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父子交談

第20章 父子交談

“……”

少年看着手裏那個十分眼熟的盒子，一臉生無可戀。

——該來的，躲也躲不掉。

迪諾有些忍俊不禁地看着少年陷入一片灰暗中，出聲安慰，“咳，阿綱……”

“迪諾先生你不用多說，我只是習慣性地想要抱怨而已……”少年深深嘆了口氣。

迪諾眨了眨眼，有些訝異。

“所以，我手上的才是真貨？那麽……”少年皺眉看着還在昏睡中的巴吉爾，“巴吉爾其實是誘餌？”

“嗯，我想，可能連他自己都不知道吧。”迪諾點頭。

“誰想出來的混賬方法啊……”少年嘟哝着。

“呃……”迪諾表情有些尴尬，解釋道，“畢竟這東西很重要，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那，這個東西……”少年轉頭看向一旁的Reborn，眼神疑惑。

“Half Vongola Ring。”Reborn對上那雙清澈的眸子，“成為彭格列首領必不可少的信物。”

手中精巧的盒子一瞬間變得沉重，少年抿了抿唇，手掌收緊。

“大空，岚，雲，雨，晴，雷，霧，分別代表首領和六個守護者。”Reborn繼續說道，“彭格列指環被一分為二，分別放在首領和家族第二把手門外顧問首領的手上。只有當兩者都認可同一個繼承者時，指環才會合并，這也意味着新首領的誕生。”

“而現在，你手上只有一半的指環，也就是說——”Reborn壓了壓帽子，黑眸注視着少年，“你必須從另一個繼承人手上取得另一半指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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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取得完整指環并獲得指環認可的人，才有資格成為彭格列的首領。”

“好吧……我想我明白了。”少年抓了抓頭發，有些無奈，“反正我本來也沒指望能那麽輕易地就成為彭格列十代目……”

Reborn嘴角微勾。

“所以，要怎麽辦呢？我的守護者……”少年看着自家老師。

“sa~這就是你的事了~”Reborn一身輕松地攤了攤手。

——什麽鬼？！這麽草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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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笑着看着少年一臉囧囧有神地離開病房，迪諾轉頭看向恩師，“阿綱真的成長了啊……”

少年依舊柔軟，卻顯出了自己堅毅的一面。

“當然了，他可是我的學生。”Reborn說得理所當然。

沉默了一下，迪諾神情凝重，“但是Reborn，你應該知道這次阿綱的對手吧。”

“……啊。”Reborn壓了壓帽子。

“阿綱甚至連守護者都沒決定好，對手又那麽強……真的不會有事嗎？”迪諾眉宇間掩藏不住深深的擔憂。

“相信他，迪諾。”Reborn側頭看着窗外澄澈的穹宇，“他是九代目選中的，是我的學生。”

“我相信他能創造奇跡。”黑發的小嬰兒嘴角是難得的柔和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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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搞什麽啊……Reborn那家夥……也太草率了吧！”少年苦惱地看着手裏的盒子。

‘嗯……我倒是覺得，既然是你的守護者，那麽由你親自去和他們說不是更好嗎？’青年給出了不同的意見。

“真的……”少年停下腳步，有些無措，“真的要把他們拉進來嗎？對手那麽可怕，我……”

‘如果你無法決定，那麽，不如去聽聽他們的意見？’青年微笑着打斷少年，‘你們是朋友不是嗎？這種事由你單方面決定很不公平哦。’

“是……我明白了……”少年抓了抓頭發，認真地點頭，唾棄了一下自己的猶豫不決，“我會好好跟他們說的。”

‘還有，你父親……’

“啊……我知道……”少年說着，低頭看着自己的腳尖，“果然還是覺得好陌生，那個男人……”

‘回去吧，他應該已經到了。’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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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不其然……

看着院子裏随風飄揚散發着洗衣液香味的兩排顏色各異的工作服，少年扯了扯嘴角，認命般走到家門前，開門進去——

沾滿泥土的靴子大喇喇地攤在那兒。

僞裝得真不錯，我都快相信了呢。少年面無表情地想着。

裏屋隐隐傳來歡笑聲，少年深吸一口氣，一臉嚴肅地前進。

感覺就像要上戰場一樣呢……青年囧囧有神地想着。

拉開門——

“爸……o(╯□╰)o”

僅穿背心和一條大褲衩的男人毫無形象地躺在地上，嘴角還挂着不明的透明液體。

纖細白皙的手指死死扣着牆面，少年低垂着頭，劉海打下一片陰影。

啊啊，黑氣快爆發了呢……青年有些無奈。

“啊，綱君，你回來了！”笹川京子驚喜地看向少年。

“綱先生！太好了！你平安無事！”三浦春淚眼汪汪地看着少年。

“綱君~爸爸已經回來了哦~高興嗎~”奈奈端着食物笑眯眯地開口。

“啊，”少年擡頭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我沒事。爸爸回來了，我當然很、高、興啊！”少年一字一頓地說道，“那麽，媽媽，介不介意我與‘久別重逢回來就喝得一塌糊塗并且毫無睡相可言的父親大人’——好好敘敘舊呢？”

少年笑得春暖花開，背後的黑氣卻源源不斷地向外蔓延。

女孩子們有些不解地看着少年，而奈奈卻好像什麽都沒發覺：“當然可以，不過，爸爸現在在睡覺哦。”

“沒事，我可以等他醒來。”少年繼續笑得一臉燦爛，“啊，順便把風太他們也帶出去吧，媽媽。”

“好，那我們出去了，綱君和爸爸要好好交流哦。”奈奈天然地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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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微笑着看着奈奈她們離開，門關上的一瞬間，少年嘴角的弧度立即下滑。

轉身，少年腰板筆直地跪坐在榻榻米上，面無表情地注視着那個睡姿一塌糊塗的男人。

臉龐微不可察地抖了抖，澤田家光翻了個身，身體有些僵硬。

良久，少年開口打破了沉默——

“……所以，我好久不見的滿世界挖石油的偉大的父親，不打算對他可憐的在此之前一無所知的兒子說些什麽嗎？”

男人砸了咂嘴，伸手撓了撓屁股。

“彭格列的第二把手——門外顧問的首領——對吧？”

男人身體一瞬間變得緊繃。

“回答我——我是你的兒子，但在此之前我連你的真實身份是什麽都不知道！現在你還想繼續裝作什麽都不知道嗎？！”

氣氛變得沉重。

少年倔強地看着男人。

“唉……”一聲無奈苦澀的嘆息響起。

男人坐起來，轉過身正對少年。

“阿綱，長大了啊……”欣慰的笑容，卻是愧疚自責的眼神。

眼眶沒由來一熱，少年眨了眨眼，努力把內心的委屈壓回去。

那個男人沒什麽變化——只是胡子變多了，背開始有一點點駝了，兩鬓開始出現白發——即使在那頭淺金色的短發裏一點都不明顯。

他知道男人在外面一定很累，但他就是委屈——

小時候男人經常不在家裏，其他孩子會嘲笑他被爸爸嫌棄了。

媽媽那麽柔弱的一個女人，卻要辛辛苦苦忍受丈夫不在家的寂寞開心地對年幼的自己笑着說“爸爸很快就回來了”——即使她從來沒得到過男人确切的消息。

遇到Reborn之後一系列混亂的事件，他甚至差點沒命，但本來應以保護者身份陪着他的男人卻一點消息都沒有……

是！他已經不是小孩子了，男人也有自己的苦衷。但他也需要一個可以讓他撒嬌聽他抱怨，在關鍵時刻教育他指導他的父親！

男人什麽都知道，卻為他和媽媽編織了一個美麗而虛幻的夢——這樣不是很狡猾很自私嗎？！

意識空間裏，青年透過少年的視角，神情苦澀地看着那個男人。

——他從來，都不懂得怎樣面對他那熟悉卻陌生的父親。

男人給了他無憂無慮的童年，卻在他少年時期将一切打破——

被欺騙的憤怒，巨大反差的身份，以及從未認真了解男人的陌生……橫亘在他們父子之間的障礙，讓他即使在男人臨死的時候都沒能來得及說上一句——“我已經不怪你瞞着我了……還有，我愛你，爸爸。”

即使不被兒子理解，但男人一直在他身後默默注視他，支持他，并毫無怨言地為兒子奉上自己的一切——包括生命。

他只希望這一次，少年不要留下任何遺憾與後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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澤田家光溫和地注視着從外表看幾乎找不出和自己有一點相像的兒子。

時間從不會為了哪一個人而停下腳步。

他經常會想起當年那個圓乎乎有着軟糯嗓音的小家夥，一轉眼就變成了面前這個一臉倔強的少年。

他已經錯過了陪伴少年成長的大部分時光，但很抱歉——他也許仍舊需要繼續錯過。

他的身份，他的立場，他的責任，不容許他有一點想要回避的軟弱——他想要他最愛的家人可以平安，為此他什麽都可以做。

“……對不起，阿綱。”他開口，“爸爸真的很抱歉……”

眼淚幾乎快要落下，少年咬着牙忍住了——他可不是為了聽到男人的抱歉才坐在這裏的。

“……還是打算什麽的不跟我說嗎？我已經不是小孩子，我已經決定成為彭格列的首領，現在我連知道我本來就應該知道的事情的資格都沒有嗎？！”少年冷着臉質問。

澤田家光張了張口，恍然地意識到——是啊，他的兒子，已經成長為堅強有擔當的男子漢了，自己應該放手讓他自己去飛了。

大掌抓了抓頭，澤田家光自嘲地苦笑。“看來還是爸爸顧慮太多了。”

“……”

“是的，阿綱你當然有資格知道一切。”澤田家光放下手，盤腿正坐，表情變得嚴肅，“那麽正式自我介紹一下，我是彭格列門外顧問首領——澤田家光，巴吉爾是我的學生，這次将假的彭格列指環帶來日本混淆敵人的任務就是我交給他的。”

盡管已經猜到，但少年仍然皺了皺眉頭，但沒有說什麽。

“迪諾應該已經将真的Half Vongola Ring交給你了。”

少年點了點頭。

“本來我和九代目選定的繼承人是你，阿綱——但是九代目突然改變了主意，将另一半的彭格列指環交給了另一個繼承人——XANXUS。”

聽到這裏，少年臉色變得嚴肅。

“他是彭格列獨立暗殺部隊Varia的首領。你們遇到的追殺巴吉爾的那個劍士，是Varia作戰隊隊長，也是Varia除了XANXUS最強的人——斯貝爾比·斯庫瓦羅。”

“阿綱，XANXUS是個很可怕的對手……”男人眼裏是掩藏不住的擔憂，擡手按着額頭，“我不知道為什麽九代目會選擇他，但是，阿綱，你不得不跟他競争……”

再怎麽相信少年，他還是害怕——

這樣柔弱美好的少年這麽打敗那個憤怒的黑暗帝王？萬一……

纖細白皙的手掌遲疑着，最終堅定地握住男人健壯的手。

澤田家光一愣，擡眸對上少年那雙澄澈的棕眸，最終咧嘴笑了笑，“爸爸還真是很沒用啊……”大手輕柔地摸了摸少年蓬松的頭發，“阿綱真的長大了……”

神情有些不自然，發絲掩蓋下的雙耳有些泛紅，少年抿了抿唇，還是開口：“吶……爸爸，關于我的守護者，你有什麽建議嗎？”

——就像普通人家的孩子向父親尋求幫助一樣。

——即使兩人都明白背後的殘酷。

“不是很好的選擇嗎？你身邊那些孩子？”澤田家光眼神柔和地注視着少年， “Reborn跟我提過，你們已經一起并肩作戰過了不是嗎？阿綱，相信你們之間的羁絆，相信你的朋友們，正視自己的內心——你需要他們。”澤田家光按着少年瘦弱的肩膀，認真地說。

“……嗯！”

“不過，霧守的話，就交給爸爸吧！”澤田家光咧嘴笑道。

“诶？好……”雖然有些疑惑，但少年還是點了點頭。

“那麽，去休息會吧，再過不久，你們就要迎來一場惡戰了。”澤田家光拍了拍少年的肩膀。

“嗯……”少年應道，猶豫了一下，伸手抱住了自家父親，“歡迎回家，爸爸。”

澤田家光一怔，而後眼神一柔，輕輕回抱住少年，“啊，我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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