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第43章

範學正一路上都氣得臉紅, 他昂首闊步地朝着青牛村走去,秦光宗則負責在前面引路。

範學正帶着五六個學生氣勢哄哄地走在村子裏,這三裏五村的人大家都相識,更何況範學正還是這幾個村子唯一一個算是有個功名在身上的人, 還是個老夫子, 哪有人不認識他的。

見範學正領着一群學生冷着個臉, 不知道是幹嘛的。

就有人問了一句, “老夫子, 你這是去哪呀?”

範學正甩了一下寬大的衣擺, “哼!”

他一聲不吭地走了, 秦光宗在旁邊叭叭, “老夫子他要去找林清!林清一個哥兒敢教學,看老夫子不教訓教訓他!”

一聽說老夫子是去找林清麻煩的,不少人跟了上去看熱鬧,林清自從在村子裏教書之後,又見他帶的幾個哥兒女娘确實能背書,還能識字,村裏的人對林清尊重了不少。

但也有人依舊看不慣林清的, 盡管林清住在村子邊上, 也不怎麽和村裏人說話, 但林清生得好, 現在又識字,惹得不少妒忌心強的人眼紅。

見老夫子要去教訓林清,想看不慣林清的賴婆子還有之前想白送小子過去沒送成的,紛紛過去看起了熱鬧。

賴婆子早就看不慣林清, 忙不疊休地在前面引路,“老夫子, 林清家在這邊呢,這邊呢。”

衆人還沒走進院子呢,就聽一道清脆缱眷的讀書聲,然後後面跟着幾道稚嫩的跟讀聲。

範學正眉頭緊皺了起來,“哥兒教書,簡直是胡鬧!成何體統!成何體統!”

林清面對着他家院門呢,聽見聲音擡頭看了過去,他沒見過老童生,只是聽說過他,只見一個穿着粗布長衫的清瘦老頭背着個手,對着自己吹胡子瞪眼的。

那老頭對着林清趾高氣昂地,“你就是林清,一個哥兒也敢教書,簡直是胡鬧,胡鬧!”

門口擠了不少看熱鬧的人,秦小花幾人有些被吓到了,林清叫了幾人過來躲在他身後,竹哥兒還在伸着頭看,他是認得老童生的,老是喜歡板着個臉,有些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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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清不帶怕的,人家對他不客氣,他也沒必要客氣的,他下巴微擡,眼皮耷拉着沒有給對方一個正眼,“你誰,憑什麽闖進我家了,出去。”

賴婆子最先開口道:“林清你連我們範夫子都不認識啊,人家可是正兒八經的老夫子,你算個什麽東西。”

“你又算個什麽東西,輪到你開口了。”

林清直接回擊了過去,氣得賴婆子狠瞪了他一眼,“小賤人,今天看你還得意不得意了。”

秦钊正在屋裏溫書呢,聽見動靜就出來了,看見是曾經的老夫子過來了,他先是拱手行了理,“老夫子。”

範學正哼了一聲,“你還知道我是你夫子呢,聽說你要考童生了,還是跟着個哥兒讀書,簡直是有辱我範學正的名聲,以後不要說是我範某人的學生!”

秦钊行了禮就直起了腰,他不卑不亢地看着面前的老童生。

林清扯過來了秦钊,這老頭的話聽得他眉頭直皺,“範夫子,你來我家倒是是來幹什麽呢,沒事的話就請出去吧,不要耽擱了我們讀書。”

範學正一腳踢開了地上的矮凳,竹哥兒叫了一聲,“啊,你幹嘛踢我的凳子!”

聽見動靜的李桂枝和秦二也過來了,聽說隔壁村的老夫子過來了,直直沖着林清家而去,兩人趕緊過來了,怕林清一個寡夫郎被欺負了。

不僅李桂枝兩口子過來了,就連其他幾個人的家裏人都過來了,生怕這麽多人鬧起來誤傷到自己的小孩。

李桂枝一來就看見了老童生踢飛了一個凳子,而且還是她家竹哥兒的,她上去就把凳子撿了過來了,“範夫子,你幹嘛欺負我家小孩!”

李桂枝身形比範學正還壯實了不少,範學正氣焰矮了幾分,“我哪有欺負你家孩子。”

秦二也上前來,他還是很尊重讀書人的,好聲好氣說道:“不知範夫子找我三弟夫郎何事,還是我三弟夫郎哪裏的罪過您,要是我們不對的話,給您賠禮道歉。”

範學正哼了一聲,“他林清一個哥兒憑什麽讓人家叫夫子,簡直是侮辱了夫子這個稱呼,林清本人為人浪蕩不已,也敢自稱夫子,老夫今天過來就是為了維護這天下讀書人的清名的!”

賴婆子見林清被老童生當着這麽多人的面斥責了,她心裏暗爽不已,這老童生怎麽說也是個頗有些聲望的讀書人,被老童生直接說浪蕩,要是其他人估計早就沒臉了,找個河一投也算是幹淨了。

她還在一旁起哄,“就是,就是,誰不知道林清曾經做了什麽,還敢自稱夫子呢,不要臉。”

秦小花聽賴婆子罵她小爹,回了一句嘴,“不許這麽說我小爹!”

賴婆子瞪了她一眼,“老夫子你看,這就是他林清教出來的學生,哪裏有一點知書識禮的樣子,對着我一個老婆子也敢頂嘴了。”

秦钊眼神陰沉地盯着賴婆子,“你在說一句試試。”

賴婆子還想開口,看秦钊狼崽子似的眼神,仿佛下一刻就要咬死她,賴婆子也是知道秦钊的性子的,這小子可不好惹。

她禁了聲不再說話了,就等着老童生狠狠羞辱林清一番,讓他在村子裏再也擡不起頭來,看這小賤人還猖狂什麽。

林清算是聽出來了,原來是他被人叫了夫子,這老童生心裏不舒服了,覺得自己不配,林清都要被氣笑了,他手上還拿着教鞭的,直接走上了前。

“首先,範學正你口口聲聲說我浪蕩,當着這麽多的面說清楚,我何來浪蕩?二來,為什麽我不可以被喊夫子,既然教他們讀書識字了,我為何當不得他們喊我一聲夫子?”

“你林清的名聲誰不知道呀,二嫁不說,現在守寡了還不老實,一個哥兒如此浪蕩,還有臉在這說呢。”

範學正被林清一個年紀不大的哥兒直接喊了名字,他心裏更加氣了,對着林清就數落了起來。

“就憑我林清二嫁,就說我浪蕩,這污名按得未免也太容易了些,本朝高祖的皇後不也是二嫁,難道範學正你也敢這麽說?”

一頂大帽子扣下來壓得範學正無法反駁,他抖着嘴唇動了幾下才開口,“那你守寡後和別的男人不清不白的,我還冤枉你了不成?”

“證據呢,你看見了?還是她看見了,和哪個男人,什麽地方?”林清指着了人群中幾個老愛說自己閑話的婦人婆子。

“空口白牙的,範夫子你一個夫子也和鄉下婦人似的嚼舌根,不辨是非,簡直是污了讀書人的名聲,你這種人也配叫讀書人,當人家夫子?”

李桂枝也在一旁幫腔,“就是,就是,範夫子,你不能聽風就是雨呀,你倒是說說我三弟夫郎怎麽不清不白了,你今天要是說不出來,我們可是不依的。”

沈夫郎也來了,開口說道:“桂枝說得對,林清一個哥兒帶着兩個孩子生活本就不容易,還被人家潑髒水,這名聲不能就這麽被糟蹋了。”

趙秋霞幫着老夫子說了句,“林清浪蕩,不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怎麽就冤枉他了。”

李桂枝啐了她一口,“趙秋霞你說話拿出來證據,我還說你和村裏的二麻子有一腿呢!”

二麻子是村裏一個流子,長得醜陋不說還偷雞摸狗的,村裏沒有人喜歡他的。

趙秋霞也噎了一下,“你才和二麻子有一腿呢!”

“你敢往林清身上潑髒水,我就說了一句你急什麽呀。”李桂枝抱着胳膊風輕雲淡說了一聲。

圍觀看熱鬧的閑人,聽見兩人胡亂的掰扯哄堂大笑了起來,饒是趙秋霞臉皮再厚,畢竟是個婦人,被笑得臊得臉皮發紅。

範學正就這個浪蕩二字,還真說不過林清,他甩了甩袖子,“伶牙俐齒,伶牙俐齒!”

林清哼了聲,“範學正,你是非不分,聽風就是雨,這是事實,你還心高氣傲,看不起我一個哥兒能開堂授課,覺得我污了夫子這個名聲。”

“無貴無賤,無長無少,道之所存,師之所存也!聖人有雲:三人行,必有我師焉。”(注)

圍觀的人群都是沒讀過書呢,林清說了這麽一段沒有幾個人能聽懂的,但覺得林清說得這段話極有學問。

秦二率先附和道:“三弟夫郎說得對!”

竹哥兒眨巴了眨巴了眼,“秦钊哥,小嬷他說得啥呀?”

秦家三叔公撥開人群走了進來,“說得好,林清是說這讀書呀不分貴賤等級,不分年齡長幼,哪裏有道的存在,哪裏就有老師的存在。”

秦钊也開口道:“三個人走在一起,一定有人能當我的老師,是說別人的言行舉止,一定有值得學習的地方。”

林清沒見過秦家本家的三叔公,愣了一會兒搜索了記憶才反應過來,規規矩矩喊了一聲三叔公。

秦三叔公點了點頭,林清之前的作為他也是知道的,但這次回來聽秦二說林清改了不少,帶家裏兩個小的也極好,還打算今年讓秦钊參加童生的考試試試呢。

經秦三叔公和秦钊這麽一說,這周圍觀的人喝起了彩,“清哥兒說得對!”

“是呀,這讀書怎麽還分貴賤,哥兒女娘咋了,照樣能讀書識字,憑什麽就只有小子能讀書呀!”

不少人紛紛開口維護起了林清,範學正被堵得臉色漲紅,額頭上也出了一層汗,沒想到這個寡夫郎嘴皮子這麽厲害。

要是換了其他的夫郎被自己說了,早羞憤得恨不得投井死了,這林清倒是絲毫不見慌的,還有理有據和自己辯了起來,偏生自己還說不過他。

範學正自視自己是個讀書人,還是這三裏五村的老夫子,很是受人尊重,什麽時候吃過這種虧呀。

他拿秦光宗沒辦法,現在難道拿他林清一個寡夫郎也沒有辦法!

秦三叔公打着圓場,“老夫子,這林清教的是哥兒女娘,你教的是小子,雙方各不相擾,你教你的,他教他的。”

“不行!老夫恥于和這樣的人同為夫子!”

“行呀,那你不當不就行了,誰還逼着你不成。”林清抱着胳膊說道。

範學正抖着手指林清,仿佛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你看,你看,這寡夫郎伶牙俐齒的,帶出來的哥兒女娘能學到什麽好東西!”

沈夫郎一聽這話不滿了,“老夫子,這話不是這樣說的,我家哥兒跟着讀書識字怎麽了?”

範學正是識得沈夫郎,他家是青牛村的木匠,家境還算殷實,送了他家小子過來讀了兩天書就不讀了。

他端着老夫子的架勢說道:“沈家夫郎,你家沈錘子我好歹教過兩天,俗話說一日為師終身為父,你家不好好讓小子讀書,怎麽讓哥兒先讀了起來,有這個銀子不如送沈錘子讀了。”

林清一聽,呦呵,這老頑固不僅看不上他當夫子,還看不上哥兒女娘讀書識字,說到底了就是骨子裏重男輕女哥兒。

林清就是哥兒,這能忍得?

撸起袖子就開始開大,“範學正,你一個夫子沒有一視同仁就不說了,怎麽還看不起哥兒女娘,哥兒女娘讀書識字怎麽就沒用了,非要攀附着男人才行?”

“氣死老子!行啊!不服就比一場,看誰教的好!不是說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嗎,若是你贏了,我立馬就撤了這學堂,若是你輸了就喊我一聲夫子!”

林清話音剛落就引起了衆人的興趣,“好啊,好啊!老夫子你就比比誰教的好?我們大家都看着也都好心服口服的!”

範學正一聽立馬應了下來,“好啊,你不僅要關了你這破學堂,還要給我賠禮道歉。”

林清呵呵了一聲,“行啊,反正你也說不過我,咱兩就不必了,不如就讓我的學生和你的學生比,我的學生才教了一個多月,怎麽說都是你占便宜吧?”

“比就比!”

李桂枝扯了一下林清的袖子,“清哥兒,你不會真打算關了學堂吧,這,這怎麽行呀!”

“二嫂,放心好了,輸不了。”

沈夫郎也搖頭嘆氣,“範夫子,你這未免也逼人太甚了,清哥兒的學堂就收了我們家一錢銀子,兩個是秦家的孩子不收銀子,另外兩個也就只是收了些自己地裏的紅薯南瓜這些的,你這不是欺負人嗎?”

“沈家夫郎,林清這人行為不端,讓他帶着你們家的哥兒,這不是把好好的哥兒往溝子裏帶,你這是執迷不悟。”

“呵呵。”

林清笑了兩聲,這老頑固真想給他扔到溝子裏去!

“就比《弟子規》吧,我才只教到了一半,就比這一半的書就行。”

林清剛開始一天就給教六個字,後來小孩子熟悉了起來,他就一天多教了些,這一個多月除了識字,還教了數學和講一些小故事、做游戲,學的東西倒是不少,幾個小家夥也喜歡。

秦三叔公原本是過來打圓場的,誰知道兩人竟然打起了擂臺,這兩人誰都不讓誰,“行吧,那我來給你們出題。”

林清這邊除了秦钊,五個小孩子都上,範學正七八學生裏挑了五個學的時間長的,他就不信他帶的學生還打不過林清。

“一人對一個。”

林清先派了竹哥兒出來,竹哥兒膽子大些,他摸了摸竹哥兒的腦袋,“沒事,不怕。”

範學正那邊也出來個小子,擡着下巴看不上對面的小哥兒。

秦三叔公雖然沒考個功名,但也通文墨,在村裏很受人尊重,《弟子規》他也熟悉,考考幾個小孩子也不是什麽難題。

秦三叔公咳了一聲,“你兩聽好了,我念上句,你兩念下去,誰快誰贏。”

竹哥兒握着小拳頭嗯嗯點頭,他一定要贏,這老頭太讨厭了。

秦二和李桂枝也繃緊了面容,既為自己小哥兒擔心,又怕竹哥兒輸給了人家,老童生那邊的學生少說也念過半年書了,她家小哥兒才念了不到兩個月呢。

“晨則省。”

“昏則定!”

竹哥兒握着小拳頭立馬搶答了出來。

秦三叔公有些意外,“好小哥兒,不錯呀。”

林清倒是不怕自己帶的人比不過範學正,秦钊被他這老頑固帶了兩年,對方是什麽水平他心裏還是有數的。

這老頑固不僅自視清高,還藏私,生怕這三裏五村出了第二個童生搶了他的風頭。

“兄道友。”

“弟道恭!”

“弟,第……”

竹哥兒後面兩次提問也都是一口答了出來,他笑得露出小虎牙,秦三叔公也笑了起來,“第一局,林清勝!”

竹哥兒嘿嘿嘿跑去找秦二,“爹,我贏了!”

秦二一把抱起了自己小哥兒,“好竹哥兒,真厲害!”

秦二笑得嘴角都要裂到後腦勺了,他家竹哥兒真給他争氣,他知道他家生了兩個小哥兒,村子裏不少人看不起,現在看見了,他家小哥兒一點都不比人家的小子差!

真的是給他争氣!秦二渾身都舒爽了起來。

輸的那個小子臉色漲紅退了回來,範學正朝着他的後腦勺給了他一巴掌,“上課幹什麽去了,連個小哥兒都搶不過!”

那小子自覺輸給了一個小哥兒很是丢人,紅着臉低着頭不說話了。

下一個是秦小花,考得是默寫識字。

秦三叔公提了五個字,雙方的人都給寫在地上就行了。

秦小花看了一眼林清,有點怯場,林清笑了一聲,“沒事,去吧,寫錯了也沒關系。”

秦小花點了點頭蹲在了地上,和另一個小子分開寫了起來。

大家都遠遠看着呢,雖然不識字,但看那個胖小子寫了塗,塗了寫,秦小花則一遍就寫了下來不在改了。

秦三叔公點了點頭,“秦小花五個全對,胖虎對了三個。”

秦小花很是高興,噠噠跑去找林清,“小爹,我都寫對了!”

林清笑了笑,“嗯,很厲害。”

後面又考了理解釋意,和如何對待父母兄弟,三個小家夥都口齒伶俐地答了出來,明眼人都能看出來林清這邊教得好。

範學正臉憋紫了這會,他帶的學生怎麽連幾個小哥兒女娘都不如!

他也不想想他是怎麽教的,就只教個讀書寫字就完了,都沒有給學生講過這句話什麽意思,這樣一比高下立判。

沈大娘看着自家站得規規矩矩的小哥兒很是高興,“你們不知道,我家木哥兒自從讀書識字了,可懂禮數了,看他哥哥調皮了,還教他要懂禮儀,哎呀,我家兩個孩子一個比一個互相愛護呢。”

範學正侮辱林清人品不好,帶出來的小哥兒女娘也不好,沈大娘直接開口打了他的臉。

範學正大口大口直喘氣,握着拳頭有些發抖。

林清哼了一聲,“範學正,願賭服輸,你叫我一聲夫子不過分吧。”

“對呀,對呀,快叫呀。”人群中看熱鬧的漢子有人開始起哄。

這範學正是個老童生,大家都很尊重他,倒是讓他眼高于頂,到頭來還看不上他們這些泥腿子了。

範學正氣得發暈,他本就看不上鄉下人,更看不起哥兒女娘,偏生林清兩樣都占了,現在讓他低頭,他的臉都要丢光了。

範學正憋得面皮發紫,動了幾次嘴唇還是快速開口道:“夫,夫子。”

聲音小的林清差點聽不見,林清也不在為難他了,“嗯。”

倒不是他想放過這個斜眼看人的老頑固,林清是怕他一不小心把這老東西給氣死了。

“趕緊從我家走,快點。”

林清開始攆人,實在是不想看見他了。

範學正甩了下讀書人穿的長袍袖子,他放了句狠話,“秦钊,就你還想考童生,簡直是癡人說夢,這輩子你都別想。”

“範學正,就你還想考秀才,我家秦钊考上了你都考不上,哼!”

林清立馬頂了回去,沒見過這種人,輸不起,還想打擊他家小孩的自尊心,簡直是太壞了,林清對這種人絲毫不客氣。

範學正連年考不上秀才,村裏人都是知道的,但沒有人敢笑話他,畢竟有時候還要求着他寫信讀信啥的,一般大家不願意開罪他。

林清卻直接說了出來,範學正氣得眼前一黑暈了過去,他怎麽還比不過一個哥兒呢!

幾個村裏的漢子七手八腳把人給擡回去了,這一路招搖的,不少人知道了範學正學問還比不過林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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