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解決辦法

第0021章 解決辦法

葉南白的臉被秦苛雙手捧着，被淚水浸過的眼睛紅腫不堪，表面透着脆弱和委屈，實際上卻帶着一絲不甘。他鼻頭也透着紅，嘴角微微往下彎，一動不動，任憑淚水打濕秦苛的雙手。

他很少有情緒失控的時候，特別是在別人面前肆無忌憚地流淚，面對秦苛的突然到來和擔心，宛如多年積攢的情緒突然有了宣洩口，讓原本就處于應激反應狀态下的他徹底放下警惕，透露出內心最真實的想法。

肢體接觸無疑是舒服的，葉南白覺得腦袋都清醒很許多，但身體還是很難受。強忍着不适和想要更多接觸的雜念，葉南白握住秦苛的手腕，覺得更舒服了，可他閉了閉眼，最終拿下秦苛的手。

“怎麽了？”秦苛垂着腦袋，企圖看清他眼底的情緒。

可葉南白也垂着頭，他擡手抹去自己的淚水，沒有說話，只是搖頭。

他越是這樣秦苛越擔心，寧願他對自己發洩情緒，怎麽樣都行，就是不要這樣一聲不吭。

“你不要……”葉南白艱難地開口，帶着哭腔。

“好，我不要。”秦苛想也不想地答應。

葉南白愣了下，終于擡頭看他，就聽他問：“不要什麽？”

“不要對我那麽好……”

話音剛落秦苛就皺了起眉，“換一個。”

“……”葉南白抿唇，沉默片刻，“我已經開始依賴你了，每次發作第一個想到的都是你，這樣對你很不公平。”

“不想利用你。”他垂下腦袋，“更不想……傷害你。”

這時外邊的下課鈴聲恰好響起，隔間外傳來不小的動靜，進來了許多人。

兩人在最裏面的隔間，葉南白身體的不适感本來就還沒完全褪去，這會狹小的空間突然湧進一堆人，就算隔着門板，他還是會覺得難受，身體不自覺緊繃了些。

秦苛一言未發，突然将他攬進懷裏。

葉南白的眼睛瞪大了些，他以為自己說得很清楚了，還在擔心秦苛會不會生氣，沒想到他不僅抱了自己，還擡手揉了一把自己的後腦勺，很随意地薅了下，手心捂着後頸，久久沒有撤去。

後頸被捂得有些熱，葉南白舒服地眯了眯眼，可內心不斷在提醒自己推開他，于是抵在他肩頭的手就真的沒什麽力氣地推了下。

然後他的手也被秦苛抓住，被帶着攀上對方的脖頸。

隔壁在沖水，借着水聲的掩飾，秦苛很輕地在他耳邊道：“我樂意。”

樂意什麽葉南白不敢細想，他想假裝聽不見，可秦苛卻按了按他的後頸，直白地告訴他：“不舒服不要忍着，我就在這裏，只要你能感覺好一點，想要我做什麽都行。”

擁抱和直白的話語都讓人迷糊，葉南白一時忘記反駁，躁動遠比理智要猛烈，力氣也遠比秦苛小很多，不論是心理還是生理，都如同背叛者般不受他的控制。

“對不起……”

他又哭了。

小聲地啜泣着，将臉埋進秦苛的頸窩處，哭濕了他肩角的衣服。

秦苛将人摟緊，時不時順一下他後腦勺的頭發，無聲地安慰着。

他整整比葉南白高半個頭，肩膀寬厚有力，摟着人的時候能将人完完全全籠罩住，安全又可靠。

好不容易等到鈴聲響起，衛生間裏再次僅剩下兩人，葉南白的症狀緩和不少，他輕輕拍了下秦苛的肩，示意人松開他。

可秦苛沒松，他問：“好了？”

“嗯。”

“不哭了吧？”

“……”

見他沒回話，秦苛笑起來：“怎麽就抱這麽一會？我還沒抱夠。”

葉南白沉默片刻，推了推他，秦苛這才松開他。

他的眼尾和鼻頭都還有些紅，眼神飄忽不自然，唇色也微微發紅，像剛剛被欺負過，秦苛看得喉結滾動好幾下。

“啪——”

“你做什麽？”葉南白瞳孔微縮，趕緊去抓他的手，免得他再打自己一拳。

秦苛是使了勁兒的，被打的臉頰泛起淡淡的紅痕，他覺得疼，但也清醒不少，于是便笑起來：“沒事，只是在警告自己。”

“什麽？”葉南白愣愣的。

秦苛想了想，看着他的眼睛道：“擔心自己像上次那樣想親你。”

更擔心再次把人親暈。

“你……”葉南白頓了下，眼神閃躲道：“不要老說這種話。”

“嗯，不說了。”秦苛妥協得也快，可眼底的笑意讓葉南白無法相信他的話。

“葉南白。”秦苛突然叫他，讓他心底莫名動了下。

“嗯？”

“照目前的情況來看，不算是你需要我。”秦苛道，“是我需要你。”

“你不會知道這段時間我有多高興，和你接觸的每一次我都很珍惜，與其說在幫你，不如說是在滿足自己的私心。”

“如果你不會生病，我沒有這個機會都行。”秦苛頓了下，“但如果我能幫到你，你還願意給我這個機會的話，我會很高興。”

“我有這種機會嗎？”

葉南白不敢看他的眼睛，秦苛每次看向他的眼神都很認真，認真的臉加上真心誠意的話，他從來沒有招架得住過。

他睫毛翕動，垂下眼，半天不應話。

秦苛沒逼他，“那換個問題。”

“剛剛為什麽哭？”秦苛問，“因為覺得對我不公平嗎？”

他總覺得沒那麽簡單，所以抛出個引子，運氣好的話，葉南白或許會說。

沉默良久，葉南白終于搖了搖頭：“不全是。”

秦苛微微彎腰，與他平視，輕聲問：“那還因為什麽，方便說嗎？”

“沒什麽不方便的。”葉南白道，“就是有點讨厭自己。”

“讨厭自己總是不分場合地發病，讨厭自己沒法控制應激反應，讨厭自己……”

總讓人擔心。

不管是姐姐，還是秦苛。

他眼底的光很暗淡，說到最後語氣都有些無奈，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麽就哭了，也不知道自己怎麽願意将想法和秦苛分享，似乎正是因為前面站着的是秦苛，所以才覺得沒關系。

透露情緒沒關系，說真話沒關系，他不會覺得自己矯情，也不會覺得自己是個麻煩。

隔間安靜了片刻，秦苛又将他攬進懷裏，和應激狀态下的感受不一樣，葉南白真真切切不敢動彈，連手都不知道往哪放。

“不要給自己心理負擔，沒人會覺得你是個麻煩。”

秦苛這樣跟他說，精準地猜中了他心中的想法，葉南白心底一動，沒有推開他，鬼使神差道：“真的嗎？”

“真的。”秦苛捏了下他的後頸，“這種事情不是我們可以控制的，發生了解決就好，況且已經有解決辦法了，不是嗎？”

解決辦法……指的是像現在這樣嗎？

葉南白眨了眨眼，突然手機響了一聲，吓了他一跳。

仿佛驚醒過來般，他趕緊推開秦苛，有些慌亂地掏出手機來看。

是林語，問他在哪，現在怎麽樣了。

“怎麽了？”

葉南白指了指手機，“林語找我，我得走了。”

擔心秦苛再問出某個問題，他轉身就想走。

可在開門的瞬間，秦苛突然握住他的手，輕笑道：“最後問一個問題。”

葉南白心底咯噔一下，就聽他問：“我可以成為那個解決辦法嗎？”

葉南白本想糊弄過去，可廁所這時突然有人進來，秦苛抓得緊，他根本掙脫不開。

慌亂下，他胡亂點了頭，“我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