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面對面

面對面

俞今抽回自己的手，并且拉開了和單與文的距離，她有些尴尬地撫了撫自己的頭發，并為之前莽撞的舉動感到有一絲後悔，狗狗眼單與文乘勝追擊道：“走吧，确實差不多到吃飯的點了。”俞今很想扶額，但事已至此，就當是答謝對方親自送來手機，下午正好也要開庭，吃個飯離開時間差不多。俞今點點頭，并示意單與文在門口等自己片刻，回工位收拾了開庭材料就同他一起前去吃飯。

實際上她非常痛恨和不熟的人一起吃飯，她不擅于主動打開話題，又懼怕那種大家埋頭苦吃的局面，光是想想就覺得尴尬，一旁的單與文倒是開開心心，白撿一次共進午餐的機會，還有這種好事，真是想到都要笑出聲。

俞今把材料扔在車的後座上，單與文乖乖坐上副駕駛，等待她驅車出發，沒想到俞今左開右開愣是被前後兩輛車擠在車位上出不去，他等待了一會兒實在看不下去了，就把她換走自己來開車。這樣一來，俞今更是惱怒，感覺自己最近水逆到家，壞消息連連也就算了，現在連開個車都開不利索，坐在副駕駛上氣鼓鼓，胃裏的不适感倒是消散了，換成了隐約的饑餓感，肚子餓了更生氣了，車子前方的電瓶車走走停停，猶猶豫豫不知道是要拐彎還是直行，氣到俞今直接閉目養神，眼不見心不煩。

到達餐廳後順利落座，俞今頓時開始煩躁，平時和當事人吃飯已經是自己的接受極限，這麽多年來也未曾開展戀愛，已經喪失了和除同事、當事人外的同齡男性單獨共同進餐的經驗，好想逃走，可是肚子好餓。單與文倒是悠悠地翻着菜單，看起來心情很不錯，他示意俞今看菜單，俞今擺擺手道：“你點就好，我負責買單，謝謝你今天親自跑一趟來送手機。”單與文雖然沒說什麽，但心裏默默吐槽，哪有讓女生買單的道理，看着俞今散發出那種“生人勿擾”的氣場，倒也變得有些緊張，好像這頓飯是一種婉拒。

餐廳裏沒信號，手機也玩不了，俞今左看右看覺得沒趣，開始悄悄打量單與文，一直沒認真看過他的長相，只記得他人高肩寬比自己闊出了一節，身高如俞今這樣的女生，再加上高跟鞋的幫助，導致她已經很久沒有仰視過其他人了，突然碰到身高優秀的人竟然有想為他點個贊的沖動。單與文的頭發不長不短，正正好，看起來很清爽，鬓角修剪得整齊，額前劉海看着有點卷，配合他深邃的眉眼和高挺的鼻梁，俊朗中帶了點微妙的可愛。高鼻梁真好啊，看起來很有氣場，俞今在心中暗暗羨慕，自己的山根好低，要是能和他一樣就好了。

單與文發現俞今在看他，便擡眼回望，他的雙眼皮較窄，不惹人注意，睫毛略長，眼角開闊，眼尾下垂，笑起來的時候卧蠶飽滿，因為眼睛形狀的原因，擡眼望着別人的時候透露出的期待感非常擊中人心，好像被雨淋濕的小狗，俞今移開視線，心裏對他增添了一些好感，見色起意是人之常情，反觀單與文今天的穿着打扮，一看就是花了心思的，頭發紋路有發膠固定的痕跡，合身的白襯衫讓他的肌肉線條若隐若現，他看向自己的眼神也帶着一些想要隐藏的羞澀，外表只是打動人心的第一步，她很想知道這個男人是不是真的像他的外表一樣是良善之人。

服務員上菜時不小心打翻了桌上的水杯，單與文的白襯衫頓時被檸檬水浸濕了一大片，但他也并無惱怒，俞今心中不禁生出了惡劣的吐槽：“這下真的變成被淋濕的小狗了”。她挽起袖子拿起桌上的餐巾幫他擦去了一些浮在布料表面的水跡，她微涼的指尖不可避免地觸碰到了男人襯衫之下結實的胸肌，輕柔的涼意透過布料讓單與文不可控制地繃緊了身體，她并未故作矜持地收回手，反而落落大方誇贊道：“單醫生鍛煉得不錯啊”，她直白地盯着他因為被水浸濕而透露出些許膚色的胸口，單與文有些慌亂地摁住了她禮貌幫忙的手，俞今擡眼看向他，輕笑了一下就把手緩慢地抽了回去，她的手指纖細，又軟又涼，這觸感停留在單與文的手掌之中讓他有片刻的愣神，短暫的身體觸碰，他的耳朵已經紅透了。

剛剛的皮膚接觸好像只是一場夢，俞今更多的注意力都放在面前的餐食上，眉眼冷淡，并不主動提起話題，可她光是坐在那安靜吃飯都讓單與文心動不已。黑色的羊絨上衣緊貼着她的身體曲線，勾勒出她優越的身段，柔順的頭發随意地落在一側的肩膀，另一側的肩頸線條展露無遺，睫毛在她的臉上投下了懂事的陰影，五分熟的牛排被她得體地送入口中，為她鮮豔的雙唇增添了動态的血色，她的少言寡語只會為她增添更多的神秘感。

這頓飯吃得毫不尴尬，雖然俞今話少，但單與文話多，又是問俞今的工作日常，又是說自己的工作趣事，俞今本就對醫生的工作好奇，就也聽得津津有味，她本以為醫生的工作或許會很枯燥，因為看醫院裏的醫生大多都面帶疲态，沒想到單與文還能在繁忙的工作中保持不滅的熱愛，她珍視每一個長久地熱愛自己事業的人，再小再普通的工作都有它的可貴之處，只需要一些熱愛和真摯的加持，就可以憑借每個人的力量讓這個世界變得更好。

杯中的氣泡水泛起幾個活力的氣泡，冰塊都随之轉了方向，餐廳內背景音略帶嘈雜，但卻顯得熱鬧。單與文講話的語氣溫和，吐字清晰，尾調略帶上揚，不知為何讓人心情毫無理由地變好。俞今看着餐盤裏的正在流心的水波蛋，突然笑了，這個笑容格外明媚，沖散了她身上本來的冷漠感，于是單與文也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