濕潤,盯着一雙水汪汪的圓眼睛去看藺浔。
“也不是什麽大毛病,就是受凍了就容易發紅。”
他這話說的認真,可藺浔卻不是那麽相信了。
“受凍不該發青嗎?和京,你老實說,到底是什麽毛病?”
他表情嚴肅的樣子顯得很兇,和京眼眶更酸澀了,這會兒卻是不忍心再繼續騙他。
頓了許久,他才小聲嘟囔說:“我沒病,騙你的。”
“……”
藺浔的臉色更陰沉了:“真的?”
“嗯。”和京打量着他的臉色,想要緩解他的怒氣,“我不是故意的嘛,誰讓你剛才這麽兇,我就、啊——”
這次藺浔沒這麽好脾氣,還沒等他話說完,就屈起手指猛地在他頭上彈了個腦瓜崩。
和京嚎一聲,捂着頭站起來想跑,可又被藺浔反手拽住,寬大的手掌展開,往他屁股上狠狠揍了幾下。
和京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扭頭去看,連疼都感覺不到了。
“好痛的!”
藺浔居高臨下看他,眼神冰冷:“讓你長長記性,這種事情也敢拿出來開玩笑,你想急死我?”
和京自覺心虛,這會兒趴在沙發上,屁股還麻麻的。
他有點委屈:“可是你剛才的樣子好兇,我都怕你打我。”
雖然瞎扯完還是被打了。
可奇怪的是,這一次被藺浔觸碰的時候,他并沒有感受到太明顯的不适感。
藺浔還沒消氣:“我為什麽兇你,你心裏沒數嗎?剛才跟那人摟摟抱抱的幹什麽呢?”
和京癟癟嘴,小聲:“那是我朋友啊,我們準備各回各家了,下次指不定什麽時候才可以見面,抱一下都不行嗎?”
他越說越起勁,知道這麽掰扯下去沒完沒了,索性開始倒打一耙。
“難道你沒有和朋友擁抱過嗎?你為什麽總是瞧不起我的朋友?他們都是很好的人,今天白玉年還送了我禮物呢。”
藺浔氣得不行:“我什麽時候對你朋友都有意見了?”
和京早就等着他這句話了,此時理直氣壯地從沙發上跪坐起來,把抱枕丢進他懷裏。
“你就是有!每次我說和柳月新出去玩,你也很不高興,我和白玉年一起出去玩,你也不樂意,你就是不想讓我交朋友。”
“我……”
藺浔想說自己沒有,可回憶完卻發現和京說的的确沒錯,氣勢便又弱了下來。
“我那是不讓你跟柳月新玩嗎?我知道她人好,我只是讓你少去她酒吧玩,你的酒量多差自己不清楚嗎?”
和京哼一聲,又把抱枕從他懷裏搶走,自己抱着盤腿坐好。
話題進行到這裏,剛才凝重悲傷的氛圍終于消散了不少。
藺浔摸摸他的頭,很無可奈何似的:“行了,身體是真的沒問題吧?別總騙我。”
“我才沒有總是騙你。”和京躲避他的視線。
他在藺浔的面前總是顯得很幼稚,一點也不像工作或是和別人打交道的時候,要裝作成熟的大人。
藺浔輕笑一下,語重心長道:“什麽事都不能瞞着我,知道嗎?以後發生什麽事情都得第一時間跟我說,別自己憋着,我不幹涉你交朋友,但是交朋友也得篩選,明白嗎?”
和京說不出承諾的話,只能小小地哼一聲。
“不知道。”
“笨的你。”
藺浔順手捏捏他光滑圓潤的臉頰肉,語氣裏都是寵溺。
和京推開他的手:“你沒洗手髒死了,快點去洗澡,我都想要睡覺了。”
他說這些話的時候自以為很兇,但落到藺浔的耳中卻只像是在撒嬌,反而顯得很可愛。
“你早點休息,把頭發吹幹。”
藺浔沒多說什麽,摸摸他的腦袋,便拿上手機和睡衣直接進了浴室。
和京松口氣,自己找了吹風機去房間吹頭發。
而他不知道的是,進了浴室後藺浔并未第一時間洗漱,而是靠在洗手池邊停頓許久,接着才從列表中找出備注名為何叔的賬號,點開對話框。
“……”
回到房間,和京才發現十幾分鐘前白玉年已經給他發了報平安的消息。
他很快回複:【好噠,早一點休息哦。】
本來以為白玉年不會再回自己,可正拿着手機将自己塞進被窩想看看視頻,就聽見了手機鈴聲響起的聲音。
和京點開消息。
白玉年:【今天的舉動有些唐突,如果我的觸碰讓你感到不适,還希望你不要生氣,我向你賠罪。】
和京松口氣,回想起被他握住手腕時身體所反饋出的那種明顯排斥感,有些後怕地抿了一下嘴唇。
但即使心裏這麽想,他也還是沒有直接和白玉年說。
HJ:【沒關系,你也是好意。】
白玉年:【下次我會提前詢問你的意見,好嗎?】
HJ:【好的……】
白玉年:【你已經準備休息了嗎?】
HJ:【我剛洗漱完,準備再看看素材獲取一些靈感,應該很快就會睡,你呢?】
白玉年:【差不多,明天還要工作。】
和京見狀松口氣,發了個貓貓揮手的表情,正打算和他說晚安。
可下一秒,白玉年的新消息發送了過來。
白玉年:【他也在?】
【作者有話說】
被打屁股的京寶發出想要海星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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