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 [snow·68]

第68章 [snow·68]

淩晨三點, 洛妍意的微博更新。

解釋了自己為什麽現在才回複,澄清了兩人的關系是子虛烏有,表明自己單身, 目前以事業為重沒有戀愛的打算,并且會起訴偷拍者和上傳者。

最後的最後, 洛妍意自己又編輯了一條評論, 就在澄清微博的最下。

[為了規避輿論的壓力,經紀公司決定調整兩人的合作關系,即日起,洛妍意的經紀人更換,原經紀人寧秦将前往國外深造。希望大家言盡于此, 理性吃瓜, 不要相信網上子虛烏有的言論,不要再傷害被牽扯到做件事裏的無辜的人。]

微博一經更新, 熱度攀升, 絲毫沒有淩晨三點大家都睡着的自覺, 仿佛置身最熱時間點。

同一時間, 洛妍意拍戲堅持不用替身,敬業刻苦的熱搜攀上熱搜第二, 緊随其後的,還有劇組威壓出現意外,洛妍意腰傷複發, 住院兩周便很快投入拍攝。

兩條熱搜緊随其後, 沒多久就又網友扒出洛妍意曾是小透明時期就捐過款,從出道到現在每年堅持, 并且金額随着咖位的增大逐年遞增。

吃瓜群衆和粉絲早就将戀情的事抛之腦後,去洛妍意微博底下道歉, 詢問傷勢如何,指責劇組和工作室不作為,代拍發出來他們才知道。

正巧,當天清晨,各大知名小花争強的那個班底雄厚的電視劇餅官宣女主,正是當前熱點最高的洛妍意。

一晚之後,所有利于洛妍意的事在同一時間全部發生,一躍成為同期熱度最高的小花。壓着的《我家設計》也選擇當天中午更新,連帶着最後一期隔天播出,兩期聯播,熱度飙升,甚至超過最高熱度的第四期,直接拿下綜藝周榜榜首。

為了慶祝最後的成績,節目組決定在下周六舉辦慶功宴,邀請了這季所有參加錄制的人員。

接到通知的白淼純激動地捂住嘴,一臉興奮地打斷還在畫圖的睿雪。

“睿雪姐!你看群裏發的了沒?導演說會找所有參與錄制的人員!”

沒get到她興奮點的睿雪撓撓下巴,“你不是不喜歡洛妍意了嗎?怎麽還這麽高興?”

“不是洛妍意!是曾一鳴!天吶,今天太熱鬧了,又是吃瓜又是官宣!啊啊啊!我快要幸福死了!他不是第一期作為洛妍意的好朋友來過嗎?他會不會也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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睿雪蹙了下眉:“他有來過嗎?”

“有呀!和洛妍意視頻不算嗎?我記得那集片尾,他的名字出現在特邀嘉賓的名單裏呀。”

“......你看得好仔細。”

畢竟睿雪是自動跳過片頭片尾的那一派。

見她去找林池才伸了個老腰,想着郗語最近沒消息,拿起手機,看到她十分鐘前的回複。

一條視頻鏈接。

郗語:[這是不是你想要的那種風格?]

點開視頻,睿雪瞬間來了精神,直接語音回複:“對!這就是我跟你說的,要預約嗎?地址在哪?”

郗語秒回:[你要現在做嗎?我看好像做好到拿到要三個月,現在做九月就能拿到了,離明年還早着呢。]

睿雪思索着點開日歷:“就現在做吧,有試錯的時間。”

“也行,那我幫你問問時間?”

睿雪嘻嘻笑着:“辛苦你啦。”

看着郗語發來的例圖,她問:“我看這個就是他鑰匙上挂的那種,就是比這個亮,應該都是陶瓷的吧?可惜舊瞧了一眼,沒仔細看。”

“害,你不用糾結這些,反正只要是你做的,送粑粑他都喜歡。”郗語吐槽。

反駁的話沒說出口,睿雪勾着唇,反問:“那我送你粑粑你喜歡嗎?”

“滾!”

忍着笑找到個賣萌表情包發過去,睿雪開始搜索接下來要做的款式。

晚上,賀逢年來接睿雪回家,準備直接在家裏吃。煤球骨折的腿也養好了,田明說現在可以買貓抓板和貓爬架給它,正巧今天收到。

睿雪換好衣服出來的時候,貓爬架的快遞已經在門口放着,煤球在旁邊就開始抓外面的紙箱子,像是知道給它買的。

抱起煤球,睿雪沒聽到屋內有

動靜,試着喊了聲:“賀逢年?”

沒人應答。

正要拿手機問他去哪了,餘光瞥見他放在玄關挂鑰匙娃娃上的黑色鑰匙,記起之前看到的玫瑰花挂墜,睿雪走近。

只有一把車鑰匙,并沒有上次見到的有挂墜的鑰匙。

虧她還想着看看細節。

算了,等她那個做出來就給賀逢年換上好了。

一聳肩,睿雪抱着煤球去拿手機,沒一會兒門大打開,賀逢年拎着袋子。

“你去買菜了?”

“不是,找人送的。今晚想吃什麽?”

“吃面?”

“意面還是西紅柿雞蛋面?”

“還有意面?”

睿雪有些驚訝地走過去,果然看到袋子裏擺着她常吃的那個牌子的意面。

不止這些,還有她喜歡吃的零食和速食。

已經打開冰箱的賀逢年看過來:“不用打開冰箱就知道是空的。”

嘆口氣,賀逢年關上冰箱門,走過來。

他一雙桃花眼鎖着她,眼底清晰表露出的占有欲就像黑夜裏燃起的篝火。

熊熊燃燒。

“這就是你說的,沒有我會生活的更好?”

下巴往後一揚:“就這樣?”

想起那夜醫院的場景,仿佛一個巨大的回旋镖正中睿雪眉心。

“我......我這馬上就要去買的,明天就準備去買的。”

早有預料般,賀逢年笑:“那你今晚準備吃什麽?”

“吃——”她回過神,一手抱着煤球一手叉腰,“你是在質問我嗎?”

氣場轉換,賀逢年撐在桌臺的手背在身後,直起腰:“沒,我不是這個意思。”

“怎麽不是這個意思!那你是什麽——”

“不是質問。”

他看來,好看的眉眼似乎有星辰。

“我在關心你。”

偏冷的嗓音此刻填滿心窩。

睫毛輕顫,睿雪下一秒移開視線。

“少肉麻,快點做飯!”

賀逢年笑着應着,垂眸逗她懷裏的煤球:“你主人害羞了。”

拍開他的手,睿雪放下煤球去洗澡。

打開花灑睿雪才想起來手機還在客廳,還惦記着郗語幫她問時間不知道什麽時候回複,于是她改成浴缸放水,摸了浴巾擦拭身上的水珠。

可能是因為想給賀逢年準備驚喜,許久未做恍然升起的心虛感代替了懶惰。

快速擦幹水珠套了衣服,睿雪拉開門,拐過街角看到眼前一幕差點腳底打滑。

快步走過去,賀逢年已經聽到腳步。

“怎麽出——”

“手機還我。”

幾乎是搶奪般,手上一抽,毫無阻力地将手機拿回來。

睿雪一愣,不自然地對上賀逢年懵着的眼神。

意識到自己剛剛的着急,睿雪舔了舔發幹的唇,喉間啞地說不出一句話。

“那個......我......”

賀逢年已經收了目光,語氣無波:“沒想看你手機,一直震動,我想着給你拿到房間。 ”

拿到手機睿雪就後悔了。

屏幕本就是黑着的,因為她的動作才亮起。

心想着要不找個理由說是郗語發消息......剛冒個頭就被她阻斷。

關鍵不是理由,是剛剛對手機的緊張。

“......我剛剛——”

“去洗澡吧,我去做飯了。”

......

浴室裏暖氣彌漫卻聽不到絲毫水聲,浴缸裏坐着的人似乎睡着了,白皙的手臂搭在浴缸邊,美好的弧線順着邊邊沿往上,帶出那張美麗的臉。

睿雪頭靠着腦後的墊子,還在想剛剛的事,完全沒注意身邊亮起的手機。

直到沐浴計時器想起,她才回神,起身時終于看到手邊亮着的來電提示。

“裴律師?”

“叔叔不讓我告訴你,但我覺得還是要讓你知道。”

略一停頓,那邊語氣很低,就像毫無防備出現的一直黑手,緊緊扼制住睿雪的咽喉,叫她溺死在滿是水汽的浴室。

“你媽媽現在在鵬城第一中心醫院,兩個小時前剛被送來,已經确診,乳腺癌。”

-

黑夜掩蓋住所有的燈光,似乎已經忘了怎麽呼吸,睿雪坐在副駕,臉色慘白,呆滞地望着前方,眼神空洞,仿佛一個木偶人。

巴博斯停在車位,車裏安靜到沒有呼吸。

一路上睿雪都是這個狀态,賀逢年不忍,輕聲開口:“到了。”

“......好。”

仿佛如夢初醒,她全身一顫,看向窗外。

不知何時升起的霧霾蓋住了燈火通明的高樓,氤氲了亮光。身後的黑暗加上被風吹動的樹冠發出沙沙的響聲,一陣寒意爬上她的腳踝。

心裏的害怕和詭異的環境籠罩着這片,加劇了睿雪心底的恐懼。

她想往前,卻又害怕得到的答案。

心梗到無法呼吸,掌心的冷意蔓延到四肢。

癌症,似乎是一個在課本上才會看到的詞,是一個偶然聽說的詞,總之是個離自己、離家人很遠的詞。

從未有一天。

睿雪從未想過有一天,這個詞會離自己這麽近。

“別怕。”

手背被溫熱覆住,她側頭,撞見他滿是擔憂的眸子。

“沒事的,這個病症手術手痊愈的幾率很大,別自己吓自己。上去看看什麽情況,我已經聯系了楊院長,有事情就給我打電話。”

賀逢年扯出笑,替她将頭發整理好:“沒事也可以給我打。”

“你不上去嗎?”她脫口而出。

問完兩人都愣了下,氣氛一時凝固。

今晚發生的事太多,都堆積在一起不給人喘息的機會,但她不想就這麽稀裏糊塗的過去,不想看到他落寞的眼神,伸手抓住他要收回的大手。

比她手掌寬大很多,記憶裏,他的手總是那麽熱。

碰一下,冰冷的手馬上回溫。

感受到那抹強烈的暖意,她扯出笑,拉着他的手晃了晃。

“等我解決好給你打電話。”

“嗯。”

睿雪下車,同一時間響起兩道開門的聲音。

她看到從駕駛位下來的賀逢年,無聲詢問。

“我送你到醫院門口。”

“好。”

小跑着進樓,睿雪還在找電梯在哪個方向,賀逢年已經拉上她往另一邊跑去。

“電梯在這邊。”

電梯還停在十四層,漫長的十幾秒後,終于下移。

十三層。

十二層。

十一層。

......

一層一層數着,睿雪的心也像是一層層的往下墜。

“叮!”

等人走光,睿雪擡腳,身側的人卻比她更快。

察覺到她的視線,賀逢年看過來:“我送你上去。”

空蕩封閉的電梯間裏回蕩着這句話,捆在腳踝的那只冰冷的手似乎消失,下墜的心正在一點點上升。

喉間幹澀,她“嗯”了聲,也顧不上賀逢年能不能聽到。

電梯一路暢通無阻,十六層到達。

電梯門打開,一人站在那裏和裏面的兩人撞了個正着。

穿着家居服的裴之禮手機還舉着手機,看到睿雪還沒說話,轉而看到她身邊站着的賀逢年。

賀逢年也是意外,不知道裴之禮為什麽出現在這裏,看向身旁的人。

她的視線落在面前的人身上。

眸底閃過絲異樣,稍縱即逝。

賀逢年垂眸,雙手插兜,五指收緊。

“裴律師,我媽媽怎麽樣?”

“在睡覺。”裴之禮開口前瞥了眼賀逢年的臉色。

“給你發消息你沒回,怕你找不到哪一層想着下去接你,叔叔阿姨還不知道你來了。”

又看了眼賀逢年,他解釋:“我正好在中醫診室問我爺爺的情況,出來的時候撞見叔

叔在公共座椅上坐着,問了才知道阿姨......就幫着一起辦了手續,安頓下來才給你打了電話。”

沒在意這些,睿雪點點頭,迫不及待地邁出電梯:“我媽在哪個病房?”

身側的一空讓那抹冷意再次浮現上來。

她定住,往後看向。

站在電梯裏的人。

晝亮到近乎尖銳的光打下來,将電梯裏的賀逢年和電梯外的他們隔開。

就像尖銳和柔和的光碰撞,劃開他們之間的便只要一閃電梯的門。

賀逢年的目光定定落在睿雪的臉上,視線交彙,她借着那尖銳的光看清了他眼底零碎。

忽地。

熟悉的針再次紮過來,呼吸一滞。

針的尾部還串了線,在對視的幾秒裏迅速縫合,将她的心捆綁、收緊、扼制跳動。

來不及扯開那線,定了神,睿雪道:“我先走了,你回去慢點開。”

“好。”

一聲極低的,除了他沒有任何人聽到的回應。

因為在他出聲之前,聽這個問答的人已經背過身,和另一個人離開。

消毒水被濃濃的苦澀代替,賀逢年喉結一滾,像是吞咽了顆又酸又澀又苦的果子。

電梯門合上。

那串數字再次下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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