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血夜
血夜
一行人走後冷宮又恢複了安靜的狀态,只是這種寂靜讓人無端覺得詭異,一個身着小太監衣服的男人身形靈敏的鑽進冷宮中,而後慢慢的合上了那扇被人遺忘的大門,看似沉重的大門推起來其實與皇城中的其他宮殿毫無區別。
整個冷宮中一盞燭臺都沒有,男人借着微弱的月光開始靠近冷宮中的大殿,今日的月亮又大又圓,只是周圍一直有朦胧霧氣缭繞,皎潔的光芒穿過那霧氣後灑向人間的所剩寥寥,男人不敢去掌燈,因為今夜之事主人甚是看中,容不得半點差池。
男人湊近了大殿的門口,兩側的房間都大敞着房門一眼便能将屋內的陳設看個大概,裏面破爛的薄紗随風擺動,偶爾風大之時薄紗便會瘋狂的向門口飛來,翻騰掙紮間仿佛有什麽真的想從房間內逃出來一般。
男人自持武藝不凡卻也沒見過此等陣仗,想起往日裏旁人對冷宮的描述,身上的冷汗已經淌了一層又一層,在最後一扇門前,男人找到了那個關押瘋子的地方,看了一眼門上的鐵鎖,又打量了一下這裏到門口的距離,男子深吸了一口氣。
不知不覺間他只能望見門外的一點光影,開鎖将那些瘋子放出來後,他勢必要盡快跑出去,因為癡人傻人瘋人是最難應對的,他們不懂恐懼,不明人倫綱常。
男人輕輕的趴在門上仔細的辨別裏面的聲音,卻是連呼吸聲都不曾有。
吱........
旁邊房間的門突然的合了起來,男子驚恐的靠在這一側看向了對面,重大的推力撞在門上,年久失修的木門發出陣陣碎裂的聲音。
見無任何異動,男人深呼吸了幾口,驟然怒氣直沖頭頂,不過是一個小小冷宮,即便是瘋子也盡然是些手無寸鐵的瘋女人,想到自己剛才小心謹慎的恐懼樣子,男人一刀斷了門鎖一腳将那破門踹了出去。
昏暗的房間內好多人聚在了一起,看不清面上的表情,但一股濃重的血腥味霎時間傳了出來,裏面的人一動不動,男人有些驚慌,不是說這些人是瘋子嗎?怎麽一點反應沒有,他要在這裏放出他們給禁軍造成困擾,若是他們不動,那這任務不就失敗了嗎?
男人顧不上那血腥味來源于哪個人,沖進去看着蜷縮在房間內的瘋子們,拿着刀尖戳在一人的胸口挑釁着, “趕快給我出去,不然我把你們都殺了。”
随着手上傳來的阻力,男人不可置信的看着主動撞上刀尖沖向他的女人,男人沒想到那瘋女人竟真是個不怕死的,他想把刀拔出來,但女人卻如同瘋了一般的湊近他,手徑直的向前伸過來,周圍的人似乎也有了反應,有的甚至已經拉住了男人的衣角,男人退至門口處想靠在柱子上然後一腳将女子自刀上踹出去,但抓住他的人變得越來越多,他的力量受限。
待終于和那個女人僵持到門口時,借着外面的月光男人才看清楚這個瘋子的全貌,一時間手軟了下去,險些連刀都抓不住。
這....這不是人。
雜亂油膩的長發上似乎沾染了大片的血跡,還撒發着陣陣的惡臭,那張臉已經不能稱為是臉了,上面似乎只是一層皮挂在上面,那本該是眼睛的地方眼球深陷,白色的瞳孔死死的盯着面前的男人,四肢雖幹枯但力量極大,雙手向男人伸去,似乎要把他拉進那幽暗的地獄。
男人顧不上什麽刀不刀的,轉身扔了就要往外跑,但一個趔趄直接摔向地面,下一秒無數只手抓在了他的身上,緊接着屋內剛才還毫無動靜的“人”似乎一下子都蘇醒了一般,嘶吼着咬向男人,男人吃痛,一遍掙紮一遍往外奔去,卻不想有人一口咬在了他的頸部死死地不撒口,男人慘叫,豆大的汗珠墜向地面,面上青筋抱起,身上其他的地方似乎感受不到疼痛了。
男人大口的呼吸,然後左右的扭動,妄圖将撲在身上一層又一層的人甩去,卻徒勞無功.........
是夜,一群衣着破爛的人嘶吼着望向了遠處的明亮,然後緩步向前移動。
冷宮內冰冷的地磚上四處皆是血跡,躺在中央的倒黴男人眼睛瞪得溜圓,驚恐的表情定格在死前的一瞬間,片刻後本該僵硬的四肢開始扭動如同死前的掙紮一般激烈,随即一陣痙攣後,男人翻了個身,如同剛下生的牛犢一般嘗試了幾次才站了起來,脖子上的腦袋靠在一側的肩上,另一側的脖頸處血肉模糊似乎都看到裏面的骨頭了,嘴裏發出如同之前的“人”一樣的嘶吼聲,掙紮着往前走去。
席上閑聊間沈韓楊顧不上避嫌匆匆走到承影身邊悄聲道:“冷宮那邊有異變,你千萬要小心行事。”
話音剛落,外面的小太監慌裏慌張的跑到皇上面前,然後又湊到大太監的耳邊低語了一番,大太監臉色一變,下意識的看向承影後回到皇上身邊将事情禀明。
皇上聽言也看向了承影順帶多瞧了剛入席的沈韓楊幾眼,眼神中的審視沈韓楊咽了下口水,深覺自己的官職怕是要不保了。
“帶上來。”皇上輕語。
不一會兒那幾個禁軍領着李太醫和那個小道童走了進來,待衆人看清李太醫的臉後皆是一驚。
李太醫行禮道:“罪臣李嵩給皇上請安。”
李嵩出口的一瞬間,衆人表情各異。
承影給沈韓楊使了個眼色,沈韓楊點點頭立刻出去調兵,賀南星卻把關注點放在了後面的小道童身上。
那個反應,還有若隐若現飄過來的味道,這不對勁。
賀南星還未與承影通氣,就聽見高臺那位已經發話了。
皇上直接問道:“你說你有重大的事情要與朕說,涉及衆多權貴,那朕今日便讓你當衆說出來,朕倒要看看之前的事到底是哪位有能之士謀劃出來的,你盡管說,不過要是讓我發現你随便攀咬,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李嵩身後的小道童似乎是被這陣仗吓到了,渾身的顫抖,甚至還有些膽小的尿了褲子一般,液體從褲腿處流了出來,周圍的禁軍更是往後嫌棄的退了幾分,只有李嵩毫不在意一般走到了小道童的面前,幫他解開束縛雙手的布條,随後叫來旁邊的一個小太監,把小道童交到他手中随後走到了前面。
李嵩盯着小道童的反應,随即眼神中帶着些癫狂道:“皇上,我先向你展示那晚的毒到底是何種毒藥,我鑽研了許久,我從入宮後知曉這種東西後就在研究它,我終于研究出來了,我是太醫院的院首,沒錯,那個位置只能是我的。”
承廷看着已經語無倫次的李嵩,有些緊張的起身對皇上道:“父皇,這李嵩躲了數日眼看逃不出去自己又難逃一死定然是瘋了!”
皇上還未下定論,就聽見旁邊的小太監傳來驚呼,“他...他流的是血。”
看清那小道童腳下的東西,小太監驚恐的松手也不是不松手也不是,但下一刻他開始後悔他的猶豫。
小道童不知哪裏來的力氣,一下子撲倒小太監,随即沖着小太監裸露在外的肌膚咬了上去。
“啊!!!”小太監痛苦的嘶吼比絲竹聲傳的都遠,衆人似乎都感受到了那撕心裂肺的疼痛。
小道童瘋了一般力度極大的咬下小太監的臉頰肉,如同傳說中的獸人一般茹人飲血。
坐在外側席上的人皆是一驚,往後退了幾分。
承影卻是直接站起來,盯着周圍的禁軍剛要上前卻被賀南星拉了下來。
下一秒小太監被小道童咬在脖頸處,嚎叫聲徹底的消散了。
周圍那幾個貪功的禁軍看着這場血腥結束後方反應過來控制住那個小道童,但小道童見地上的獵物沒了反應後,比禁軍還要快一步的撲向他們,猙獰的面容和渾身的鮮血吓得禁軍連刀都險些沒拔出來。
禁軍咬着牙閉眼向小道童砍去,小道童仿佛沒有知覺一般,仍往前沖。
幾把刀齊齊的插在小道童的身體裏,但除去血流了一地,他卻沒有任何死去的痕跡。
席上衆人驚恐,李嵩卻很得意的和皇上解釋道:“皇上,上次您險些服用的就是此等毒藥,這是世上最毒的毒藥,也是世上最美的毒藥,他不會讓你真正死去的,他會讓你真正的長命百歲,萬歲萬歲萬萬歲!哈哈哈哈!”
承廷看着眼前這個瘋子,生怕他說出什麽其他的話來于是在前面指揮道:“還不快來人将這個瘋子抓起來!”
承廷的話音剛落,衆人卻都離開席位往後退去。
賀南星把承影拉至到了一個空曠的地方,承影欲上前,賀南星卻不撒手。
“前面有不少于三隊的禁軍,皇上的安危是有保障的,你需得穩住,這個李太醫不可能沒有後手的直接沖到前席來,若是稍後後面有動靜,你需得下指令。”賀南星的話提醒了承影。
承影轉頭低聲道:“一會兒若是有什麽事,你一定要躲在安全的地方。”
反應慢的承廷還未察覺發生了什麽事情,就被承旭拉住胸前的衣襟扔到了後面,待承廷回過神來才看到,那個剛被咬死的小太監竟然站起來了。
承廷驚恐的手腳并用的往後退,看着脖子上還血肉模糊的小太監顫顫巍巍的站起來發出了嘶吼。
衆人慌亂,死人...死人竟真的活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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