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 第“謝斐”

◇ 第32章 “謝斐”

房子裏沒有什麽我值得帶走的東西了，于是我叫來收廢品的，将家裏的東西統統賣了，什麽都不剩下，幹幹淨淨。

在C城處理完事情，我就回了B城，席源找到了一份工作，就在不遠處的餐廳做服務員，她如果是夜班回不去學校宿舍，就會住在我這裏，雖然我覺得男女有別，但席源絲毫的不介意，于是我便讓她住下了。

只是我們誰也沒想到周廷越會來。

席源也被吓了一跳，我睡的迷迷糊糊被客廳的驚叫聲吵醒，出去一看才發現周廷越正面色不悅的站在客廳和席源四目相對。

“我……”

“滾。”周廷越毫不客氣的趕人。

我沖席源歉意的笑了笑，她似乎被吓到了有些驚魂未定，我上前蹲在她身邊，輕聲道：“你先出去住一晚酒店，抱歉。”

她回過神搖搖頭，“沒事。”她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周廷越，眸中滿是不解。

“謝謝。”我抿了抿唇，又有些不放心的叮囑，“請不要告訴別人今晚的事情。”

她看着我還是選擇點了點頭，穿好鞋便下了樓。

等她離開後，我才松了口氣，有些試探性開口：“席源……她是給花店幫忙的……”

周廷越面無表情的看着我，我知道他在生氣，卻不知道該如何解釋，我以為……他不會再來了，如果我知道他還會來，我不會讓席源住在這裏的。

他沖我招招手，我乖巧的走近，他伸手将我攬在懷中，他的懷抱依然溫暖有力，我能聽見他沉穩的心跳。

“周廷越……”我試探性的叫他的名字。

“嗯。”他應了一聲又沉默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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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嘆了口氣，擡頭怯怯的看着他，他的唇下是一圈似乎來不及清理的胡渣，面容依然俊朗，只是多了幾分銳利，仿佛一把鋒利的刀，随時可以要人的性命。

“謝斐。”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終于肯叫我的名字。

“嗯，我在。”我點點頭，想要從他懷中起身，卻被他按住，他只是用力的抱着我，如從前一樣的用力。

“我要出國了。”

我微微一怔，茫然的點着頭，“好。”他果然還是要去找江野的。

“去F城，等我回來。”他目光如炬，如一片沉靜的海，仿佛要将我吞沒。

我有些不知所措……等他回來？回來做什麽？他和我難道還有什麽結果？我低垂着眼眸，想不明白他說的話。

他終于松開了我，伸手摸了摸我的臉，“乖，聽話。”

我看着面前這張熟悉的面容，突然想起了那年月光下的那顆糖，是那顆糖讓我堅持到現在的，我抓着他的衣袖，點了點頭，“好。”

他似乎終于松了口氣，俯身親了親我的唇角，“以後不許人到家裏住。”

家？對于周廷越來說，這裏原來是家嗎？

“你什麽時候走？”我還是忍不住問。

“年後就走。”

是去找江野嗎？這句話我沒有問，因為答案似乎沒有那麽重要了。

周廷越走了，他沒有過多的停留，只是給我留下了F城的地址，讓我盡快處理完B城的事情就搬過去。

我看着他遠去的背影，有些微微失神。我們沒有任何的寒暄，我不知道他這幾年到底經歷了什麽，他也不曾過問我，我們就像是兩條蜿蜒的曲線，只是在某個交叉點的時候會相遇，然後各自走各自的路，等到下一個交叉點的時候又會再次相遇。

而我永遠是被動接受的那一個。

席源第二天一早就回了店裏，我給她留了早飯。她憂心忡忡的看着我，我笑了笑，将早餐遞給她，“想說什麽就說吧。”

“他有男朋友的……”席源看着深深地嘆了口氣，“江野出國以後他隔三差五就換男朋友，而且找的都是跟江野長的很像的……大家都說他對江野念念不忘……”

我低頭笑了笑，擡起頭沖席源眨了眨眼睛，“你不覺得我和江野也很像嗎？”

“……”她看着我瞬間愣在了原地，接着又是惋惜的開口，“可是……你很好，你和他們不一樣……”

我抿了抿唇，不讓嘴角的苦澀露出給她看，“我和他們沒有什麽不一樣的……”不過都是江野的替身而已，而且我替的更早，早在十七歲的時候，那些溫柔或許不過是越過我思念另一個人。

她還想說些什麽，卻被我打斷，“我要離開B城了。”

她有些錯愕，沒想到會這麽突然：“你要去哪兒？”

“F城。”我說的輕松，卻明白，我在B城生活的這幾年都将成為一場空。我能帶走的只有我自己，和那些糟糕的回憶。

席源張了張嘴看着我，良久她才嘆了口氣，她認識我這麽久，大概了解我是什麽樣的人，她也很聰明通透，不需要我再多說什麽。

“那這間花店呢？”

我聽着她的話環顧四周，這裏和秦妮走的時候沒有什麽分別，但我知道我傾注了多少精力在這裏，它早就是我生活的一部分，甚至是我的全部，如今我要走了……我不知道該如何同秦妮說這件事，她若是知道會不會責怪我。

“我會給它找一個好主人的。”我篤定道。

席源笑了笑，沖我伸出手，我愣了幾秒，才笑着同樣伸出手，我們擁抱在一起，無關男女，只是朋友，她伸手拍了拍我的後背，“謝謝你這麽久以來的照顧。”

我笑着沒有說話，只覺得眼眶有些濕潤，除了秦妮外，席源大概算是我的第二個朋友了，雖然她沒有什麽話，大部分時間都在認真做着自己的事情，但至少她會在我需要的時候出手幫助我。

席源走的時候我送給她一束花，向日葵，希望她能夠一直向陽而生，不要像我一樣，在泥沼中無法自拔。

不知道是否是不舍得離開這裏，這一晚我睡的并不安穩。夢到了許多從前的事情，夢到了抛棄我的媽媽，對我拳打腳踢的謝長生……還有我站在那個廢棄的器材室頂樓，往下看去是無盡的深淵，下一秒深淵又變成了深藍色的海，海面平靜的沒有任何波瀾，我剛要邁腳往下跳，卻聽見身後熟悉的聲音。

“謝斐……”有人在叫我的名字。

我回過頭，是周廷越……他朝我伸出手，可我看不清他的臉，他到底是什麽模樣……

“謝斐。”聲音又從我的腳下傳來，我趴在欄邊往下看，是周廷越，他的臉清晰可見。他站在深藍色的海上，朝我伸手，“和我一起，謝斐，你說過的，除非死不會離開我。”

“你答應過我的！”他模糊的臉突然變得猙獰，不停地朝我嘶吼，“為什麽？為什麽要離開我？”

我沒有！我很想要告訴他，我沒有離開他，可是我卻怎麽也張不開口發不出聲音，我只能看着他痛苦的蜷縮成一團，漸漸地沉溺在海水裏。

我猛的睜開眼，才發現原來是夢……坐起身時才驚覺雙手有些顫抖，幸好是夢……我下了床喝了杯水，又重新躺回了床上。

好在後半夜睡的還算安穩，醒來的時候看到了秦妮給我的語音留言，“只要你過的開心就好了，小謝斐，我支持你的一切決定。”

我舒了口氣，雖然早就預料到她會這樣說，但還是有些感慨，于是給她回了一個擁抱的表情，也希望以後我們還能有再見面的機會。

花店最終還是轉手了出去，買家是一個男士，他說他愛人想要開一個花店，于是想給他一個生日驚喜。我羨慕他們的感情，也希望他們能夠永遠幸福下去。最後比當時我從秦妮手中買來的價格多出一些交易了出去。我将多出的一些轉了一半給秦妮，我知道她一個人在外用錢的地方肯定會有，而她現在又沒有收入，若不是當初我走進了這個花店，遇見了她，不知道是否又會是另一番更糟糕的光景。

不過秦妮最後沒有收，還将我訓斥了一頓，我難得見她生氣，也不好再說什麽。

花店關門的前一天，我将店裏徹徹底底的打掃了一遍，我沒有什麽要帶走的東西，除了一些衣服，我将房子裏的東西都留給了下一任主人，也期望它能好好對待這個花店。

原以為會這樣簡單的離開，沒想到彭軒不知道從哪裏知道了我要離開的消息。

我看着他站在店門前，卻遲遲不肯進來，只好上前打開門，“進來說吧。”

“你真的要走了？”

我已經許久沒有見彭軒了，他的面容有些憔悴和狼狽，似乎在他身上也發生了不少的事情。我看着他點點頭，“是，我要離開了。”

他嗫嚅着雙唇，最終只露出一絲苦笑，“是因為……周廷越嗎？”

我驀地瞪大了雙眸，狼狽的別過頭，什麽話也說不出口。

“你太傻了……”他皺起眉頭看着我，見我沒說話，他上前兩步拉着我的手，試圖喚醒我：“你知道江家和周家是什麽背景嗎？他們如果知道了你……”他欲言又止，而我卻垂下眼眸，不忍心看他，“是我欠他的。”

“謝斐！”彭軒還想說什麽，我卻笑着擡起頭打斷他未出口的話，“謝謝你。”

他張了張嘴，最終如同洩了氣一般佝偻着背，“保重。”說罷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我看着他遠去的背影，不知道他對于我和周廷越的事情知道多少，又是什麽時候知道的，只是……我無法回複他的感情，終究是對不起他……

離開的那天我背着來B城時背的那個包，多雨的B城難得的晴天，我站在花店前擡頭看着天空，陽光有些刺眼，我将手遮擋在眼睛上，從指縫裏看着朝我慷慨灑來的陽光……我忍不住将手伸向它，卻是空蕩蕩的什麽也抓不住。

我失望的垂下頭，拖着虛浮的步伐上了前往機場的公交，這座承載了我痛苦記憶的城市，要從我生命中割去，我短暫的人生，要邁向下一個站點，只是盡頭在哪裏……我能否抵達終點？

一切都是未知，只是我被推着必須向前。

【作者有話說】

很感謝各位寶子們一路以來支持陪伴我到現在的，十九歲的內容已經全部結束了，我知道很多寶覺得憋屈，甚至很多寶會覺得謝斐“賤”，我其實不太喜歡用這個詞去評判我筆下的人物，但一千個讀者心裏就有一千個哈姆雷特，想說的有很多但又不知道該講些什麽，哈哈我真的好啰嗦的，所以十九歲完結啦撒花 ()二十七歲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