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我要開始追你了

第0014章 我要開始追你了

地圖上兩個小點在拐彎處相遇，葉南白擡頭時，秦苛正揪着祁郁的領子将人摁在牆上，面露兇相，毫不留情地往他臉上招呼了一拳。

祁郁的臉猛地一偏，恰好看到了站在明暗交界處的葉南白。

他眼底的怒氣被壓下去，瞬間轉變為驚恐和哀求，喘着氣道：“秦苛，我知道你一直看我不順眼，随便你怎麽打都行，只要你別打南白的主意。”

他變臉的速度讓秦苛錯愕片刻，手上力道未松，卻似有所感地望向招致祁郁莫名其妙服軟的方向。

葉南白就站在不遠處，一臉詫異地看着他們，像是被他的惡行和陰暗面吓得不敢上前。

秦苛幾乎在與他對視的瞬間就松了手勁，驚慌地拉開和祁郁的距離。祁郁找準機會猛地抓起他揪着自己領子的手，往後推了他一把。

祁郁捂着自己的脖子靠在牆上喘氣，一副站不穩的樣子，看起來被傷得不輕。他順着秦苛的目光望過去，假裝才看到正朝兩人走來的葉南白，于是滿臉驚喜地朝他跑過去。

“南白，南白……”

葉南白停住腳步，想讓他別過來，但祁郁先他一步停住腳步，當着秦苛的面向葉南白展示傷處：“南白你看，看我的手，全是淤青，還有我的脖子，有沒有被勒出紅痕，你幫我看看，我覺得快要喘不上氣了……”

葉南白排斥他的靠近，瞬間皺起眉，但這副不悅的神情到了秦苛眼裏，就好像他已經信了祁郁的說辭。

心裏談不上什麽滋味，因為他知道，和祁郁比起來，他在葉南白那裏什麽都不是，葉南白理所應當會無條件偏袒祁郁，而且人确實是他打的，他無話可說。

只是指骨稍微攥緊時，他才發現手腕又在隐隐作痛，這時他恍然意識到，原來并未完全痊愈的筋脈如此脆弱，不過稍微用點勁，就又能使舊傷毫無征兆地複發，而且和之前的疼痛相比，有過之而無不及。

祁郁過于聒噪，襯得葉南白的聲音冷淡不少，他看着祁郁說：“我報警了。”

這句話讓無人來往的小巷重新歸于沉寂。

秦苛心情差到極致，他忽然覺得自己之前小看了祁郁在葉南白心中的位置。果然在面對男朋友被高中校友打了這件事情上，葉南白處理起來會這麽決絕。

祁郁瞬間興奮起來，趾高氣昂地擡高音量：“好，報得好，這種事就是要讓警察來處理，南白，我就知道你心疼我……”

“你誤會了。”葉南白打斷他，往秦苛的方向後退一步，拉開與祁郁的距離，“你是不是忘記我說過，如果你再來找我的話，我就會報警。”

他說這話的時候沒有半分猶豫，沒有刻意偏向誰，單單只是就事論事，祁郁從沒覺得他這麽陌生過。

他知道葉南白向來說一不二，但葉南白同樣也容易心軟，就憑他們在一起過，他覺得葉南白說報警是吓唬他的，沒想到他真的會如此不顧情面。

“你……”祁郁真覺得喘不上氣了，往前邁了一步。

“你別過來了。”葉南白又往後退，直白道：“我現在很排斥你的接觸，如果病情發作的話，你跟警察解釋起來會更麻煩。”

聽起來像是在替他考慮，實際上卻很諷刺，祁郁似乎從他的話中品出了另一層意思，于是他指着秦苛問：“那他呢？”

秦苛不知道什麽時候站到了葉南白的身後，和他隔着一步距離。葉南白回頭時，恰好和他撞上視線，忍不住眨了眨眼。

其實他沒必要向祁郁證明什麽，排斥祁郁是事實，他只是實話實說而已，但不排斥秦苛也是事實，他覺得沒什麽好隐瞞的，如果能讓祁郁徹底死心，那最好不過。

于是他自然而然地靠近秦苛，抓了下他的小臂，很快放開，陳述事實道：“不排斥。”

“……”

這是葉南白第二次說不排斥他，而且是在有第三個人在的情況下說不排斥他，而且而且，那第三個人是祁郁。

秦苛垂着眸盯他的側臉，被他抓過的地方火辣辣地燒着，心口也熱得厲害，甚至想當着祁郁的面做些出格的事兒，但他喉結滾動兩下，忍住了。

祁郁滿臉難以置信，他愣愣道：“這怎麽可能……你從來對誰都一樣，怎麽可能我一碰你就發病，碰他就沒事呢？”

他說着不信邪地想上前，可秦苛将葉南白護在身後，居高臨下道：“你碰他一下試試。”

打不過他的，祁郁眼底閃過一絲畏懼，剛才如果不是葉南白及時到，他可能已經被揍得趴在地上了。這一刻他對葉南白失望透頂，沒想到他居然會因為一個只見了幾次面的人而不顧他們之間兩年的感情。

就在他失神的時候，路口突然傳來警笛聲，祁郁身體一僵，深深看了兩人一眼，終于拔腿往小巷裏跑。

葉南白終于松了口氣，關掉手機界面剛悄悄打開的音頻軟件，心想居然這麽巧。

警笛聲越來越遠，秦苛恰巧看到了這一幕，終于反應過來：“你沒報警？”

葉南白搖了搖頭：“不能報。”

秦苛其實想問為什麽，但轉念一想，葉南白沒報才是對的，哪有情侶吵架會直接報警的。

可下一秒葉南白卻道：“你打他了，報警你會很麻煩。”

“？”秦苛覺得心口更燒了，他忍不住問：“是因為我？”

“嗯。”

葉南白直白又坦然，秦苛卻覺得他每一句話都像把鈎子，一個一個從四面八方勾住他的心髒，不斷将它往外扯。

有點癢，又有點酸脹……這讓他漸漸意識到事情的不對勁。

他其實一直都以為葉南白只是在和祁郁吵架，畢竟他之前也見過他們倆吵架，之後祁郁有很長一段時間沒來懷大找人，他那時以為他們倆分手了，可後來祁郁又出現了。

偶然間碰到祁郁，他從祁郁口中得知，他們和好了。

所以再見到他們吵架，他自然而然地以為，他們很快又會和好，祁郁說葉南白讓他來接回家，他也會信。

秦苛沉默許久，終于試探地問：“可不可以問你，你和祁郁……”

分手了嗎，還是快分手了……秦苛內心很想從這兩個可能中得到答案，但他擔心唐突了葉南白，若他們沒有想分手，這算不算好端端地在詛咒人家。

“我和他分手很久了。”

“什麽？”秦苛詫異道。

以為他驚訝于自己和祁郁談過，葉南白解釋道：“我和他交往過，後來分手了。”

“很驚訝嗎？”

“沒……”

秦苛皺眉，腦海中不斷浮現出祁郁那副挑釁又得意的嘴臉，他總恨不得讓所有人知道葉南白在和他談戀愛，而且總營造出他們感情很好的假象。

可他為什麽要這麽做呢……

秦苛想得入神，忍不住輕輕捏了下隐隐作痛的手腕，葉南白不知道他在想什麽，以為他手腕疼，于是道：“手給我看看。”

“嗯？”身體比腦子快，等回過神來時，手腕已經在葉南白握在掌心裏了。

熱熱的，軟軟的觸覺從手腕處流過整條手臂，葉南白的指尖觸碰到哪，哪裏就是麻的……

“有點腫了。”葉南白讓他把手擡高至心髒水平處，“這樣放着別動，我們先去醫院。”

他忽然有些慶幸上回知道秦苛扭傷的原因後有上網搜索一些相關信息，否則現在只能幹着急。

“不用去醫院。”秦苛道，“我回去抹藥就好。”

“得去，這應該算是二次傷害，需要檢查。”葉南白表情嚴肅，不容推辭。

秦苛其實很抗拒去醫院，但他想，若陪他去的是葉南白，去醫院也不算是件壞事。

于是他們跟其他人告別，提前離開飯局去了醫院。

路上葉南白問了韓風許的事，但秦苛沒跟他說明原委，只說找他對象去了，葉南白就沒有再問。

到醫院門口時，秦苛躊躇了幾秒，葉南白見人沒跟上來，折回去找他：“進來啊。”

“嗯。”他一只手舉着，另一只手裝酷似的插在兜裏，顯得有些滑稽。

從挂號到就診，他一路被葉南白領着走，葉南白漸漸發現他似乎有些局促不安，但沒拆穿，放慢了腳步等他。

檢查沒有太大問題，醫生處理了患處後便讓他好好休息，半個月不能提重物和打籃球，還讓葉南白幫忙監督，兩天需要換一次藥。

從醫院出來後，葉南白悄悄觀察他的狀态，發現他自然放松了許多，至少沒有動作僵硬的情況發生。

猶豫了一路，葉南白還是沒問出口。

到懷大時，兩人就分開了，秦苛沒有馬上離開，本想目送他進學校，卻發現他往後門的方向走。

秦苛給他發信息：怎麽往後門走？

葉南白看到信息後停了下來，轉身。他們倆就隔了一條街，但沒人往前，沉默地對視片刻，葉南白重新點亮屏幕回複過去。

葉南白：我不住在學校

良久，對方終于回過來：那我可以送你回去嗎？

可消息彈過來不到半秒就被撤回了。

葉南白本來可以裝作沒看見，但當他擡起頭發現秦苛也在看他時，忽然心頭一跳，末了回道：來我家裏坐坐嗎？

夏季的夜晚透着涼意，偶爾能聽見蟬鳴聲，葉南白一直都是自己回公寓，走在路上經常帶着半邊耳機，從來都是匆匆趕路。

今天不同，他放慢了腳步，秦苛亦步亦趨跟在他身後，一句話都不說，就好像真的只是專程送他回家。

快到公寓時，葉南白忍不住回頭道：“你幹嘛總走在我後面？”

秦苛腳步一頓，接着聽他道：“走上來啊。”

或許是習慣于站在身後注視他，當真正和葉南白并排走路時，秦苛的目光便無處安放。他擡頭望看不見星星的天，低頭看被聲控燈照亮的臺階，最終踏進葉南白的公寓時，眼睛也不知道該往哪兒望，于是便囫囵掃視了下周圍的環境。

不過就是在這種狀态下，他都能精确迅速地定位到擺放在沙發旁的倉鼠籠子。

“進來啊。”

葉南白順着他的目光望過去，以為他喜歡，在他進屋後便将小倉鼠放出來讓他捧着，“它叫墨墨，不會咬人的，我去給你倒杯水。”

“墨墨……”

秦苛不熟練地捧着它，表情有些怪異，一想到這是葉南白和他前男友養的，對這只通體米色且只有耳朵是黑的小倉鼠便只剩下厭惡。

葉南白還沒回來，他壓低聲音恐吓道：“不聽話的話，就讓你主人把你賣了。”

“……”

墨墨與他大眼瞪小眼，許是被他的表情吓到，在他彎下腰那一刻便跳了下去，徑直跑向葉南白。

葉南白已經很久沒有見到它滿屋亂跑過了，把水給秦苛，将它抱起，“是不是在屋裏待久太悶了，要不送你去姐姐那兒養一段時間？”

秦苛覺得這主意好，最好送得遠遠的，葉南白若是喜歡，他便也養一只來取代它。

心裏想着和葉南白一起養一只，開口便成了：“你忙的話，可以讓我帶，我不忙。”

“真的？”葉南白有些心動，轉念一想覺得不行：“可它有些認生，除了姐姐和我，其他人帶都會躲在籠子裏不出來。”

“只認你和……姐姐？”連祁郁都不行嗎。

“嗯。”葉南白将墨墨放回籠子，“是姐姐送我的，所以只熟悉我們倆。”

姐姐送的。

姐姐送……

秦苛知道自己又被騙了。

察覺到他在走神，葉南白問：“怎麽了？”

“沒事。”秦苛一口氣将水全喝了，他只是後悔剛才沒多打幾下。

回來時已經過九點了，他沒敢待多久就得回去，葉南白只送人到門口就進去了。

他這間公寓大一的時候就租了，除了他姐沒人踏足過，不知道出于何種心理，在估摸秦苛已經到樓下後，他開了陽臺門出去，沒一會就看見秦苛出了公寓。

看了一眼他就覺得自己的行為有些奇怪，于是轉身想進去，可秦苛這時忽然擡起頭來，四目相對，葉南白忽然覺得空氣有些熱。

他看見秦苛揚了揚手機，示意他看。

秦苛：我改變主意了

秦苛：如果你沒有男朋友的話

文字信息截止于此，葉南白睫毛微顫，點開末端的語音信息。

秦苛的聲音裹挾在熱風中，他說：“葉南白，我要開始追你了。”

【作者有話說】

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