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 第噩夢今晚不會來找你的

◇ 第29章 29 噩夢今晚不會來找你的

秦苛慌亂地背過身去，手捂住眼睛，剛捂上才發覺不對，應該捂鼻子才對。

“抱歉，我進來早了……南白，先披上浴巾，別着涼了。”他胡亂抹了把鼻子，可剛才看到的光景揮之不去，血只會越擦越多。

“浴巾掉水裏了……”葉南白的聲音透着擔憂，“你沒事吧？”

秦苛這才明白過來剛才的動靜是怎麽回事，“我沒事，別擔心，你先再泡會兒，我去給你找新的。”

秦苛說完便帶上門，心跳跳個不停，一股燥意下都下不去。

擔心葉南白會冷，顧不上等血止住，他随意抽了床頭兩張紙巾勉強處理幹淨，然後返回衣櫃拿新浴巾。

剛給葉南白拿睡衣時，他記得在衣櫃最左側最上面的格子裏，應該是有新的。

所幸他記得不錯，葉南白的衣櫃不僅帶着香氣，而且十分整潔規矩，東西都分門別類地儲放着，找起來很方便。

“我進來了。”

“好。”

葉南白應完，秦苛便捂着眼睛進來，他的腦袋一直垂着看地面，距離浴缸還有兩步之遙就已經停了下來，“拿着披好，我帶你出去。”

葉南白依言從水裏站起來，蕩起一陣水聲，秦苛腦袋垂得更低了。

他披上浴巾道：“好了。”

“好了我……”

秦苛動作僵硬地移開手，剛準備去牽他的手，可葉南白動作比他快，擡手幫他擦掉鼻子下邊殘留的一點血跡，然後看着自己的指尖囔囔道：“你流好多血……”

“痛不痛啊？”

秦苛剛想說自己沒事，擡眼卻見他的眼眶有些紅，眼底毫無征兆地蒙上一層水汽。

“怎麽哭了？”秦苛慌了神。

“我沒哭啊……”葉南白表情呆呆的，嘴上不承認，眼淚卻不配合地順着臉頰往下淌。

秦苛不再猶豫自己做得恰不恰當，抄起他的腿彎将人抱起，葉南白下意識拽緊浴巾，手被束縛着完全沒辦法去抱他的脖頸。

好在秦苛比他高大許多，力氣也大，被他抱着就算手沒有任何攀附物，也會有強烈的安全感，鬼使神差地，他的腦袋一點點下垂，最後抵在秦苛的胸口上。

秦苛瞬間挺直背脊，腳步加快不少。

将葉南白放到床上，秦苛的語氣像哄小孩：“要不要先把衣服穿上？”

葉南白像是故意擠兩滴眼淚讓他心疼，掉那兩滴後就不哭了，秦苛揩去他眼尾殘留的淚珠，聽他輕輕嗯了一聲。

嗯完兩人久久沒有動作，直到葉南白撇過眼，“你轉過去啊……”

“哦哦，好。”

身後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秦苛聽得耳根發紅，只能靠四處環顧葉南白的房間來轉移注意力。

“好了。”葉南白道。

秦苛依言轉過身，入眼又起了陣燥意。

葉南白喜歡寬松，睡衣向來都是買大一號，他酒勁未褪，衣服穿都穿不好，衣領掉得很下，白花花一片，眼底尚留着濕意，總讓人聯想到一些不該想到的畫面。

秦苛做了個深呼吸，幫他把衣服拉好，“以後還是別喝酒了。”

“也不能帶你去這種派對。”

這話說的，不知道是在囑咐葉南白還是在囑咐自己，說完他停頓了幾秒，看着葉南白欲言又止，“算了，不折騰你，還是等清醒了再問你。”

他揉了揉葉南白的腦袋，“要睡覺了嗎？”

葉南白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什麽意思？”

“想睡，但睡不着。”

“沒睡怎麽知道睡不着？”秦苛道，“你剛喝了酒，躺下應該能更容易入睡才對。”

“會做夢，夢裏……”葉南白垂下眼，“有很多血。”

“你剛才也流了很多血。”

聽他沮喪的語氣聽得秦苛心底發緊，“對不起……”

他攬過葉南白，站在床邊，任由他将腦袋埋進小|腹。

“乖，那我們不睡了。”秦苛頓了下，“願不願意告訴我，夢裏為什麽會有血？”

“……”葉南白沉默着。

以為他不願說，秦苛道：“沒關系，那我們說點別——”

“我媽媽……”葉南白卻突然開口，“她去世的時候流了好多血，夢裏車子爆炸了很多次，但她一直都是笑着的，還讓我要好好活着。”

秦苛将人摟緊幾分，高中的時候他就知道葉南白的母親已經去世了，但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也不知道葉南白心底會有這麽大的陰影。

沒有安慰他，秦苛只道：“我聽着的，說出來那個夢就不會來找你了，我替你擋着。”

“不要。”葉南白的聲音悶悶的，“你夢到了也會害怕……那些血不止是我媽媽的，還有我朋友的，很可怕。”

“你朋友？”

“嗯……我以前有個很好的朋友，叫夏果。”

夏果？

還有血。

秦苛禁不住皺眉，記憶若隐若現，隐隐猜到他說的是哪件事。

“我今天碰見他了。”葉南白仰起臉，見他在發呆，“你怎麽了？”

“沒事。”秦苛捏了下他的後頸，“你剛說什麽，你今天碰見他了？在哪碰見的？你們……”

沒吵架吧。

“在酒吧。”葉南白老老實實回答。

“酒吧。”秦苛頓了下，忽然聯想到什麽，皺眉道：“所以你今天才喝酒嗎？”

“……”葉南白沉默片刻，末了嘆了口氣，“居然被你看出來了。”

“……”想不看出來都難。

不過這樣的話，那今晚應該是他自己想喝，不是被人灌的，想到這秦苛的臉色好看了些。

“那你現在跟夏果怎麽樣了？”

葉南白這會卻不按套路出牌，他放開秦苛，爬回床頭坐好，認真道：“我要睡覺了。”

他不願意說了，那就是還沒好，兩人關系還很糟的意思。

秦苛沒戳穿，随着他道：“想睡就睡。”

“但我還是睡不着。”葉南白躺下後道。

秦苛：“我在這陪你，這下能睡着了嗎？”

葉南白想了想，“我試試吧。”

然後他就真的閉上眼睛，秦苛等了約摸五分鐘，人的呼吸就變得平穩綿長了。

在床邊又看了他十分鐘，秦苛俯下身，猶豫數秒，在他額頭落下一個吻。

“噩夢今晚不會來找你的，安心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