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snow·37]
第37章 [snow·37]
“怎麽是你來的?”
賀逢年本勾着笑的唇瞬間下扯, 看向她的目光眸色漸暗。
睿雪目光頓了頓,當沒看見,“辛苦啦, 辛苦大少爺親自給我送藥。”
“不是狗東西麽?”
睿雪挑眉,對上他戲谑的目光。
還真是記仇啊。
“你怎麽知道的?”
鼻尖輕哼, 賀逢年模棱兩可:“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
睿雪指尖觸到紙袋子, 還沒接過來便被他反手握住。
她擡眼對上他略緊張的眸子。
“怎麽這麽燙?”
“嗯?我自己感覺還好。”
不等睿雪擡手,一只大手先一步貼上她的額頭。
微微涼,很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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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貪戀這冰涼的觸感,被他握着的指尖輕顫了顫。
“是有些燙,下午還有工作嗎?”
睿雪搖頭。
“那我送你去醫院。”
說着他就要拉着睿雪離開, 卻被她拉住。
“發燒不用去醫院, 家裏有藥。”真是不想再聞醫院消毒水的味道,她另一只手拉上他的手腕, “你下午幾點的飛機?”
“三點。”
滾燙的溫度落在他的手腕, 賀逢年垂眸看去, 不自覺地擰眉, “我可以讓喬林改簽。”
“噗。”她眉眼彎着,白皙的皮膚被陽光照地耀眼, “賀逢年,你把我當小孩嗎?發燒還要去醫院,還要人看。”
“我......”
“好啦, 我自己會照顧自己, 之前我不都是......”
她頓住,和賀逢年對視, 兩人都看到了對方眼裏的不自然。
有什麽驅散了剛剛的氛圍,一時間彌漫着尴尬。
頭頂的烈日似乎更灼人, 睿雪腦袋有些發暈,看着腳下的影子有些恍惚。
松開賀逢年的手,主動破冰,“ 回來的時候幫我帶機場旁邊那家snowflake cake的奶油蛋糕呀?”
“嗯。”他點頭,手抄回口袋,“還有什麽想吃的嗎?”
“火鍋吧,想吃點辣的。”
“好,那等我回來,等你感冒好了再去。”
睿雪不滿,“感冒不耽誤吃火鍋,吃點辣地還能去去濕氣呢。”
許是睿雪的表情太渴望,那雙眼睛裏滿是期待,賀逢年被她可愛到,不自然地移開眼,“到時候再說,先送你回去。”
“我車還在呢,我自己回去就行了。”賀逢年已經走出去兩步,睿雪叫他。
賀逢年折回來,拉着她的手腕往大樓走,“那我開你車送你回去。”
“你這人......”
她勾着唇,到底沒再說什麽,視線落在手腕上骨節分明的手掌,眼底的光逐漸暗淡下去。
賀逢年走後睿雪終于開始不舒服,倒在沙發上一點力氣都沒有,鼻尖更是想被什麽堵住,只能用嘴呼吸。
仰躺着瞧着天花板發呆,睿雪唇角扯了扯。
虧她還信誓旦旦地說這次就是小風寒,吃點藥就壓下去了,結果才幾分鐘,這打臉就來得如此之快。
真不經念叨啊......
“滋滋——”
小腹上的手機震動,她拿起來搗鼓好半天才解鎖手機,點開郗語的語音,貼上耳朵。
郗語:“明天周末有沒有時間呀?要不要一起去露營?”
“我......咳咳咳!”
睿雪按着語音的手松開,光是只說了一個字就開始咳嗽,她無奈開始打字,屏幕倏地變成來電提醒。
“對話框一直是‘對方正在說話’,你說啥呢要說那麽久?”郗語的聲音充滿力量,“怎麽樣,去不去呀?”
“我-不-能-去-呀——咳咳!”急劇沙啞的嗓音響起,睿雪感覺自己現在很适合去演霸總。
“你嗓子怎麽啞成這樣了?感冒了?”
“嗯,有點發燒。”
“最近流感可嚴重了,你家有藥沒?沒有的話我買點送給你去。”
“有。”睿雪又咳了幾聲。
郗語的聲音有些緊張,“多少度啊?賀逢年怎麽不帶你去醫院啊?”
“剛剛量是三十七度九,現在......”又是一聲嗆咳,睿雪嗓音更啞了,“我剛吃了藥,體溫等會兒就降下去了。”
“我還是去看看你吧。”
“別來了,省的傳染你,要是生病了明天還怎麽和靳宇去露營呀。”
郗語一驚,“你怎麽知道我和靳宇去露營!?”
睿雪翻了個身,眼皮有些沉:
“你忘了我有靳宇微信,你倆上個周朋友圈就互動了,靳宇又愛露營,昨天你倆不是還在你發的露營裝備的朋友圈底下互動麽。”
她冷哼,“你不知道網上流行一句話嗎?當你閨蜜不聯系你的那天開始,要麽是她要和你決絕,要麽就是她又和前任聯系上了。”
郗語幹笑兩聲,忙解釋:“不是故意瞞着你,我倆還沒在一起呢。就是上次在機場,我們看上了一輛出租車,外面又下雨,我們就一起上了車,然後就加了個微信而已,偶爾聊聊天,除此之外我們什麽都沒幹!”
“就加了個微信而已,偶爾聊聊天......”睿雪啞着嗓子也要學她,“明天不是就要露營了嘛,下了山說不準就直接去民政局領證了。”
“哎呀!”
郗語在電話便嗔怪了聲,睿雪笑笑,以為她是害羞,誰知她下一句差點給睿雪送走。
“後天周末,下了山民政局也不上班呀。”
睿雪:“......”
郗語和靳宇是大學同學,兩人同專業又同班,加上名字裏就一個字母不一樣,剛開學的時候很多老師同學把他們搞混。在大環境下,兩人春心萌動,靳宇追了郗語三個月兩人開始戀愛。
中間分分合合的,直到畢業一年後,郗語受不了異地戀,靳宇家裏不太滿意郗語的家庭,兩人就這麽分了。
這麽多年過去,郗語也談過戀愛但都不長久,喝醉
了還會喊靳宇的名字,睿雪知道她還放不下,沒多勸她,畢竟誰心裏都有個放不下的人。
嘆了口氣,睿雪思緒不自覺地飄遠。
不知道賀逢年幾點下飛機,要不要等他啊.....
“聽說山上很多蚊蟲,你說我拿哪個牌子的花露水和驅蟲藥好呀?”
睿雪說出個名字,郗語一喜:“我剛搜了,這個牌子的口碑很好,你不是從來不招蚊子嘛,怎麽會對這個這麽了解?”
上次賀逢年手背被蚊子咬了個包睿雪就做了功課,買了些手環和藥包放在他的衣服裏還有衣櫃,她也不知道好不好用,後面也忘了問,想着等賀逢年回來一定要問問他。
對了。
給賀逢年打個消息先。
掙開滾燙又沉重的眼皮,睿雪眯着眼找到“狗東西”,打字半晌也沒組成句話,最後找到“OK”發了過去。
手機裏郗語又說了什麽,睿雪意識模糊,抿了抿唇,嘟囔了句什麽自己都聽不太清,随後便抱着抱枕昏睡過去。
夢裏,睿雪一個一個奇怪的夢連在一起。
不是跌落下臺階,就是她忽然摔倒,總之她就像個球,四下颠簸又沖不破那層屏障。
忽地眼前一黑,睿雪迷茫地站在原地,不等她反應,眼前閃現遼闊的大海。巨大的深海色在她眼前翻湧,席卷的浪似是要把她淹沒。
腳下一晃,她身子傾斜,竟是直直從高崖摔下。
失去重心的恐懼感籠罩着她,睿雪下意識地用力掙紮,慌亂間竟是聽到賀逢年的一聲悶哼。
緩緩睜開眼,她對上那雙好看的桃花眼,有些不敢相信:“你怎麽回來了?”
“想你了,所以就回來了。”他湊過來抱住她,身上是她熟悉的香氣,“你想我嗎?”
喉間哽咽着,睿雪眼眶中蓄滿了淚,看向身前不太清楚的賀逢年。
想。
從兩年前就想了。
她啓唇,思念的話還沒出口,身下一空,睿雪磕到地上。
她坐起身,摸着被磕痛的屁股和膝蓋,才發現自己做的是個夢,房間裏安安靜靜的,除了她哪還有第二個人。
渾身汗津津的,隐隐的汗味。
睿雪擡手摸上額頭,好像不燒了,找了半天體溫計沒找到,最後握着手機呆坐半天,直到身上的汗消失,被浸濕的衣服有些涼,貼着她有些難受。
放下手機,睿雪去洗了個澡,出來才發現竟是淩晨三點。
她竟然睡了九個小時。
幾條消息占據屏幕,睿雪一一回複,最後視線落在最底下的,只有一條未讀的聊天框。
“狗東西”:[好,有不舒服就給喬林打電話,他在鵬城。]
眉間擰了下,睿雪感覺有些不對勁,但她又說不上來,只覺得心口悶悶的。
可能是因為這麽長時間過去,只有他的一條消息吧。
睿雪把備注換了,放下手機去找體溫計。
有些低燒,但她感覺自己已經好了很多,肚子也有些餓。在外賣軟件找半天也沒有想吃的就幹脆煮泡面吃,吃完了看了眼時間還不到四點半,也沒了睡意,想着等天亮開車去買蛋糕。
她窩在沙發上随便打開了部電視劇看,等到天将亮了,她換好衣服出了門。
昨晚似乎下了雨,地面還是濕的,天上還有烏雲。睿雪怕淋雨感冒加重,在一樓取了雨傘出了樓棟。
可能因為周末的早上,又陰着天,路上除了幾位鍛煉的大爺便看不到人。
睿雪漫無目的地在路上走着,路過公園時頓住腳,調轉方向進去。
記憶裏被誇張的背景音樂不見,只有她踩在雨後石路上摩擦的響聲。
一下一下,像是找到了樂趣。
不知不覺已經繞過公園一圈,睿雪看了眼時間。
才八點。
從公園裏繞出來,天空下起稀稀疏疏的小雨,睿雪撐着傘站在小區門口的石墩旁,開始糾結自己開車還是打車。
這麽想着,餘光看到手機屏亮起,是賀逢年的電話。
“喂?”她鼻音厚重,嗓子卻是沒那麽痛了,“你忙完了?”
“嗯。”賀逢年的聲音竟是也有些悶,“你在哪呢?”
睿雪心下一虛,撓撓下巴。
手裏沒握住傘,傘柄偏移打完她的太陽穴,傘的水珠甩落滴在她的手背,順着手腕滑進袖口。
冰冰涼涼的。
“在家呀。”有些沒底氣。
他語氣裏帶着笑,混合着雨聲,“在家雨聲還這麽大?”
“我開窗不行呀。”睿雪怕說多了暴露,“你什麽時候回來?”
“想我了?”
和夢裏的話語重合,一時沒回過神,她只感覺自己好像又燒起來了。
“逗你的。”賀逢年轉移話題,“和你說件事。”
“你說。”
有風吹起,垂直的雨幕偏移,不少雨水落在她身上,有些冷。
睿雪裹緊衛衣外套往旁邊的小樹旁站了站,卻不想那樹被風吹得一晃,水珠全落在她的傘上。
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睿雪聽到耳邊一聲低笑,随後她聽到賀逢年壓着笑的嗓音響起,穿透雨幕。
“我看到個笨蛋,在樹邊躲雨。”
“......”
心頭一顫,像是被雨淋了個徹底。
睿雪機械地轉身,和雨幕之後,透明傘下勾着唇的男人對視。
不自主地屏息。
小雨逐漸變得磅礴,似乎彌漫着白色的水汽籠罩在他們的頭頂,朦胧到天地間仿佛只有對方。
似乎走地匆忙,賀逢年的外套領子有些歪,寬松的衛衣外套套在他的身上卻也莫名很搭,他單手插兜,微微側頭,眉梢帶笑。
仿佛回到大學時,她下課就能見到的那道高挑帥氣的身影。
停滞的心跳不知何時恢複跳動,熱烈興奮。
視線卻不禁往上,她對上那雙眼睛,握着傘柄的手泛着白。
像浸了墨,望着她,猶如就地圈禁。
他走近,聲音也變得清晰,不止出現在手機裏。
“是你麽,睿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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