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番外 Morte【死亡】

第51章 番外 Morte【死亡】

白蘭的動作越來越明顯了。

棕發青年青年站在落地窗前,疲憊地揉了揉眉心。

本以為這個世界的白蘭會不一樣……以為只要一直處于自己的注視下就不會有問題,但現在看來……

只是到底是什麽時候開始轉變的呢?明明之前從未出現過這麽瘋狂的想法。難道是僞裝?但超直感并沒有提醒他。所以他才努力放下成見去接觸白蘭。

青年想起偶然在街道上認識的還在讀大學的白發青年。

那時的對方雖然是個與普通人相比想法很特別的人,但比起早已置身黑暗中的自己卻幹淨太多太多了……

後來,知道自己身份的白蘭似乎對黑手黨産生了興趣,畢業後,硬是憑着自己的實力一步一步建立起自己的家族。

難怪當初他一直無法找到白蘭·傑索這個人。

他一直以為那個人是裏世界的人,卻沒有考慮過在這個世界對方也許只是一個普通人的可能性。

嘆了口氣,青年低頭按了按一陣一陣抽痛的額角。

“不要太勉強,Decimo。”

突然響起的優雅嗓音帶着擔憂和關切。

青年一驚,急忙擡頭。

“Giotto……”

金發的先祖眸帶憂色地看着自己出色的後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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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太勉強。”Giotto再次開口,手指輕輕點在青年的眉心處。

熟悉的溫暖的感覺席卷全身,青年棕色的眸子明亮了許多。

眼神一柔,青年嘴角弧度溫柔,“真的是麻煩你了,Giotto.”

Giotto嘴角微彎,神情溫和。

“但是我還是想不明白,”青年皺眉歪了歪頭,“一個人,真的可能前後變化那麽大嗎?完全像變了一個人一樣。”

“他是瑪雷指環選中的人——或許有什麽不為人知的能力。”Giotto淡淡地開口。

青年眼神一凝,“就像彭格列指環一樣”

“只是可能。”Giotto點了點頭。

青年無意識地咬着大拇指,眉頭緊鎖。

這時,辦公桌上的專機突然響了起來。

青年歉意地看了一眼Giotto,後者微笑着搖了搖頭。

于是青年走過去接起話筒。

“巴吉爾”

話筒另一邊傳來躊躇的聲音:“那、那個……”

青年眼神一冷,“你是誰?”

這個電話平時只有巴吉爾要轉述事件時打過來,其他那些家夥只會大咧咧地跑到自己的辦公室來。

而這個聲音很明顯不是自己熟知的任何一個人的聲音。

到底是誰……他又是怎麽知道自己辦公室的電話的

Giotto皺眉來到了青年身旁。

察覺到青年話語裏的寒意,另一邊的人有些慌亂,“對、對不起!擅自就侵入你的通話系統!但是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訴你……啊,胃好疼……”

感覺不到任何惡意……

青年征詢地看向身旁的Giotto。

對方搖了搖頭。

“你是什麽人”竟然能侵入彭格列內部……如果是敵人的話就太危險了。

“時間很緊急,我很快會被你們的人發現……但是請你務必出來與我單獨見面!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

“你……”青年皺了皺眉。

“是關于白蘭的能力的!!”

……

放下話筒,青年神情凝重。

“要怎麽做”Giotto輕聲問。

“既然有機會知道白蘭的能力,我無論如何都要去赴約。”青年堅定地說。

“如果是陷阱呢?”Giotto蹙眉擔憂道。

“對方不像敵人。”青年微笑,彎了彎眸子,“我對Giotto你的超直感很有信心呢!”

金發的意識體眼神一柔。

叩叩叩——

敲門聲響起,還不待青年開口,門外的人就一邊說着打擾了一邊急切地開門。

“沢田殿下!!”巴吉爾急匆匆地走進來,“剛剛有人入侵了您的通話系統,您沒事吧?!”

亞麻色半長發的青年氣喘籲籲神色擔憂地看着辦公室內獨自一人的棕發青年。

“我沒事我沒事,不用緊張……”青年連忙走到巴吉爾身旁拍打着他的背。

“是嗎?太好了……”巴吉爾松了口氣。

青年眉眼彎彎道:“只是一個電話,不會有事的。”

巴吉爾一臉認真,“被入侵這種事是相當危險的沢田殿下!”

“好好好……”青年安撫道,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麽,“對了巴吉爾,明天我要出去一趟。”

“什麽!在這種時候……”巴吉爾臉色一變。

“巴吉爾,”青年抿了抿唇,神情嚴肅,“是一件很重要的事。”

“……”巴吉爾張了張口,“在下知道了。”

“我會很快回來的。”青年溫和地笑道。

-

-

青年悠悠地攪拌着面前的咖啡。

“對不起對不起……我遲到了!”伴随着慌張的道歉聲,一個戴着帽子和墨鏡的男人急匆匆地跑向青年。

青年笑得溫和,“沒關系,我并沒有等很久。先坐下吧,入江先生。”

“謝謝。”來人松了口氣,在青年對面坐下,然後身體一僵,“為什麽……”

“為什麽啊……我想想——一個對白蘭·傑索很了解并且能夠侵入彭格列內部系統的人,除了被稱為白蘭·傑索‘最信任的人\'的密魯菲奧雷技師入江正一先生,不作他想。”青年眉眼彎彎,“要來杯咖啡嗎?”

入江正一看了青年許久,然後摘下來帽子和墨鏡,換上一副眼鏡,表情痛苦地揉着胃部,“真不愧是彭格列的十代目……咖啡就不用了,我胃不好……”

話音未落,就有侍者端上來一杯溫牛奶和一盤松餅。

入江正一一怔。

“溫牛奶對胃好哦。”青年微笑道,“因為不知道入江先生用過餐沒,所以擅自點了一份點心。”

入江正一滿眼感動,但也很疑惑,“你明明知道我是白蘭那邊的……”

“我記得的。”青年開口,“初三那年,是入江先生幫我修理的自行車不是嗎?”

“你、你還記得!”萱草色頭發的青年睜大綠色的眼睛。

“老實說,入江先生真的很不适合當反派呢。”青年嘴角笑意加深。

入江正一挫敗地嘆了口氣,“叫我正一就好……”

“那請正一也叫我綱吉吧。”

入江正一看着棕發青年嘴角溫和的笑容,點了點頭,“綱吉君……”

“那麽,白蘭的能力,到底是什麽?”青年神情變得嚴肅。

入江正一也認真了起來,推了推眼睛,“在說白蘭的能力之前,請先聽聽我的經歷……”

……

“這就是白蘭的能力——他可以能夠擁有其他時空的自己的記憶,獲得另一個自己的能力!”

“啊,原來藍波說的照顧過他的人就是正一啊,真是太感謝了!我家孩子很調皮,一定添了不少麻煩吧?”青年恍然,然後感激地笑道,“把您牽扯進來真是抱歉。”

“ 不……重點不是那個吧?!”入江正一崩潰,“白蘭他……”

“其實我有猜到一點。”青年抿了一口咖啡,平靜地開口。

——在發現那個人的不對時,那雙紫羅蘭色的眼睛時常帶着淡漠的笑意和審視看着自己。

發現了什麽呢?是不是發現了沢田綱吉就是沢田綱吉,永遠不會想要去了解白蘭·傑索眼中的世界。

青年垂眸,神情平淡。

“……真、真厲害……”入江正一喃喃贊嘆道,随即回過神,“那綱吉君應該更加了解白蘭的危險!他擁有的,可是所有時空的知識、技術和能力啊!!”

“我明白——以彭格列是無法打倒白蘭的。”

“那……”

“但是,我們也不是一無所有。”青年嘴角微彎,“正一的倒戈可是意義非凡哦。”

“別開玩笑了!就算被認為是那個人最信任的人,但我充其量也只是比較了解他,根本就起不了什麽作用!!……啊,胃好疼……綱吉君……”

“正一太小看自己了。”青年彎了彎眸子,“你的存在價值,相當重要。”

“……”

“我有一個計劃——”青年歪了歪頭,“正一願意幫助我嗎?”

-

-

-

青年赤腳站在陽臺,感受着夜風拂過自己的臉頰。

……

“……綱吉君……”逐漸從震驚到失語的狀态中回過神,入江正一看着微笑的棕發青年,喃喃低語,“你的計劃太瘋狂了……”

“沒有退路了……不放手一搏,就真的沒有翻盤的機會了。”青年垂眸,漫不經心地攪拌着所剩不多的咖啡。

“但是為什麽一定要摧毀彭格列指環?”

“為了時間。”青年回答,“白蘭對彭格列指環志在必得,為了得到指環他會不擇手段。如果彭格列指環沒了,他就會失去興趣,只剩下貓捉老鼠般的玩樂心态……這能給我們提供更多的時間。”

“但是失去了彭格列指環你的那些守護者會很危險……”

“別太小看他們……他們是最棒的守護者……”青年眼神一柔,随即變得苦澀,“即使是在受了我‘死亡\'的刺激下……”

“……”入江正一抿了抿唇,“我還是不明白,為什麽非要是十年前的你們……明明實力經驗你們都遠遠強于十年前。”

“是‘意外性\'。”青年恢複淡淡的微笑,“十年前的我們,還未置身黑暗,還不夠成熟,不會顧慮太多,認定的就是眼前的所謂事實……但就是這樣的天真,才是最純粹的‘覺悟\'……那樣的火焰,才是最強大的……那個時候的我們擁有的就是最大的意外性。真想知道啊……”

在這個時代,他們會被磨煉成什麽樣子呢?

想起那個天真懵懂的時代,青年眯了眯眼,輕輕地笑了。

“而且,這也是一個警告。正一說,這是最後一個還未被白蘭徹底征服的世界。如果未能在這裏做出了結,即使十年前的我們安然無事,但最終他們還是會走上和我們一樣的道路。”

——這也是你一直擔心的事,對嗎,Crimine先生

“我們要做的,就是讓他們來改變未來。”

“我明白了……”入江正一認真地看着青年,“我會盡全力幫助你們的——無論是現在的你們,還是十年後的你們!”

青年彎了彎眸子。

“那就拜托你了。”

……

風把頭發吹進了眼睛,青年擡手想要拂去發絲,卻發現自己的手在發抖。

“真是的……”青年唾棄自己的懦弱,“既然決定了就不要猶豫啊沢田綱吉,你的決意就只是說笑的嗎?!”

金發的意識體悄然出現在青年身後,目光疼惜地看着青年。

握了握拳,青年頭也不回地開口:“要委屈你們一段時間了,Giotto。”

“放手去做你想做的吧,彭格列是你的——一切由你決定。”

青年彎腰趴在欄杆上,微笑,“不知道十年前的我能不能得到Giotto的認可呢……”

“我從未對你失望過。”

青年嘴角笑容加深,“謝謝……”

真的,太感謝了……

-

-

半月後——

彭格列與密魯菲奧雷的戰鬥已經進入白熱化階段。

然而令人震驚的是,身為最強黑手黨的彭格列卻在一個新興家族的攻勢下節節敗退。

密魯菲奧雷并合了另一個古老的家族吉裏內奧羅,掌握了世界最尖端的技術和力量,傲然淩駕于所有黑手黨家族。

而更讓人意想不到的是,掌握了大好優勢的密魯菲奧雷卻在此時向彭格列發出了談判請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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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沢田殿下……”巴吉爾看着面色平靜的青年,忍不住開口。

青年從柔軟的大椅上起身,開口——

“通知所有人,召開緊急會議。”

“是。”

青年看着巴吉爾離開的身影,無意識地摩挲着空無一物只有一圈皮膚比周圍更加白皙的右手中指。

計劃,要開始了呢……

-

-

“十代目?!”

會議室內,衆人驚愕地看着他們敬愛的首領。

“這件事就這麽決定了,過幾日我就動身。”年輕的彭格列十代目平靜的臉上卻是一片不可違抗。

“我反對,十代目!密魯菲奧雷這種時候發來談判請求一定沒安好心!您不能去!”向來無條件支持自家首領的獄寺隼人卻在第一時間表示反對,好看的碧眸寫滿憎惡以及深深的擔憂。

“沒錯,大不了把山本和雲雀他們叫回來,我們和密魯菲奧雷拼了!”笹川了平用力點頭。

“是啊,沢田殿下,彭格列不會退縮的!”巴吉爾向來溫和的臉此時一片堅定。

會議室內所有人,沒有一個想要示弱。

年輕的首領擡了擡手,示意衆人安靜下來。

每一雙眼睛都專注而崇敬地看着他們的首領——

這是他們的驕傲,是他們的榮耀,是他們賭上一切追随的人。

将所有人眼中的敬意和虔誠盡納眼底,棕發的青年抿了抿唇,開口:

“我知道,大家都願意為彭格列拼盡所有——我從不懷疑你們的忠誠。”

“但是——我舍不得。”

衆人愣神。

青年嘴角的笑容無奈而溫柔,“即使只有一點點可能,我也想要保護你們。”

“反正——我已經任性那麽多次了,請大家再包容我一次吧。”

-

-

眼睛剛閉上,青年就被拉入幻境中。

青蔥茂密的草地,波光粼粼的湖泊,和煦的微風——

青年按着被風拂動的發絲,微笑着看着那道修長的身影在眼前漸漸成形。

“骸。”青年輕聲喚道。

一紅一藍的異瞳自靛色的薄霧中浮現。

身形完全顯現的一瞬,藍發的男人一掌掐住面前笑得毫無防備的青年纖細的脖子,狠狠按倒在地。

“如果你想死,我現在就可以滿足你。”

深藍的長發柔順地垂下,輕柔地蹭着棕發青年白皙的臉頰。

青年無奈地彎了彎唇,“你從哪裏看出來我想死的”

“不然,你去密魯菲奧雷談判還有其他意思嗎?”六道骸神色陰郁地看着身下的人。

“……”青年皺了皺眉,“真是的……我是很認真地想要找到方法保存彭格列。”

“這就是你想到的方法”男人臉色更加難看。

“我沒有退路了。”青年平靜地看着男人。

“那麽我現在就奪取你的身體!”

六道骸手中突然出現的三叉戟逼近了青年的脖頸。

青年一嘆,擡手抓住了男人的手。

“現在不行,骸……我還有重要的事要完成。”

六道骸狠狠瞪着青年。

“……沢田綱吉……你忘了你和我的約定了嗎?”

青年眼神一恍。

當初稚嫩的棕發少年一字一句認真地對同是少年的人說:

“請你,認真地看着我。”

……

青年嘴角苦澀地上揚,“我讓你失望了,是嗎?”

“……”六道骸咬了咬牙。

“但是,骸——我還說過,我會接你出來。”

青年眉眼彎彎,笑得溫柔。

“再等等,骸,你一定會出來的。”

“……!!”

-

-

複仇者監獄深處——

全身纏滿粗重的鐵鏈的男人猛地睜開眼。

意識被硬生生排斥回體內的感覺絕對不好受,可讓男人怒火中燒的卻不是這個原因。

那雙澄澈的棕眸內的決絕讓他無法抑制內心的不安。

——從沒有哪一刻像現在這樣想從這個該死的水牢出去。

疲乏感漸漸湧上來,男人緩緩合上眼睑。

沢田綱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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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格列總部,首領卧室——

棕發的青年雙腿屈起坐在床上,睡衣柔軟的布料緊貼皮膚,淋漓地勾勒出單薄的背脊上線條優美的蝴蝶骨。

顫抖的手緊緊抓着一頂破損的圓頂黃邊禮帽。

“對不起……我該怎麽辦……Crimine先生……Reborn……”

-

-

巴吉爾看着落地鏡前整理披風的青年,只覺頹然。

為什麽?明明已經那麽拼命地去努力,想要跟上他的腳步,卻始終只能看着他擋在他們面前?為什麽自己會這麽沒用……

“巴吉爾?”優雅悅耳的嗓音輕聲喚道。

“是,沢田殿下。”

青年一嘆,“不用這麽擔心啊,我只是去……談判,不會有事的……”青年眼神一恍,随即恢複了帶着淡淡笑意的溫和。

沒注意到青年話語中不自然的停頓,巴吉爾低着頭,不甘地握拳,“不……是在下太沒用了……”

“巴吉爾,看着我。”

青年溫和的聲音自頭頂上空響起。巴吉爾擡頭,對上那雙澄澈瑩潤的棕眸。

“第一,作為我的專屬秘書,巴吉爾已經幫了我很多很多。”

“第二,我是首領,我的家族成員當然由我來保護。”

“第三……”

在巴吉爾面前站定,青年伸出了手----

溫熱修長的身軀下鮮明的活力即使隔着衣衫依然毫無保留地傳達過來。巴吉爾怔愣着,最終遵從自己的內心的想法,擡手緊緊擁住了青年。

“因為你們在我身後,我才有那個勇氣坐上這個位置,也是因為你們,我才有揮動拳頭的決心……”

青年微笑着,安撫性地輕輕拍打着巴吉爾的背。

“謝謝你們一直以來的支持,也謝謝你們一直包容我的任性……真的很感謝……”

棕眸微彎,掩去了所有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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獄寺隼人下車,擡頭看着眼前潔白宏偉的建築物,毫不掩飾自己眼中的厭惡和痛恨。

“隼人。”

獄寺隼人急忙轉身,看着身後的青年。

“十代目……”

“要收斂一下自己的情緒哦,我們畢竟是來談判的。”棕發青年無奈地說。

獄寺隼人咬牙,“十代目!我還是不相信他們……”

“我們沒有辦法,”青年搖了搖頭,“彭格列的劣勢十分明顯,這一次,我也是想盡量拖一些時間。”

“但是不應該讓您來冒險啊!”獄寺隼人低吼道,“萬一……!!”

“我是首領。”青年平靜地打斷自己的守護者,“我要保護我的家族成員。”

“……”獄寺隼人張了張口,最終沒有說什麽。

“好了,進……”

青年笑了笑,銀發的青年卻輕輕打斷了他。

“……您會回來的,對嗎?”

漂亮的碧綠色的眼睛小心翼翼而充滿渴望地看着自己,就像一觸即碎的透明水晶。

青年猛地咬住了唇。

罪惡感幾乎要滿溢而出,青年痛苦地發現——策劃了這一切的自己到底有多殘忍。如果失敗了呢?他們怎麽辦?

——退一萬步來說,對眼前這個人怎麽辦?

“十代目” 獄寺隼人惶急地向自己的首領求證。

嘴角努力上揚,青年擡手,輕輕擁抱自己的岚守。

“不用擔心。”蒼白無力的話語。

“澤田大人,在下桔梗,白蘭大人已經恭候您多時了。”一個綠色長發的男人出現,恭敬地說道。

青年側頭看着桔梗,眸子一冷,随即散去了眼中的寒意。

“十代目……”

退後一步,青年偏了偏頭,語調輕快,“那麽,我先進去了。”

棕發的青年轉身走向前途未知的黑暗,獄寺隼人不受控制地邁出一步,伸出的手仿佛要抓住什麽,卻只感受到青年黑色披風從自己手裏滑落的決絕。

十代目……

獄寺隼人站在原地,握緊拳頭,碧綠的眸子痛苦地看着棕發青年消失的方向。

您還沒回答我——

您一定會回來的,對嗎?

銀發青年垂首而立,身姿挺拔,卻絕望得仿佛快要失去全世界。

-

-

“請。”桔梗微微彎腰,為青年打開了門。

青年面色沉靜地看着門打開後出現的那個人。

“歡迎~~”白發白衣幾乎融于一片白色的人張開了雙臂,想要給棕發青年一個熱情的擁抱。

退後一步躲開面前人的擁抱,青年疏遠而不失禮貌地點了點頭,“傑索先生。”

“不要叫得這麽生疏嘛,綱吉君~”白蘭一臉無所謂地放下手。

“我是代表彭格列前來貴家族談判的,而不是跟你進行什麽‘朋友會面’的。”青年理了理額發,勾了勾唇,卻不見一點笑意。

“真是令我傷心吶~”白蘭聳了聳肩,“那麽我們先坐下吧。”

-

-

議事廳裏沒有其他人。

沢田綱吉面色沉靜地看着對面白發的青年懶散地靠着柔軟的沙發,手裏拿着一袋棉花糖,一個一個地送進嘴裏。

兩人都沒有說話。平靜之下暗流湧動。

“其實呢,”白蘭吮吸了一下沾了糖粉的手指懶洋洋地開口,“綱吉君會接受談判,我一點都不驚訝呢~”

“因為綱吉君真的太溫柔了呢,想要保護彭格列,對嗎?”

沢田綱吉垂眸,聲音淡漠,“不要一副很了解我的樣子——很惡心。”

白蘭神色不變,亮紫的眸卻變得暗沉,“嘛~綱吉君會這麽生氣也無可厚非啊,委屈綱吉君跟我談判咯~”

“廢話說完了的話,就請進入正題吧。”沢田綱吉面無表情道。

白蘭笑眯眯地看着言辭頗具攻擊性的棕發青年,“綱吉君的願望我都可以實現哦~無論是彭格列的延續,朋友們的安全,還是……”

“包括讓你去死嗎?”棕發的青年輕笑着打斷面前人的話。

“……”白蘭嘴角弧度一斂。

“我們都知道對方到底想要什麽,這種漂亮話就不要擺上臺面了。”棕發青年微笑着,眸子卻不帶半點笑意。

“……綱吉君尖銳的話真是出乎我的意料呢……”白蘭拈起一顆棉花糖送進口中。

“你不知道的事還很多呢。”沢田綱吉淡淡道。

——那不是他的怨憤和痛苦,卻也同樣屬于他。

“好吧——再聊下去我就要被綱吉君傷碎心了呢。”白蘭可憐兮兮地捂着胸口,“那就如綱吉君所願吧。”

“……”

“聽說過7嗎,綱吉君~”上挑的輕浮尾音。

三塊浮板從天花板降落至兩人中間的上空位置。

“這個世界的基石——彩虹之子的奶嘴,我所擁有的瑪雷指環,還有綱吉君手上的彭格列指環——只要同時擁有這三樣,就可以創造出一個全新的世界。”白蘭張開雙臂,面帶興奮地說着。

沢田綱吉擡頭看着其中一塊浮板上鑲嵌着的六枚灰暗的奶嘴,放在膝蓋上的手死死握緊。

牙龈咬得生疼,沢田綱吉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看向對面的人,“你想要成為‘新世界\'的神……”

“綱吉君果然懂我~”白蘭笑眯眯道,“用自己的手創造世界——不覺得這是一件相當美妙的事嗎!”

沢田綱吉看着白蘭,輕笑,“啊,真是……‘了不起\'的想法呢……”

“那麽,綱吉君願意助我成神嗎?我保證,彭格列不會失去現在擁有的一切。”白蘭緊緊看着棕發的青年。

“成神之後,你想幹什麽呢?”青年不答反問。

白蘭眉頭一皺。

沢田綱吉垂眸悠悠地整理了一下袖口。

“在你看來,這個世界所有的一切都是供你取樂的玩具吧。征服世界也不過是對你而言目前最有趣的一件事……花費了那麽多精力,卻在實現的那一刻變得索然無味……你,真的是在做一件毫·無·意·義的事呢。”

“……”

“啊,以上純屬個人想法,請不要介意。”青年挑唇,“但是,我真的很同情你呢——一直都在尋找樂趣卻從未真正快樂的你——真是……多麽可悲啊。”

“……綱吉君,你知道,激怒我是沒有好處的。”白蘭面無表情地揉捏着手裏已不成形的棉花糖。

“抱歉,一不小心就有點話多了。”青年彎了彎眸子,溫和俊雅的臉上寫滿歉意。

白蘭不自覺地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現在,彩虹之子的奶嘴和瑪雷指環都在你的手裏,只差——彭格列指環了呢……”青年輕輕一嘆。

“把指環交給我吧,彭格列會因此得以存活——這是這場談判最完美的結果不是嗎。”白蘭看着青年。

“啊啊,确實是這樣呢。”青年歪了歪頭,“但是,很抱歉——彭格列指環,沒了。”

眉間終于克制不住,狠狠打了一個結。

“綱吉君,你不應該拒絕這場交易。”白蘭紫色的眸子怒火湧現。

“我并沒有說拒絕哦。”青年淺笑。

“……”

“只是,彭格列指環早就被我下令毀了。”

“綱吉君知道,指環是你們唯一打倒我的希望。”白蘭眯了眯眼。

“要打倒你,指環确實必不可少,但是,那也不是唯一的條件。”青年嘴角的弧度變得嘲諷,“口口聲聲說着要集齊7成為神的你,又對彩虹之子的奶嘴和彭格列指環了解多少呢……”

白蘭起身,臉上終于失去了笑容。

“看來,這場談判已經有結果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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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候客室內,獄寺隼人焦灼地來回踱步。

談判的時間已經過去那麽久了,為什麽十代目還沒回來?……

腳步猛地停下,獄寺隼人看着禁閉的門,碧色的眼睛閃着決絕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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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長的手指輕劃過青年蒼白的臉頰,拭去唇邊刺眼的血跡。

白蘭俯身,彎了彎紫色的眸子,細致地感受着掌下漸漸逝去的溫度。

“綱吉君果然不會乖乖聽話呢,無論是哪個世界……”

【“既然你認為自己已經勝券在握,那就看看到底誰能笑到最後吧。”棕發青年嘴角上揚,任由唇邊的鮮血滑落,“別太小看彭格列啊……”】

“厭惡我惹我生氣都沒有關系,因為是綱吉君嘛~所以我都會忍受的哦~而且結果早就注定了不是嗎~~但是——”

“我可沒有愚蠢到認為綱吉君會不留任何後手就來和我談判哦。”白蘭執起青年修長白皙的手掌,落下輕柔一吻。

“只是,沒了綱吉君的彭格列,還能做什麽呢?我很期待啊……”

白蘭嘴角笑意加深。

“Addio.”

門外傳來騷亂聲。

白蘭放下青年的手,起身,“來接你了呢——綱吉君無用的守護者。”

轟——

白蘭笑眯眯地看着銀發碧眸的青年遍體鱗傷極其狼狽地轟開議事廳的門,在進來的第一時間便在尋找自己的首領,然後看見了靠着沙發的棕發青年。

“十代目!!!”

白蘭沒有阻止獄寺隼人奔向自己的首領,而是邁着悠閑的步伐,走到了落地窗前。

單膝跪在棕發青年面前,獄寺隼人抓住青年搭在腹部的手,急切地想要知道自己的首領是否無恙。

入手的冰冷讓他心髒一緊。

然後……

獄寺隼人緩緩睜大了雙眼——

青年左胸處的暗紅仿佛在無聲地嘲諷着他的無能。

“……十代……目……”

和煦的微風輕輕揚起額發,白蘭惬意地眯了眯眼睛,然後轉過身,愉快地看着眼神空洞的銀發青年。

“來晚一步了哦,忠犬君~”

“白蘭·傑索!!!”

仿佛是一只暴怒的野獸,獄寺隼人眼神通紅,死死看着白蘭,似乎下一秒就會撲上去将他撕咬殆盡。

白蘭神色不變,雙手懶洋洋地插着褲兜,語氣輕佻,“真是遺憾吶,談判失敗了喲~”

銀發的青年拳頭捏得喀喀作響,指環上的火焰洶湧澎湃。

“我可以允許你将綱吉君帶回去,去告訴彭格列的其他人,要正式開戰了哦~”白蘭歪了歪頭,“還是說你要在這裏跟我做個了斷?這樣的話,綱吉君的屍體不要緊嗎?”

心髒尖銳地一抽一抽地疼。

最終,獄寺隼人松開了掐得出血的拳頭,選擇抱起棕發的青年,踉跄着離去。

“白蘭大人。”桔梗出現在白蘭身後,躬身請示道。

“讓他走吧。”白蘭轉身面向落地窗,“真想看看吶……”

那群人在看見自己敬愛的首領的屍體時,那種表情——

一定,很有趣吧~

白蘭輕笑出聲。

“吶,桔梗醬~”

“是。”

“可以加快速度了喲~”

-

-

屏幕中抱着棕發青年的頹然身影漸漸遠去,紅發綠眸的青年擡起顫抖的手按着額頭。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青年身體顫抖着,不斷重複着無力的道歉。

“……綱吉君不會有事的……我們——一定、一定會贏的!!”

青年放下手,眼鏡後的眸子寫滿果決。

計劃——該正式實施了!

-

-

明黃色的火焰源源不斷地注入青年體內,可那蒼白的臉卻不見起色。

獄寺隼人惶恐而帶着極度的希望看着笹川了平搭在青年胸口處的特殊勺子。

巴吉爾向來是冷靜的。盡管在這種時候心髒疼得在顫抖,但笹川了平越來越急促的呼吸和額上越來越密集的汗水還是讓他忍不住開口了:

“笹川殿下……停下吧……沢田殿下已經……”巴吉爾死死咬住了唇,淚水幾乎要奪眶而出。

【“不用這麽擔心啊,我只是去……談判,不會有事的……”】

“閉嘴!!”笹川了平大吼,“沢田是我最敬佩的男人!他是不可能……!!”

咔——

三人瞳孔一縮。

密密麻麻的裂紋慢慢浮現,很快覆蓋了整只指環。然後在三人絕望的目光下,那只難得的A級晴戒在一瞬間化為了片片碎片。

“……”獄寺隼人的臉上終于失去了最後一點血色。

笹川了平慌忙搜尋身上的口袋,“我、我還有其他指環……”

平時總是最熱血目标明确的男人,此刻卻像個找不到方向的孩子。

“沢田一定不會有事的……”

病床旁的心電圖,自始至終都是一條平直毫無起伏的直線。

子彈已經取了出來,青年胸口的破洞也早已愈合,但那白襯衫上刺眼的血跡卻猶如一記毫不留情的耳光狠狠地抽在他們臉上。

翻遍所有口袋都找不到指環,笹川了平才恍惚想起自己身上所有指環在剛剛已經全部破碎了。

棕發的青年安詳地平躺着,身旁是散落的指環碎片。

笹川了平僵硬地站在那裏,呼吸沉重,雙目通紅。

“……對不起……”嘶啞的聲音,“對不起,沢田……”

獄寺隼人怔怔看着病床上棕發青年平和的臉龐,伸出顫抖的手輕輕握住青年身側的手掌。

“十代目……”小心翼翼的,輕柔得幾乎消散在空氣中的低語。

卻沒換來應有的回應。

嗒嗒嗒——

急促的腳步聲從門外傳來,接着,醫療室的門被大力推開。

背着長刀的黑發青年神情嚴肅。

“巴吉爾!那則消息是怎麽回事!別拿這種事開玩笑!!阿綱怎麽可能……!!”

山本武僵在原地。

“喂……這是開的什麽玩笑啊……”

山本武一步一步走向病床。

【“談判的事阿武不用擔心,我什麽時候讓你們失望過……山本叔叔的事我很抱歉……對不起阿武……你……你就多陪陪山本叔叔吧……我不會有事的。”】

“阿綱……別睡了,我回來了,還帶了壽司哦……你不是說你很喜歡我做的壽司嗎?那就快起來啊,不然……要壞掉了……”

山本武在青年身旁站定,努力揚起嘴角,卻在看見獄寺隼人的眼神時,聽見自己的內心有什麽轟然倒塌。

收到巴吉爾的消息時,他可以生氣巴吉爾亂開玩笑。

看到笹川了平通紅的眼睛時,他可以欺騙自己前輩肯定是昨晚熬夜了。

看到青年蒼白的臉,他可以安慰自己那個人只是睡着了……

可是獄寺隼人的眼神,把他所有的假設都毫不留情地摧毀——

獄寺隼人和他們幾個都不一樣。

沒有沢田綱吉,他們還有自己的生活。可從第一天見面起,獄寺隼人的世界就以沢田綱吉為中心旋轉着。

而那個眼神——失去了全世界般的空洞絕望,讓山本武找不到任何借口否認那個既定的事實。

“……獄寺……”山本武想要說什麽,卻哽在喉間難以出口,然後嗅到了銀發青年身上濃郁的血腥味。

“……獄寺殿下回來後一直不肯接受治療……”巴吉爾黯然開口。

“我們為沢田治療了多久他就這樣待了多久……”笹川了平在一旁的椅子坐下,擡手按着額頭。

“獄寺……你應該去接受治療。”勉強收拾了一下心情,山本武開口。

“……”

“獄寺你不要這樣!阿綱……阿綱他不會想看到你這樣對待自己的身體的……”

空洞的碧眸微微一動。

“獄寺……”

“那就起來罵我啊!!”似是壓抑多時的爆發,獄寺隼人大吼道,“罵我也好打我也好就是不要躺在這裏一動不動啊!!……對、對不起十代目,我不是故意沖您大聲說話的!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

銀發的青年将臉緊緊埋在棕發青年的掌中,“對不起……請您睜開眼睛好不好?請您不要生氣,都是我的錯,都是我不好!求求你睜開眼睛……十代目……”

“……獄寺……那不是你的錯……”山本武神情難掩痛苦地按着獄寺隼人的肩膀。

猶如失控的野獸一般狠狠地甩開山本武的手,獄寺隼人怒視着他。

“我就在那裏!!!和十代目一起去的人是我啊!!可是……可是我卻……呃!”

山本武看着被擊暈的獄寺隼人倒在潔白的被面上,擡頭——

“笹川前輩……”

白色頭發的男人咧開一抹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我們不能再經受任何損失了……而且,要讓沢田安心地走……不是嗎?”

山本武動了動僵硬的嘴角,“哈、哈哈……前輩果然很可靠啊……”

“獄寺我會負責的……”笹川了平沉默了一下,“山本——你最好去發洩一下吧……”

男人拍了拍青年緊繃到了極限的手臂,然後拉起了昏迷的獄寺隼人的手臂搭在肩上,随巴吉爾一同離開。

——不同于待在意大利的他們,身處日本的山本武連那個人的死訊都是別人轉述的。

山本武僵立在原地許久,發出了破碎的笑聲,“前輩真是……太敏銳了啊……”

修長的手蓋住了眼睛,黑發青年喃喃自語,“我要怎麽辦?阿綱……”

-

-

當醫療室裏只剩下躺在床上的棕發青年時,一縷輕柔的煙緩緩浮現。

一道纖細窈窕的身影出現在青年身旁。

庫洛姆緊緊抱着懷裏的三叉戟,僅剩下一只的大眼睛滿含淚水。

“BOSS……我回來了……”

纖細白皙的手顫抖着輕撫着青年冰冷的臉頰。

庫洛姆想起那天青年一臉神秘地告訴她,他已經找到方法可以把骸大人接出來了,讓她再等等,還讓她別告訴骸大人,要給骸大人一個驚喜……

“BOSS……我們已經快準備好了……為什麽……”庫洛姆泣不成聲。

淚水滴落在青年臉頰上,庫洛姆慌忙擡手擦去。

“BOSS對不起,我……”

霧,再一次升起,層層圍繞住庫洛姆的身體。

而當霧氣散去,出現的,是六道骸。

“kufufu……”男人低笑,“卑鄙的黑手黨,果然不會遵守約定啊……”

戴着黑色手套的手輕柔而危險地撫摸着青年蒼白的臉。

“你毀約了,沢田綱吉。”男人微笑着,卻在下一刻變得神色危險,“這樣的你,還要妄想得到我的認可嗎?”

青年沒有任何反應,神情安詳得仿佛只是睡着了一般。

男人俯身在青年耳旁低語,“既然你毀約在先,那麽接下來我做什麽,都與你無關了。”

說罷,男人歸還了女孩的身體控制權。

庫洛姆抱着三叉戟跌坐在地。

“BOSS……骸大人……”

-

-

迪諾找到山本武的時候,那個向來注重自己身為運動員的身體而從來不碰煙酒的人,卻像不要命一樣瘋狂地灌酒。

淩亂的酒瓶倒了一地。

迪諾沉默地走到黑發青年面前。

山本武擡頭,眯了眯眼,對方的金發在黑暗中一樣惹眼。

然後他笑了。

“是迪諾啊……見過阿綱了嗎?”

金發的男人臉上是隐忍的痛。

“真是任性啊阿綱……走得那麽潇灑……”山本武搖晃着酒瓶,笑嘻嘻地說道,“雖然從來沒抱過希望,但他真的是一點機會都不留給我們……”

“……”

“好過分啊……明明,還說了下次要一起回并盛放煙花……阿綱你爽約了哦……是不是因為我回來晚了……你生氣了對不起,對不起阿綱……我道歉!讓我做什麽都可以,你回來好不好……”

“……不會回來了對吧……獄寺那家夥那副樣子守在你身邊你都沒舍得睜開眼……你不是最擔心那家夥的嗎?……”

“阿綱……我已經沒有老爸了……我以為我還可以守着你……現在我什麽都沒了……”

迪諾靜靜地看着黑發青年掩面哽咽,想起了自己站在醫療室外,卻連踏進去的勇氣都沒有。

明明答應過,會更多地依賴我們……結果卻走得這麽絕情……

壓抑的哭聲漸漸變得微弱。

迪諾啞着嗓子開口:“接下來……要怎麽做”

山本武放下手,疲憊地靠着牆。

“回并盛——這是阿綱的願望。”

-

-

瓦利亞,首領辦公室——

黑發的男人半身隐在黑暗中,手裏托着一杯紅酒漫不經心地搖晃着。

銀色長發的男人緊了緊手中的文件,“喂——BOSS,十代那個小鬼……”

“哼,終于死了啊,那個垃圾。”

不屑地打斷了斯庫瓦羅接下來的話,XANXUS看着酒杯的眼睛微眯。

“天真的家夥。”黑暗帝王嘴角張揚地上挑,“這樣,我們也可以不用留手地收拾密魯菲奧雷了。”

斯庫瓦羅沉默地看了一眼自己的BOSS,轉身——

門關上的那一刻,斯庫瓦羅清楚地聽到酒杯被捏碎的清脆的破碎聲。

昏暗的房間內,XANXUS看着玻璃碎片混雜着暗紅的液體從手裏滑落,神色毫無變化,疤痕的面積卻一點一點擴大。

“大垃圾——你怎麽敢……”

【“聽着,垃圾——我們永遠不會效忠你的。如果你坐不好那個位置,我會親手把你拉下來,懂嗎?”】

手掌狠狠攥緊玻璃碎片,無視那一點一點湧出的帶着鐵腥味的液體,猩紅的眸子暗沉而狠決。

“白蘭·傑索……”

-

-

斯庫瓦羅下樓,看到其餘人難得安靜地坐在一起。

“喂,白癡長毛,BOSS怎麽說?”貝爾懶洋洋地開口,卻是難得的沒有玩弄自己的小刀。

“那個混蛋BOSS還是一樣嘴硬。”斯庫瓦羅撇了撇嘴。

魯斯利亞沉默了一下,語氣不再甜膩,“但是,真的沒想到那個小家夥會……”

“……”斯庫瓦羅眸子一暗。

貝爾嘴角下滑。

列維看了看其他人,沒有說話。

弗蘭面無表情地開口:“果然是師傅他們幾個守護者太沒用了吧。me早就說應該把BOSS的BOSS拐到瓦利亞才對。”

“……真惡心,我居然想贊同你的話,死青蛙。”貝爾歪了歪頭。

“me也覺得惡心呢,王子括號僞。”弗蘭繼續面無表情。

難得地,貝爾沒有繼續和弗蘭起沖突。

“……都打起精神來!!”斯庫瓦羅突然大聲喊道,“接下來要大幹一場了混蛋們!!”

四人看向銀發的劍士。

“雖然我們是效忠九代的,但面對外敵,瓦利亞和彭格列永遠是一致的!”斯庫瓦羅嘴角挑起一抹毫無溫度的笑,“竟然敢對彭格列十代目下手,也太看不起瓦利亞了。”

“xixixi~沒錯~”貝爾也咧開了嘴,“小兔子的仇就由我們來報,那些沒用的守護者就乖乖躲着別出來好了~~”

“真是遺憾,雖然me也很想為親愛的綱吉報仇,但是果然還是趕緊完成綱吉的遺願更重要呢。”弗蘭聲音毫無起伏地說道。

“不會是害怕了吧死青蛙。”貝爾笑嘻嘻道。

弗蘭死魚眼看向貝爾,“其實me是很理解你這種因為沒有被綱吉信任并且委以重任而羨慕嫉妒恨的扭曲的心情的哦,堕王子。”

“……”貝爾咬牙,“你是想現在就去死對吧,死青蛙。”

“好可怕,王子括號僞要殺人了——啊,好疼。”綠色頭發的少年面無表情地說道。

滑稽的青蛙帽子上插着三把小刀。

“用了幻術吧,死青蛙。”

“哦——為了王子括號僞的聰明鼓掌~鼓掌~”

“(###▼皿▼)”

“BOSS怎麽說我就怎麽做。”

“大家盡情地受傷吧~姐姐我會全部幫你們治好的喲~~”魯斯利亞捧着臉一臉嬌羞道。

……一陣惡寒。

貝爾率先看向斯庫瓦羅,“那就快點動手吧,長毛隊長。”

“在師姐他們準備好之前,me也會一直跟你們一起行動的。”

“那就等待BOSS的命令吧。”斯庫瓦羅說道。

“真是的~你們幾個~”被無視的魯斯利亞嬌嗔地跺了跺腳。

“……”

弗蘭:“果然人妖是個神奇的存在呢。”

魯斯利亞嬌羞捂臉,“哎呀,小弗蘭這麽誇人家,人家會不好意思的~~”

弗蘭:“……”

-

-

山本武輕柔地執起棕發青年的手,低頭認真地用溫熱的毛巾擦拭着。

因為有晴之火焰維持青年的身體活性,所以青年的臉色看起來只是比普通人蒼白,卻更像是在沉睡。

“山本殿下,您去休息吧。”巴吉爾站在山本武身後輕聲道,“馬上要動身回并盛了。”

“啊,馬上。”山本武垂眸将青年的手輕輕放在床上。

“還有……”巴吉爾眉頭輕蹙,藍色的眸內是化不去的憂慮。

“獄寺還是不願意醒嗎?”山本武一嘆,“明明身體的外傷已經痊愈卻遲遲不醒……是他自己不願意醒來吧……”

“……”巴吉爾黯然地低頭。

“其實,就這樣跟着阿綱去了,是他最大的心願吧……”琥珀色的眸子寫滿無奈,“這一次,只能他自己走出來了……誰也幫不了他——即使他醒不過來了,我們也只能尊重他的選擇。”

-

-

銀發的青年站在一片黑暗中,沉默、壓抑,孤絕得仿佛這個世界只剩下他一個。

俊逸的臉毫無感情,碧綠的眸子黯淡無光。

——他還能去哪呢?

他的光他的救贖他的信仰已經不在了。

獄寺隼人在遇到沢田綱吉之前,只是一個用不要命的瘋狂闖出一點名氣的幼稚的小鬼。

那個人教會他重視自己的生命,帶給他以前從未注意到的美好,告訴他他的世界不應該只圍繞着一個人轉……

與對母親的感情不同,他深切而不可自拔地愛着那個人——

沒錯,獄寺隼人深深地愛着沢田綱吉。

記不清是從什麽時候由尊敬崇拜轉為戀慕的但發現時早已根深蒂固。

為他高興為他憤怒為他黯然……只要看見那個人,他便無法控制上揚的嘴角。

這種用全部熱情去為一個人活的事聽起來很不可思議,卻讓他每天都充實得腳步飄飄然。

為了那個人的笑容,他什麽都可以做。

只要是那個人希望的,他都願意去實現。

——只是一切的前提,是那個人還在。

他從未奢望過自己能将那個人擁入懷中,只要能守在那個人身邊,為那個人的笑容而內心雀躍不已——那就已經足夠令他滿足了。

這樣近乎卑微的愛意,這樣微不足道的渴求,為什麽卻依然被毫不留情地擊碎了!!

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

為什麽……死的不是他呢……

獄寺隼人捂住痛苦得幾乎扭曲的臉。

叮、叮、當——

有清脆的鋼琴聲斷斷續續地響起。

獄寺隼人一愣。

盡管彈得很糟糕,但他還是聽出來了。

這首曲子,是母親第一次教他彈的曲子,而他只為一個人彈過,也只教過一個人——

黑暗一絲一縷地褪去。

獄寺隼人睜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在光明中出現的那道身影——

棕發的青年坐在鋼琴前,手指笨拙地按着黑白的琴鍵。

似是終于想不起該怎麽彈了,青年收回手,揉了揉頭發,挫敗地嘆了口氣:

“果然不行啊我……對不起,隼人,把你最喜歡的曲子給彈成這樣……”

青年轉頭看向獄寺隼人,食指撓了撓臉頰,笑得羞澀。

“雖然隼人很認真地教我了,但果然是我……”太笨了……

話還沒說完,青年就被突然沖過來的獄寺隼人緊緊抱住。

“隼人”青年驚訝地眨了眨眼睛。

獄寺隼人只是收緊了手臂,什麽都不說。

“嘶——”青年有些吃痛地吸了口涼氣。

獄寺隼人一驚,連忙松開青年,雙手抓着青年的肩膀,單膝跪地,焦急地查看青年是否無恙。

“對、對不起十代目!我太用力了!我……”

“好了好了,我沒事,不用那麽緊張啊,我又不是什麽脆弱的瓷娃娃。”青年哭笑不得地制止了自家岚守語無倫次的道歉。

獄寺隼人勉強笑了笑,順着青年的動作起身。

“隼人,你……”青年忍不住開口。

“剛才十代目已經彈得很好了!”獄寺隼人笑着打斷了青年的詢問。

“诶?”青年一愣,随即狐疑地看着獄寺隼人,“隼人你不要安慰我……我的手指很笨我是知道的。”

“不,十代目彈得很好聽。”獄寺隼人搖了搖頭。

“果然是隼人啊……”青年一嘆。

銀發的青年笑得溫柔。

“我再教您彈一次吧。”

沒有等待青年的許可,獄寺隼人伸手握住了青年相對自己而言要嬌小得多的手掌,胸膛貼上青年瘦削的背脊。

交疊在一起的手輕輕按在琴鍵上,彈奏出悅耳的曲子。

青年在起初的愣神後,眸子內的情緒漸漸轉化為無奈與憐惜——

原本溫柔的曲子,在此時聽來卻壓抑得讓人難過。

青年輕嘆着,抽回手,覆上了環抱着自己的人的手背。

鋼琴聲戛然而止。

“十代目”

青年又是一嘆,“對不起,隼人,因為我的任性……”

“不,十代目請別這樣說!不管是彈一首曲子,還是彈一年、十年、一輩子!只要您想聽,我……”

獄寺隼人慌忙說道。

青年輕聲打斷他:“你知道我說的不是這個。”

獄寺隼人身形僵住。

從自家岚守懷中站起,青年轉過身面對他,心疼地撫了撫對方有些淩亂的銀發。

“在看到我的那一刻,你就已經明白這是一個夢了。”青年嘆息道,“隼人,你一直都是我最放心不下的……”

獄寺隼人直起腰,眼眶通紅地看着棕發青年。

“為什麽不回去?”青年輕聲問。

“我不回去——那個世界沒有十代目!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獄寺隼人倔強地看着青年。

青年搖了搖頭,“還記得我說過什麽嗎?”

“……”

“我說過,你要珍視自己的生命,不要讓我後悔選擇你成為我的守護者——你還記得嗎”

“記得!!但是!!”獄寺隼人急急回道。

“隼人能成為我的守護者真是太好了——我一直都這樣認為。”青年微笑,“能遇見隼人真的——太棒了。”

我才是啊十代目!!!

“所以,最後的最後,隼人也一定不會讓我失望的,對嗎?”

“十代目……”獄寺隼人咬了咬牙。

“回去吧,”青年彎了彎眸子,身形逐漸變得虛幻,“大家都在等你。”

“十代目!!”獄寺隼人上前一步惶恐地抱住青年,“不要走……求求您不要走!!”

不要丢下我……

“很抱歉,但是隼人跟過來的話,我會很讨厭自己——所以就算是為了我,隼人也該回去了。”

“不要——!!!”

“彭格列——就拜托你們了。”

“十代目!!!”

……

醫療室,病床上的銀發青年猛地睜開眼睛,碧綠的眸子失神地看着白得晃眼的天花板。

淚水突然湧出。

銀發青年死死咬着自己的拳頭,咬到血流不止也不肯松開。

十代目……

-

-

巴吉爾在首領辦公室門前僵立許久,終于推開了門——

室內的擺設沒有任何變化,熟悉得讓人眼眶發熱——

落地窗前的沙發是沢田殿下最喜歡的地方。工作累時殿下會在那裏休息,手裏端着咖啡,看着窗外的景色安靜地發呆。

而Reborn先生最喜歡的就是在沢田殿下休息時毫不客氣地霸占沙發,然後指使殿下去泡咖啡——絕不允許其他人代勞。

那架鋼琴——獄寺殿下享受着任何為他的十代目一人演奏的時光——盡管大多數時候沢田殿下都會因為疲累而睡着,但獄寺殿下也樂得欣賞自己首領的睡顏。

牆角靠着一支棒球棒。山本殿下喜歡拉着沢田殿下到當初特意修建的棒球場,美其名曰“勞逸結合”。

還有牆上挂着的拳擊手套——偶爾笹川殿下偶爾會一起湊熱鬧,然後和山本殿下引發一場首領争奪戰。

寬大的辦公桌上除了繁多的文件外還擺着一套精致的玉質茶具——那是風先生在沢田殿下正式接手彭格列時送來的禮物。

雲雀殿下喜歡喝茶。盡管沢田殿下不怎麽擅長泡茶,但雲雀殿下每次從日本來到意大利時都堅持由沢田殿下為他泡茶,然後皺着眉一口一口飲下——至于內心覺得對不起雲雀殿下的期望的沢田殿下後來去認真學習泡茶手法而引起一群人的嫉妒,那就是後話了……

藍波殿下在沢田殿下面前一直都長不大。已經十五歲的他其實早就對糖果沒有什麽熱情了,但他就是喜歡看到自己賴在沢田殿下懷裏時那群大人陰沉的臉色……所以沢田殿下的抽屜裏仍躺着一包葡萄味的糖果。

還有六道骸殿下惡趣味發作送來的一只棕色的兔子玩偶——一個能錄音的玩偶。沢田殿下在第一次聽見兔子發出“kufufufu”的笑聲時吓得差點把手中的玩偶扔出窗外……

巴吉爾想起那群任性的家夥在欣慰地發現首領辦公室的寬敞後,便興致勃勃地添上能代表自己的物件,毫不客氣地霸占着沢田殿下生活的每時每刻。

——即使工作很忙很累,讓你沒有時間和我們在一起,但請不要忘記,我們一直都在。

盡管哭笑不得,盡管被Reborn先生嘲諷不倫不類,沢田殿下還是縱容了自己的守護者——雖然在看到前來報告工作的下屬那一臉“一定是我打開的方式不對”的表情時,沢田殿下會害羞得臉紅,但久而久之殿下就習慣了。

巴吉爾忍不住勾起嘴角,然後僵住。

身體貼着身後的門頹然滑落,巴吉爾痛苦地擡手捂住眼睛。

“沢田殿下……”

這個以您為中心的圓,即使現在還沒有崩潰,卻也已經岌岌可危。

是我們害死了您……

那個人一直以來所創造的奇跡讓他們都認為那個人是不會倒下的。

所以他們想當然地認為那個人無所不能,什麽都可以由他去做……

所以他們理所當然地享受着那個人的保護……

是他們害死了那個人……

“為什麽……我們不能更強一些……為什麽我們……不能更有用一些……”

壓抑的哽咽回蕩在寂靜的辦公室內。

叩叩叩——

巴吉爾一驚,慌忙擡頭,抹去眼角的濕潤,起身開門——

“獄寺殿下!”巴吉爾又驚又喜,“您醒了!”

“嗯……”獄寺隼人看着熟悉的辦公室,眸子一黯,“沒有時間給我們痛苦了……”

“也是……”巴吉爾勉強浮了浮嘴角。

“巴吉爾。”

“是……”

“召集所有人——我們該行動了。”

-

-

會議室——

獄寺隼人掃視着圓桌旁神色難掩悲戚的衆人。

山本武、笹川了平和巴吉爾同樣神情沉重坐在兩邊。

最中間的主位,空蕩蕩得讓人鼻子發酸。

獄寺隼人深吸一口氣,開口:

“……情況,你們已經了解了。”

衆人眼中淚光閃爍。幾個女幹部擡手擦拭着眼角。

“但是現在我們已經沒有時間悲傷了!”獄寺隼人嚴肅地看着他們,“彭格列是我們的家族,難道沒有十代目我們就不能保護它了嗎!”

——他們一直以來,都仰仗着那個人。

“十代目可是把彭格列交給我們了,難道你們想要看着彭格列徹底毀滅嗎?!”獄寺隼人厲聲喝道。

“絕不!!”

“我們不會辜負首領大人的!”

“絕不會讓密魯菲奧雷得逞!!”

……

眼見衆人的鬥志燃起,獄寺隼人稍稍緩和了臉色。

“接下來,我們會把十代目送回日本……”

“守護者們都不在,而敵人絕不會放棄進攻——”

獄寺隼人碧色的眸子凝重地看着衆人,“彭格列就先拜托你們了。”

“我們會誓死保護彭格列的!!”

“不——”獄寺隼人搖了搖頭,“十代目說過,建築物毀了還可以重建,可是人死了就什麽都沒了……必要時刻——請大家暫時舍棄總部,保住性命!”

“敵人的強悍大家有目共睹,不要一時逞強而喪失最後機會!”

“大家明白了嗎!!”

“明白,岚守大人!!”

“如果真的無法取勝……我們會先躲起來,尋找反撲的機會的!”

“很好。”獄寺隼人點了點頭,“接下來,誰都不許松懈!!”

“是!!”

戰鬥,正式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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