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周末回鄉是非多(上)
26 周末回鄉是非多(上)
臉面豈是如此不便之物
一大清早, 杜鵑一家三口就着急忙慌的出門。
今天是星期天,他們一家子是要回鄉下的。別看都在江桦市,但是杜國強一家子回鄉下并不頻繁, 杜國強工作忙, 沒那麽多時間。除了過年過節, 基本上一個月一次都做不到,勉勉強強差不多兩個月一次吧。
陳虎通常都不會跟他們一起。
作為大舅哥,除了有大事兒或者給妹妹撐腰, 他倒是不去妹夫老家找存在感。
不過江湖上倒是一直有着陳虎的傳說, 一米九八的壯漢,他站那兒什麽都不幹,都能給人下一哆嗦。更不要說, 他還有抓過特務的英勇事跡。
對方帶着炸彈呢,他敢一個對好幾個。
真真兒是個不好惹的。
他要是跟着一起回老家, 大家都不自在, 就怪害怕的。
所以陳虎基本上不會同行, 不過就算不在,陳虎梅回老家也是半點不虛的, 可沒人敢找她的不自在。
陳虎梅, 一七九的壯女人。
這不,她大步流星的走在前頭,杜國強跟杜鵑就跟小太監小宮女一樣,跟在陳虎梅左右兩側, 小碎步快捯饬, 小跑兒呢。
陳虎梅絮絮叨叨:“真是懶人上磨屎尿多, 我說早點起來別耽誤事兒, 你們兩個就跟粘在床上一樣, 還有你,杜國強,臨走肚子疼蹲坑兒,你咋這麽能耽誤事兒呢。”
杜國強委屈巴巴的為自己辯解:“這人還能管得住屎尿屁?我也沒辦法啊,媳婦兒你別急,來得及來得及。”
陳虎梅:“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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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家三口一路狂奔,雖然看着出門挺早,但是早班車更早,往他們所在的公社,就這一班車的。如果再晚點,就得坐車去縣裏,然後倒車了。
能直達,自然還是想要省事兒的。
陳虎梅:“快點。”
一家三口緊趕慢趕,到底是趕上了。
“杜公安,陳大姐,你們今天是要回鄉下啊?我感覺好長時間沒看見你們了。”售票員花大姐打了個招呼。她是這條線的售票員,自然是跟這一家子認識。
杜國強:“可不,我們都兩個多月沒回去了,估計我家老爺子老太太想我想的天天在被窩裏哭。”
花大姐嘴角瞅了下,心說:絕無這種可能!
杜國強找了個位置坐下,他們來的不算早,一家三口都坐在最後一排。
果然,時間卡的剛剛好,他們剛坐下沒有一分鐘,車子就出發了。
花大姐溜達過來唠嗑兒:“陳大姐,你家杜鵑今年高中畢業吧?工作有着落嗎?”
陳虎梅指指杜國強,說:“我閨女接她爸的班了。”
花大姐:“!!!”
哎不是,杜公安才多大歲數啊?你家不是獨生子女不用下鄉的嗎?着啥急啊!
花大姐不解,她說:“那你家杜公安?”
杜國強淡定微笑,帶着幾分欣慰:“我終于能好好歇歇了,以後就是我媳婦兒我閨女養家了,你說我怎麽這麽幸運,遇到這麽好的媳婦兒這麽懂事兒的閨女。”
花大姐嘴角抽了下,大受震撼。
天爺啊,你一個老爺門不上班讓小姑娘上班?
你也好意思?
花大姐:“呵呵。呵呵呵呵。”
這磕兒沒法兒唠了。
花大姐嗖嗖的離開,覺得幸好自家老爺們不認識杜國強,不然這要是跟着杜國強學……啊不是,幸好自家孩子不認識杜國強,不然過兩年到歲數面臨下鄉的事兒,逼着要工作咋辦。
花大姐的心琢磨着有的沒的,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城裏一路下鄉,路也是越來越不好的。到了鄉下的路段,格外的颠簸,天氣炎熱,雖說開着窗,車內也一股子汗臭,就算是車子開起來都沒有多少風。
杜鵑打着哈切,靠在她媽媽的肩膀睡了個回籠覺。
陳虎梅念叨:“倒是個會享福的。”
杜國強:“這叫什麽享福?這哪兒是享福,我閨女從小到大,可沒過過大魚大肉的好日子。”
他小的時候那會兒還沒穿越,雖說家庭條件中等,但是也是吃穿不愁,從來沒為吃的操心過,那更是頓頓有魚有肉,她閨女成長過程中哪像他小時候,她可沒有現代小孩兒的優越,一周能吃一兩次肉就不錯了。
他閨女太可憐了。
嗚嗚。
什麽!
你說這個時代其他人過的還不如小杜鵑,那能比嗎?
他們又沒有一個穿越的爹!
但是小杜鵑有啊!
但是也沒有做到讓閨女大魚大肉,真是委屈她了。
杜國強深深感嘆自己說混的最差的穿越黨,估計老天爺都會覺得他是自己帶過最差的一屆。
但是沒辦法啊,誰讓他就是不行呢。
穿越前他也就是個還沒領畢業證清澈愚蠢的大學生啊,如果原主兒杜國強跟他互換,那他可真是占了大便宜了。自個兒代替他在這裏吃苦,早年吃都吃不飽。
那小子如果去現代日子可挺好。
雖然已經穿越二十多年,都要奔着三十年了。但是提起來杜國強還是很碎碎念。
反正就要碎碎念。
虧啊!
一個穿越的,啥金手指也沒有!
“哎不是,你幹啥呢?嘟囔嘟囔的。”
陳虎梅覺得自家老爺們奇奇怪怪的,雖說也聽見這人唔哝什麽,但是這人倒是能碎嘴子。
杜國強:“沒事兒。”
他甩甩頭,中國人嘛,那句話還是深入人心的,那就是——來都來了!
杜國強也靠在了媳婦兒的肩膀,說:“媳婦兒,我也靠一會兒?”
小鳥依人。
周圍的乘客:“……”
辣眼睛。
陳虎梅雖然虎,但是也覺得這樣有點不好意思,說:“你要點臉,大老爺們靠着我幹啥。”
杜國強理直氣壯:“臉面豈是如此不便之物。”
還拽上了,文绉绉的。
陳虎梅:就無語。
花大姐沒忍住,回頭問:“啥意思啊?”
他們夫妻到底是一起生活了将近二十年了,陳虎梅太懂自個兒男人,幽幽說:“他的意思是臉想要就要,不要想要就不要。随他心情,十分方便。”
花大姐:“……”
周圍乘客:“……”
這什麽人啊。
杜國強可不管別人咋想,靠着媳婦兒,也昏昏欲睡。
他迷迷糊糊的倒是想到了兩個人的初相識,忍不住翹起了嘴角,握住了媳婦兒的手……
杜國強和杜鵑都睡了,陳虎梅就不敢睡了,他們鄉并不是終點站,三個人都睡了,那就得坐過站了。随着車子漸行漸遠,車上的人也多了起來。沒一會兒別說座位了,就連站的地兒都擠得不行,車上的味道更是熏得人腦子發昏。
夏天出門就是這樣。
遭罪。
車子一路開到公社,三個人擠下車,杜鵑睡得迷迷瞪瞪的,掏出手帕擦汗:“總算是到了。”
杜國強也深吸一口氣,說:“可不。”
車子一路停停靠靠,站點不少,走了将近兩個點兒了,回來一趟真是挺遭罪的。不過就這也還沒到呢,杜國強他們家是住在村裏的,且還得往村裏去。
杜國強:“走吧。我們去供銷社那邊大楊樹看看,運氣好遇到村裏牛車驢車就能坐車回了。”
他們要是步行,走到村裏又得半個小時。
這來回就得五個多小時,現在交通就這樣。
杜國強:“希望我們運氣好。”
“今天是星期天,應該會有人來公社吧?”杜鵑接話兒。
你還別說,他們猜想的還真是一點也沒差,果然啊,幾個人來到大楊樹下,就看到好幾個公社的牛車驢車都在。杜國強順利找到他們村的趕車師傅牛老頭兒。
“牛大叔!”
“牛爺爺!”
杜國強和杜鵑那叫一個興高采烈哎。
牛大叔正跟幾個別村的老夥計一起吹牛呢,一擡頭就看到這一家三口兒了,他笑着打招呼:“呦,強子回來了啊?快,快過來,這邊蔭涼兒。”
杜國強:“好嘞!我們可太幸運了,本來都以為得走回去了,沒想到碰到您了。”
牛大叔笑着點點他,說:“我還不知道你?你就是來找我的吧?”
杜國強:“嘿嘿。”
杜國強笑夠了,好奇的說:“今個兒咋的?各村咋都來公社趕集?”
這趕集是原先的說法,以前公社有集市,所以大家都周天過來。但是現在集市都取消了,沒這個了。但是說慣了嘴,還是這麽說。
牛大爺惆悵一嘆息,說:“嗐,你不知道,咱們公社又來知青了,昨天剛到的,這不,正好今天是星期天,所以隊長安排我拉着大夥兒來公社,看看缺啥自個兒添置點。各個大隊都這樣,喏,這不就都在了。”
杜國強:“又來知青了啊……”
這會兒他也慶幸自己穿來得早,努力努力還有點效果。要是趕上這會兒上山下鄉,他想想都覺得扛不住,這活兒他是真幹不了。這麽看,自己也幸運。
要不說杜鵑這人樂觀呢,都是遺傳啊。
“杜鵑來,你來這邊,你家杜鵑找工作了沒?”
杜國強:“我不幹了,她接我的班,都上班半個月了,來,重新認識認識,我們家的新晉小公安杜鵑。”
牛大爺呆住了。
別的村子的趕車師傅也都呆住了。
大家一個個懵懵的看着杜國強,杜國強:“往後我可就是家庭婦男了。”
牛大爺再次驚呆了。
啊這……
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說什麽才好,不過還沒等牛大爺反應過來,倒是傳來一聲驚喜的聲音:“杜公安!”
杜國強回頭。
誰啊這是!
一個梳着麻花辮子的姑娘,還挺俏麗,眼神滿滿都是驚喜。
陳虎梅瞬間死亡凝視。
杜國強:“!!!”
他冤枉!
正準備說點什麽,那姑娘高興的來到他們面前,沖着杜鵑高興的說:“真巧啊,杜公安,你咋在這裏啊?”
杜國強:“……”
陳虎梅:“……”
想多了不是!
人家叫的是杜鵑。
杜鵑也驚訝了,不過很快的反應過來:“張純你分在這邊了啊?”
這個姑娘不是旁人,正是昨天丢錢包的張純,她高興的說:“沒想到會在這裏遇見你,昨天真是太謝謝你了,如果不是有你,我都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那可是她全部的家當。
杜鵑:“嗐,都是我們應該做的,你分配在哪個大隊?”
“柳樹屯兒。”
杜鵑:“啊?我的老家就在柳樹屯兒,我爺奶還有太爺太奶還在那兒住着呢。”
張純震驚的睜大眼,随即高興的說:“那可真是好巧啊!”
這會兒牛大爺也反應過來,說:“杜鵑,昨天是你抓的小偷兒啊。”
杜鵑點頭。
牛大爺高興:“哎呦,你看看,你看看咱村出來的就是不一般,這可多虧了你。你不知道啊,那個小偷兒李偉,他也是分到咱們大隊的,這要是讓這三只手分進來。別的知青還不遭殃?就是咱村裏人都不踏實啊。現在好了,他還沒來就被抓了。哈哈哈哈!”
不僅給村裏省了麻煩,還少了一個人,這可太好了。
知青啊,那自然是分來的越少越好。
“小偷兒咋回事兒啊?昨天就聽說你們大隊少一個人,我們大隊長還嫉妒呢,咋的?是小偷兒?”
“可不是,聽說人還沒到,在車站就偷同行知青的錢包……”
大家七嘴八舌的,杜鵑瞠目結舌:“這消息也太靈通了吧?”
杜國強倒是不意外的,知青還沒放下來就出了變故,肯定要要跟村裏交代一下的。估計知青辦的人都能給自己貼金。你看看,人還沒到就被我們解決了。
這可是避免了你們村進小偷兒啊。
那自然是要說一說的。
大家七嘴八舌的聊着,沒一會兒的功夫,知青都回來了,牛大爺也沒耽誤,很快的出發!
他們步行回村要半個多小時,但是牛車就快一些了,差不多二十來分鐘。
雖說省的時間不多,但是有車輕松啊。
張純熱情:“杜公安,以後你回來,來知青點找我玩兒啊。”
杜鵑:“好啊。”
她性格爽朗的。
“呦,強子你回來了啊?你媽前幾天還念叨你差不多該回了。”
“強子你和你弟弟倒是沒默契啊,他上周回來你這周回來……哎呦喂,這是帶的啥啊?”
“大梅子你可真精神啊,杜鵑也長個兒了。杜鵑你這瞅着都要比你爸高了。”
“強子你提的啥啊?”
……
一路上遇到人,這嘴巴就沒停過。
杜國強也是笑容燦爛,一點也不傲氣,和氣的說:“這不是快要秋收了?我也是村裏長得還能不知道?秋收是最熬人最累人的,這不,我給家裏人買點肉補一補。這幾個月我們家都沒買肉,一直把肉票攢着,這不買了肉就趕緊抽空送回來?”
他展示了一下自己的袋子。
嗯,他給家裏花錢了,這必須讓全村人都知道。
必須!
杜國強是做了一分都要說兩分的人,更不要說這會兒是真的帶了肉。
“你這孩子就是孝順,我瞅瞅……”
村裏的人,大家都不是那麽把自己當外人,杜國強也不在意這些個,所以也不攔着別人上手兒。村裏有名的大喇叭,外號喇叭花的林老奶伸手一扯,倒吸一口氣:“嚯!!!”
她眼珠子都要黏在上面了:“這這這,這也太好了吧?這麽多肉?”
這乍一看,差不多得有五斤!
五斤啊!
五斤豬肉啊!
他們村年底殺年豬,一般人家都不舍得要這麽多的啊!
“這這這!這得五斤吧?還有這是啥?豬耳朵?真好啊!”
杜國強:“您老眼睛毒辣,确實五斤。”
聽到這話,周圍都是倒吸一口熱氣!
媽爺子啊!
杜國強瘋了啊。
杜國強:“你別看五斤不少,但是我們家人多啊,大家口,不像是你們,人少,有半斤就能吃個痛快。我家就算是有五斤,一人也就夾一筷子兩筷子的。”
他笑了笑,繼續說:“哎,上周我家老四帶什麽回來了?他不會是空着手吧?不會吧?不會這麽摳門吧?我家可是都攢着倆月沒吃肉,就想着讓家人補一補的。他住在城裏,雙職工家庭條件也不差,不會這麽摳吧?”
喇叭花:“他空手回來的,那會兒我在村口遇見他了,狗屁也沒帶,你這小弟,這是摳門。”
另外一個大媽也幫腔:“你弟就一人兒回來的,你弟媳婦兒還有孩子都沒回來,真是車錢都要省。”
“就這走的時候還想帶點菜呢,你爸上手兒就要裝,讓你爺拿拐杖打了,半點沒給。”
“我還聽說他回來是說你壞話的,也不知道叭叭什麽,你爸還要進城找你呢,讓你爺又打了。”
所以說啊,可不要小看村裏情報組,喏,他們還沒進家,就已經掌握了不少的消息。
杜國強笑了,說:“嬸子您知道的可真多,別的村子沒有你們可真是村子的損失。”
“你看你這話,哈哈哈哈,你說的太對了……”
杜國強一路回家,走在門口就叫:“爺奶,我回來啦!”
杜家屬實是個大家口兒,一家人烏央烏央的,不過這會兒沒太多人,畢竟,人多吃的多,不幹還能咋的。他們村裏人可沒有什麽禮拜天不禮拜天的。
又不是上班。
都去上工呢。
倒是杜國強的爺奶都沒幹,這麽大歲數了,咋幹啊!摔了咋辦。
老太太從屋裏竄出來:“強子回來了啊,最近可忙吧?我看看你帶啥了?”
杜國強得意的笑:“我這次帶的可是好東西……”
“我的媽,你發財了?”
老太太震驚。
杜國強:“啥啊,這可是我一家子從嘴上省出來的,秋收給你們補身體的,你咋不知道好賴。我要是發財,也弄不到這麽多肉啊。你又不是不知道城裏沒票也啥都買不到。”
老太太斜楞眼:“你這小子能這麽好心舍己為人?”
杜國強:“奶啊。你也不能門縫裏看人啊。”
他直白的笑着說:“我這不是知道老四那小子肯定會回來下蛆,我爹都沒跳出來,就是您二老穩定軍心,我能不表示表示?”
老太太微微一笑,得意的說:“算你懂事兒。”
一上午過來,家裏有人有人準備午飯了,杜鵑打了招呼:“二嬸子。”
一家人不分家人太多,小時候的杜鵑用了好幾年才把人分清楚。
“哎,杜鵑回來了啊?你去院子裏風涼兒。”
家裏大人的事兒,杜鵑是不管的,她也摻和不明白。就連她媽都不用多管,她爸自己一力處理。這不,沒一會兒的功夫,也不知道她爸跟太奶怎麽說的。
老太太笑的更跟向日葵似的,格外燦爛。
“姑姑,姑姑……”
杜鵑還沒找板凳坐下,一個黑不溜秋的小黑娃兒就咚咚咚的跑進來,高興的叫:“姑姑!你終于回來啦。”
杜鵑:“哎!”
“你可算是來了,你再不來,山上的黑油油兒都沒有了,走走走,我帶你去摘,現在可甜了。”
杜鵑:“行啊!”
她問:“遠嗎?”
“還行。”
一大一小,兩人就這麽出了門。
別看他們們家人多,但是杜鵑好久才回來一次,所以跟家裏人并不熟絡。只有自來熟兒的狗蛋兒跟杜鵑能處得來。兩個人路過村裏的田地,這裏還不少人呢,杜鵑:“再過一段兒就要秋收了吧?”
“嗯,過一段應該先收玉米的!”
小狗蛋兒也是知道的。
兩個人一起,眼瞅着四下無人,杜鵑塞給狗蛋兒兩個鹵雞蛋,她一大早偷偷藏在身上的。
“給,悄悄吃,別告訴別人。”
狗蛋兒:“!!!”
杜鵑揚了揚下巴,說:“趕緊的,我可就帶了兩個,別人要就沒有了。”
狗蛋兒趕緊點頭:“謝謝姑姑。”
還是個客氣的小孩兒。
杜鵑笑眯眯:“你有好的東西都想着我,我自然也想着你啊。”
她這人就是這樣,別人真誠對她,她也真誠對人。但是別人要是算計她,或者道德綁架,那她是半點也不吃的。
狗蛋兒看着手裏的倆雞蛋,說:“我們一人一個吧。”
杜鵑想了想,說:“那也行。”
雖然都是給狗蛋兒帶的,但是既然狗蛋兒提出來了,杜鵑也不客氣。倆人一人捏着一個鹵雞蛋,幾口就吃掉了。
狗蛋兒:“這也太好吃了吧?”
他們家的雞蛋都是要去換錢的,平時吃雞蛋就不多,更不要說是鹵雞蛋。
味道真棒。
“我舅舅做的,自然是好了。”
“姑姑你舅舅對你真好。”
“那可不!”
狗蛋兒:“姑姑,前邊就是了,就我自己知道的寶地,我可沒敢告訴別人。不然早就沒了。”
杜鵑:“真仗義。”
一大一小很快的湊過去,這一看,呦,還真有!
其實杜鵑也不認得這個果子學名叫啥,但是因為是黑黝黝的像珍珠大小的小果子,一長一串兒,所以村裏人都叫黑油油兒。甜甜的,很受孩子們喜歡。
狗蛋兒能忍住就不錯了。
兩個人很快的下手,唔,好吃的!
杜鵑:“真甜啊,這再熟一熟就要熟大了掉了。你不怕我不回來,浪費了啊?”
她找了一塊石頭,坐了上去。
狗蛋兒:“太太說你們這周差不多要回來了,我就想再等等啊!”
他也坐下來,晃蕩小腿兒:“還能抗一抗的,實在扛不住再說吧,好在你們果然回來了,太太說的真準。”
姑姑每次回來都會偷偷給他帶好吃的,他沒有什麽好東西給姑姑,難得有好吃的黑黝黝,自然要留着。
杜鵑笑了出來,要不說家裏這麽些個小孩兒,她跟狗蛋兒最能合得來呢。
杜鵑眼神閃了閃,問:“上周我小叔回來了吧?”
狗蛋兒點頭:“回了,他每次回來都想拿東西走,真煩人。”
狗蛋兒:“太太不許他占便宜。”
杜鵑咯咯咯的笑了出來。
她就知道,雖說爺爺最喜歡小叔,但是沒用,根本沒用,太爺太奶當家,他們不會讓任何人占便宜。所以小叔每次回來都摳摳搜搜的,也就別指望家裏能給他什麽了。
別看她爸杜國強每次回來都帶着些東西,但是他們家并不虧的,除了能在村裏換個孝順的名聲,臨走的時候也能帶一些家裏自留地種的菜。
他們城裏都有定額,倒是能去黑市兒,但是有工作的人,誰敢輕易折騰?為了生活,去肯定是都去過的,但是也都是萬不得已。不然絕對不回去買東西。他家能回村裏“換”,是相當不錯的。
雖說家裏過日子上的事兒不用杜鵑這個小輩兒摻和,但是都是一家人,杜鵑整天跟着爸媽也不是看不懂的。
“姑姑,我還知道有個地方有野桃子,等我們也去摘,你都可以帶走的。”
狗蛋兒對姑姑可大方了。
因為姑姑對他也很好的。
其實四爺爺家也有一個姑姑,但是總是斜楞眼看人,看不起他們,狗蛋兒最不喜歡她了。還是杜鵑姑姑最好,不是因為杜鵑姑姑給他好吃的,而是杜鵑姑姑不會看不起人。
小孩子也有自尊心噠!
“那個桃子可好了,一點都不像是別的野桃子那麽酸,我連我爸爸媽媽都沒說……”
杜鵑:“把手伸出來。”
“咦?”
杜鵑:“快點呀。”
狗蛋兒默默的伸手,杜鵑掏出花生米,說:“給你,自己留着慢慢吃,別給別人,也別拿出來臭顯擺哈。不然人人都知道,家裏說嘴我就不能再給你帶了。”
狗蛋兒:“!!!”
他激動:“給我的,真的是給我的嗎?”
杜鵑:“那不然呢,這可是我舅舅烘的五香花生。”
狗蛋兒嘗了一個:“好吃!”
杜鵑揚起下巴:“那可不!”
狗蛋兒小心翼翼的揣起來,杜鵑再次叮囑:“別讓人知道哈。”
狗蛋兒趕緊點頭,他雖然小,但是也不傻啊。
他家也種花生,但是也不是随便吃的啊。那是留着過年過節添個菜下酒的。
倆人上山玩兒,杜國強這會兒已經搞定當家人,他出來轉悠,說:“哎,杜鵑呢?”
陳虎梅:“跟狗蛋兒去山上摘果子了。”
她雖說是個廚子,但是回來的少,跟客人差不多。家裏人也沒用她幫忙做午飯,她一個人坐在院子裏。其實老杜家院子挺大了,但是架不住人多啊,所以住的還是很緊吧。
到處都滿滿當當的。
其實杜國強是能理解的,從舊社會走過來的人,日子艱難過,也是曉得人多力量大。所以老人才堅決不分家。雖說住在一起摩擦不少,但是分開了也沒錢各個單蓋房子,一樣是要這樣住。那還不如不分家。
分開了就連做飯都得多分幾次,算起來其實更不合适的。
說起做飯……
杜國強:“奶,奶……我那袋子裏還有幾個豬耳朵,你可別都昧下來,煮了切一切拌黃瓜,弄個下酒菜啊!”
他可不是只帶了五斤肉,還有其他的呢。
這倒不是杜國強手松,而是他最會算計,挺長時間才回來一次,每次帶點東西也不是空手走,遠香近臭。這樣也沒什麽不好。而且在他不缺的情況下,花點小錢讓家裏人高興一下,平時有事兒也站在他這邊,那多合适啊。
他自然不怕跟老四對線攀比。
但是老四後頭還有個偏心眼兒的親爹,孝道壓着多少就有點束手束腳,他确定自己能對付的了,但是能省事兒,幹啥要複雜化?所以杜國強走的“群衆路線”。
現在家裏是爺奶當家,他們管着。有一天他們如果不在了,其他人也不傻,自然知道該更維護誰。
小錢能辦成的事兒,杜國強是不樂意複雜化的。
所以雖然回來的不多,但是每次回來,杜國強可都不空手,可體面了。
有了老四那個小子的攀比,他每次走的時候也沒空手。
嘿嘿!
“奶,我跟一個朋友說好了,讓他給我留着豬頭,今年過年,我給你們弄個豬頭回來。”
老太太嗖的一下子竄出來,剛才說豬耳朵的時候,老太太還裝死呢,這會兒跳出來的倒是快,問:“你說真的?真的是一個豬頭?”
她激動:“我年輕那會兒,那是大戶人家謝媒人才舍得給豬頭呢,尋常可沒有。你可別忽悠我老太太,真的假的啊?”
杜國強:“您看您,我雖然滿嘴跑火車,但是說準了的事兒,啥沒幹成?”
老太太一想,是這麽一茬兒。
她點頭:“那可好,那可好啊。”
杜國強:“我對您啥樣,你也不是不知道。不能忽悠您。”
老太太高興點頭。
杜國強他們一家三口回來,杜家人都很高興,畢竟杜國強每次回來,不管多少,他們家都能改善改善。這就不像是杜國偉。整天就知道空手。
因着杜國偉的告密,他們家其實已經知道杜國強把工作讓給女兒杜鵑了。
講真,好幾個人心裏都很遺憾,大家琢磨着,杜國強可是沒有兒子的,那,總得有個“兒子”養老送終摔盆吧?如果自家沒有,是不是就得過繼?
就算不過繼,那也得培養一個接班人吧?
這閨女總是要嫁到別人家,工作該是留在杜家啊。
所以家裏幾個小夥子多少都有點這個心思的。
只是沒想到,他們憧憬的倒是不錯,但是忘了杜國強是什麽人。其實杜國強自從“來了”之後,就跟大家很有距離了。不過人總是健忘的。大家記不得杜國強婚前啥樣兒,但是倒是知道杜國強的媳婦兒和大舅哥可不是吃素的。所以雖然有點想占便宜,但是實際上卻又是不敢的。
但是雖說遺憾,其實并不十分難過,因為倒是有點心裏準備。
大概全家最破防的,就是杜國偉吧。
他才是最想占杜國強便宜的。
他家三個孩子,兩兒一女,大兒子跟杜鵑同歲,也面臨下鄉,就算不面臨下鄉,明年二女兒也要面臨下鄉了。所以十分急切。其他人原本就在村裏,所以倒是沒太大落差,畢竟也沒覺得陳虎梅兩兄妹好惹。
如今杜國偉不在,大家也不提這個話題。
一家子齊聚一堂,熱熱鬧鬧的,大房媳婦兒王娣來廚房幫忙,看着默默幹活兒的大閨女,埋怨說:“你就不會來事兒,杜鵑回來,你咋不去找她玩兒?就是一個悶葫蘆。”
她掃了眼隔房幹活兒的小媳婦兒,對自家閨女恨鐵不成鋼。
人家隔房都知道讓狗蛋兒巴着杜鵑,她閨女啥也不懂。
別看王娣有點重男輕女,但是她一點也不覺得老三他家偏愛杜鵑有啥奇怪的。畢竟,他家就一個娃兒,打小兒就偏愛這個丫頭。要說你身邊差不多的人過得好,你會嫉妒。
但是一開始就跟你不一樣,一開始就過得很好,大家反倒是覺得理所當然,也生不出多少嫉妒。
王娣對這個侄女兒就是這種心情。
有那嫉妒的心情,不如好好恭維一下,保不齊能得到點好處呢。
再看自己閨女,真是三棒子打不出一個屁。
“跟你說話,你就跟啞巴了一樣。”
杜芸幫忙燒火,抿着嘴說:“我不知道跟杜鵑說啥。”
他們成長環境都不一樣的。
她說的杜鵑不知道,杜鵑知道的她也不知道啊。
而且對着這個堂妹,她是有些自卑的。
“女孩兒之間有的是話可說,咋就沒話了?那狗蛋兒都有話,你沒話?”
杜芸不言語。
王娣愁死了,自家閨女真是太老實了……
杜芸低頭繼續幹活兒,沒忍住,她擡頭說:“媽,今天中午有肉的。”
王娣:“……”
敢情兒我這說半天,你就知道這個?
算了算了,老三總是比老四強,老四那什麽玩意兒,還想占便宜!
“肥不?”
“肥。這肉可好了,特別肥!”
今天加了菜,午飯慢了點,下工了還沒開飯,老爺們都坐在院子裏閑話家常,他們對城裏的事情不太了解,少不得聽杜國強多說說。關于杜鵑的事兒,也沒人提出什麽異議。
不過這除了杜國強的親爹。
杜老頭兒最偏心小兒子,忍不住說:“老三啊,你這事兒辦的不對,你的工作是杜家的,咋就不經過我們同意……”
還沒說完,杜國強就笑了,說:“爸,你這話說的就離譜,我的工作怎麽就是杜家的了?這可不是杜家花錢給我找的工作,這是我在城裏抓特務得到的機會。咋的?我拼死拼活的拼來了一份工作,轉頭兒你一句話就成了杜家的?那可真是太欺負人。沒這樣的哈!虧得我爺奶還在呢,不然您說您要是當家,這家裏得多增加多少矛盾。也虧得您不是幹我們這行的,不然得多多少冤假錯案。”
“我是你爸,你咋說話呢!?你……啊!”
一拐杖砸在他的身上,杜家當家老太爺可是不客氣:“你個臭小子,這家還是你做主了?我這當爺爺的還沒不同意,你倒是跳出來。你個給我縮着!三小子的工作,想給誰給誰,跟你沒有半毛錢關系,都分家了,還那麽多屁話!今天中午你別吃肉了,得了,也別吃菜了,你喝水吧,清一清你那渾濁的腦子。”
杜國強高興:“爺啊,還得是你。”
杜老頭兒:“爸,我這不是想着老四家的小子……”
杜國強含笑:“那又不是我跟他媳婦兒生的,咋的還得為他籌謀?”
嚯!
衆人驚呆!
老三這嘴巴可真毒啊!
“你你你……”
杜國強嘴巴一直都很毒的,但是大家就看到陳虎梅的壯碩了,完全不記得他本身也不是會吃虧的人。可見動腦子的不如動武的啊。不過,這不重要!
重要的是,杜國強不吃虧。
他說:“爸,你可真偏心,你再這樣,讓老四給你養老吧,別指望我們了。”
杜老爺子:砰砰砰!
又是三拐杖,中氣十足:“這個家,你還說的不算,你給我縮着!”
杜老頭兒:“……哦。”
幹不過親爹。
誰家快六十的老頭兒,上頭還有大山啊,好慘!
杜國強微笑,他沖着自家爺爺豎大拇指:“爺,你是這個。”
“馬屁精。”杜老頭兒看着兒子沖着他爹拍馬屁,分外委屈。
他是為了啥,不都是為了這個家的将來?
老三沒兒子,老四兩個,他家對老四好一點,到時候過繼一個,不是老三也有個兒子了?咋就只認為他偏心呢?他也有自己的苦心啊,他也是為了三兒子啊。
這一個個的!
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委屈,傷心,無助!
這小插曲不算什麽,大家很快的就恢複聊天,至于老爺子打兒子,嗐,這算什麽啊?
小事兒!
“爺奶!太爺太奶!爸爸媽媽!姑姑叔叔……”
狗蛋兒的聲音傳來,他跑的咚咚咚的,呼哧呼哧沖進來,叫:“你們快來,快跟我來!”
他急的滿臉通紅。
杜國強一咕嚕站起來:“杜鵑呢?”
狗蛋兒都要急哭了:“在樹上!”
他着急的叫:“你們快去救姑姑,有一只野豬,一直追姑姑!”
杜國強:“!!!”
杜家一家子瞬間抄家夥:“走!幹它!!!”
人多力量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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