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韓文清買口紅這件事給許博遠造成了巨大的沖擊，簡直颠覆了他的三觀。

就算買，那也是他們喻隊這樣蘇冠全聯盟的人的啊！

況且還不是一買就買一套所有顏色，讓女朋友自己看着來這種盲目砸錢。

是看準了兩個顏色才買的！

雖然他也不懂口紅色號吧，但是那倆顏色感覺一個很日常，一個又很鎮場子，他一個男的都覺得好看，他姐塗上去肯定漂亮。

太可怕了，原來他是這樣的韓隊？

還是說，有其他人幫他挑的？

許博遠垂死掙紮，對姐姐說：“你确定這是韓隊選的？不是有人幫他挑的吧？”

「你猜。」許心暖沖他眨眼睛。

“姐，你這表情太嚣張了。”許博遠十分不滿，“要是其他女的選的呢？韓隊這麽有名，萬一有個心機女借機接近怎麽辦啊……唉你別動手！”

話沒說完，許心暖就隔着桌子，伸着胳膊作勢要去打他，被許博遠這麽一躲，重心一個不穩，差點撞桌子上，虧了許母在旁邊拉了一把。

“成天瞎說什麽，你姐要是摔着了，你就別想再碰游戲了。”許父旁邊幽幽說了一句。

……

？？？

他可是“受害者”哇！

許博遠嘻嘻哈哈地調侃：“爸，您這可偏心了啊，我都懷疑我是不是親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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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遠！”

許母突然聲音拔高的呵斥，像當頭棒喝，讓許博遠終于反應過來，自己剛剛的随便調侃到底說了些什麽。

不是親生的。

一塊巨石砸在心裏。

他突然很慌，趕緊看向姐姐。

剛剛還笑得像花一樣的臉，就那樣僵住了，右手特別生硬又胡亂地抓了抓頭發，挺順滑的長發就變得有些亂和毛躁，然後又重新扯出一個笑，明明那麽勉強，卻要裝出一副真心實意的模樣，比劃着手語。

「別瞎說，我可是在醫院看着你出生的，剛出來那會一點都不好看，皺皺的，沒想到長開了還挺好看的。」

許博遠心裏特別堵得慌。

他寧可姐姐這時候罵他，也不想聽這麽窩心的話。

“姐，我沒別的意思，就是跟網上那些段子似的随口那麽一說，真的，我沒……”

「我知道，你就是沒腦子，工作時候可不能這樣啊，會得罪人的。」

比劃完，許心暖看了眼手腕上許博遠送的手鏈，咬着唇，沖他晃了晃，好像是在告訴他“你瞧，你送我的禮物我還戴着呢，當然知道你對我好”。

但是嗓子卻莫名疼起來。

腦子裏突然想起來小時候的那件事。

好像要忍不住了。

「我先回屋了，等我化個妝給韓文清發個照片。」

許心暖用盡力氣維持着笑意，然後拿着盒子就小跑着回了屋。

“姐！”

“暖暖！”

門關上了，比平時決絕的多。

就在關上的一瞬間，許心暖的眼淚就下來了。

順着臉頰止都止不住，手不停地抹着，心裏一股接着一股的酸，像海浪一樣，一下一下拍過來。

“姐，我錯了。”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你開開門，随便打我！”

門一直在敲，許博遠一直在道歉，但許心暖哭成這樣真的沒法給他開門，她不想大過年的給家裏添堵。

她知道許博遠真的是無心的。

可就是這句無心的話，仿佛開啓了一道閘門，曾經的事像洪水一樣傾瀉，一直很堅強的心立刻潰不成軍。

努力深呼吸，拉開椅子坐在梳妝臺前，許心暖對着鏡子，看着她自己紅紅的眼睛，拽了紙巾就擦眼淚。

一張不夠。

兩張還是不夠。

第三張，終于止住了。

把紙團扔到紙簍裏，許心暖就眨了眨眼，雙手拍了拍臉，對着鏡子，用孟宇然前一陣教給她的方法開始化妝。

保濕、隔離、粉底、定妝、陰影、腮紅、畫眉……

畫到眼睛的時候，因為哭過真的很紅，平息了好久，眼影和眼線也畫了好久，才看着自然。

然後抹了無色的唇膏，最後拿出韓文清買的唇釉，猶豫了一下，選了更明亮的斬男色，仔仔細細地塗在唇上，抿了抿。

她不算漂亮，但是化妝後也可以很好看的。

許心暖看着鏡子裏的自己，微微笑了起來，她自己都覺得是很甜的那種笑，看到後心情就會變好。

其他女孩子有的，她都有了。

甚至很多女孩子沒有的，她也有了。

沒有什麽不知足的。

鎖在屋裏半個小時後，許心暖站起身走到門前，手在門把上停了幾秒，就轉動了一下打開門。

“姐……”

還站在門口的許博遠見門開了，剛想說什麽，在看到許心暖後聲音戛然而止。

姐姐一直素顏或者淡妝，他從來就沒見過她這麽認真地化過這麽漂亮妝，唇紅齒白，盈盈在笑，像童話故事裏的公主和仙女一樣。

「好看嗎？」

“啊？”完全沒有反應過來的許博遠一片茫然。

許心暖又問了一遍：「好看嗎？」

“好、好看。”許博遠盯着許心暖的眼睛看了好久，也看不出到底哭沒哭，問得小心翼翼，“你……回屋真的是化妝去了？”

「是啊，剛剛不是說了嘛。」

許心暖偏了偏頭，看向客廳裏的正看着他們的父母，比了一個「放心，我沒事」的手勢，等父母點頭後，才又把視線放到許博遠身上。

「你在門口站了半個小時？」

“……也沒多久。”

許博遠簡直後悔地快想把自己的嘴給撕了，心虛又害怕，尤其是看着姐姐還是笑呵呵，就更忐忑不安。

“姐，你別生氣，我真沒別的意思。就……沒過腦子……”

許心暖安安靜靜聽着，也沒有回應。

她這時候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好，畢竟自己把自己關屋裏半個小時，博遠叫了這麽久的門也沒開，就算用化妝的借口也太勉強了，一看就是帶着情緒的。

慢慢的，她也會覺得自己的情緒控制還是那麽差，這麽多年了都沒有長進，像個小孩子一樣，自己瞎想，讓很多人擔心，也弄得現在這樣姐弟倆之間關系怪怪的。

然而許博遠卻不這麽想，瞧姐姐的态度，連“沒生氣”三個字都沒說，絕對是很生氣很生氣了。

怎麽辦？

罵？姐姐肯定不會的，那麽溫柔的人。

那就打吧。

“你打我吧，只要解氣，多少下都行，我絕對不躲。”

許博遠伸出左手，掌心沖上，一副視死如歸的表情。

……

果然是蠢弟弟……

好想笑怎麽辦。

不行，這種情形不能笑。

許心暖牙根咬着，也權當是心裏壓抑的發洩，擡起手，一點沒客氣地打了許博遠手心一下，“啪”的一聲脆響，惹得父母都往這邊看。

打一下好像還差點。

“啪！”

許心暖又使足了力氣打了一下，許博遠都不由自主閉了眼睛，渾身哆嗦。

打人自己也疼，許心暖手心火辣辣的燒，但是都說“事不過三”，少打一下感覺有點吃虧。

許心暖心一橫，手擡得老高，死命往下抽了一下，“啪”的一大聲，許博遠都胳膊都沒撐住晃蕩下去，還嗷了一聲，許心暖自己也表情痛苦。

太疼了。

不行，不打了。

反正心裏也舒服了。

然後也不管龇牙咧嘴的弟弟，許心暖就自己揉着紅通通的手掌心，還吹了吹，好一會兒那股又疼又麻的感覺才消下去。

再擡眼的時候，許博遠一邊活動着手，還一邊看着她，視線相交之後還特別慌張地錯開，又小心翼翼地對視回來。

許心暖不吭聲，許博遠年紀輕可忍不住，輕聲開口問：“你不生氣了吧？”

許心暖大方地點頭。

許博遠眼睛一亮：“真的？”

「那要不我再打你兩下？」

許博遠手利索地背後：“不不不，太疼了。”

「嗯，我打着也疼，不然就多打幾下了。」

許博遠面色極其複雜。

“姐，韓隊把你帶壞了，你暴力了。”

許心暖歪着頭，見父母都開始各忙各的，回書房的回書房，回卧室的回卧室，也松了一口氣。

他們不擔心就好。

不枉費她在房門口打了三下啊，弟弟的面子沒了。

不管，他的面子沒有爸媽值錢。

于是她淡漠回應蠢弟弟：「我應該管媽要個笤帚。」

言外之意，就是打着手不疼，還省勁兒。

……

那個溫柔善良、和藹可親、和風細雨的姐姐呢！

韓文清你把她還回來！！！！

許博遠內心在怒吼，但是終于算是一顆心落了地。

姐姐肯破天荒地打他，沒有忍着，那一定就是想開了。

阿彌陀佛，菩薩保佑。

但是熊弟弟是真熊，好不容易把許心暖給哄好了，又開始想得寸進尺。

趁着現在氣氛好，許博遠一鼓作氣，手搓了搓，特別緊張，輕聲開口問。

“姐，你還沒去過廣州吧？有空……就去趟呗，我帶你逛逛。”

一句挺普通的話，卻弄得像開啓了一個沉重的話題一樣。

許心暖收起了調侃的表情，靜靜地看着他。

許博遠還在努力說服：“那邊吃的都偏甜，你肯定喜歡。還有藍雨，你還沒見過我工作的地方吧，我可以帶你轉轉，可棒了。”

許心暖心裏有些微動，只是比起去旅游的興奮和向往，更多是猶豫、遺憾和傷感的情緒。

小時候，他說的那些話……

算了，就算去了，也只會給他的生活和工作圈子帶來不必要的麻煩吧。

還是別任性了。

姐弟倆沉默對視了好幾秒，許心暖終于做出反應，微笑着搖了搖頭。

「今年年假沒有了，要請假練琴參加一個活動。」

“不用年假也行啊。”許博遠有些着急，“五一小長假，或者國慶，七天呢。”

許心暖還是搖頭。

「難得放假，你還不自己出去玩玩，我去給你搗什麽亂。」

“姐……”

「等以後有機會吧。」

許心暖的決絕，讓許博遠心中湧上難以抑制的懊悔和失落，看着姐姐仿佛公式化一樣的微笑，終于沒有再堅持什麽，随便說了兩句就回了屋。

許心暖也回了自己的屋子，關上門，坐在床上有些發愣。

博遠。

明明已經過去15年的事，突然就想起來，情緒也差點失控了。

明明已經……

許心暖搖頭。

亂糟糟的。

茫然地盯着前方，眼神都有些渙散，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慢慢地目光凝聚起來，落到正前方梳妝臺上的紅色情人節禮盒上，許心暖才又記起今天是情人節的事。

對，她還有韓文清。

總能給她力量和正能量的韓文清。

許心暖站起身子，梳了梳頭發，有對着鏡子再次練習了笑容，之後拿出手機，找了個好的角度，抱着一只她最喜歡的等身白熊玩具，給自己照了幾張自拍照。挑了半天，終于挑出一張覺得滿意的，直接發給了韓文清。

許心暖：[自拍照.JPG]

許心暖：收到你送我的唇釉啦~好不好看~

大概是手頭有事兒，大概快一個小時後韓文清才回複。

韓文清：剛出去一趟有點事

韓文清：唇釉？不是口紅嗎？送錯了？

許心暖趁着沒事，正看着音樂會那兩首曲子的曲譜做重音标記，看到韓文清的回信，沒忍住笑了出來。

男朋友真是直男啊。

許心暖：沒送錯，唇釉是液體，口紅是固體~

許心暖：當然你理解成都是口紅也可以吧[捂臉.JPG]

韓文清：好，沒錯就行

許心暖：？？沒了？？

韓文清：你化妝了？

許心暖：……

許心暖：要不是知道你什麽性格，我一定覺得你是故意的

許心暖：當然是化了妝才發給你的！唇釉也是你買的！我都發了照片了，好不好看啊？

韓文清：還行

許心暖：……

許心暖：我化了妝也這麽不好看嗎

許心暖：誇誇我不行嗎

許心暖：就一句也不行嗎

韓文清：沒有

韓文清：我回複的第一句

許心暖：那二三句呢？

韓文清：你怎麽了？

許心暖一直飛速打字的手機驀得停了下來。

閉上了眼睛，許心暖揉了揉太陽穴。

又着急了，被之前的壞情緒影響了，抓住了韓文清這根稻草就想尋求安慰和溫暖。

不行，這樣不好。

要平心靜氣。

呼吸了幾個來回，許心暖接着回複。

許心暖：今天情人節啊……見不到面也想聽你說點好聽的

許心暖：[兔子打滾.JPG]

韓文清：我不會說情話

許心暖：不用肉麻那種，就是你心裏怎麽想的怎麽說就可以

許心暖：不會真的是覺得“還行”吧……

對面一直沒有消息，許心暖就趴在桌子上盯着屏幕。

手機鎖屏時間到了，屏幕黑了下去，就解鎖繼續盯着。

又黑了，又解鎖。

來回了三四次，韓文清終于回了消息。

韓文清：挺好的

許心暖嘟起了嘴。

才三個字……比敷衍還敷衍。

許心暖都已經洩氣了，想直接卸妝，發現韓文清突然顯示“正在輸入”狀态，又直起了腰期盼着。

然後就……淪陷了。

韓文清：多笑笑，挺好的

雖然只是多加了三個字……

但是……啊啊啊丘比特的箭射中她了！！！

誰說不會說情話啊！

簡直比偶像劇都蘇好不好！

寶藏男朋友啊！

許心暖挑了個愛心的表情發過去。

許心暖：情人節快樂~筆芯~

韓文清：情人節快樂

許心暖：下面輪到我說情話啦~快坐好~

許心暖：希望韓文清變成這只白熊呀~[臉紅.JPG]

韓文清：變不了

韓文清：生物學上不可能，這是常識

許心暖：……

許心暖：[再見.JPG]

許心暖無奈嘆氣，看着懷裏這只很大又很萌的熊，臉不由自主地貼過去蹭了蹭。

這都不懂……

是想抱抱的意思啊。

作者有話要說： 同樣是失言，暖暖很容易接受韓文清，但熊弟弟一說就忍不住哭了，主要是熊弟弟前科太惡劣，勾起往事……

是真的非常熊，具體後面會說，不會虐的，畢竟有韓哥在~

今天的韓哥依然get不到情人節女朋友的意思(*/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