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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胡蘿蔔外觀的尖刺很小巧, 顏色鮮豔逼真，乍一看像小孩子的玩具。

對面的人類異能者見狀，臉色更加難看幾分。

近幾天來, 有兩三支隊伍在外遭遇過這只特級異植，都知道這些蘿蔔尖刺有多恐怖。

不僅命中率極高, 爆發時的威力足以将數十米厚的高牆擊穿。

前方負責指揮的人立即喊道：“防護！”

幾名異能者将雙手緊貼圍牆，石塊、泥土、水流混雜着幾近凝固的風，一層一層不斷堆積起來。

大量蘿蔔刺撞上這些“牆”，兩邊互相消耗，最後只剩下十多只尖刺成功擊中圍牆本體, 砸出幾個大坑。

但此時, 人類異能者又一輪準備完畢, 各種遠程攻擊鋪天蓋地朝胡蘿蔔的方向去。

最近情況特殊, 本就有不少異能者接到委派前來協助, 雖然今晚事發突然，但也還算有所準備, 圍牆不會那麽輕易被攻破。

而且與喪屍不同，植物們通常單獨行動, 即使一只特級異植的戰鬥力再高，人類異能者依然能以數量取勝。

要是能直接将這只胡蘿蔔徹底解決掉……能活捉更好。

對面, 胡蘿蔔丢掉只剩小半截的樹幹盾牌, 眼看第三波遠程攻擊再次襲來。

周圍能躲藏的廢墟都被炸平了，它一點不慌, 拍拍腦門，又是上百根蘿蔔刺分裂出來。

蘿蔔刺跟不要錢似的, 與異能者的遠程攻擊對轟。

胡蘿蔔都快忘了今晚究竟是來幹什麽的了，正上頭。

它也不管蘿蔔刺的數量是否已經到達身體的極限, 腦子裏全是“同歸于盡”“殺了你們”。

然而就在此時，更遠處出現另外兩個身影，貪婪垂涎的目光盯着胡蘿蔔。

這是之前在附近栖息的兩只高級喪屍，被胡蘿蔔驚動後，人類異能者緊接着出現，它們便先結伴逃了，但并未離太遠。

現在胡蘿蔔和人類異能者打了起來，它們蠢蠢欲動，試圖偷襲。

高級喪屍的智力更高，所需要的也更多，除了滿足食欲，還有對力量的渴望。

吃下一只特級異植，更有希望進化至喪屍王的階段。

忙于攻擊與躲避的胡蘿蔔就在那邊，它還不肯逃走，但明顯已有疲态。

兩只高級喪屍悄然接近，沒有被它留意到。

當千茴抵達圍牆附近，只能看見聚集起來的異能者守在同一處，時不時向外抛出火球或風刃之類的攻擊。

又高又厚的牆體擋住了視線，其餘位置的窗口或偏門都有人類看守。

含羞草的葉片指了指，示意胡蘿蔔就在外面。

同時它也隐約嗅到了高級喪屍的氣息，并且似乎不止一只。

雖然不知道千茴為什麽要尋找胡蘿蔔，但含羞草信任他，也下意識地為同類感到擔憂。

這麽多人類異能者，還有伺機而動的高級喪屍，胡蘿蔔很不安全。

含羞草的葉子變大了些，卷住千茴的手指，略帶急切地扯了扯。

千茴也很着急，他環顧四周，尋找可以出去的方法。

路邊又有增援趕來，千茴後退一些躲在漆黑的陰影裏。

他擡頭，看向身側的高牆。

正當所有人忙着應對胡蘿蔔時，後側方的某處突然響起爆炸聲。

這動靜是在安全區內，周圍距離最近的立即前去查看。

與此同時，千茴撈起小土豆塞進衣兜。

替身炸彈是土豆的技能之一，且不容易留下痕跡，趁這時候，細細的藤條從千茴袖中探出，快速延展攀爬。

藤條牢牢勾住圍牆最上方，将千茴往上帶離。

圍牆每隔一段距離安裝了探測儀器，一旦有喪屍或變異植物的能量接近，會發出警報。

千茴觸碰到圍牆時，儀器就響了一聲，但負責看守的衛兵恰好去了炸彈那邊檢查。

等衛兵匆忙趕回來，千茴已經翻下圍牆，沒有被任何人發現。

儀器警報停止，衛兵打開窗口查看，卻沒有發現任何異常，外面依然只有那只胡蘿蔔。

此時此刻，胡蘿蔔逐漸感覺到體力消散，卻興奮得越戰越勇。

它甚至朝圍牆逼近了幾分，親自舉起一根蘿蔔刺，對準站在圍牆上前的一名異能者。

異能者吓得不輕，趕緊俯身躲避。

胡蘿蔔眯起眼睛，突然嗅到了另一股危險氣息。

青灰的手臂如拉長的面條，從側端快速接近，鋒利的枯爪對着胡蘿蔔狠狠一擊。

胡蘿蔔閃身躲避，但它注意力都在圍牆，沒有第一時間察覺，身上依然被劃出一道傷口。

喪屍手臂再次向胡蘿蔔伸過來，胡蘿蔔抓住一只手，将蘿蔔尖刺用力紮過去。

刺中的瞬間，手臂吃痛縮回，然而另一只高級喪屍吐出的風球準确擊中了胡蘿蔔。

胡蘿蔔忍着身體的疼痛，警惕往後退。

大意了，沒想到那兩只高級喪屍還沒離開……

難道，它今天真要死在這。

安全區很快也發現了兩只高級喪屍，意識到它們的目标是胡蘿蔔。

這樣一來……他們這邊反而輕松了許多，只要抓住機會，有希望一并解決喪屍和異植。

喪屍手臂被尖刺穿透的傷痕迅速恢複，變得更加柔軟，靈活躲避其餘尖刺。

而胡蘿蔔先前消耗太多，剩餘尖刺數量不足，命中率也有所下降。

它在爆發蓄能攻擊與逃走之間猶豫，前者就算能擊退喪屍，圍牆那邊的人類不一定會放過它。

後者的話……實在太丢臉了！

兩只喪屍同樣屬于遠程攻擊，本體躲在暗處，風球一個接一個地襲來，圍牆那邊也沒停過。

短短幾分鐘，胡蘿蔔開始力不從心。

人類異能者緊追不舍，兩只喪屍虎視眈眈，已認定能順利抓住胡蘿蔔，再把它吃掉。

就在此時，沉悶的低吼聲響徹四周。

胡蘿蔔一愣，擡頭看去。

是……特級異植，巨型食人花。

食人花龐大的身軀猶如一座小山峰，将身後的月色遮擋住，在廢墟間投下大片陰影。

它不知何時出現的，強悍霸道的氣息毫不掩飾，尖牙閃着森森寒光。

人類異能者與高級喪屍雙方都毫無防備，還未反應過來時，食人花一口咬下，切斷了半空中的兩條喪屍手臂。

喪屍慘叫聲凄厲，食人花随即擺動花莖，身軀擋在圍牆前方，攔下一輪攻擊。

它皮糙肉厚，又處于全盛狀态下，根本無所畏懼。

有食人花的出現，局勢瞬間扭轉。

胡蘿蔔也得以喘息，但它看向食人花的眼神卻有些複雜。

丢臉……太丢臉了！它寧願偷偷地死掉，也不想被救！

胡蘿蔔捂着後背的傷龇牙咧嘴，又見到一只發財樹和一只玉米跑了過來。

兩只植物都很面生，胡蘿蔔正疑惑，發財樹将葉片增大，為它抵擋住另一只喪屍的風球。

玉米則一邊張望，手裏捏着一團玉米球，一邊悄悄打量着胡蘿蔔，眼底掩飾不住激動和興奮。

果然還是外面好玩！刺激！

一旁又有動靜，胡蘿蔔扭頭，是一只辣椒和一只土豆，沖去了兩只高級喪屍的方向。

胡蘿蔔：“……”

它大概能猜到，這些多半是食人花的新朋友吧。

這才多久不見，以前也沒發現食人花這麽愛社交！

胡蘿蔔心情莫名憋悶，掏出一根蘿蔔刺。

它将蘿蔔刺丢向空中，再跳起來抓住，準備在食人花過來找自己之前趁機溜掉。

發財樹見狀，急切出聲：“嗚？”

胡蘿蔔頭也不回，不想搭理陌生植物，也不想再管安全區的人類和兩只喪屍。

這時，身後響起一個無比熟悉的聲音：“蘿蔔？”

即使過去了好幾年，胡蘿蔔也記得這個聲音。

它身體僵住，慢慢扭頭張望，手上不小心沒抓緊，“啪嗒”摔下來。

千茴趕緊跑上前，在廢墟裏找到胡蘿蔔，一把抱起來。

“蘿蔔！”他擔憂道，“你是不是受傷了？”

胡蘿蔔望着千茴呆滞許久，伸手摸摸他的臉頰，又揪了一下自己的葉子，确認沒在做夢。

它雙眼很快濕漉漉的，像終于見到主人的小狗，輕聲“嗚嗚”着，緊緊埋在千茴懷中。

千茴安撫道：“好了蘿蔔不怕，沒事了。”

他抱着胡蘿蔔離開，在發財樹的掩護下退到遠處的廢墟掩體。

那只會風系異能的高級喪屍好像逃走了，辣椒和土豆沒追上它。

另一只喪屍手臂斷裂，更抵擋不住食人花的攻勢，很快被撕成了兩半。

辣椒本想去幫忙，最後變成了幫忙挖晶核，又帶着土豆回到千茴身邊。

而在先前的混亂中，圍牆外的大片廢墟被夷為平地，一覽無餘。

有人看到了發財樹，似乎還有一兩只別的變異植物，也看到了千茴。

夜晚影響視線，看不清千茴的面容，僅從身形與行動能判斷，應該是一名人類。

他竟然不怕特級異植，獨自走向胡蘿蔔，并将胡蘿蔔帶走了。

随後，兩只高級喪屍一死一逃，食人花也丢下安全區的圍牆，轉身快速離開。

人類異能者原本十分忐忑，眼看一只特級異植受傷，又有另一只特級異植出現，疑似前來協助。

他們差點就要改變戰術，盡全力抵擋攻擊。

結果，喪屍是被解決，兩只特級異植卻都離開了。

安全區內，人類異能者茫然困惑，依然謹慎守在原地，直到确認它們今晚不會再出現。

過了許久，有人才慢慢回過味來，覺察出不對勁。

食人花離開時，與那個帶走胡蘿蔔的人類，怎麽似乎去的是同一個方向。

末日以來，人類對變異植物的了解實際并不多，只知道等級越高的越是暴躁易怒，不喜歡結伴成群，讨厭人類和喪屍。

今晚他們也不知曉究竟怎麽回事，但……看起來就好像，有誰及時出現，并安撫住了狂躁中的特級異植，救下安全區。

否則按照常理，食人花必定也要襲擊他們。

不過，別說是安撫了，能以溫和方式接近特級異植的人都沒幾個，也從未聽說過。

但即使狀況不明，今晚的抵禦還算順利，圍牆沒有損壞多少，明早就能被修好。

這邊的動靜太大，黑脊山基地也過來了兩個人。

黑脊山不參與夜間的巡邏和防護，除了喪屍王的動向，幾乎只聽從南廷觐的命令，行動比較自由。

兩人去得晚，兩只特級異植都已離開，于是從其他人口中打聽情況。

得知又是那只食人花，兩人十分詫異。

不是說食人花受傷躲起來了嗎？怎麽還來了這裏？

雖然抓捕食人花的失敗，任務被迫暫停終止，但畢竟與他們有過關聯。

兩人準備把這事彙報給南廷觐，正要返回住處時，卻見南廷觐也來了。

他沉默安靜，獨自站在人群之外，大半面容隐于黑暗中，猶如陰鸷的鬼魅。

待兩人說出今晚圍牆外發生的狀況，南廷觐低低出聲：“食人花……”

他垂眸眉眼冷淡，沒有任何別的反應，将手中的探測儀器丢給兩人，随後離開。

不久後，南廷觐返回住處，下屬已在院門口等待多時。

他立即上前迎接，并道：“梁介在這裏，吵着要見您……也不知道他怎麽了，簡直像個瘋子。”

梁介是天黑後找過來的，說什麽要找他們首領讨個說法，還得把丢失的“獵犬”還給他。

南廷觐蹙眉：“誰？”

下屬提醒道：“是天空基地的。”

南廷觐走進院子，梁介就在角落，被另外幾個人看守住。

見到南廷觐終于出現，梁介立即上前兩步，又被身邊的人攔下來。

“南首領，”他神情憤怒不甘，“想見您一面真不容易。”

早在南廷觐回來之前，梁介就在這裏鬧過了，差點與幾人打起來。

但此刻南廷觐在這裏，他還是有所收斂，勉強克制着情緒。

南廷觐視線冷漠掃來，似乎已經忘了梁介是誰。

“您不記得了？黑脊山基地接了我們的懸賞，本該抓住那只食人花，”

梁介咬牙切齒道，“那晚食人花和變異辣椒都逃走了，我帶隊前去追，結果……”

他把發生的一切都說了，包括後來兩邊隊伍順利找到了食人花和辣椒。

然而食人花的恢複速度莫名變快，除了他，兩支小隊團滅。

梁介原本就打算回基地之前，先來找南廷觐，詢問食人花的異常他是否知情。

結果雪上加霜的是，他一覺睡醒，發現含羞草不翼而飛。

要是成功活捉了食人花和辣椒，一只含羞草沒了就沒了，但現在他不僅任務失敗，下屬全部死光，連費心培養好的“獵犬”也丢了。

梁介還以為是旅館店主幹的，店主堅決否認，還将他趕了出來。

無奈之下，他只好連夜找來這裏。

聞言，南廷觐雙眼微眯。

“你剛才說，”他緩步走近，“你找到食人花，攻擊了它？”

梁介答道：“沒錯。”

看着南廷觐越發陰沉的神色，他心裏直覺不妙。

他更不知道南廷觐為何突然有發怒的跡象，難道剛才說的話裏，有什麽不對嗎？

南廷觐在梁介身前站定，眼底的陰霾更甚：“原來……是你。”

幾乎是瞬間，梁介清楚感知到濃郁嗜血的殺意。

他瞳孔放大，面色逐漸變得驚恐：“你……”

—

離開圍牆附近，千茴找到僻靜安全的廢墟間，打開包菜殼藏了進去。

食人花早已變小，包菜殼內，所有植物都圍在千茴身邊。

胡蘿蔔還窩在千茴懷裏，這會兒溫順又安靜，完全看不出先前的模樣。

千茴給胡蘿蔔喂了幾顆藥，心疼地摸摸它頭頂：“那麽危險，你怎麽不趕緊逃走？”

還好他趕上了，否則胡蘿蔔受傷，可能會被喪屍抓住。

千茴知道胡蘿蔔的性格，可它以前只是愛打架，不會和誰拼命，該溜的時候就溜。

胡蘿蔔“嗚嗚”幾聲，抱緊千茴的手腕，歪頭蹭蹭。

它此時體型變得更小了些，身上的傷口在快速愈合，吃了回藍藥，體力也恢複許多。

這會兒它終于從重逢的喜悅中緩過來，打量千茴身邊的其他植物。

有見過的發財樹、玉米、辣椒、土豆，還有一只包菜、藤蔓、含羞草……

千茴依次為它介紹一遍：“它們是我新認識的朋友。”

好吧，原來不是食人花的新朋友，是千茴的。

雖然這些植物它不認識，但以前在植物小院，大家的關系也就那樣，看在千茴的面子上才沒有天天打架。

胡蘿蔔很快接受了，将千茴抱得更緊，漆黑的豆豆眼望來望去。

望到食人花那邊的時候，它目光停頓了一下，很快收回。

千茴也來了這裏，食人花比自己更早遇到他。

那他是不是也知道了小蘑菇……

胡蘿蔔眼神難過，小蘑菇懂事乖巧，與它們這些愛打架的不一樣，在植物小院就像大家的妹妹，千茴也很喜歡它。

可是……變故發生得太突然，它那時又不在。

與食人花的關系變得更差，也是因為這事。

胡蘿蔔埋着臉不出聲了，突然被千茴撈起來。

“蘿蔔，”千茴認真道，“小紫都告訴我了。”

他也猜到了胡蘿蔔躲着食人花的原因，更加心疼。

千茴嘆氣，為胡蘿蔔整理着頭頂的葉子：“我能複活小蘑菇。”

聽到他說的話，胡蘿蔔眼神困惑震驚，再到驚喜萬分。

“嗚？”它激動起來，想确認是不是真的。

“不過，現在還不可以，”千茴解釋道，“我的錢不夠，得攢一攢。”

胡蘿蔔似懂非懂，依然很開心，連帶着食人花也看順眼了不少。

它湊過來蹭蹭，千茴順勢摸到它腦袋旁邊有塊小疤，應該是很久之前的了，愈合後留下了一點印記。

但千茴記得，胡蘿蔔腦袋上以前是沒有疤的。

他心疼地摸了摸：“這是什麽時候弄的，是不是沒包紮好？”

胡蘿蔔含糊應了一聲，一副不在意的模樣。

千茴又嘆了口氣：“我前些時候才來的這裏……你和小紫呢？”

他總覺得，在自己蘇醒之前，發生過很多很多事情。

前些時候？原來千茴比它們晚來這麽久。

胡蘿蔔“唔”一聲，從腦袋裏拔出一根尖刺，放在千茴身邊。

它又拔出第二根、第三根……直到拔出六根尖刺。

千茴猶豫道：“六……六周？六個月？”

胡蘿蔔搖搖頭，他又問：“六……年？”

胡蘿蔔點頭，千茴迷茫地問：“六年……是多少天？”

他從前僅有的記憶都在植物小院，對時間的認知不多，沒有什麽概念。

話音剛落，胡蘿蔔拍了拍頭頂，瞬間有更多蘿蔔刺飛了出來。

包菜殼空間有限，它特意把尖刺弄得小了很多，然而還是将狹窄的空間擠得滿滿當當，甚至尖刺還在往外冒。

千茴及時叫停：“好、好了……”

胡蘿蔔揮了揮手，蘿蔔刺全部消失得無影無蹤。

千茴的神色還有些遲鈍與困惑：“這麽久……”

所以他只是睡了一覺，卻與植物們分開了六年。

千茴抱緊胡蘿蔔，順便也把食人花抱過來：“沒事了，現在我來了。”

他沒有植物們那麽厲害，但他有游戲的幫助，也能做許多事，努力保護好它們。

還有……南廷觐。

從前他們每隔六天才能見面，這一次卻過去了六年。

六年……是多少個六天？

難怪他忘了自己……他是不是也和植物們一樣，孤獨地度過了整整六年。

千茴心裏不是滋味，又想起了下午寫的那封信。

不知道南廷觐什麽時候才能看到信……他很想念對方，可是送完信，他就離開了安全區。

千茴從背包裏摸出剩下的一瓶僞裝藥水，小聲道：“我……我還想再進去看看。”

胡蘿蔔疑惑：“嗚？”

去哪裏？

食人花擡起葉子，指了指安全區的方向。

胡蘿蔔立刻皺着臉搖頭，表示不贊同。

人類都是壞東西，去那裏面做什麽？

“小觐還在裏面，”千茴抿了抿唇，失落道，“我想見他。”

胡蘿蔔還是搖頭，它今晚搞這麽一出，安全區的防禦和排查必定更加嚴格。

千茴不像植物們能藏匿起來，貿然前去很容易被發現。

不過它倒不是怕惹事，讓它單槍匹馬勇闖安全區都行，千茴去，不行。

千茴垂下眼睫，自言自語般：“可是，我還給他寫了信的……”

萬一南廷觐收到了信，去了彎樹那邊，卻沒有見到自己。

這時候，玉米左顧右盼，指了指千茴袖口上的含羞草。

“嗚嗚！”它連比帶劃，做了個開窗按噴霧的動作，又哼哼揮拳兩下。

玉米仰起頭，叉腰詢問：“嗚？”

千茴想見誰，綁過來不就好了！

植物之間的溝通更加簡單方便，所有植物都聽懂了玉米的意思。

小土豆第一個舉手表示贊同，食人花看向千茴。

胡蘿蔔摸着腦袋，覺得這個主意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