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第二十八章.真相

28、第二十八章.真相

半晌沒有聽見景岚答話, 柳溪沉了臉色,語氣比方才嚴肅,“記住沒?!”

景岚沒有開口, 只是略微點了下頭。

柳溪安靜地看了景岚片刻,忍下了那些想說卻無用的話。她仰起頭來,仔細看了看機關獸的體态, 叩了三下機關獸的胸口。

裏面空空作響,顯然是中空的。

她借着微弱的燭光認真地一寸一寸地找着,最後目光定格在了一個特別的小孔上。

“燈。”柳溪喚道。

景岚拿着燈盞走近柳溪。

這小孔呈“卍”字,柳溪靜默地檢視了片刻,發現這小孔的技巧用的還是柳氏的鑄兵術。看似“卍”字,內裏卻是九重“卍”字,沒有柳氏鑄造的鑰匙,世上再厲害的鎖匠也打不開。

柳溪無奈地回頭望向了黑黑,“黑黑, 我看看你的盒子, 裏面若是沒有鑰匙,我立即還你。”

黑黑捂住盒子, 往後縮了縮, 不住搖頭。

“啓動不了這只機關獸, 我們只有死路一條,黑黑。”柳溪懇切地看着它, 反手對着景岚比了個手勢, 示意景岚先去黑黑來時的那條石縫下。

若是黑黑突然溜了, 也不知什麽時候才會回來。

景岚放下燈盞,沿着石壁一面叩打,一面佯作找尋出路慢慢移步到了石縫之下, 倘若黑黑想逃,至少她可以動手把黑黑給抓下來。

“黑黑。”柳溪往前走了一步,黑黑便捂着盒子往後退一步。

柳溪輕嘆,擡眼給景岚遞了個眼色。

當務之急,先把它給拿下再說。

景岚足尖一點,猝然抓向了黑黑的後頸。這猿猴真是學過不少招式,乍聞身後有掌風響起,它身形一翻,輕而易舉地躲開了景岚的擒拿。

景岚大驚,落地後旋身反手再次抓向黑黑。

柳溪不會給黑黑任何逃竄的機會,趁着黑黑的注意力都在景岚身上,看準時機一記手刀劈在了黑黑的後腦上。

只見黑黑悶哼一聲,身子搖了搖,便昏倒在了地上。

柳溪解下了腰帶,快速将黑黑的雙手綁了起來,“阿岚,你的腰帶也給我。”

景岚遲疑道:“它都暈了,你何必這樣呢?”

“我出手打它,等它醒了,定是不會再信我。”柳溪淡聲說着,“它若突然逃了,定是不會再回來。”柳溪伸手,“腰帶給我。”

景岚說不過她,怏怏地解下了腰帶,遞給了柳溪。

柳溪綁住了黑黑的雙腳,這樣一來,就算中途黑黑醒了,它絕對逃不了。

景岚移近了燈盞。

柳溪小心解下了黑黑頸上的黑鐵盒子,仔細看了看,蹙眉道:“原來是個玄方盒。”

“玄方盒怎會有這般小的?”景岚看書也見過“玄方盒”的記載,多是用來存放機密要物,最小的也有人的腦袋那麽大。

柳溪拿着玄方盒,若有所思地看了看身後的機甲獸,慨聲道:“他這鑄兵術已經出神入化,我就算再修十年,也不及他的七成。”

父親柳擎絕對沒有這樣的本事。

西山柳氏竟有這樣的一個神秘前輩,柳溪思來想去,都想不明白這具白骨到底是柳氏的哪一位?

景岚聽完,只覺汗顏。

景氏這幾年太過偏安,所以機關數術也荒廢了不少。她暗暗發誓,等出去之後,她定要認認真真地把景氏的家傳絕學潛心研習。

玄方盒的開啓方法對于柳氏與景氏而言,并不困難。柳溪找準了機杼所在,按下了盒子機杼,那盒子便彈開了。

出乎意料的,盒子裏面并沒有鑰匙一類的,裏面只裝了一個折得極為工整的紙方子。

紙已經泛黃,邊角已經發脆。

柳溪小心将紙方子打開,好幾處還是破了。

這是一封書信——

“夜真,景安已知嘯天不是他的孩子,你已經無路可走。今晚三更,我在辟邪這裏等你,帶着我們的嘯天一起走。你別怕,世上只有我才能啓動辟邪。仗着它,海城誰都攔不住我們!其實,我很早就知道,你最初是假意接近我,可我不在乎。造出了辟邪,我便可以奪下百葉城,成為西山柳氏的家主,而你就是西山柳氏的家主夫人。景安此人自卑而陰險,當初你與他謀劃一切故意接近我,等他得到辟邪,遲早也會對你下手。飛揚字。”

柳溪匆匆讀完,将書信遞給了景岚,感慨萬千地看着地上的那具白骨,“原來他才是柳飛揚。”

所以柳溪爺爺那一輩,那個傳說中一世喜文厭武的弟弟柳飛揚原來是死在這裏。

百葉城中壽終正寝的那個“柳飛揚”應該是假的,所以他才會一世不近女色,孤獨終老。

照這書信上看,爺爺那輩的柳家也一樣冷漠無情,之所以柳飛揚一直喜文厭武,只怕是為了明哲保身。

可是,柳家有哪個是甘心任人宰割的呢?

所以柳飛揚突然失蹤了,來到了誰都猜不到的景氏海城,暗中打造這只機關獸辟邪。柳溪爺爺定會防着他突然回來奪權,最好的辦法便是弄個假的“柳飛揚”放在百葉城,即便是真的回來了,柳溪爺爺也能搶占先機,咬死那個回來的人不是真的柳飛揚。

若是柳飛揚一失蹤,柳溪爺爺就說他死了,而後死人死而複生。當初為什麽會死?這個問題會讓很多江湖人反複玩味。

柳溪爺爺絕對不會給柳飛揚這個機會置之死地而後生。

西山柳氏兄友弟恭多年,就算突然冒個“弟弟”出來,江湖人只怕還是相信柳溪爺爺多一些。

書信中提及的“夜真”,十有八、九是景安的那個潑辣的異族正妻。

柳溪下意識地側臉望向一旁沉默許久的景岚,于她而言,今日知道這麽一樁爺爺的舊事,無疑是一把利刃捅入了她的心。

景岚臉色鐵青,捏着書信的手不住顫抖。

她以為爺爺是卑鄙的過河拆橋,所以才會從後偷襲柳飛揚。可讀完這封書信,爺爺豈止是“卑鄙”二字可以形容的?

不甘于平庸,卻不自省修煉,反而動了這樣的歪念,與妻子合謀勾引另外的男子,與虎謀皮。

因就不是什麽善因,自然果便只能是惡果。

柳飛揚大概是篤定景安不會出手那麽快,畢竟辟邪雖然造好,可鑰匙并沒有給景安。景安那時定是氣瘋了,天下有哪個男人可以忍受寵愛了十多年的兒子竟不是自己的孩子?他平庸而自卑,原以為生了個天之驕子,卻沒想到這天之驕子竟是他人的兒子。

所以,柳飛揚沒料到景安會偷襲,景安也沒多想這只辟邪日後能不能啓動,一刀就捅入了柳飛揚的心口。

一擊斃命!

後來,景嘯天練功走火入魔,家主夫人夜真憶子成疾也走了,如今想來這些巧合多半都是景安所為吧。

景岚的心陣陣生涼,涼到掌心也是寒的。

自诩名門正派,可骨子裏流的卻是如此卑鄙的血。

可笑之極!

柳溪将燈盞移到了景岚面前,微弱的燭光帶着一絲暖意,沁入景岚的身子。

“燒了它。”柳溪冷聲反問,“柳素已經打着替夫報仇的名號來了,你還想多給柳擎一個為叔叔複仇的名號,讓東海景氏萬劫不複麽?!”

景岚一瞬不瞬地看着柳溪冷冽的眸光,書信在掌心顫然捏成了一個紙球。

柳溪握住了景岚的手,語氣比方才溫和了許多,“阿岚,只有化為灰燼,才是真正的塵封。”說着,她打開了景岚的拳頭,将那個紙球拿了出來,移近燭火點燃燒了。

看着紙球漸漸變成了灰燼,柳溪認真地再翻看了一遍玄方盒,沒有發現什麽特別之處,便合上了玄方盒,重新戴回了黑黑的頸上。

她想,當初柳飛揚定是命黑黑去給夜真送信,黑黑還沒來得及走,便目睹了主人被刺死的那一幕,驚吓之餘,倉皇躲避景安,便沒有把信送到夜真手裏。

既然盒子裏面沒有鑰匙,黑黑走與不走便由着它吧。

柳溪動手将黑黑的手腳解開,把腰帶還給了景岚,“還你。”

景岚接過腰帶,低頭系上腰帶,一時五味雜陳,更是沉默寡言。

柳溪将自己的腰帶拿着,并不急着系上,她在景岚身側坐下,景岚下意識地往旁邊挪了挪。

柳溪倒也不挨過去,她淡淡笑道:“若是你我出不去了,一起死在這裏,你說下個尋到這裏的景氏後人又将如何想你我呢?”

景岚肅聲道:“誰要跟你一起死了?”

她們兩個現在名義上是叔嫂,若是死在了這個密室裏面,那是長十張嘴都說不清楚的。

想到這裏,景岚不禁跳了起來,她必須離開這裏!

柳溪仰頭看她,明知故問,“怎麽出去?”

景岚瞪了她一眼,“當初爺……當初他怎麽出去,我就怎麽出去!”說着,景岚沉下心來,從開始緊貼栅欄的石壁開始,一寸一寸地摸找機關。

柳溪忽然躺了下去,枕在驚月上,若有所思地望着一團漆黑的密室石頂。

景岚摸找了一陣,發覺柳溪忽然安靜了,她忍不住回頭看着柳溪,“柳溪,你這是什麽意思?”

“等死。”柳溪淡淡開口。

景岚眸光微沉,提劍走近柳溪,肅聲道:“你就這樣認命了?”

“不然呢?”柳溪索性合上雙眸,翻身側卧。

“柳溪!你……”

“噓……”

柳溪睜開眼來,指了指冰涼的地板,“下面有水聲。”

作者有話要說:  更文~這就是景岚爺爺那輩的往事。

大家猜猜看,辟邪的鑰匙到底在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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