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十五)給我再上一課

(十五)給我再上一課

呂青一連幾天都沒有見到于知行,打電話過去他要嘛不接,要嘛就心急火燎,匆匆挂斷,她滿腔的擔憂都說不出口。知道于知行跟梁宇森的沖突後她很無奈,平心而論她認為這是一場意外,也理解于知行想發洩的心情,她對此無能為力,只能忙完後去韓悅家探望她。

韓悅沒有大礙,于知行接她出的院,這套房子是他給哥哥和嫂子回國暫住的,如今只剩韓悅一個人。幾天不見,她瘦了一圈,小臉蠟黃下巴尖尖,了無生氣。呂青心疼地說:“你這樣不行,你要好好照顧自己和孩子,不然于大哥會不放心的!我給你熬點粥吧。”

韓悅苦笑着搖搖頭,半躺在床上說:“謝謝你,青兒。阿行送來的還有,我吃不下。”呂青愣住了,于知行來過?她嗯了一聲,面上沒顯山露水,堅持給韓悅削好水果,給她收拾房間,拉開窗簾透氣,又在花瓶裏插上一把鮮花,整個屋子從昏暗混濁變得清爽明亮,韓悅的情緒也稍微好了一點。

呂青問韓悅以後有什麽打算,她茫然地搖頭:“我不知道......說着說着眼睛瞟到桌上于致遠的黑白遺照,眼淚又像掉線的珍珠一樣止不住了。呂青正安慰她,于知行突然大步邁了進來,嘴裏還說着:“小悅,我進來了。”迎面看到兩人并肩坐在一起,他愣住了,脫口而出:“你也在啊?”

呂青心裏怪異的感覺更重了,微笑着應聲:“嗯,我過來陪陪嫂子。”于知行不以為意,嗯了一聲,轉臉對韓悅關懷備至地說:“我給你帶了吃的,你趁熱吃一點。”

韓悅輕蹙眉頭,恹恹地說:“中午的還有,我不想吃。”呂青看得很清楚,于知行立馬緊張起來,用責備的語氣說着關心的話:“那怎麽行,不吃東西身子怎麽受得了呢?聽話,你肚子還有一個呢。”說着他輕車熟路地往廚房走,手裏還提了大大小小好幾個外賣盒,“我給你拿碗盛出來,都是你愛吃的,多少吃一點。”

韓悅似有點尴尬,看了呂青一眼,呂青只能禮貌的大度的笑着,輕聲附和:“對的,你吃點東西。”于知行像模像樣地端了一個托盤出來,上面擺了好幾盤精致的小吃,他的注意力全都放在韓悅身上,眼神柔軟得像月光,小心翼翼地勸她吃這個吃那個。呂青的心漸漸冷了下來,突然覺得自己很多餘。

韓悅先是拒絕,最終拗不過好意,撿了一碗粥吃了幾口,于知行的眉頭舒展開來,臉上也露出了淺淺的笑意。呂青看不下去了,站起身來,淡淡地說:“我先走了,嫂子,你保重,我會再來看你的。”

于知行這才看了她一眼,下意識地說了句:“那你路上小心。”呂青走了兩步,抱着一絲執念問了句:“你晚上回來嗎?”

于知行自己都不明白,為什麽會看了低頭喝粥的韓悅一眼再回答:“不回來,我等下要回公司。”呂青點點頭,一句話也沒說,面沉如水的徑直走了,再無半點拖泥帶水。走出韓悅家,她站在自己的車前問保镖要了一支煙,抽完了才對司機說:“開車。”

梁宇森自從被拒絕後郁郁寡歡,梁爺等人都很擔心,讓底下人小心伺候。阿黑機靈,私下問:“森哥,要不去Moonlight放松放松?”梁宇森眉頭一皺正要呵斥,突然想起了什麽,若有所思的說:“把棠姐帶來,別讓人知道。”阿黑有點驚訝但沒敢問,恭敬地答應了。

夜裏一輛車停在了梁宇森的私人公寓樓下,車上下來了一個寬袍長裙,頭戴面紗的女人,雖看不到面容,但走起路來袅袅婷婷,風情萬種,看得手下們眼睛發直。“滾滾滾,這可不是一般人。”阿黑警告他們不許多看,恭敬的把女人帶進梁宇森的房間。

女人站在門口,看着大馬金刀,手持一杯紅酒坐在沙發上的梁宇森說:“小森,怎麽叫我來這兒?”她的聲音暗啞,嗓子裏似乎含着什麽,不似一般女人的嬌媚清脆,但有着獨特的性感。

太子花裏胡哨的襯衫解開了三顆扣子,胸前的獅子頭紋身清晰可見,吞咽手中的紅酒時喉結上下起伏,空氣裏湧動着躁動不安的氛圍。他擡起頭,微微一笑,舉了舉手裏的酒杯:“棠姐好,勞你大駕。”

女人纖纖十指揭開面紗,她已不再年輕,但依然容貌秾豔,魅态十足。阿黑行了禮一言不發地退了出去。如果換成別人,那是要驚呼的程度——這女人可不是一般人,皖南“四大頭牌”之一的秋海棠,跟Moonlight的老板紅薔薇齊名。

屋裏剩下的兩個人眼神交彙,暗潮湧動,秋海棠一步步走過來,竭力展示自己的身段,卻見梁宇森的眼神始終清冷,心知他已經長大了,不再是十八歲時爬她床的毛頭小子了。她不無遺憾地坐在對面,媚笑道:“小森你找我怎麽鬼鬼祟祟的,怕你陳伯伯知道嗎?”

梁宇森真真假假地回答:“怕,就算陳伯伯不在意,我老豆要知道了,得拿槍打我。”雖然明知是假話,棠姐心裏舒服了一點,她跟了陳天友不假,但那個老東西百無禁忌,當初惡搞剛成年的梁宇森,讓秋海棠和另外一個小姐引誘被灌醉的他,完了還大言不慚說是“送小森的成人禮”,梁爺氣得差點動家法。

“那你找我來幹嘛?還讓我帶鴨子過來,怎麽,你這兒還有好男色的?”薇姐是真好奇,梁宇森長相俊美,曾有不長眼的想非禮他,以致他最恨男風。

果然他一聽眉頭就皺了起來,眼裏滿是厭惡:“說什麽呢?請你來,是想讓棠姐——他靠近秋海棠,貼在她耳邊暧昧地說,“再給我上一課。”

饒是秋海棠閱人無數,太子爺已有的上位者的霸氣和男性荷爾蒙也撩得她心跳加速,定了定神才問:“上什麽課?小森你還有不懂的?”她試探地用尖尖的指甲在他胸前劃圈,被他按住了手。

梁宇森在男女之事上是由她啓蒙,但那時已接近三十的秋海棠對帥氣勇猛的太子爺十分憐惜、縱容,導致他享受得多,一味蠻幹她都叫好贊嘆。等他大了幾歲,更是一心撲在幫派争鬥、金錢利益上,對女人沒什麽興趣,只偶爾當作消遣,女人們怕他厭他,更激起了他的暴戾。直到他遇到呂青,明明白白感受到了自己對她的欲望,卻又被她厭惡,這才鬼使神差的找來了秋海棠。

“我想知道——梁宇森的話停了下來,臉色雖依舊平靜,耳根卻可疑的微微發紅,“怎麽才能讓女人快樂?”

秋海棠瞪大了眼睛,驚訝又有點好笑,胸中湧上一股柔情,伸手去攬他的脖子:“小森,你那麽厲害,跟你睡的女人哪有不快樂的?”

梁宇森已經不是當初會輕易被騙的小男生了,推開她的手,認真的看着她的眼睛,蠱惑地說:“教我,我想看。”棠姐肯定不介意親自教他,但她沒想到梁宇森說的想看是真的只看:“我的手下一個個粗魯愚笨,肯定也不會取悅女人,怕唐突了棠姐,所以還是讓專業人士來,你不用害羞,t咱們之間有什麽沒看過?”

秋海棠愕然發現他是認真的,拒絕也無用,最後被迫答應了。在太子爺眼皮子底下颠鸾倒鳳,最開始兩個人都放不開,直到梁宇森拿出手槍往沙發上重重一拍,高大帥氣的鴨子吓得戰戰兢兢,把貪生怕死四字寫在了臉上。秋海棠暗暗嘆氣,主動挑逗起對方,在她娴熟的技巧下鴨子很快硬了。

“慢點,我要看他伺候你。”梁宇森不滿意。

鴨子聞言積極地俯身下去,輕攏慢撚抹複挑,舐齒舔唇伸縮揚,秋海棠身經百戰,自然沒那麽敏感,剛表演性地呻吟了兩聲,就被梁宇森打斷了:“別演!”聲音低沉,十分不悅。這一來,秋海棠興致全無,鴨子只能拼命發揮十八般技巧,終于讓她興奮起來,臉色潮紅,身體顫抖。梁宇森看夠了,語意輕快地總結:“停,可以了,後面的就不用教了。”

鴨子停下動作,表情痛苦,秋海棠不上不下,咬着牙罵:“你他媽這個時候叫停?”

梁宇森做了一個恍然大悟的誇張表情,毫無誠意地道歉:“不好意思,我一時忘記了,兩位繼續,我就先出去了。”一出門,他冷漠的對門外守着的阿黑說:“完了送那個男的上路,再送棠姐回去。”陳天友的面子還是要照顧的,走漏了消息不好看。

過了兩天于知行回來了,一身疲憊,半醉兀自大罵,罵肇事的罪犯、罵老天、罵梁宇森、罵葉心萍......呂青連安慰他的心思都沒有了,沉默的把他脫下的西裝接過來挂上,讓他洗個澡,好好休息一下。

于知行放下所有的煩憂,泡在浴缸裏閉眼養神。穿着睡衣的呂青赤腳走進去,雙手搭在他光裸的肩膀上,用力捏着穴位給他放松。他先是肌肉緊繃,慢慢松弛下來,眉頭也松開了,悲嘆一聲:“青兒——

呂青低低地應了一聲,于知行臉上露出悲痛的表情,哽咽道:“我還是不能接受,哥,哥......呂青輕嘆一聲,從背後擁住他,輕輕撫摸他的頭發。于知行的頭靠在她柔軟的胸前,多日來的痛苦、焦燥、擔憂終于得到了一絲慰藉。

溫香軟玉在懷,晚上于知行曠了許久的身體蠢蠢欲動,呂青卻想起了那天他看韓悅那無比愛憐的眼神,她不自覺地翻了個身,淡淡地說:“早點休息吧。”如果是以前他必然會死皮賴臉地糾纏一番,呂青便會含羞妥協,也許是真的累了,他的手停住了,歸于沉寂。不久,黑暗裏響起均勻的鼾聲,她卻睜着大眼睛徹夜難眠。

于致遠出殡那天,韓悅一身黑衣,懷抱着他的遺照泣不成聲,全靠墨鏡遮住哭成桃子的雙眼。站在她身側的于知行第一次承擔起了迎來送往的重任,內心無比沉重,呂青則全程照料着韓悅。來的大多是于致遠的同學和師長,每個人都痛惜他的英年早逝,勸韓悅節哀,保重。韓悅哀哀地啜泣着,到最後幾乎站都站不住了。

于知行猶豫了一下,轉頭對呂青說:“青兒,你先回去,我送小悅回去。”呂青只能答應,看着他打橫抱起悲傷過度的韓悅大步離去,她默默想,其實我也可以送她回家的。

她不恨誰,如果韓悅是有心的,是綠茶,她會毫不猶豫地手撕,畢竟她是和于知行有婚約的正牌未婚妻。可是韓悅真的深愛于致遠,只是太傷心了,她唯一的母親還在老家,于知行這個時候多照顧一下懷着哥哥孩子的她,也無可厚非對嗎?

道理是沒錯,可為什麽她心裏這麽難受呢?

這幾天老是下雨,天陰沉沉的,呂青一個人緩緩走着,有保镖上來打傘,她拒絕了:“不用,這雨不大。”她的背影是那麽單薄而孤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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