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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第 58 章

而在兩方人員共同擇定的那個終點, 正如太宰治所料，好心的俄羅斯人靜靜等待着演員的到場。

港口mafia最高的天臺，身體狀況看上去不佳的俄羅斯青年悠然站在天臺邊緣, 俯視着緩緩靠近的車輛。

“不受【龍彥之間】掌控的存在啊……”費奧多爾攏了攏毛茸茸的披風，若有所思的呢喃。

萩原研二、松田陣平和雨生涼子, 這三人毫無異能力, 此刻卻真切的存在于只有異能力者可以滞留的狹間。

這到底意味着什麽呢？

論及智力, 應當與太宰治、江戶川亂步看見相同風景的俄羅斯人不由深思起了這個算是禁忌的問題。

他若有所感的看向了極高的天穹, 站在這個橫濱理論上觸手最近的高度, 喃喃着：“在那裏……會有‘門’嗎？”

一切的隐蔽、一切的紗幔，阻礙着常世思維的瓶頸，沖撞到了極致。費奧多爾清晰的感知到自己正觸碰着什麽，卻還差……一點？

“有趣, 希望太宰君和那位江戶川君能夠給出最後的答案吧。”費奧多爾眯着眼，輕笑着, 退後兩步, 依着天臺邊緣坐了下來。

正對着進入天臺的大門, 俄羅斯人作為今晚唯一一個不着急的人靜心開始了等待。

而在百米之隔的港口mafia大樓樓下，雨生涼子正帶着萩原研二和松田陣平進入大樓。

漆黑的大樓裏, 大部分普通人被隔絕在了霧氣之外, 但是作為暴力組織，港口mafia內部也有不少異能力者存在。

戰鬥的痕跡從大廳到樓道，遍布了這座建築。

雨生涼子攥緊手上的武器, 神情越發慎重：“你們兩個, 跟着我走。”

萩原研二和松田陣平都很配合。雖說他們也是經過波本老師黑澀會短期培訓員的業內人士, 但是怎麽想都比不過雨生涼子這個內部人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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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彎彎繞繞，躲着那些離譜的戰鬥痕跡走了半天, 最終在樓梯口遇見了第一個活人。

某位穿着白大褂，正在被護士裝小姑娘追殺的森姓人士。

在小護士一陣陣“林太郎”的尖嘯中。

“嗚嗚嗚，愛麗絲醬，真可愛啊。”不知悔改的蘿莉控醫生如是說道。

“喲，幾位，看起來有些面生呢。想必……不是我們港口mafia的人吧。”被一發針筒重擊打飛到三人邊上的白大褂先生若無其事拍了拍灰，站起身笑眯眯的說道。

不過這時候的微笑并沒有起到什麽緩解氣氛的奇效，反而讓三人更加警惕了。

“你是……港口mafia的森鷗外先生？”雨生涼子遲疑了一下，猶豫的試探道。

“哦呀，這可真是……鄙人的确是森鷗外，敢問小姐您？”森鷗外的笑容頓了一下，漆黑的深意滲透出了這幅糟糕大叔的形象。

不過不等雨生涼子開口，愛麗絲的攻擊就沖了過來。小姑娘的笑容甜美，她深情呼喚道：“林太郎，快過來。”

森鷗外的笑容同樣不遑多讓，無奈又寵溺，不過黑心醫生的手上動作卻一點不慢，閃身将雨生涼子三人暴露在愛麗絲的攻擊範圍內。

雨生涼子最先反應過來，兩開數槍，偏轉開了愛麗絲在針筒。

森鷗外借機甩出手術刀，破壞了愛麗絲眉心的紅色結晶體。

危機解除。

“好了，這下我們可以來談談關于小姐你是怎麽認出鄙人的事情了。”醫生拍了拍身上的灰塵，雙手插在口袋中，非常禮貌道。

當然，襯着剛剛此人背刺的惡毒行徑，三人組都沒什麽好印象。

最終，迫于形式，雨生涼子還是緊皺眉頭的應付起了這個老狐貍：“森先生，關于橫濱的這場大霧……”

森鷗外卻沒有回答，反而不緊不慢的截斷了雨生涼子的話頭：“這位小姐，您還沒有回答鄙人剛剛的問題。您看起來對我的組織有不少的了解呢。”

雨生涼子深吸一口氣，知道以自己的段位是玩不過森鷗外的，她只能已讀亂回道：“太宰君……是太宰君指引我們來這裏的。”

森鷗外的笑意收斂起來，他看着面前的三人，半天才輕嘆了口氣，半真半假的抱怨道：“真是喜歡自作主張的孩子，太宰……好吧，既然是他，你們就進去吧。”

“不過……”

“拜托小姐還是忘掉鄙人的事情吧。不然會發生什麽，就不是太宰那孩子能夠掌控的了。”醫生聳聳肩，輕描淡寫的說出了威脅的話。

雨生涼子胡亂點點頭，在森鷗外的協助下，坐上了直達頂層的電梯。

當然，森鷗外并沒有陪着他們，而是牽着自己的寶貝愛麗絲繼續在幾近廢墟的大廳亂逛。

“愛麗絲醬，嗚嗚嗚，我們的組織被破壞這麽多一定要很多經費吧。不過這些也用不到我們操心了，讓太宰那小子頭疼吧。”白大褂醫生，同樣的，也是即将升格為港口mafia先代首領的森鷗外如是輕快的抱怨。

在森鷗外精分發作，對着自己的異能力體嘀嘀咕咕時，剛經受了一番生死危機的三人組正站在電梯裏，沉默的平複心境。

“剛剛那是……”萩原研二有所猜測，沉聲道。

“不要多問，知道了對你們沒好處。”雨生涼子毫不猶豫的打斷。

萩原研二吐了口氣，理解的點點頭，轉而問道：“天臺，那裏有什麽？”

雨生涼子搖搖頭：“其實我也不知道。不過，亂步先生其實是個在非必要選擇上偏好借鑒他人的家夥。而港口mafia的天臺其實是……”

“……是我選擇的結局哦。”鳶眸少年笑吟吟的吐露，回答了江戶川亂步小朋友的疑問。

碧眸青年也默默點着頭，算是回應。

正如事前非人類先生所說的不在意一樣，這本來就不是他的選擇，而是對太宰治的遷就。可有可無的地方，碧眸青年的寬容有時會超乎大家的想象。

關于話題是如何拐到這個邊角的，還要倒回幾人剛達成徒步的和平協議。

他們的位置距離港口mafia并不遙遠，在達成一致後，就開始向着顯眼的大樓前進，完全不見半點你死我活、劍拔弩張的氛圍。

雖然他們一群人裏本來也沒有武力派，都是靠腦子吃飯的。

不過這不長不短的路程，如果不去交談什麽，就太浪費江戶川亂步小朋友盡力争取的游戲加時了。

最終牽着大人手的小學生別別扭扭的主動開口：“為什麽會是那裏？”

太宰治挑了挑眉，搶在非人類先生之前就興高采烈的回答了起來。

澀澤龍彥順了順胸前垂下的一縷白發，點評：“無趣。”

“诶呀呀，澀澤先生的評價還真是……”太宰治聳聳肩，很無奈的樣子。

相較于三人的有問有答，非人類先生就很不在狀态了。

事實上不只是看起來不在狀态，他是真的對現狀很茫然啊。

和澀澤龍彥這個無所不知又無所知曉的家夥恰恰相反，剛準備将自己的故事收束尾聲的非人類先生并不太理解事情到底是怎麽急轉直下，突變到手拉手郊游去港口mafia大樓打卡的。

而且雖然并不明顯，他個人不是太喜歡和人群來往，本來只打算和年幼的自己過二人世界，聊一聊自己的游戲設計思路。結果在太宰治這個社交恐怖分子的帶動下，單機的rpg游戲一下變成了多人互動，非人類先生适應真的很不良。

以他對事态的掌控，非人類先生當然能夠辨識出接下來的發展。可是此刻的他卻不得不困惑于一切延續的意圖。

他配合着年幼自己的挽留、回應着唯一摯友的期待，乃至算得上敵人的澀澤龍彥，他也平靜以待。

但是，一切的意義到底是什麽呢？

就像很久、很久以前他也在困惑，自己的存在到底有什麽意義？

非人類先生不知道，所以他偏愛着理解了一切的“江戶川亂步”。

至此，他的一切心願都已經滿足。可是，對坐執子的鳶眸少年卻似乎延伸出了不應出現的枝桠。

想着，碧眸青年略顯遲疑的停下了随波逐流的腳步，他看了看風輕雲淡淺笑着與人交談的鳶眸少年：“太宰。”

太宰治察覺，微微擡眼，意味不明的彎了彎唇角：“這不是很有意思嗎？”

“這和我們事先說好的不一樣，太宰。”非人類先生幹巴巴的說道。

太宰治聳聳肩：“我可不知道我們事先有說好什麽。”

狡詐的操心師從不留下話柄，江戶川亂步在最初就知道這件事。不過，他也沒有考慮過這位同類會背叛自己。

于是，碧眸青年在一瞬間又啞口無言般沉默了下來：“……是嗎？”

在常識的理解來說，這大抵就是失落。雖然非人類先生本人一如既往的一無所覺。

但是作為相同的個體，此刻承擔起某人外置感知器官作用的江戶川亂步小朋友就不能無動于衷了。

感受到非人類先生明顯的心情低落，擔起生活重擔的名偵探慌慌忙忙的瞪了一眼惡趣味欺負人的太宰治。

太宰治無辜的眨眨眼，還是清了清嗓子，頂着小朋友譴責的眼神，十分鎮定的回答：“好啦好啦……之前你将計劃提前不是也沒通知我嗎？現在稍微變動一下，就當扯平了。我并不喜歡騙人……”

兩大一小的對話持續了太長的時間，站在邊上身兼反派重任的白發青年終于失去了耐心。

“無意義的對話也該結束了。真是無聊……你們想做的事情，我已經都知道了。不要再做那些無謂的抵抗。”澀澤龍彥神色淡淡的說道。

太宰治似笑非笑的瞥了一眼打斷他話語的澀澤龍彥，終究沒有多說什麽，一反常态的從善如流，讓出了此刻的舞臺。

心情低迷的非人類先生擡頭這才看向自己作為一個異能力體（？）理論上的操控者，面無表情道：“你想怎麽做呢？”

有點挑釁的味道，不過當事人其實只是很誠懇的在問詢罷了。

澀澤龍彥平攤開手心，向着江戶川亂步索取：“我要尋找的那一瞬光輝，就在你的身上。現在，交給我吧，江戶川亂步。”

這話和讓人直接自殺沒什麽區別。

聽得江戶川亂步小朋友滿頭問號：“你……”

而作為澀澤龍彥暴言的直接對象，非人類先生慢慢放下撫摸紅色結晶體的手，他的手指并不輕柔，完全不像是在對待自己生命等重的物體。

但是不重視，不代表能夠輕言予人。

精密的思維随着鐘表齒輪的扣合一點點向前，非人類先生搖了搖頭，截斷了江戶川亂步尚未出口的話語，直直的看着澀澤龍彥道：“不，在既定的軌跡中，你并不是我擇定的那個人。”

既然不是被選中的那個人，江戶川亂步的生命就不會終結于這個配角之手。這是他一手劃下的劇本，一切都不容違背。

至于擇定的那個人是誰，他卻沒有繼續說下去。盡管如此，答案也很自然的浮現在了有知者的腦海。

非人類先生說着玄之又玄的話，認真的注視着他人無法感知的存在，其情态卻天真茫然的形同稚子。

江戶川亂步幾乎是本能的抓住了這家夥的雙手，得到了一個有些困惑的垂眸：“怎麽了嗎？”

太宰治情不自禁輕笑了一聲：“關系真不錯啊，亂步先生。”

這句話由衷的愉悅着，卻又不可避免的沾染上本能的酸澀。

“這樣一來，你的心願也足夠滿足了。”說的極輕，他并不打算讓其他人注意到。

在糾結另一個自己的怪異無果後，非人類先生的視線又重回澀澤龍彥身上。

“盡管這是一場開放型的互動游戲，但是唯一的結局我并不打算更改，澀澤龍彥先生。”碧眸青年很禮貌的說着固執的拒絕話語。

預期範圍之中并沒有失敗這個詞彙的澀澤龍彥不愉的蹙了蹙眉：“愚蠢的決定。”

太宰治眯了眯眼，興味盎然的看着幾人的對話，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挂起的看戲模樣。

畢竟兩方都不含惡意，只出于自身認知的輕蔑傲慢，這樣難得的場景可是很神奇的。

但是看戲者人恒看之。猝不及防的，非人類先生的視線卻偏移到了他的身上。

“太宰，一切該從我們這裏終止。你想要違背這份約定嗎？”這句話，碧眸青年說得極重。

感知敏銳的港口mafia幹部能夠清晰的辨認出不同以往的壓迫。

很明顯，這就是那一道無法觸碰的最終底線。他不會縱容太宰治跨越。

如此想着，太宰治卻并不感到畏懼，他無奈的彎了彎唇：“這可真是……冤枉啊。”

非人類先生不置可否的點點頭，直截了當道：“無論你接下來想做什麽多餘的事情，在現在已經都不可能更改了。”

就像是為了迎合他的話語一般，身後濃厚的迷霧中，紅銅發色的前殺手姍姍來遲。

他看着面前氛圍微妙的兩方，難得遲疑的問道：“亂步先生？”

一直維持局外人笑容的太宰治神色一下勉強起來：“呀，這還真是……”

和太宰治完全不熟的織田作之助并不是很理解這人莫名其妙的話語，略加思索後，他就走向了江戶川亂步。

而知曉一切的江戶川亂步小朋友左看看、右看看，終于是忍不住沉重的嘆了一口氣。

名偵探挺身而出打斷了這幅詭異的畫面：“你們兩個……笨蛋、大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