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 ? 89、【89】

89、【89】

【89】/首發

話音入耳, 雲绾的臉“騰”得一下燒了起來。

他在亂說些什麽,她哪有看過他……好吧,的确坦誠相見過, 可那也不是她主動要看的!

“你快把衣服穿上。”雲绾本想低下頭, 避開男人熾熱的目光, 然而才将低頭,入目便是那肌肉結實的胸腹,其上幾道疤痕猙獰交錯, 在昏黃燭光下,粗犷又野性。

司馬濯見她羞得脖頸都紅, 濃眉輕挑:“孩子都那樣大了, 你怎還一副初嫁小媳婦的模樣?”

見他絲毫沒有讓開的意思, 雲绾擡手推他。

兩只手剛抵上男人的胸膛,便聽他嗤笑:“不敢看,卻敢摸?”

“誰要摸你了!”

雲绾如觸火炭般迅速收回手,仰臉對上司馬濯狹促的眼神,意識到他是故意戲弄, 烏眸瞪得圓圓的:“大冷天的, 打個赤膊在屋裏轉悠,你也不怕感染風寒?”

“绾绾這是在關心朕?”

“……?”

雲绾蹙眉, 他是不是被風吹壞了腦子:“誰關心你了?”

“別擔心。”司馬濯權當沒看到她的表情,握住她的手,帶到胸膛:“朕身體一向強健,吹點風不算什麽。”

雲绾只覺掌下肌膚滾燙,快要把她的手都融化般, 忙不疊抽回來:“既如此, 那你自個兒吹罷, 我去洗漱了。”

她用力推開他,腳步匆匆地跑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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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那道落荒而逃的背影,司馬濯嘴角微勾,低頭再看胸膛方才被她碰觸過的那塊,眸色愈深。

屏風之後,下人們很快擡了新的熱水進來,一同送進來的還有香膏香胰子、絲綢寝衣等物。

從前沐浴,雲绾并不習慣有人在旁伺候,但今日想到司馬濯就在床邊,且看他方才那樣,她怕他在她洗澡時胡鬧,便留了兩個婢女在屏風後守着。

沐浴香湯熱氣氤氲,雲绾褪下衣衫,冰肌雪肌,纖腰如柳,緩緩走進浴桶之中。

溫熱的水一點點浸沒肩頸,一路奔波的疲勞也在此刻得到緩釋,她阖眼享受着這份惬意安寧,沒多久,大腦又開始想些別的,譬如方才司馬濯也是這般褪盡衣衫,在屏風後沐浴擦身。

她方才碰到他的胸膛,那壘塊分明的線條,與從前并無變化,就連疤痕也是那麽幾道。

不過他手臂內側好像多了一道疤痕?是她看錯了嗎?她記得他身上疤痕雖多,那一處卻是沒有的。

這般胡思亂想着,待溫水稍有些轉涼,她也從浴桶起身。

那兩婢女連忙上前替她擦發擦身,從頭發絲到潔白腳趾,有養發滋潤的發油、有抹臉清香的薔薇水、還有潤膚清甜的香膏,無一處不細致。

雲绾已許久沒有這般細致精心地打理自己。

此番回到大晉所見所聞,吃喝穿戴,甚至于沐浴這樣一件小事,都叫她深深感受到大晉的富足繁華。

都說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從前的她,是如何割舍富貴安逸,寧願冒着巨大風險,跑到遙遠邊疆吃苦呢。

現在想想,從前的她太年輕。

不谙世事的少年人,或多或少都有些愚蠢的天真。

但人生每個階段都有一個階段的特點,她因年輕而擁有那樣無畏的勇氣,不顧一切逃離司馬濯給她精心籌備的牢籠,只想追求自由與解脫。

換做現在的她,早已喪失了那時的勇氣。

她的心态已在幾年歷練中變得平和圓潤,再不會那般沖動,更多是權衡利弊,以大局為重。

“娘娘,夜已經深了,您要歇了麽?”身側響起婢女恭敬的提醒。

思緒回籠,雲绾看向黃澄澄的銅鏡。

她豐茂如雲的烏發已經擦幹,以一根玉簪挽起,身上也換上白色亵衣,随時可以就寝的。

“現在什麽時辰了?”她問。

“回娘娘,快到子夜。”婢女答道。

的确是很晚了。

雲绾抿了抿唇,輕聲道:“你們把這裏收拾好,便退下吧。”

婢女們齊聲應下。

雲绾又在鏡前站了一會兒,才捏緊手指,挪步朝着裏間走去。

每走一步,她的步子愈發艱難,心裏也不知後悔了多少遍,早知道自己就該先洗,還能回床上裝睡,哪像現在這樣,還得硬着頭皮走過去。

屋內不見男人的身影,倒是煙霞色的床帷逶逶垂落半片,床邊擺着一雙皂靴。

燭火滅了幾盞,濃香馥郁的屋內顯得愈發灰朦,四周杳然寂靜,唯聽得雲绾緩慢的腳步聲,以及她那聒噪不休的心跳聲。

別緊張,司馬濯剛才那句話說得對,他們倆孩子都那樣大了。

從前再羞恥的事他也與她做過,現下不過同榻而眠,她沒必要這般緊張。

深吸了兩口氣,雲绾走到床邊,擡手掀起帷幔。

紅羅帳內,司馬濯平躺着睡在外側,也不知是睡着了還是怎的,等她在床邊坐下,他才睜眼:“洗好了?”

雲绾心口猛跳了兩下,低低嗯了一聲。

司馬濯沒再說話,又阖上眼,繼續睡覺般。

雲绾沒好意思細看,脫了睡鞋,就沿着床邊往裏頭去。

從前同寝時也是這般,她睡裏面,他睡外面。

盡量避開與男人的觸碰,她爬到了裏頭,取下挽發的簪子放在枕頭底下,又掀開被子。

躺下的那一刻,雲绾微詫,被子裏溫溫熱熱的,一點都不冷。

分明是他替她溫過了。

心底驀得泛起一陣難以言喻的柔軟,她悄悄看向睡在外側的男人,床帷間光線昏暗,她看不真切,但他那樣安靜,想來已經睡了。

也是,連着幾日趕路,壓根沒睡上一頓好覺,如今總算不用住那簡陋的帳篷,可不得抓緊補眠。

雲绾也放松下來,睡姿端正地平躺着,眼眸阖上。

可沒一會兒,被子裏有了些微小動靜。

黑暗中,人的其他感官都被放大,雲绾清晰聽到布料摩擦的窸窸窣窣響聲,而後是男人搭在她手背的手指,小心翼翼,帶着些許試探。

才将落下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她腦子有些發空。

見她沒抽開手,原本試探的手指變成覆壓的掌心,他滾燙的手掌牢牢握住她的手,又與她一根根的十指相扣。

握住她的手後,男人好半晌沒有其他動作。

雲绾眼睫輕顫了顫,他這是消停了罷?

念頭才起,身旁的男人忽的轉了過來,一只手臂橫穿過她腰後,牢牢将她摟入懷中。

“你……”她驚呼。

他卻緊擁着她,下颌抵在她柔軟馨香的發間,嗓音低沉:“你一向怕冷,朕身上暖和,抱着就不冷了。”

雲绾一噎,這是哪門子理由。

可她也知曉他這人,一旦抱着,除非他自個兒願意,否則決不會撒手。

稍穩心緒,她垂眸道:“已經很晚了,快睡吧。”

見她語氣并不抗拒,司馬濯呼吸變重,頭顱低了低,本是嗅着她身上淡淡的茉莉香膏的香氣,聞着聞着,薄唇忍不住覆上她耳後細嫩肌膚:“朕睡不着。”

“趕了這麽些天的路,怎會睡不着。”雲绾被他粗重的呼吸弄得癢癢的,才偏頭避開,他又追纏而來,張嘴将她的耳垂含住。

那溫熱濕意叫雲绾脊背一僵,只覺有股電流從耳間直竄入尾椎,若不是她及時咬住唇瓣,險些要發出些羞恥的聲響。

“司馬濯,你……”

話沒說完,男人的舌在她的耳廓游走一圈,那暧昧黏膩的觸感叫她身子都不禁蜷起,臉頰也迅速變得滾燙:“你別…別這樣……”

“別哪樣?”他親着她的耳垂:“這樣?”

又親過她的臉頰和鎖骨:“還是這樣?”

雖然三年多沒有近過她的身子,但她身上哪處敏感,他了如指掌。

雲绾很快在他懷裏化作一灘水,羞恥叫她的嗓音都帶着些哭腔:“你這厚顏無恥的混賬。”

“三年多了,绾绾罵人的詞還是半點長進沒有。”司馬濯笑着親了親她的臉,又攬過她的肩,叫她面朝着自己。

借着幔帳外透進來的微光,他那雙黑眸亮度驚人,猶如黑夜裏捕獵的野狼,直勾勾盯着她:“绾绾,我想你了。”

雲绾還沒天真到與男人躺在同一床被子裏,聽到男人說“想你”,就以為是字面上的意思。

何況他對她的欲.望,如此直白的表現在眼裏、話裏、舉止裏。

打從她答應随他回來的那一刻,她就該知道會有這麽一回事,畢竟她名義上仍是他的貴妃,等回長安之後,她又會冊為他的皇後,成為他名正言順的妻。

夫妻之間行周公之禮,天經地義。

她并不拒絕他們之間的敦倫,卻也不想叫他這般容易嘗到甜頭。

“你等等。”

雲绾伸出一根手指,定定抵在男人的胸前,在他探究的目光下,她略擡下巴,嗓音輕軟道:“你想要我,是麽?”

羞怯的小兔子忽然變成狡黠的小狐貍,司馬濯眸光微閃,握住她的手,放在唇邊低吻:“可以嗎。”

雲绾眼睫微動:“我既答應随你回長安,也沒指望你将我當菩薩供起來,不叫你近身。”

這話叫司馬濯心頭激蕩,俯身就要去吻她。

雲绾擡手,啪得一下擋住他的唇,似羞似惱嗔道:“你急什麽。”

司馬濯心道,能不急麽,他已素了三年多。

他又不是廟裏吃齋念佛的和尚,心愛的女人在懷,哪個正常男人能忍得住?

若不是怕她生氣,在回鹘與她重逢的第一夜,他就想将她按在身下,叫她曉得他有多麽想她。

雲绾見他沒再動作,才緩緩收回手,輕聲道:“我有事問你。”

司馬濯蹙眉:“什麽事非得現在說?”

“就要現在說。”

雲绾下颌擡得更高:“不讓我說,你就別想了。”

說罷,她擰着身子就要朝裏睡。

她這有恃無恐的嬌蠻模樣倒把司馬濯逗笑了,長臂勾住那抹細腰,又拉入懷中:“行,你說。”

雲绾察覺到他氣息平和一些,這才緩緩道:“安樂為何那般懼怕你?你尋到那錦囊後,是不是找她麻煩了?”

沒想到她大半夜裏竟是要說這事。

“朕沒尋她的麻煩,只不過派人來安西詢問查探一番。”

“若只是詢問查探,安樂怎會怕你,怕成這般?”雲绾才不信他輕描淡寫的話語,黛眉擰起:“你若不說實話,我也不願與你好了。”

見她要打破砂鍋問到底,司馬濯的眉頭也皺起。

沉默一陣,到底不想叫他們倆之間又起隔閡,于是将當年之事如實說了,末了,見着雲绾懊悔的臉色,他找補一聲:“朕也沒料到她身體竟那般虛弱,不過訊問一二,便高燒昏迷……”

“她可懷着身子,你怎可對一個懷胎婦人那般逼訊?”雲绾氣惱看他:“何況她還是你的皇妹。”

司馬濯心底一片淡漠,皇妹如何,孕婦又如何,既有膽做出那等事,後來那些苦楚合該受着。

何況他已看在霍家面子,對她網開一面,現下她還能活着,兒女雙全,已是皇恩浩蕩。

但他知道,這些話絕不能說給這軟心腸的小菩薩聽。

“從前是朕不對。”

司馬濯攬着她,低聲道:“朕那時也是在氣頭上,且關心則亂,才失了分寸。好在她們母女現下也平安無礙,你就別為此事與朕生氣了。”

他好聲好氣認錯,叫雲绾都愣了下,烏眸狐疑地看他:“你真的意識到錯了?”

“是。”司馬濯回望她:“從前朕是有許多不對之處,這幾年,朕也深刻反省了。你若還覺得朕對安樂嚴苛,那朕明日給她一個恩典,當做補償罷。”

雲绾怔怔地,思緒完全跟着他走:“什麽補償?”

司馬濯道:“她随霍羨在安西定居,其母趙太妃獨自在西宮過活,母女相隔千裏,見一面都艱難。待朕回長安,便派人将趙太妃送至安西,叫她們母女團圓,你看如何?”

雲绾心頭更是詫異,畢竟按照宮裏的規矩,後妃只有生育了兒子,且兒子封作親王,有了封地,才可随着兒子去封地生活。

這是王爺才有的待遇,大晉開國以來,從未有哪位公主享受這份恩典。

無論于安樂,還是在深宮裏孤苦的趙太妃而言,母女相聚,終歸是一樁大好事。

“若是安樂知道,定然高興。”雲绾眼瞳明亮,少傾,又有些擔憂:“但這于禮制不合,保不齊朝臣們有異議.......”

“朕是天子,朕說行就行,哪裏輪到他們對朕指手畫腳。”

司馬濯不以為意,長指擡起她的下颌,深深看她:“只需你滿意。”

雲绾心頭微動,紅着臉轉過臉,輕輕地嗯了聲:“這個恩典,挺好的。”

見過去這事總算翻篇,司馬濯眉眼舒展,将人圈在懷中:“你既滿意了,也該叫朕如意了?”

阒靜黑夜裏,靜了兩息,随後響起一聲極輕極輕:“嗯。”

壓着尾音,男人猛然翻了個身,高大身軀沉沉覆壓而上。

昏暗的床帷間彌漫着馥郁的合歡暖香,司馬濯熱烈吻着她的唇,骨節分明的長指探向腰側亵衣的帶子。

許是太久沒解過,有些生疏,解了半天也沒拉開,本就所剩無幾的耐心愈發殆盡,索性擡掌直接扯開。

“砰砰砰——”

“嗚嗚嗚嗚阿娘、阿娘!”

門外急促的拍門聲,以及孩童嘹亮的哭聲,直接打斷床帷間旖旎融洽的氛圍。

那才将覆上細嫩肌膚的手掌也猛地頓住,司馬濯眼皮狂跳兩下。

“好像是……是阿隼在哭?”雲绾要起身。

“不是,你聽錯了。”司馬濯心頭燥郁,将她按回去,又埋頭在她脖間亂啃兩口,悶聲含糊道:“別管他。”

“司馬濯…哎呀……你、你松開我。”雲绾又羞又急,擡手推開胸前的腦袋,明明想生氣,可方才被吻得沒什麽力氣,一把嗓子也又軟又綿,聽着撒嬌似的:“他聲音都哭岔了,小孩子不能這樣哭的,容易生病……”

“那朕呢?”司馬濯仍不想松開她,都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誰知半路殺出個臭小子。

“你……”雲绾紅着臉挪了挪,避開那威風凜凜難以忽視的存在:“下次再……好麽?”

司馬濯一張俊臉依舊沉着,周身散發着濃郁的不爽氣息。

偏生外頭的小家夥跟催命似的,哭得更兇了:“阿娘,嗚嗚嗚阿娘,你開開門啊!”

雲绾擔心小的,又要哄着大的,心裏無奈,只得主動勾住司馬濯的脖子,又往他臉上親了兩下,軟着嗓音道:“你就委屈一回,那畢竟是我們的兒子,外頭那麽冷,總不能不管他……”

司馬濯對她這主動示好,簡直毫無抵抗力,再看她眸光閃爍,一顆心完全飄到門外,胸口又煩悶酸澀得厲害。

低頭在她唇邊狠狠親了兩下,他才松開她,翻身趟坐在一旁:“去罷。”

雲绾忙不疊從床上起來,邊拉開幔帳,邊朝外應道:“阿隼別哭了,阿娘來了。”

踏上睡鞋,她低頭系着亵衣,才發現亵衣都被男人扯壞了,只得随手抓了件外袍套上。回首見到男人坐在床邊,目光不經意往下一瞥,霎時如燙到般忙轉過臉,低低道:“你…你收拾一下,別叫孩子看到,不好。”

司馬濯現下心緒煩悶得很,聽她這般說,不冷不淡哼了聲:“我們是夫妻,又不是在偷.情。”

雲绾咬咬唇,也沒理他的牢騷,忙系好外袍往門外去。

寝屋門一打開,阿隼就撲了過來,哭得一抽一抽地:“嗚嗚嗚嗚阿娘,你怎麽這麽久才開門,阿隼還以為你不要我了!”

“說傻話,阿娘怎麽會不要你呢。”雲绾彎腰給孩子擦了擦淚,又将他抱了起來,這才發現安樂站在門口,而霍羨提着燈籠站在更遠一些的廊下。

“深夜攪擾你和陛下休息,真是對不住。但這孩子半夜起來,發現你不在旁邊,忽然就哭鬧起來……我想着孩子定是到了陌生地方不習慣,又見你不在身邊,害怕了……”

安樂滿臉愧疚,尴尬與雲绾致歉:“我哄了他許久也哄不好,又怕他一直哭,會把嗓子哭壞,沒辦法,只好将他送了回來,還請皇嫂莫怪。”

“不怪不怪,是這孩子給你們添麻煩了,大冷天的還叫你們跑一趟。”雲绾輕拍着阿隼的背,朝安樂寬慰笑了笑:“現下他送過來了,就不會再鬧了。你們也別擔心,早些回去休息吧。”

阿隼到了雲绾懷中,果然就不哭不鬧了。

“孩子到底是依賴親娘的。”安樂感嘆,這才分出心神打量雲绾,見她發絲略亂,眉眼含春,唇瓣微微泛紅,顯然方才屋內正忙活着,霎時更加窘迫擔憂了:“我…我是不是打擾你和陛下了……”

雲绾一怔,而後臉頰也滾燙,低低說了聲:“別擔心,孩子最重要。”

她這般說了,安樂才稍稍放心,再不敢耽誤,忙與雲绾行禮告退。

寝屋門重新關上,雲绾無奈看向哭得滿臉通紅的小家夥:“你呀,方才哭得那麽傷心,可吓死娘親了。”

阿隼打了個哭嗝,委屈巴巴:“我以為阿娘跟那個壞蛋跑了,不要我了。”

雲绾:“……”

阿隼忽的“咦”了一聲,指着雲绾脖子上的紅痕道:“阿娘,你這紅了好幾塊,是被蚊子咬了嗎?”

雲绾眼皮一跳,尴尬道:“是,應該是吧。”

小的這個哄好了,她也沒忘記裏頭那個大的,抱着孩子就往裏走,嘴裏還不忘問一句:“收拾好了麽?”

裏間傳來一聲冷冰冰的嗓音:“好了。”

這冰渣子似的語氣叫雲绾頭皮一麻,忙低頭提醒着阿隼:“待會兒不許沒禮貌。”

阿隼卻是一副受到欺騙的感覺,睜大了眼睛:“阿娘,原來你不跟我睡,是跑來跟這壞人睡了?”

雲绾無語凝噎。

床榻邊上,司馬濯也将孩子憤懑的質問聲盡收入耳。

本就憋着一身火氣無處發洩,現下這破壞他好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兒還敢大言不慚,司馬濯黑眸眯起,冷聲道:“她是朕的妻子,自是要跟朕同床共枕,夜夜同眠。”你個小子算什麽東西。

“呸呸呸,你胡說八道。”阿隼緊摟着雲绾的脖子,一臉防備地盯着他:“你不要臉,搶我的阿娘!”

“她本來就是朕的。”

“才不是,阿娘是我的!”

“無知小兒,沒有朕,哪有你。”

“哼,你別想唬我,我阿娘這麽好看,沒有你,她照樣能給我尋到爹爹。還能給我尋個聰明的爹,才不是你這種笨的。”

阿隼絲毫不懼,還宣示主權般在雲绾臉上吧唧親了一大口:“阿娘還說過,我才是她在世上最喜歡的人,阿娘,你說是不是?”

感受到那兩道齊刷刷投來的目光,雲绾:“……”

她現在跟着安樂一道離開還來得及麽。

眼見父子倆冷着臉,空氣中都彌漫着劍拔弩張的硝煙氣,雲绾腦仁突突發疼:”好了,都別鬧了!”

她定是上輩子作孽,今生才碰上這對冤家。

“阿隼,已經很晚了,你現在不許說話,上床睡覺。”

“啊?我……”阿隼本想說,要跟這壞蛋一張床嗎,但對上雲绾嚴肅的目光,到底乖乖閉上嘴:“噢。”

雲绾将阿隼抱到床上,叫他在裏面睡好。

再看一旁渾身散發着寒氣的男人,抿了抿紅唇,她輕扯他的衣袖:“睡吧。”

對上眼前女子波光潋滟、滿是請求的水眸時,司馬濯覺得他此生再沒像現在這般好耐心,胸口那團悶氣翻滾幾番,最後還是沉沉壓下,他看了眼睡在最裏頭那個睜着一只眼閉着一張眼,裝着睡覺實則監督他的小子,後槽牙不禁咬緊。

從前他心心念念盼着跟她有個孩兒,哪知真有了,竟如此鬧心。

燈光很快熄滅兩盞,床帷重新放下。

阿隼本來想睡在中間,不叫那壞蛋挨着自家阿娘。

雲绾卻知司馬濯今夜已是極好的耐心,若是她再偏心阿隼,保不齊這男人要發瘋。

所以強行命令阿隼乖乖睡在最裏面,她睡在父子倆中間,兩邊都不得罪。

小孩子精力來得快去得也快,靠在阿娘身邊,阿隼很快就睡了過去。

司馬濯卻睡不着,側身想摟着雲绾,卻碰到阿隼摟着雲绾的小手,強壓着拍開的沖動,他退而求其次,攬住雲绾的肩,将臉埋在她脖頸裏,嗓音低啞道:“绾绾,你又欠朕一次。”

雲绾呼吸一窒,不敢應聲。

尖牙磨了磨她脖間軟肉,司馬濯輕哼:“裝睡也沒用,朕自會讨回來。”

不過在那之前,得先把這個臭小子支開才是。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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