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不會是看上越哥了吧?”
第0002章 “不會是看上越哥了吧?”
C城多雨,仿佛大雨能沖刷這個小城的糟糕氣息。C城也很小,騎上電瓶車都能很快将C城逛個遍。
我就出生在這樣一個小縣城,在這裏出生在這裏長大。
十六歲的時候我進了一高,我的成績不算好,因為機緣巧合下被舞蹈老師看中,她說我身材比例很好,又很軟很适合跳舞,于是我成為了藝術特長生。
雖然謝長生一開始不同意,因為學舞蹈花錢,最後還是老師替我去和他商量。
老師說不想看我這個學舞蹈的好苗子白白浪費了。
我們這一屆的舞蹈生一共就三個人,男生就我一個,還有另外兩位女生,我們的關系不遠也不近,只是普通同學,除了練舞以外也沒有多餘的話。
我們三和其他藝術生一起上文化課,但一個班統共也就十幾個人。
我在學校并沒有朋友,一是因為我的性格,二是因為我的長相。
我知道他們都背地裏叫我娘娘腔。有些甚至不是背地裏叫,當面也會。
但我聽習慣了,也就還好。
我不想辜負老師的期望,也不想辜負自己,所以格外努力的練習,我想走出這個小縣城,走出我破碎的家庭。
我和另外三個美術特長生同住一個寝室,他們經常會去外地采風,所以寝室很多時候只有我一個人。
但我也習慣一個人了,反正人生下來就是一個人來的,死的時候也是一個人走的。
當我習慣了孤獨,我就不會覺得孤獨了。
每到夏天舞蹈教室的空調都會壞,今年終于徹底報廢,但還沒有來得及換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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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舞蹈服因為流汗太多都快能擰出水來,我到衛生間用冷水沖了把臉,給自己降降溫度,又躲在隔間裏給自己換上幹淨的T恤才準備回寝室。
從舞蹈教室回寝室的路并不長,只是晚上沒人,又是陰雨天倒是怪吓人的。
一般關于學校都有有很多吓人的傳說,我也聽過不少。
我低着頭快步走着,可快到寝室的時候卻聽見有人叫我。
“喂!娘娘腔!”
我停下腳步,循着聲音的方向看去,好幾個男生坐在籃球場邊的階梯上,光線太暗我分不清是誰。
“叫你呢!”
我有些害怕,但又不敢離開,只好拖着虛浮的步伐慢慢靠近他們,“有……有什麽事嗎?”
“哈哈哈哈哈……原來不僅是娘娘腔,還是個結巴?”人群中發出刺耳的笑聲,我的頭越來越低,此刻希望自己是個聾子,可以聽不到這些聲音。
“沒……沒事的話我先回去了……”我又小聲的說,在心裏祈禱這些人可以放過我。
“你,去給我們買幾瓶水。”
我點點頭暗自松了口氣,還好只是買水。我想着趕緊離開這裏去買水然後回寝室,誰知道剛跑沒兩步又被那人叫住,“喂,給你錢呢。”
我不情不願的轉過身,回過頭走近他們。
“拿着。”我循着清冷的聲音擡頭,只撞見一雙深沉的眼眸中,他目不轉睛的看着我,我一時也愣在原地。
我知道他……他叫周廷越,是這學期開學的時候轉過來的,他長的很好看成績也好,聽說家庭條件也不錯,但并不是C城人。
他轉到學校不久就成了同學們中核心人物,經常去哪兒都是圍了一群人,聽說他成了那些男生們的頭頭,他們都很服他。
“喂?看什麽呢?”旁邊有人出聲。
我立刻回了神,只見周廷越的眉頭微微蹙起,似乎有些不悅,我立刻接過他手裏的錢,轉身就往小賣部跑。
“剛剛那娘娘腔看什麽呢?”
“不知道啊,誰知道娘娘腔怎麽想的。”
“不會是看上越哥了吧?”
我越跑越快,頭也越來越低。最後以最快的速度沖到了小賣部,提着兩袋水往操場上走。
他們似乎又開始在打球,只有周廷越一個人還坐在階梯上,我提着水走近放在一邊,又将找的零錢從口袋裏拿出來,“那個……找你的錢。”
周廷越兩手往後撐着,一只腿彎曲一只腿伸的筆直,仿佛沒有聽見我的話。
我咬了咬唇,又走近一些,将手心攤開湊到他面前,“你的錢。”
周廷越偏過頭,精致俊朗的面部輪廓漸漸清晰,他動了動嘴唇,只吐出一個字,“水。”
我微微愣了愣,轉身拿了一瓶水給他遞到他手邊。
他接過水沒有接我手裏的錢,擰開瓶蓋咕咚咕咚的往嘴裏灌。
我看着他喉結滾動,很快半瓶水就下了肚子。
“錢。”我又把掌心在他面前攤開。
他默默地将瓶蓋擰上,一言不發從我掌心将錢取走,他取的及其慢,一個一個拿走,我的掌心被他的指尖觸碰,酥酥麻麻的難受極了。
我收回空蕩蕩的手心,在褲腿邊擦了擦,轉身要離開。好在他們沒有再為難我,只是個跑腿的活。
我回了寝室,寝室裏沒有空調,只安裝了一個電風扇,但因為有些年歲了,所以每次打開的時候聲音都極大,嗡嗡的作響,像是夏天裏悶在雲裏沒有發力的驚雷。
同寝的三個美術生去周邊的古鎮采風去了,我一個人獨享寝室空間倒是比平常自在一些。
住校的高中生一般是周六日才會回家,但我一般只回去一天,其餘時間不是在練舞就是在宿舍裏待着。
每周一三五都會有學生會的成員來查寝,不僅是檢查宿舍環境,也是以防有人偷偷跑出去,聽說是因為最近學校發現有人在天臺偷偷談戀愛,所以老師讓學生會抓一抓,畢竟早戀是不被允許的,若是被抓到是會被叫家長的。
我在衛生間沖了澡,又将髒兮兮的舞蹈服洗幹淨,正在陽臺晾衣服的時候,卻聽見敲門聲。
我趕緊将撐衣杆放下,快步過去開門,果然見兩個戴着學生會袖标的男生站在門口,“學生會查寝。”
我打開門讓了進去,他們一人拿着本子開始打分,另一人拿着花名冊做記錄,“你們寝室還有三個人呢?”
“他們是美術生,出去采風了。”我如實回答。
那人點點頭,又看了我一眼,才跟着另一個人走了出去。等他們走後我才松了口氣,繼續去陽臺将衣服晾好。
因為明天要回家,我早早的就睡了,第二天一早坐學校門口的公交往家趕。
我在樓下的菜市場買了些菜,等到了熟悉的樓道,正好碰見樓上的阿婆下樓遛狗,那狗認識我,見到我親昵的湊上來,我笑着蹲下身子摸摸它的腦袋。
“小斐回來了啊?”
“是的阿婆,今天周六。”我仰頭沖阿婆笑着,揉了揉小狗的腦袋。
“你回來你爸得高興了,又能吃到你做的下酒菜了。”
我笑了笑沒說話,提着裝着菜的塑料袋上了樓。
到家門口的時候我停下腳步,從口袋裏拿出被紅繩綁在一起的鑰匙,我将鑰匙插入鎖孔,仿佛用盡了所有的力氣才去轉動它。
門一打開,鋪面而來的便是酒氣,我嘆了口氣,拔了鑰匙走了進去。
我一邊撿起滾落在地上的酒瓶,一邊往裏走。我将菜放在廚房,又去房間打開窗戶通風。
那個男人似乎并不在家,我并不想稱呼他為爸爸或者父親,更願意稱呼他的名字,謝長生。
可天生的血緣卻始終連接着我和他。
飯做到一半的時候,謝長生回來了。他手裏提着幾瓶酒,哐當哐當撞得發出清脆的響聲。
他将酒瓶放在桌上,發出一聲巨響,我從廚房裏探出頭,叫了一聲,“爸。”我曾經試過不主動叫他,後果可想而知。
他沒有理會,只翹着腿坐在餐桌前玩手機,不知道看什麽咯咯笑出聲。
我繼續回了廚房做飯,過了一會兒他似乎有些不耐煩了,扯着嗓子喊:“老子的飯呢!還沒做好啊?磨磨唧唧跟你那老娘一個樣子!”
“快好了。”我答道。我迅速将鍋裏的菜翻炒了幾下,然後關了火,将炒好的菜先端了出去。
即使沒有菜,他也已經喝上了酒,我将菜放上桌,他立刻踹了我一腳,罵道:“敗家玩意兒!”
我麻木的沒有說話,繼續回廚房做飯。
謝長生并不是一個稱職的父親,或許将父親按在他頭上都是玷污這兩個字。他恨我,我從小就知道。
因為我長得很像我的媽媽,而我的媽媽在我很小的時候就丢下我,跟別人跑了。我小時候很恨她,恨她為什麽不帶着我一起跑,可長大後我明白,她能跑得掉已經是萬幸了。
記憶中依稀有些她在我小的時候被謝長生拳打腳踢的畫面,她走後這些轉移到我身上。
念了高中後因為學舞蹈,謝長生倒是收斂了一些,不敢留下太重的痕跡,怕老師發現後引來不必要的麻煩。
因為我媽媽的逃跑,謝長生對我的厭惡更是到了深惡痛絕的地步,大約是我長得很像我的媽媽。
關于家的記憶,也是有一些好的畫面的,只是在謝長生愛上酗酒和賭博以後,這些美好的畫面就再也沒有出現過了。
我将炒好的菜都端上桌,謝長生喝的似乎很開心,從口袋裏掏出一疊鈔票扔在桌上,“去買點好的,別一天天的竟是些寒酸貨。”
我拿起幾張,塞在口袋裏,“這些就夠了。”
“老子給你,你就拿着!”他突然将筷子啪的一聲啪的一聲拍在桌上,又給了我一腳,“你是覺得老子賺不到錢,養不起你是吧?你跟你媽一個樣子。”
“臭婊子。”
“賤貨!給老子戴綠帽子!”
我被踹倒在地上,下意識的用雙手護住自己的頭,麻木的閉上眼睛,那些拳打腳踢精準的落在我的身上。可我卻仿佛感覺不到任何疼痛,肉體似乎已經習慣了這樣的折磨,那些淤青将将好便要再加深,我的身體更仿佛就是一張畫布,青的紫的紅的五彩缤紛。
謝長生似乎是發洩夠了,踢了我兩腳,提着酒瓶跨過我倒地的身體連飯也不吃了走進房間,他砰的一聲将門關上,仿佛仍然在發洩着他心中的不滿和憤怒。
我緩緩睜開眼睛,躺在地上緩了好一會兒,才扶着倒地的椅子站起身,我木讷的繼續坐在桌前吃着飯,手臂因為剛剛被捶打過還有些發抖,我用另一只手壓制住不讓它繼續顫抖,可是眼淚還是沒有忍住落了下來,我咬住嘴唇不讓自己出聲,謝長生不喜歡我哭,他覺得我就像我的媽媽一樣愛哭沒出息。
旁人家的小孩,也許哭了父親會來哄着,可我哭了謝長生只會變本加厲。
但眼淚如何控制得住,只是我在謝長生這裏連哭的權力都被剝奪罷了。
【作者有話說】
怕有些寶誤會,人妻受只是說謝斐的性格屬性像人妻,不是說他是人妻,大家莫要誤會啦~然後謝長生真的不是人的!大家罵的時候可以用力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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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