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秦王

司馬一族在西燕時候便是名将,一家男丁武功騎射樣樣精通,均為十幾歲便馳騁沙場。不但如此,司馬家還有一個別的武将永遠無法超越的優點——每個人都樣貌超群。

皇帝司馬燦當年就是憑借英俊威武,被西燕的鎮北王之女看上,招為乘龍快婿。繼而扶持他讨伐西燕昭帝,最終抓住機會一舉滅西燕,自立建國。

而司馬明軒更是被譽為北疆第一美男子,西燕時便有王公貴族的郡主、小姐們趨之若鹜。

但司馬明軒一向只将追随父親司馬燦和長兄司馬明昊的功績當做目标,從來未曾對任何女子青睐過。因此雖然已經是弱冠之年,卻尚未娶妻。

雲姬匆匆逃離司衣間,便是愚鈍也看得出司馬明軒看待自己的目光很是不同,當下決心以後定要躲着這位秦王殿下。

齊玉珠既然打算将自己塞進東宮,便定不會允許司馬明軒跟自己扯上關系。若是為了明哲保身,只能對不住秦王的青睐了。

雲姬只顧在心裏盤算,卻沒料到全嬷嬷突然出現在瑄華宮後門,頓時吓了一跳。

“怎麽了?見了我像見了鬼一般。”全嬷嬷埋怨道:“怎麽成天見心不在焉的,可仔細差事出了差錯。”

雲姬掩飾着自己的尴尬,道:“嬷嬷教訓的是,我許是冷宮待久了,一時不能适應。”

說罷,雲姬向四周看看,偷偷從袖籠裏拿出一個香袋來,壓低聲音道:“也正想找嬷嬷呢,這是賈公公托我帶給您的。”

說着擠擠眼睛:“嬷嬷,你知道宮裏對食是不允許的麽?”

“哎呀,你這小妮子,看我不打你!”全嬷嬷作勢伸過手來,雲姬笑着躲開道:“我看賈公公人挺好,為你高興呢。”

“高興什麽!可小點聲,仔細讓人聽見,我和賈公公都別活了。”全嬷嬷壓低聲音訓斥着雲姬,又道:“我只是欣賞他的手藝,你初來乍到不知道,宮裏很多嬷嬷戴的香袋都是他做的。”

說罷又貼近雲姬的耳朵道:“雖然不是對食,但在宮中私自買賣也是不許的,你千萬不能人前說漏嘴。”

雲姬吐吐舌頭:“嬷嬷放心,雲姬嘴很嚴的。”

兩人進了瑄華宮後門,雲姬去前頭回話。全嬷嬷見雲姬離開,立刻進屋闩上門。從桌上拿起剪刀,将那香袋剪開,翻弄了幾下香草,拿出一個卷得很緊的紙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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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嬷嬷再次确認門已經關好,小心地打開紙卷,只見上面寫着幾個字:朔月,走水。

全嬷嬷面色一沉,拿出火鐮子,将紙卷點着,扔進窗臺前的香爐裏。

前院裏,雲姬向齊玉珠回了披風的進展,方要離開,卻聽得外面通傳:“秦王殿下到。”

雲姬趕忙退到一邊,束手恭立。

司馬明軒大步走進來道:“母妃,方才看過布料了,賈公公不愧是做了兩朝的老人,辦事很是仔細。”

“你滿意就好。”齊玉珠臉上露出少有的溫柔:“午膳已經備好了,一起用吧。”

司馬明軒擡眼看了看立在旁邊的雲姬,道:“若是兒子今日要雲姬來服侍用膳,母妃可應允?”

齊玉珠面色一變道:“她是後面的粗使宮女,不能在前面服侍。”

流蘇一聽,立刻給雲姬使個眼色道:“還不趕緊走!”

雲姬慌忙行禮道:“雲姬告退!”

“那兒臣也告辭了。”司馬明軒佯裝站起身道:“原本聽說母妃這裏多了個仙子般的宮女,兒臣才答應留下來用飯的。若非如此,跟禦林軍營将士們一起吃飯倒還自在。”

齊玉珠白了司馬明軒一眼:“這點出息!跟你父皇一模一樣!”

說罷斜睨着雲姬道:“那你就留下來吧,不過只立着便可,都沒服侍過,難免毛手毛腳的。”

“是,奴婢遵命。”雲姬尴尬地瞟了司馬明軒一眼,很怪這位秦王多事。

但對上司馬明軒一雙烏黑柔和的眸子和溫柔的笑臉,又瞬間生不起氣來。

午膳擺上,齊玉珠便問司馬明軒禦林軍籌建的怎樣。

“一切都很順利,舅舅從淮南軍中撥調的精英也已經到位。”司馬明軒道:“雖說現在只有一萬人,但冬至之後北疆的部隊調回來,便能增至五萬。”

“那感情好。”齊玉珠拉着司馬明軒的手道:“本宮已經跟皇上提過,以後将皇城東門和南門劃歸禦林軍。”

司馬明軒愣了一下,道:“宮中四門,不都是皇兄的禁衛軍管轄,禦林軍初建,便要拿走兩門的管轄權,這樣不好吧。”

“有什麽不好的,司馬明昊身為太子,現在又行使監國權利。按理說禁衛軍軍權都該交出來。”齊玉珠翻了個白眼道:“可惜你父皇太過守舊固執,總是維護着他。”

司馬明軒搖搖頭道:“母妃忘了,還有二哥晉王呢,雖然京城禁衛軍只有三萬,城外的護國軍還有十萬。若讓皇兄誤會兒臣有其他企圖,對初建的大魏國體沒有好處。”

齊玉珠還要說什麽,司馬明軒卻撒嬌道:“母妃,知道你疼兒臣,但這次就聽兒臣的。禦林軍只守外城,不幹涉內城,這樣對兒臣和禦林軍都好。”

“你呀,這沒用的善良也不知道像誰。”齊玉珠不滿地點了點司馬明軒的額頭。

“當然像我最親的母妃了。”司馬明軒道:“母妃其實也是最善良的,做這些都是為了兒臣。

所以兒臣更要謹慎,務必少犯錯才好,況且,父皇知道兒臣如此謙卑,豈不會更高看。”

“既然你一意孤行,娘親可以再考慮一下。但切記做事不要這麽菩薩心腸,若是你太仁慈,別人便有更多機會。”

“母妃言重了,兒臣哪裏是什麽菩薩心腸,只是為大局着想而已。”

齊玉珠白他一眼道:“你只是想着大局,卻不想自己。人家有尚書和侍郎的外戚,你這跟左佥都禦史女兒的婚事要什麽時候才能成?”

“大丈夫當先立業再成家,這件事母妃就不要再提。”司馬明軒不悅道:“左佥都禦史的女兒庸碌無趣,兒臣不喜歡。”

“有趣有何用?你要的是能聯合頂事的外戚支持。”齊玉珠扔下筷子道:“現在禦林軍事宜繁重,本宮便再忍你一時,最晚過年之後,這件事便要定下來。”

司馬明軒見齊玉珠已經不悅,便沒再言語。一雙眼睛卻瞟向雲姬,轉念一笑道:“若是兒臣答應母妃,那母妃也要給兒臣一個賞賜,讓兒臣心中能夠平衡。”

“哦?什麽賞賜,你倒說說看。”齊玉珠見司馬明軒松口,立刻轉笑道:“只要你能結了這門親,要什麽賞賜還不是手到拈來。”

“當真麽?”司馬明軒一字一句地道:“若是要兒臣娶了左佥都禦史之女,那母妃便将雲姬賜給兒臣。”

“什麽?!”齊玉珠眉毛一豎,雙目冷冷地瞪向雲姬。

雲姬也吃了一驚,慌亂地看向司馬明軒。

司馬明軒不知所以,繼續道:“在兒臣看來,雲姬是個有趣的女子,正好可以彌補佥都禦史之女的無趣。所以……”

“放肆!”齊玉珠轉向雲姬斥道:“你這賤婢,才來了幾日,便勾引起秦王,真正是個狐媚子,惡性不改!還虧得本宮将你放出來重用!”說罷拿起桌上的小飯碗便向雲姬扔過去。

雲姬知道不能躲閃,幹脆閉上眼睛等着砸到。卻沒想到司馬明軒一個箭步邁到雲姬跟前,伸手将那小碗接住。

“母妃!這是兒臣的提議,你責罵雲姬作甚!”司馬明軒也有些生氣道:“兒臣對母妃一向敬重有加,言聽計從,今日不過是要個宮女,母妃何至于如此動怒。”

齊玉珠冷聲道:“別的宮女你随意選,雲姬卻斷不能給你。”

“為何?”司馬明軒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他看看雲姬,又看看齊玉珠,嚅喏道:“難道……是父皇看上了雲姬?可母妃何時如此賢惠了,父皇看上的女子你還留在身邊。還不如打發給兒臣,您也落得清淨。”

雲姬只覺得立都立不住了,全身的冷汗出了一層又一層,滿臉通紅,都不知道手腳放哪兒。

“大膽!”齊玉珠怒道:“你這是什麽話!居然為了個宮女诋毀你父皇和本宮。”說罷氣呼呼地揮揮手道:“你跪安吧,本宮要清靜一會兒。”

司馬明軒還想說什麽,卻見齊玉珠面色鐵青,知道不能再開口,只得道:“母妃歇着,兒臣告退。”

走之時又轉頭看看雲姬,滿眼是擔心和懊悔的神色。他知道,自己一走,恐怕雲姬就要受到懲罰。但現在自己什麽話都不能說了,否則會火上澆油。

雲姬咬着嘴唇,只低着頭,不想再看他。

司馬明軒出門離開,齊玉珠冷冷地看了雲姬半晌,道:“哼!秦王說得對,斷不能讓皇上看見你這個妖媚,從今天起,你不得邁進前院一步,披風事宜,讓全嬷嬷來報即可。”

“奴婢知道了。”

雲姬從瑄華宮走出來,仿如隔世,一雙腿軟的直打顫。

想起司馬明軒來,雲姬忍不住咬咬牙,暗道:“這個秦王殿下,你可饒了奴婢吧。從今後只躲着你,再見一次恐怕奴婢小命不保了。”

如此想着,慢慢往後面挪去。卻見一個小太監,名喚曲兒的,正拿了一個合蓋的小木桶,鬼鬼祟祟從後門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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