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 第34.“可不可以，不要不理我”

◇ 第34章 34.“可不可以，不要不理我”

“真的嗎？可是我看那個季淮好像是很生氣的樣子。”喬煦回憶了一下季淮的目光，仿佛那陣灼熱依舊停留在他的身上。

江宥寧苦笑一聲：“他啊，脾氣最大了，不一定是因為我。”

喬煦點了點頭，一副若有所思地樣子瞥了一眼失落低沉的江宥寧。

半響，他突然開口打破沉默：“你是不是喜歡他啊？”

“……”江宥寧腳步一頓，差點平地摔了一跤，還好喬煦及時拉住了他，往自己身邊拽了拽。

“你小心點。”

江宥寧被吓得心髒漏掉一拍，他長舒一口氣，“你……能看出來啊。”

喬煦沒想到他這麽坦誠，一時間還有些詫異：“我是gay嘛，當然能看出來了。”

江宥寧不大自然地揉了揉自己的頭發，“那你就替我藏一下吧。”

“你不打算追求他嗎？”

江宥寧又安靜了幾秒，“打算過，但……”

但有些不知所措。

“我懂你的意思，”喬煦擡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聲音輕柔：“慢慢來，一步一步來就好，別心急。他看起來就挺直男的，肯定一時間反應不過來的。”

江宥寧張了張口，想解釋季淮一點都不直男，他gay死了，但又不知從何開口。

“當然也不能太慣着他，該甩臉子就得甩臉子，不然他還以為沒了他你活不了呢。”喬煦嘲諷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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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煦的話帶給江宥寧很大的震撼，在他思維裏，喜歡一個人就是要對他很好很好，掏心掏肺的那種，但喬煦卻說不能對他太好。

“總而言之，做你自己就好，然後高興了就給他顆糖逗他玩一玩，不高興了就不理他自己去玩，玩夠了再回來順順毛。”喬煦眨了眨眼睛，将自己的畢生所學傳授給這個初為小gay的卷毛小同學。

“懂了嗎？”喬煦推了推不存在的眼睛，高深莫測道：“重點就兩個字，吊着他！”

江宥寧皺了皺眉，仔細想了許久說：“這是三個字。”

喬煦嗨了一聲，揮了揮手：“這不重要。”

“反正做你開心的事就好，他讓你不高興了就把他pass掉。”喬煦一邊走一邊說，路燈籠罩在他的身上，身後的影子又長又大，顯得他整個人頗有一番世外高人的感覺。

“我大概懂了……”江宥寧猶猶豫豫地說，“但還需要實踐一下。”

喬煦又拍了拍他，這次力氣加重了許多，鼓勵：“去吧去吧，好徒兒，實踐出真知，為師等待着你的好消息，早日抱得美人歸。”

說罷喬煦不懷好意地笑了笑，江宥寧無奈，領會了他的真谛。

喬煦和江宥寧并不在一棟宿舍樓，走到分岔路口就互相道別了。江宥寧看着喬煦轉身的背影，身後忽然被人拍了一下，江宥寧回頭看，是氣喘籲籲的季淮。

他大概是一路小跑過來的，這麽冷的天額頭上冒出一層薄薄的汗，呼出來的熱氣在空中化成白色的煙霧。

他面對着江宥寧，略帶點局促和緊張不安。

江宥寧怕冷，所以每次出門都穿很多，此時正圍着純白色圍巾，消瘦的下巴縮在圍巾裏，還帶着口罩，毛茸茸的卷發被黑色的帽子遮擋的嚴嚴實實，他就像冬天裏的小動物，只露出一雙圓溜溜的大眼睛觀察這個世界。

相比之下季淮穿的就單薄多了，他其實出門的時候戴了帽子的，江宥寧有注意到，但可能是跑出來太急了，不僅帽子被落下了，連羽絨服的的拉鏈都沒拉上，随着他胸膛的起伏，鎖骨若隐若現。季淮的眼睛，他如鋒芒般尖削的側臉在冬日中的月光下越發淩厲、沖擊，可他站在光禿凋零的枯樹旁，垂着眼眸，不見往日眼底的浩瀚星辰，倒多了許多寂寞。

“有事嗎？”江宥寧主動問他。

季淮這才緩緩擡起眼皮，定定地望着他，片刻後，他像是求饒，像是服輸，又像是走投無路，卑微地乞求神明大發慈悲放過他。

“可不可以，不要不理我。”

他聲音很輕很淡，似乎只要一陣風吹過，就能将他的聲音吹得無影無蹤。

江宥寧愣在了原地，眼睛忽然濕潤起來。

季淮大多數時候都是清冷矜貴的，偶爾會有些盛氣淩人。這是江宥寧第一次聽到季淮用這種堪稱卑微的語氣對他說話。

“我是把你當成朋友的。”

看起來這句話是對江宥寧說的，但只有他自己知道這更像是自我勸誡。

江宥寧張了張嘴，卻發不出聲音。他沒想到季淮沉澱幾天居然仍然只是“朋友”，他又想哭又想笑，腦海中閃過喬煦含笑的聲音。

或許真的要這樣試試。

季淮卻以為他的沉默是拒絕，眼中盡是迷茫和無措。

他就像一個迷路的消耗找不到回家的方向。

江宥寧忽然想到季淮的家庭，想到自己曾經對他的誤解，再加上眼前這個脆弱的少年身形，江宥寧幾乎是花光了所有力氣，才控制住自己沒去抱住他。

江宥寧怕又把他吓得縮回殼裏。

于是江宥寧只能用着極其幹澀的嗓子，艱難道：”季淮，我很自私的，我喜歡你，所以我沒辦法只把你當作朋友，你能懂我的意思嗎？只是看着你我就會很難控制自己的感情，我沒辦法了，我也不想這樣的。“

季淮的喉結上上下下滾動許久，嘴唇被凍得又幹又白，他伸出舌頭舔了一下，聲音顫抖：“所以你的意思是，做不了戀人，那麽連朋友也做不成是嗎？”

江宥寧不敢去看他空洞的眼睛，痛苦地撇過頭，嗯了一聲。

“我明白了。”季淮低喃了一句。

“不過你放心，等我……徹底放下你了，我們還可以繼續做朋友。”江宥寧苦笑，牽強地補充了一句。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這一天大概在很遙遠很漫長的以後。

季淮面上閃過一絲裂痕，他不知道為什麽，在聽到這句話時心痛得居然比江宥寧說那句“做不了戀人也不可能做朋友”還要痛。

所以季淮，你也快點開竅吧。江宥寧在心中苦澀地想，他說這些話的心裏也不好受，疼得心髒都在被拉扯，疼痛随着呼吸蔓延，江宥寧攥了攥掌心，試圖讓血液循環得更流暢一些。

季淮搖了搖頭，卻說不出一句反駁的話。

江宥寧整理好心情，嘴角扯出一抹僵硬的笑容，一點都不好看，苦澀又勉強。江宥寧有些慶幸自己戴上了口罩，不然這幅難堪的模樣被季淮看到，他只會更不好受。

“回寝室吧，別凍感冒了。”

他好溫柔。季淮想，這種情況下他居然還在關心我。

季淮忍不住懷疑自己是不是太無情了，他明明已經讓江宥寧又傷心又痛苦了，可江宥寧卻不記仇。

季淮終于明白了蔣家言為什麽說他是一個“會用力對喜歡的人好”的男生了。

季淮就這麽跟在江宥寧身後。江宥寧走一步他就跟一步，江宥寧停下來他也跟着停下來。

在江宥寧推開寝室門的那一刻，季淮終于找回了自己的聲音，他問：“周末要一起學習嗎。”

他發出請求，被江宥寧駁回了。

“周末我和喬煦出去。”他聲音很平靜，似乎那個小路旁滿身疲憊的心碎少年另有其人。

“……”季淮哀怨地看着他，“玩得開心。”

這四個字幾乎是從他的牙齒裏一個字一個字蹦出來的。

他的聲音和表情都有些扭曲。

江宥寧轉身前藏住了自己嘴角的笑容，不得不說看到季淮因為喬煦和他走得近而生氣的樣子，他真的……有點暗爽是怎麽回事。

江宥寧和喬煦周末出去玩，這個消息對季淮來說像是天塌下來一樣。

他也沒心思去圖書館了，随便在寝室學了會兒，時刻關注着隔壁的動靜。他總覺得自己現在的模樣就像是翹首以盼丈夫關心的妻子一樣，整個人散發着一股哀怨的氣息。

直到聽到隔壁傳來開門的聲音，季淮一個鯉魚打挺，出門前照了一下鏡子，依舊帥氣。

江宥寧出門前忘拿鑰匙了，敲了半天門才意識到周禹和蔣家言都不在寝室，他無奈只能發消息讓他們趕緊回來。

就在這時季淮從房間裏出來了，他若有若無地瞥着江宥寧，等江宥寧主動跟他打招呼。

江宥寧時刻銘記着喬煦的教誨，他心情還不錯，整個身體都很放松，于是主動跟季淮揮了揮手。

“沒拿鑰匙？”季淮只是掃了一眼就知道發生什麽了，他相當積極主動：“要不要去我寝室坐一會兒？”

他像是怕江宥寧拒絕一樣，又補充了一句：“寝室沒人。”

江宥寧本來蹲在地上，擡頭仰視着季淮。

他看得出季淮面部的緊繃，眼底閃着希冀的光，“好。”

季淮笑了，伸手把江宥寧拉起來，觸碰間不經意聞到了江宥寧身上淡淡的香味。

像是玫瑰的味道。

季淮不由自主湊近多聞了幾下，努力辨別，應該是玫瑰精油的香氣。

“你身上怎麽這麽香？”這個味道還挺好聞的，尤其是在江宥寧身上散發出來的，一點也不膩。

江宥寧随手拉開一個凳子坐下，不經意道：“按摩的時候用的精油。”

季淮立刻僵硬了下來。

“按摩？你和喬煦出去按摩了？”季淮眉頭緊鎖，像是指責，也像是控訴。

“對啊，”江宥寧一臉莫名其妙，“還挺舒服的。”

季淮腦海中浮現出許多畫面，這麽濃郁的味道，也不知道是塗了多少精油，他一想到按摩的時候江宥寧的身體會被人觸碰，他就覺得無法接受。

“他給你按摩？”季淮冷聲問。

江宥寧被他的話逗笑了，“怎麽可能，你想什麽呢？”

“新開了一家連鎖按摩店，他和我一起去按摩，技師給按的。”

原來是這樣。季淮松了口氣，但還是有點不舒坦：“不正經。”

“你說誰不正經呢？按個脖子怎麽就不正經了？”

原來只是按脖子。季淮又舒坦了，他臉色一下子紅潤了一起來，開始胡言亂語：“你要按脖子找我啊，我給你按。”

江宥寧在心底翻了個白眼，沒理會他的話。

季淮被無視了也不生氣，江宥寧垂眸的時候眉眼都很溫柔，季淮心中一陣動容：“聖誕節的時候北街會放一顆聖誕樹，要不要去看看。”

江宥寧有點驚喜。

季淮這是在約他一起過聖誕節意思。

江宥寧看了一眼日歷，表面上淡淡的，“聖誕節是周三，正好我沒課，可以去。”

“那就這麽說定了，你的周三，歸我了。”

江宥寧低聲應了一句，開始期待這個不太一樣的聖誕節。

【作者有話說】

什麽時候能開竅啊季淮你個木魚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