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第55章 第 55 章

澀澤龍彥, 擁有着異能力【龍彥之間】的高危異能力者,同樣的,也是被霓虹官方視作最接近超越者的存在。

在理論上來說, 澀澤龍彥的力量是對異能力者特攻,對普通人反而毫無殺傷力。

不過……

“這是……怎麽回事?”碧眸孩子愕然的捂住胸口。

某種異樣的剝離感讓江戶川亂步産生了強烈的不适, 他半跪在地, 幾乎本能的想要挽留那份逐漸流失的東西, 但是卻徒勞無功。

輕輕的, 一陣微風蕩起, 短暫揭開了面前的迷霧。

碧色眼眸的這孩子心有所感的擡起頭,對上了相似又不同的另一雙眼。

他看見了自己。

準确來說,是成年後的江戶川亂步。

“終于……見面了。”許久,嘆息般的輕聲響起。

他跨過迷霧, 走向在自己全心全意期待下誕生出的孩子。

江戶川亂步蹲下身,向着幼童體态的自己伸出手:“你好, 江戶川亂步。”

面部表情和語氣都平靜極了, 正如萬事萬物盡皆掌握後的索然無味。

小的那個在短暫的出神後, 還是拉着大的那個,站起了身。

失去了一半的身體輕飄飄的, 不太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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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的偵探左看右看着面前突兀出現的自己。簡潔的白色襯衫, 領口微開,露出一枚閃爍暗光的赤紅色結晶,昭示着來者并非常人的身份。

小孩結束了短暫的觀察, 若有所悟的問道:“你做那麽多, 就是為了現在嗎?”

深綠眼眸的成年人十分平和的說道:“如果是指想見你這件事, 大概只能算是一時興起。”

他的所有語言都直率真摯,陳述的一切形同固有的真理, 無法與欺騙相關聯。不過這與任何可靠信賴的情感附加都無關,不如說就像是大衆對冰冷機械并無錯漏的偏執信賴。

與附着着血肉的機械大人不同,全身上下都染着輕盈氣息的小孩拉長了尾音,不太相信的樣子:“這樣啊。”

雖然生長着相同的面孔,共有着對等的聲音,他們之間的差距卻泾渭分明到最為陌生的存在都不會錯認。

如果一定要給出一個幻想的解釋,大的那個或許是來自未來的仿生機器人吧。

不過很可惜,這位雖然不是肉體凡胎,但是也是有着父母出處的平凡人士。

能和機器人打對臺的這位成年人輕嘆了口氣,并不想胡亂應付與自己智力相當的難纏孩子,他只是看了看波瀾漸起的遠方,說道:“邊走邊說吧。”

“反正,今晚很長,你有很多時間去聽我的故事。”大人的眼神很悠遠,注視着無從得知的某一處。

碧眸男孩頓了頓,無奈道:“如果你不準備撒謊的話。”

“是的,今晚我将無比坦誠。”如同将死者吐露最後的箴言一般。

于是,一大一小兩個身影慢慢淹沒在了濃厚的迷霧之中。

而在他們離去不久後,銀發的劍客在與自己異能力的對劍中墜向了此地。

兩方,擦肩而過。

能見度極低的街道上,江戶川亂步選擇的路線安靜得如同遺世獨立般不可思議。

長久的沉默并不難熬,但是實在有些浪費千辛萬苦打造的局面。

最終,青年直截了當的開口:“第一個故事,你想聽些什麽?”

江戶川亂步思索良久,回答:“之前的事情,是受傷了嗎?”

習慣了跳躍性思維的名偵探問話很簡略,就連素日為了社會适應而帶上的少許修飾都被爽快的剝離了幹淨。

不過江戶川亂步并不憂心對話者無法跟從對話的進行。畢竟如果連另一個自己都無法理解,在這充斥着遲緩稚兒的世間,留給名偵探也就只有更加荒誕的絕望了吧。

事實上,也正如江戶川亂步想的那樣。

成年人的另一個自己很順暢的理解了這句問話的背後含義。

江戶川亂步在談論的,是不久前由另一個自己作為身體主導的爆炸案件。

盡管沒有親身經歷,但是通過與謝野晶子和萩原研二信息的拼拼湊湊,江戶川亂步還是充分認知到自己這具身體在那一次爆炸中到底有多麽支離破碎、慘不忍睹。

可是,這樣一目了然的痛苦……江戶川亂步自己卻清清爽爽的度過了、蘇醒了,就像什麽也沒有發生一樣。

這根本就解釋不通。

畢竟,請君勿死如果真的能連帶着精神上的受創都一并治愈,不死軍團就不會成為與謝野晶子一生的噩夢了。

不過,理解歸理解,并沒有想到這樣走題開篇的成年人還是愣了一下。他的聲音被放得很緩和,像是想要刻意帶過什麽:“……倒也算不上受傷。”

江戶川亂步自動翻譯了一下,就是确實受傷了。這和他的猜測完美的印證了。

關于為什麽爆炸案之後,另一個自己出現了如此長的空檔期,甚至連游戲都找了雨生涼子的人作為代打,現在更是強行推主線,搬出了最終的結局。

想着想着,孩子心性的名偵探肉眼可見的不高興了起來。他半擡着頭,狠狠瞪了一眼大人。

成年人有些無措,只能轉移話題一樣生硬的接着說:“你還有什麽想要知道的嗎?”

江戶川亂步恨鐵不成鋼一樣嘆了口氣,卻還是繼續了他們的問答游戲:“你和涼子姐姐到底是什麽時候認識的呢?”

雨生涼子,這個幾乎可以稱得上貫穿了兩人所有游戲的女性,她的存在一定有着無可取代的地方。事實上,江戶川亂步早有猜測,此刻只是最終确認罷了。

果然,成年人回憶了一陣,慢吞吞道:“在……遙遠的鄉村。”

鄉村。

這個詞對于江戶川亂步此人來說是十分特定的。

遙遠的那片土地,或者更加準确的來說,那裏應該是他們的家鄉。

他不太習慣用故鄉來稱呼。畢竟有的時候,江戶川亂步無法分辨到底是自己的家庭抛棄了那片土地,還是那片土地驅逐了他的家庭。

那麽,就僅僅稱呼鄉村好了,有的時候還會輕飄飄的歸類到田野之類的抽象詞彙。

老實說,後出生的這位江戶川亂步自己并不具備兒時的記憶,他只是朦胧的殘留着那些平和寧靜的印象,偶爾有着穗子、泥土的影子一閃而過。

所以,江戶川亂步小朋友又默默加工了一下這個回答。雨生涼子與江戶川亂步相識于“江戶川亂步”誕生之前。

成年體的那位沒有将時間作為尺度擺出,因為這樣的衡量對于消失太久的他來說已經失去了實際的意義。

不過,這個細節,這家夥大概自己也沒有知覺吧。

思考了很多,展現在互動中的卻只有江戶川亂步并不奇怪的點點頭。

畢竟也只能是那個時候了。

追着這個問題,小小的名偵探再次發問:“你的朋友?”

成年人卻難得脫去了自己無所不知的殼,他遲疑了半晌才低聲重複道:“朋友?”

這個詞彙背後的定義似乎讓他有些費解,以至于機器人本身順暢的邏輯都不得不為此讓步,卡頓了起來。

如果非要說的話,大概就是觸及到這人的盲區了。

自洽了半天,cpu爆炸的這位成年非人類先生才摳着咽喉處的紅色結晶體幹巴巴道:“不,不是的。”

他想了想,又恢複平靜的補充道:“涼子她,應該挺讨厭我的吧。”

說出“* 讨厭”這個詞彙,對于非人類君來說就像如蒙大赦一般,各種意義上都松了口氣。童年時代少數能夠說上話的人類被刻畫成圖像,在江戶川亂步規整的邏輯思維上跳躍而過。

非人類君确信在自己和那位小姐的交往中從來不曾帶上“朋友”這個詞彙的錨定。

而年幼的江戶川亂步遲鈍的眨了眨眼,思維的齒輪就如同另一個自己一樣卡頓了半晌。

他糾結萬分的深吸一口氣,才緩緩道:“……你怎麽會這麽覺得?”

這樣的問句不太精妙,也沒有任何實質性的內涵,甚至不包含名偵探自己旺盛的好奇心。這簡直就是人類本能的自衛機制在應對着抽象回答時蹦出的條件反射。

畢竟非人類先生的這話對于經受過雨生涼子冷語的江戶川亂步小朋友來說,實在是有點騙小孩的意味在裏面。

名偵探甚至毫不懷疑,如果一定要在保大還是保小的問題上發揮主觀能動性,雨生涼子這個人絕對猶豫都不帶一下,親手送小的這位上路。

大的這個人,對于雨生涼子來說……有着無可替代的意義。而兒童外貌的這個人,對于那位雨生社長來說只是個無足輕重的陌生人。

這對于人心來說是非常理所當然的部分,畢竟相識、相處,締結下人與人之間獨有羁絆這種事情,可不是什麽能夠被輕易繼承的數據。

非人類先生渴慕的延續,從一開始就絕對不可能存在。

這一點哪怕再不通人心,江戶川亂步也能清楚的感知到。可是……大人的他卻對此一無所覺。

被小孩的問題阻滞,眸色無機質到近乎冷沉的大人終于露出了結晶背後的清透。

他安然卻一瞬不瞬的看着自己的幼時,陷入了相當出神的思考回憶。

微不可察的懷念慢慢的漾起,在那一潭幽深的碧色中展露,卻因此暴露池水背後的明淨。

成年人的這位先生相較于幼态的自己的确是長開了幾分。幼童那對圓潤清透的碧色眼眸也被微妙的拉長,甚至碧綠的色澤都有了沉澱。

如果說江戶川亂步小朋友的雙眼會是清涼波子汽水中儲存的明快彈珠,那麽這個人絕對是有着歲月沉澱的堅石綠翡。

與美麗、與價值都無甚關聯,只是……汽水會被歡笑的兒童捧着托着,綠翡卻只會靜靜的待在最深的層岩、束在最暗的高閣檐廊。

那樣無光角落的寂寞并不使得感知到的人憂傷。因為本質來說孤芳自賞的家夥并不因為孤獨而受傷,反而是他人的敬而遠之又理所當然。

當然,這份“理所當然”并不包括正在嘗試理解一切的江戶川亂步小朋友。

不過就名偵探本人的評價,就算是解除了aptx4869的效果,他們也絕對達不到照鏡子的效果。因為面前的家夥如此孤立,哪怕連貨真價實的“自己”都做不到全然的想象。

他是整個世界上最适合“孤品”這一詞彙的家夥。

而在短暫又漫長的思索後,這位“孤品”先生認真的說道:“涼子說過,我是個很讨厭的家夥……”

話落半截,二人世界的寂靜氛圍終于被撕碎了。

“砰砰砰——”

“啊啊啊啊!”

戰鬥的鳴響距離他們越來越近,橫濱特産的熱武器嘈雜也開始波及兩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腦力派。

于是,兩位江戶川亂步默契的收了聲,看向不可見的霧氣深處。

突然之間……

一道矯健的沙色影子保持着後躍的慣性,倒向江戶川亂步的方向。

紅銅發色的少年殺手頭都不擡,手腕向上朝着霧中連射兩槍,他自己則将後坐力的慣性化作翻滾的助力,再次順勢躲過了瞄準眉心的子彈才面無表情起身。

“織田作之助。”非人類先生緩緩念出了來者的姓名。

江戶川亂步注意到這位成年人的腔調難得有些古怪拖延,就像含着某種不确定的遲疑。

非人類先生認識織田作之助,從江戶川亂步之外渠道。名偵探緩慢的将拼圖調整着位置。

與此同時,跑動卷起氣流而拂去的霧氣中,散發微光的異能力體【天衣無縫】擡槍指向了他們三人。

織田作之助瞳孔微縮,擡槍和自己的異能力體對峙。站姿、動作,皆完全一致。

“攻擊額頭處的紅色結晶。”非人類先生輕描淡寫的陳述着破解方法,脖頸處同款紅色結晶随着呼吸起伏閃了閃。

織田作之助沒有詫異,默默點頭,調整了一下槍托,聚精會神的看向自己的敵手。

“亂步先生,請躲好。”無暇關注身側兩位的織田作之助最終只能如此說道,警戒着異能力體的異動。

【天衣無縫】本就是後發先至、以靜制動的強力異能力,在織田作之助不主動上前的前提下,他也沒有動作。

本體和異能力體相對而立。

圍觀的大人神色淡淡、小孩若有所思,這拼拼湊湊的局面居然一時僵持了下來。

“原來如此……可是你到底做了什麽……”小孩歪歪頭,看着面前發生的一切,有些不解的喃喃。

在異能力體出現的一瞬間,新的拼圖填補上了江戶川亂步對于此刻局勢的認知,但是緊随其後的卻是更深層的疑問。

江戶川亂步完全能夠猜到【龍彥之間】的功用,可是他也十分确信自己普通人的身份。

也就是說,此刻他的存在對于這片白霧來說完全就是個bug。

非人類先生垂下頭,看着冥思苦想的自己,并沒有劇透。

畢竟這也是猜謎游戲的樂趣,江戶川亂步可不喜歡被中途打斷。

不過,游戲雖好,如果幹涉到玩家的生命安全……偏愛着孩子的設計者就不得不出手幹預一下了。

于是,非人類虛起視線,落到了無可提及的遠方,屬于他唯一的合作者。

“太宰,繼續膽小下去可不好……”他如此輕聲道,提醒自己唯一知曉一切的朋友。

當然,這也是出于他們不曾言說交易的警告。

橫濱最高的大樓之上,少年幹部的黑色外套被疾風吹得獵獵作響,他托着一本潔白無瑕的書本,這東西是世界上野心家的無盡貪念。

不過對于太宰治來說,這東西只是難以舍棄的雞肋。

在書本中,割裂的故事開始一點點拼湊,走向既定的終章。鳶眸少年回應了朋友的呼喚。

于是……

“砰——”

槍聲響起,厮殺開始。

而就在江戶川亂步這一頭混亂緩慢醞釀時,另一處不可忽視的地方卻也暗流湧動。

隸屬于雨生藥業旗下的實驗室,同樣的,也是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暫留的地點。這是相當僻靜的地段,來往的也沒有什麽異能力者,因此在霧氣彌漫之後也安靜異常。

不過外界安靜,不代表實驗室內部就安靜。密封性良好的實驗室大門隔絕了霧區的侵蝕,被留于此地的三人對于變故一無所知。

不過,雨生涼子雖然在送人逃走後盡力幫江戶川亂步遮掩了行蹤,但是作為警校的優秀畢業生,萩原研二和松田陣平這兩位可不是什麽好糊弄的。

尤其是,作為摯友,萩原研二對江戶川亂步這個人的行為模式實在是太過了解了。

幾乎在江戶川亂步前腳剛離開實驗室,狐疑的萩原研二就警覺起來,迅速找上了號稱獨處的雨生涼子。

“……他到底去哪裏了?涼子。”難掩擔憂的紫眸警官直奔主題,滿臉嚴肅的問道。

雨生涼子輕嘆了口氣,默不作聲。

其實,她也沒那麽想幫江戶川亂步完成接下來的計劃。

畢竟……那個計劃一旦完成,她就真的要和等待太久的渺小期望說永別了。

“……涼子、涼子?”萩原研二又催促了幾聲。

回過神的雨生涼子敷衍的應了兩聲:“就算你再怎麽問我,我也不知道。”

這倒是大實話。雨生涼子根本不知道江戶川亂步下一步要去哪裏。不管是熟知的那個無心者,還是逃避的年幼者,這兩個都不是喜歡将腦內計劃明明白白攤牌的家夥。

聞言,萩原研二也不糾纏,他咬了咬牙,大步向着實驗室外走去。

雨生涼子下意識阻攔:“你要去哪裏?”

橫濱不是什麽好地方。随便亂跑,江戶川亂步這個挂在心上的好朋友難保出個掉胳膊、掉腿的小問題。

清楚萩原研二在兩個江戶川亂步之間意義的雨生涼子不可能放任。

萩原研二輕柔卻也堅定的推開雨生涼子阻擋的手臂,他說:“我要去找小亂步。”

“他不想讓你去,你就不能乖乖聽話呆着嗎?”雨生涼子難掩焦躁的低吼道。

一向平靜果決的雨生藥業社長此刻情緒波動大到超乎想象。

萩原研二就這樣有些愕然的看着面前突兀情緒爆發的女性,他的動作突然僵住了。

雨生涼子卻不管不顧一樣,煩躁的扯着領口,硬是怼着萩原研二,語速極快道:“那個笨蛋、那個混蛋……可惡。什麽也不說、什麽也不讓做……萩原,你為什麽不能像我一樣呢?我們這些愚人在那家夥眼裏說到底只是礙手絆腳的無用家夥,能做的只有等待……”

愚人、愚人……愚人!

長達十幾年的時間裏,雨生涼子都被這個指代捆縛着,就連滋長的怒火都只能陰暗的生長。

萩原研二靜靜的聽着,良久,紫眸中浮出了些許了然的無奈。

他就那樣靜默的等着雨生涼子發洩完畢,氣喘籲籲。然後,這位如同能夠讀懂人心的紫眸警官才緩慢道:“那麽,你現在在厭煩的是什麽呢,涼子?”

厭煩什麽?厭煩什麽……

當然是……厭煩此刻根本無能為力的自己了!

雨生涼子清楚的知道,與其說她在勸阻萩原研二,不如說在勸阻自己。

哪有人能安安心心的在安全的地方,眼睜睜看着自己唯一的朋友去……送死啊。

江戶川亂步是萩原研二重要的友人。

可是,“江戶川亂步”同樣也是雨生涼子唯一的友人啊。

她怎麽能心安理得的坐在實驗室,配合這樣與自殺無異的計劃。

“……你說得對。”凝滞良久,女性深吸一口氣,對上萩原研二無可動搖的視線。

她看見了自己的眼睛,那眼神和萩原研二并無區別。

配合了這麽多年,這一次也該……

“我才不會配合那家夥的計劃。”雨生小姐一字一頓給出了內心最後的答案。

……做一做她自己想做的事情了。

“看來我們達成一致了……小陣平,怎麽樣,要一起開啓這場冒險嗎?”萩原研二調笑着看向自己的幼馴染。

松田陣平推了推下滑的墨鏡,無所畏懼的笑着,張揚肆意到像是前方并非危險,只是一場注定的表演。

頭發卷卷的警官先生回答:“那還用說,奉陪到底。”

實驗室三人組達成一致,雨生涼子毫無停頓的敲了敲手邊的實驗桌,一層拉門自動開啓,露出了內部……琳琅滿目的彈藥儲備。

“拿一些吧。”雨生小姐淡定道。

來自平平無奇米花町的防爆組被民風淳樸的橫濱人震撼了一瞬。這可真是……

兩人對視一眼,默契的上手就開始挑起了防身武器。特殊情況,特事特辦,鬼冢教官在上,原諒他們吧。

等三人全身上下武裝完畢,具備了一定的自保能力,雨生涼子開啓了通往外界的實驗室大門。

“怎麽會、這是……霧氣?”最先走出的雨生涼子驚訝的看着面前的場景。

厚重的濃霧完全遮蔽了視野。

失去操控的車輛雜亂無章的鑲嵌在牆壁或者路燈上,引擎蓋上冒着報廢的黑煙。

“這裏到底發生了什麽?”萩原研二蹙眉問道。

雨生涼子搖搖頭。

她并不是什麽異能力者,自然也無從得知橫濱的高危人物。

“總之,我們小心點。”她擡頭看着遠處因為高聳,露出霧區的黑色大樓,最終如此說道。

雖然濃霧天氣不适宜開車,但是為了安全考慮,三人最終還是坐上了車小心行駛。

“我們接下來去哪裏?”萩原研二一邊打量着周圍的環境,一邊問道。

雨生涼子回答:“雖然不知道那家夥的下一步行動,但是終點不會改變,我們直接去那裏等。”

“去港口mafia。”女性無比篤定道。

在這樣明确的一句話說出後,微妙平行着的兩張書頁終于貼合,構成了故事的始末,在某個節點等待交彙。

而作為港口mafia這一終點的東道主,年輕的幹部太宰治先生此刻也不得空閑。

【龍彥之間】對于普通人來說宛若平行空間幻夢,可是作為彙集了大量異能力者的暴力組織,港口mafia的損失就不可估量了。

在霧氣延伸到港口mafia本部之前,太宰治需要做一些緊急措施來降低必定會出現的損失。

畢竟這地方已經不是黑心BOSS的私有財産,而是他未來的産業了。

想着想着,鳶眸少年眯着眼,苦惱的抱怨:“真是亂來的家夥,準備還不夠充分啊……”

不過說歸說了,太宰治其實能夠理解江戶川亂步計劃倉促變動背後的迫切。

如何阻礙将死者祈願的絕唱?這不是太宰治自己也在渴求的嗎?

那麽就放手去做吧,以至今為止已有的全部準備。

“不過,到底該怎麽将小蛞蝓騙走呢?還是要好好想想啊。”太宰治嘆了口氣。

這一次可沒有萬能的中原中也在出差了。

他偏了偏頭,看向身後不知何時來訪的白發訪客:“呀,真是稀客,澀澤……龍彥先生。”

白發紅眸的高危異能力者,怪笑了一下:“太宰君,你知道我在找的東西是什麽嗎?”

鳶眸少年面無表情的歪歪頭,看着澀澤龍彥,被繃帶遮住一半的眼睛微不可察的流露着意興闌珊。

他略顯敷衍道:“哦?願聞其詳。”

澀澤龍彥并不在意太宰治,自顧自的傾訴道:“有人告訴我,那道奇妙的生命光輝就在橫濱……會是你嗎?傳說中的反異能力者。”

有人?太宰治心底冷笑一聲,人選清楚到就像蹦到他臉上一樣。

不過在這裏揭穿并沒有什麽額外的好處,少年幹部也懶得去織就這件嫁衣。

頓了頓,這位在交涉上天賦異禀的幹部露出了真摯的微笑:“當然不是了,澀澤君。不過,關于您的願望,我這裏恰好有些線索呢。”

“關于……”

“非異能力者被異能力提取出的生命結晶,您不好奇嗎?”笑容純真到如同上帝使者的mafia幹部一字一頓道。

澀澤龍彥和太宰治一對一在港口mafia的大樓上吹風時,某位名偵探那裏的戰鬥終于出結果了。

不是織田作之助和“織田作之助”的預判比拼有了結局,而是第三方的介入加速了結局出現。

而這位第三方……

正是江戶川亂步。

當然,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名偵探小朋友,而是對現狀有些不耐的非人類君。

天衣無縫的力量可以讀取到必死的未來,以此規避。

在單對單的巅峰對決中,這實在是立于不敗之地的神技。

但是……

放冷箭的夾擊就不一樣了。

名偵探一臉茫然的看着成年人的自己淡定十足的收回還殘留熱度的槍支。

碧眸大人垂了垂眼簾,低聲道:“我們該走了。”

江戶川亂步下意識被牽着自己的手拽着跑,只能匆匆對着織田作之助揮了揮手,兩人的身影又消失在了霧氣中。

空蕩蕩的街面上還殘留着兒童清澈稚嫩的回聲:“織田,回見。”

被無辜抛下的織田作之助有些茫然。他遲鈍的沉思了幾秒,拿好槍,向着江戶川亂步離開的方向慢慢走去。

不過,因為時間差的問題,他其實不太追得上那兩人。只能說他是随便找了個有可能遇見活人的方向在走。

而又恢複二人世界的兩位江戶川亂步,雖說是兩人,不過鑒于他們的本質,屬于江戶川亂步的旅程還是可以稱得上獨行。

和織田作之助的偶遇似乎是觸發了什麽節點,總之,非人類先生多多少少是有點急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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