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 番外·十年後的他們

第80章 番外·十年後的他們

腳掌再度腳踏實地，沢田綱吉看着面色欣喜地迎上來的入江正一，笑着張開手臂給了這位友人一個擁抱。

“歡迎回來綱吉君！”入江正一幾乎要喜極而泣了，“我們成功了！我們成功了！”

“是，是，辛苦你們了。”年輕的首領笑着拍了拍友人的脊背。

彩虹之子們傳送十年前的他們回去的同時，也将記憶一并傳輸了，十年前的他們得到了記憶，同樣的，這個時代的他們也有了這段時間的記憶。

入江正一剛松開青年，早就眼巴巴在一旁守着的藍波就飛撲上前一把抱住了青年。

“彭格列！”藍波緊緊抱着沢田綱吉，紅着眼眶哽咽着喊道。

沢田綱吉輕笑着回抱住自家雷守，擡手揉了揉後者卷曲柔軟的頭發，語帶自豪道：“我都知道了哦，藍波很努力，已經是個出色的男子漢了。”

“嗚……”藍波緊了緊手臂，将臉更深地埋入青年的頸窩，眷戀地呼吸着那熟悉的氣息。

真好，終于回來了……

風太走上前，安撫地拍了拍藍波的肩。

藍波扁了扁嘴，不情不願地松開了沢田綱吉。

“阿綱哥，你終于回來了。”風太臉上也是難以掩飾的欣喜。

青年擡手，摸了摸風太的頭，笑道：“辛苦了，你和碧洋琪的情報工作都完成得很出色。”

收回手，彭格列十代目看向默默站在不遠處的瓦利亞暗殺部隊，擡腳走過去，揚起感激的笑：“XANXUS，謝謝你們趕來幫助他們。”

XANXUS嘴角一撇，神色嘲諷道：“別會錯意了，渣滓，我們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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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說出口的話被青年結結實實的一個擁抱堵了回去，XANXUS身體僵在原地，感受着青年額頭抵着自己的肩膀，蓬松柔軟的頭發掃過他的脖頸。

“不管怎麽樣，幸虧你們來了，不然情況一定會更糟糕——”青年語氣輕柔道，“謝謝，真的太感謝了，有你們在，真的讓我安心很多。”

“……”XANXUS下颔猛地繃緊。

【通訊器的那邊，青年溫聲道：“再等等吧。”

“時機很快就到了。”

……

得知消息第一時間便前來彙報的下屬單膝跪在他的辦公桌前，臉色煞白，身體恐懼得在顫抖，卻還是咬了咬牙，開口：

“BOSS……下面呈上來的情報說，彭格列那邊，十代目在和密魯菲奧雷的談判中被槍殺了……”

“……”

“……BOSS？”遲遲得不到回應，下屬大着膽子擡頭，看向辦公桌後的男人。

寬大的椅背擋住身後的陽光，男人的神情在逆光中無法看清，只那對猩紅的眼眸，如同淬了血一般。

“BOSS……”

“滾出去。”

“是！”

下屬慌張地離開，沒有看到那些醜陋的、憤怒的疤痕，仿佛突破什麽桎梏一般猙獰地蔓延開來。

……】

這個垃圾騙過所有人，毫無異樣地策劃了一切，讓他們等待時機——然後他等到了這個垃圾的“死訊”。

“你以為現在說好話就能讓我們忘記你私自行動的事嗎？”XANXUS擡手扣住青年的後頸，将人拉開，惡狠狠地盯着後者那雙在這十年來不管經歷了什麽都始終保持着最初的溫柔與仁慈的眼睛，“別開玩笑了大垃圾！！”

XANXUS身後，看着自家BOSS陷入暴怒情緒的瓦利亞衆人都不敢吱聲。

沢田綱吉嘆了口氣，歉疚道：“我并沒有想要蒙混過關……關于計劃，我很抱歉隐瞞了各位，但我确實不得不這樣做，這個計劃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啊啊——青年身後，風太面色糾結。不能這樣回複啊阿綱哥，那些人現在需要的不是你理智的分析啊啊啊！！

果不其然，XANXUS的臉色變得更加恐怖。

“我保證，以後不會再這樣了。”青年一臉鄭重道，“說實話，也沒有多少人能把我們逼到這種境地，所以沒有下一次了。”

“……”XANXUS眼角一抽，滿心的憤怒在達到頂峰的那一刻，卻又被奇異地壓制下來。

男人深深地、意味不明地掃了一眼狀況外的青年，松開青年的後頸，轉身，大步離開。

剩下的瓦利亞們看了看自己的首領，再看了看青年，神色各異地跟上了自己的首領，只有弗蘭蹭到青年面前，伸出手抱了抱青年，然後依依不舍地也跟着離開了。

“阿綱哥……”風太走到青年身邊，有些不安地開口喚道。

“啊，對了，風太，畢竟事出有因，總部的維修費就不用跟瓦利亞那邊讨要了。”青年冷靜道。

“？現在是說這件事的時候嗎？XANXUS他很生氣吧？”

“我知道，”青年嘆了口氣，“回去之後我會再去道歉的。”

……道歉，真的有用嗎？風太默默為自家阿綱哥捏了把冷汗。

暫時放下這件事，沢田綱吉側過頭，看向一直默默在不遠處凝視着自己的六道骸。

哎呀，真是難得。以這樣真實的、有實體的姿态站在他的面前……

沢田綱吉笑了笑：“久違了，骸。”

六道骸沉默一瞬，輕輕嘆了口氣，走向青年。

“你的狀态看起來真糟糕，過後可要好好補補……”身體。

沢田綱吉的話沒能說完。藍紅異瞳的男人伸出右手，指尖輕輕滑過青年柔軟溫暖的臉頰，穿過青年細軟的發絲，扣住青年後腦，用力一帶，将人扣在了自己的懷中。。

“骸？”沢田綱吉臉頰緊緊貼着六道骸瘦削的肩膀，眼瞳微睜，吃驚地發出疑問。

“KUFUFUFU……你這毫無防備的樣子還是那麽蠢。”沒有擁抱很久，六道骸很快松開了沢田綱吉，看着後者驚訝的神情，嘲笑道，“我可還沒放棄占有你的身體呢，彭格列。”

沢田綱吉笑了笑：“雖然是這樣，但是還是謝謝你——還在水牢裏時，就幫了很多忙吧。”

六道骸挑了挑眉，擡手挑起面前青年的下巴，低笑道：“是啊，很辛苦吶，所以，彭格列你要好好感激我啊。”

“好好~”沢田綱吉無奈地笑着，輕輕拍開六道骸的手，“過後我會準備禮物好好感謝你的。”

六道骸收回手，看着面前青年臉上看不出什麽的平靜神情，難得體貼地沒有在說什麽。

沢田綱吉看向入江正一那邊。

入江正一站在裝置前，正要傳送出這個時代的各位守護者，卻見棕發青年轉過身，一邊揮手一邊向外走去：

“那後面的事就先拜托正一了。”

入江正一一愣，手上操作的動作也停下了：“诶？綱吉君你要去哪？”不等其他的守護者們出來嗎？

青年頭也不回，只是聲音平緩地回道：“我……去附近走走。”

-

其實是有點不知道怎麽面對他們。

沢田綱吉穿過樹林，陽光透過樹葉，在他身上灑下一片光斑。

外形華貴的棺椁仍躺在那片草地，被推開的棺蓋斜斜依靠着棺身。

棺身內，除了已經蔫了的卡薩布蘭卡，什麽都沒有。

哎呀，那個孩子，生氣得連只言片語都不想留給他呢。

青年俯身，修長的手指撫過棺身，嘴角微揚，笑意卻不達眼底。

背靠着棺身，沢田綱吉在草地上坐下，仰頭看着頭頂沒有被樹葉遮擋的天空。

他計劃了很多，但其中也有很多不在他的預料中。

比如伽馬的加入、尤尼的獻祭，比如——

那個人的提前離開。

原本，應該是在他十八歲時，才會能量耗盡消失。

還讓那個孩子親眼看着他消失——

沢田綱吉屈膝，将臉埋下，嘆了口氣。

他沒能達成Crimine先生的期望。因為那“不能傷害無辜的人”的原則，他沒有在找到白蘭·傑索的第一時間将其控制起來，而是選擇了先派手下潛伏起來觀察對方，卻因為不知道對方能夠共享其他平行世界的能力而錯失了先機。

白蘭憑借其他世界的知識迅速擴大自己的勢力，勢頭兇猛得連他也無法阻擋。強大的力量和超前的技術背後能夠帶來的利益足以令無數人瘋狂，背棄與彭格列的盟約，選擇跟随白蘭·傑索。

盡管他已經做了很多手準備，但憑借Crimine先生關于白蘭的那部分有限的記憶，他也不可能将一切做得滴水不漏。

……白蘭是個聰明人，或許很久之前就發現自己在被監視，只是因為力量不足而選擇了保持現狀。

在那場時間并不算長的較量中，又有多少情報是白蘭為了欺騙他而布下的局。

正一君總是驚嘆于他布局手段之缜密，卻不知道那是多少個深夜到淩晨，他不願出現一絲遺漏而無數遍演算出來的結果。

好累啊……

青年嘆了口氣。

如果他有那個魄力，在一切發生之前就将源頭掐滅……

可是他知道，他身邊的大家不會願意看到他變成那種冷酷的人。即便是Crimine先生，也不會想看到他放棄自己的本心。

巴吉爾總說，是他的存在将大家串連起來，才有了今天的彭格列。

但是他一直都很清楚，大家才是栓住他的理性的缰繩。在黑手黨的世界經歷了那麽多，他當然知道防患于未然的道理，也清楚地知道該怎麽做才能将利益最大化，可是那點兒不肯低頭的固執和大家的理解與支持讓他拒絕了那麽做。

即使是Reborn，也總是一邊嘲諷他的幼稚與軟弱，一邊默默支持他的決定。

大家接受甚至縱容了他的天真和任性，他卻策劃了這麽一場“騙局”。

“我真過分——”沢田綱吉抱着自己的雙膝，喃喃道，“十年前的那個孩子一定恨死我了吧……”

說不定還在想，為什麽十年後的他會變成這種就應該被人套麻袋痛打的大混蛋了呢？

沢田綱吉苦笑，深深地嘆了口氣。

“你在幹什麽？”

突然，熟悉的稚嫩嗓音拉回了沢田綱吉的心神。

這個聲音是……沢田綱吉擡頭看向聲音的主人，怔住，随後雙眼蒙上了一層水光，嘴角輕輕揚起：

“……你回來啦，Reborn……”

青年嗓音輕柔，仿佛害怕自己大聲一點就會碰碎眼前宛如一場美夢的場景。

那個突然消失、只留給他一頂破破爛爛的帽子的任性的家庭教師，再次完好地站在了他面前。

沢田綱吉扶着棺身起身，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Reborn，輕聲問：“你怎麽樣？身體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Reborn跳上自家學生的肩膀，眼角瞥見那副棺椁，眼神一黯，嘴上卻回道：“我身體好得很，一醒來就發現你給了我一個這麽大的‘驚喜’，真是能耐了啊。”

“抱歉……”沢田綱吉低低道，“我又任性了。”

“……”Reborn側頭看着青年仍顯着一絲蒼白的臉頰，黑眸釀着濃重的情緒，出口的話語卻難得柔和：“你做得很好了，阿綱。”

沢田綱吉一怔，垂眸自嘲道：“還不夠好……我明明有機會将一切危險扼殺在源頭……”

“阿綱。”Reborn肅然道，“你不需要強迫自己做不喜歡的事。”

“Reborn……”

“我說過的吧——”黑發的小嬰兒鄭重地看着自己的學生：“沒有人比你更适合做這個首領。”

“……”

“回去吧，”Reborn擡手摸了摸自家學生的臉，帶着安撫的意味，“大家都在等你。”

一陣紛亂的腳步聲響起。

“十代目！！”

“阿綱！！”

“沢田！”

“BOSS！”

……

沢田綱吉循聲望去，他最重要的人們臉上帶着關切與喜悅，朝他而來。

“綱君！！”衆人身後，一個女人的聲音突然響起。

沢田綱吉身體一僵，呆呆地看着那個朝他奔來的女人——

那個生育了他、給了他最無私純潔的愛的女人，他的母親。

沢田家光站在不遠處，心虛愧疚地摸了摸鼻子。他沒幫上自己兒子的忙，也沒能安撫好自己的妻子。

“啪！！——”

清脆的一聲，讓所有人一驚。

Reborn擡起的手一僵，緩緩放下。

“十……”獄寺隼人擔憂地想要上前說些什麽，卻被一旁的山本武按住。

獄寺隼人皺眉看向山本武，後者看着沢田母子兩人，神情嚴肅地搖了搖頭，他握了握拳，沒再堅持過去。

“媽媽……”沢田綱吉捂着浮現紅印的左臉，無措地看着母親，嗫嚅着開口。

如果在平時，誰要是讓他的母親傷心難過，他一定會讓那個人後悔自己的所作所為。可是現在，讓這個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幾乎崩潰的人——

是沢田綱吉，她最重要的兒子。

沢田奈奈，這個女人似乎一直都那樣溫柔可親，包容着所有人，好像沒有什麽事清能夠讓她生氣。

可是現在，她紅着眼，渾身顫抖地看着自己的孩子。

“你知道你在做什麽嗎……”沢田奈奈眼淚不停地流，聲音微顫，“你把你自己的生命當作什麽了？！”

“媽媽……”

“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如果失敗你就死了！！！”

沢田奈奈激動得全身止不住地發抖，她從來沒有這樣大聲說過話。

可是她好怕啊。

她的兒子用身家性命來賭一個勝負渺茫的局，稍有差池就是萬劫不複。

她氣兒子的孤注一擲，更氣自己的無能為力。

在久久得不到兒子消息的日子裏，她滿心焦灼，卻只能一遍又一遍地祈禱：

神明大人啊，求求您，請讓綱君平安無事……

直到一切塵埃落定，她聽着丈夫小心翼翼地講述，才知道，她的孩子，已經“死”過一回了——在她看不見的地方，經歷着她難以想象的危險。

她這母親，當得何其悲哀。

沢田綱吉惶然地伸出手扶住哭得幾乎脫力的母親：“媽媽，對不起……”

沢田奈奈看着已經長大成人的兒子頂着一個鮮紅的巴掌印，驚惶無措地看着她，恍惚間仿佛看見當年那個只會瑟縮着躲在她身後的孩子。

“……疼嗎？”沢田奈奈擡起顫抖的手，輕輕撫上那被自己打了的半張臉。

——被子彈打中的時候，一定很疼。

沢田綱吉一怔，随即眸子一彎，嘴角揚起溫柔而孺慕的笑容：“不疼，媽媽生氣的話，打多少下都不疼。”

沢田奈奈難過地看着青年，擡手用自己瘦弱的身軀将青年圈入懷中。

——再多向我撒撒嬌吧，我的孩子，讓我知道，我這個母親不是一個擺設。

沢田綱吉彎腰，乖順地靠在母親肩窩，輕聲道：“我沒事媽媽，已經結束了……”

沢田奈奈松開青年，仔細看着青年的臉，眉頭緊蹙：“綱君的臉色好蒼白，快點去休息……”

雖然是假死弾，但心髒被子彈打中也是真的，他的身體還是受到了影響。

“是啊十代目，請您先去休息，收尾的事請交給我們！”

“沒錯阿綱，快去休息吧！”

……

衆人急忙圍了上去，簇擁着青年往基地走去。

看着大家臉上緊張擔憂的神情，青年無奈地順從了他們的意願。

“沢田先生。”

在回基地的路上，青年遇見了安撫完自己的家族的尤尼。

不遠處，伽馬看着尤尼走向彭格列的首領，沒有上前加入。

“尤尼。”沢田綱吉看着少女走近，也走上前，單膝落地，擡手細致地整理了一下少女頭上寬大的帽子。

“……對不起，尤尼，”青年瑩潤的棕眸盛滿憐惜與歉意，“明明是我們這些大人犯下的錯，卻讓你……”

尤尼笑着搖了搖頭，“這是我從出生就承擔的使命，我很高興能夠幫上大家。”

沢田綱吉嘆了口氣，摸了摸女孩柔暖的臉頰，“你還是個小孩子呢，再多任性一點是被允許的……”

尤尼卻笑得很滿足：“我已經很幸福了——我是被愛着的，即使只剩下幾年的時間，我也不會遺憾的。”

“我會找到方法解除詛咒的，”沢田綱吉鄭重許諾，“我會讓你們能夠像普通人一樣，自由自在地活着。”

尤尼眼圈微紅，笑着點頭：“嗯！”

“對了，沢田先生，”尤尼想起了什麽，蔚藍如海的眸子認真地看着青年，“白蘭死了，世界會恢複正常——不只是這個世界。”

沢田綱吉一怔。

尤尼湊近青年耳邊，小聲道：“另一個世界的沢田先生，也許現在也已經回到了自己的世界——在一切還未開始的世界。”

“……是嗎？”沢田綱吉手指一蜷，閉了閉眼，輕輕笑了笑，薄唇一聲喟嘆：“真好，真好……”

尤尼忽然展臂擁抱住青年，小巧的下巴輕輕擱在青年的肩上，輕柔的話語中滿是溫柔的祝福：

“沢田先生是一個很溫暖很溫暖的人，我希望每一個時空裏這麽好的沢田先生都能過得很幸福很幸福。”

“會的。”沢田綱吉笑着拍了拍少女的背脊，“我們都會的。”

天空明淨如洗，和煦的陽光透過葉子的縫隙，灑下一地光斑。

一切都是很安寧美好的樣子。

青年輕輕呼出口氣，嘴角染上輕松的笑意。

真好，一切終于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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