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第38章

“左董會上情況就是這樣。”顧晨東看着屏幕中的左修才,結束了彙報。

“唔,這樣啊”左修才懷中抱着一只耳朵上縫了兩針所以焉兒吧唧的黑貓撸着它的肚皮,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先暫時壓下來吧控制住他,也不要打草驚蛇。”

“我明白”顧晨東點點頭,随即問道“您覺得李春蟬和褚凡君……”

左修才笑笑,臉上的肉堆到了一起,反問道,“你覺得呢?”

“李春蟬反應很正常,但她的疑點實在是太大了”顧晨東死死擰着眉毛,“理智告訴我要多考慮考慮,但查到的東西表明褚凡君和黎正淳沒有任何關系所以盡管他态度惡劣,我也不好怎麽去懷疑他。”

“沒有任何關系麽?”左修才點點頭“那他今天會上的反應呢?”

“反應确實大了些但也不是說不通。”

左修才笑着搖搖頭将手上的黑貓放到一邊拿起了褚凡君的簡歷和黎正淳地對比着看。

“你幹監察幹了太久了只看見了眼前的東西只糾結證據和邏輯,”他的聲音懶散又篤定,“這方面你不如饒聽南。”

“她應該會有相反的結論。”

-------------------------------------

“在我看來,褚凡君也太可疑了一些。”饒聽南站起身,在房間內踱着步,突然頓步轉身,看着懵逼的左止元,“很簡單的道理,如果他的确與黎正淳沒有半分關系,那他為什麽反應這麽激烈?”

“額,兔死狐悲唇亡齒寒?”左止元猜測着,“如果今天顧叔可以把矛頭對向李春蟬,那明天就可以把矛頭對準他。”

“這不是他在一個三人內部會議上指着鼻子罵自己同級的理由,尤其是以他一向的儒雅形象來看。”饒聽南搖搖頭表示否定,“更何況李春蟬都沒發話,他替她出什麽頭?”

“唔,你這麽說的話……”左止元捏着下巴,“好像也有點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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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能說他表演痕跡實在太重,”饒聽南坐回了位置,看着身旁的左止元,“情緒太激動了。”

“但也只有這一個疑點。”左止元聳聳肩,“你也不能憑借他情緒激動而判斷是他搞的鬼吧。”

“這就回到另一個問題了,”饒聽南手指敲着桌子,耐心引導着思路,“黎正淳為什麽主動從藏身地點跳出來了?”

“對哦!差點忘了他,”左止元驟然挺直了身子,看着饒聽南的琥珀色眸子,“他為什麽會‘自首’?”

“因為有人通知了他,告訴他,有人會保他。”饒聽南淡淡地說着,“這個電話可能是李春蟬打的,也有可能是褚凡君打的,但我傾向于是後者。”

“李春蟬慣來油滑,就算是自己欣賞的人才,也不至于親自打電話冒這個險,更何況她還向我們抛出了橄榄枝。”

左止元緊皺着眉,思索着。

“那我們也沒證據證明是褚凡君打的啊,啊不對,我們已經抓到黎正淳了,可以看他手機通話記錄!”她驟然激動起來。☆

“或許吧,但我對通話記錄不抱希望,一查發現是個用了一次的空號也有可能。”饒聽南聳聳肩。

“也是哦。”左止元又焉巴下來。

“等等,”她咀嚼着方才饒聽南說的話,有些疑惑的擡頭,“你說,黎正淳回來的原因是有人保他?誰會保他?褚凡君嗎?”

“不,是李春蟬。”饒聽南再次給出了令人迷惑的答案,“正如你剛才會議上所看到的的,李春蟬支持自糾自查。”

左止元定定地看了她許久,終于長嘆口氣,趴在了桌子上,嘟囔着,“我跟不上思路了。”

饒聽南笑笑,“那我再理一遍。”

“黎正淳跑,是因為他知道顧晨東殺了個回馬槍,劍鋒所指就是他,他必須要自救。不管是緊張也好還是身後有人指點也好,反正結果就在這裏——他選擇了跑。”

“他跑不遠,是因為他的基業帶不走,他的母親老婆孩子,甚至是他的情人和接續香火的後代都沒有做任何安排,所以他跑不遠。即便跑遠了,跑到了香江或者是海外,到時候抓人的就不是監察部而是經偵了,對他來說并無裨益。顧部也是看清了這一點,所以才篤定他不會跑遠。”

“而回來,是因為有人保他。”饒聽南喝了口水潤潤喉嚨,接着往下說,“李春蟬的态度我大概能猜到——假如他跑,她自然不會讓自己掉入火坑;反倒是他回來,李春蟬會考慮多方面原因,判斷他的問題大小,再決定保不保他。”

“如果讓黎正淳回來的這個電話是褚凡君打的,他一定先得了李春蟬的一個态度。”

假如李春蟬在這裏,一定會贊嘆饒聽南剝絲抽繭的能力。

【假如他不跑,我自然會保住他】

這就是她在褚凡君三番五次的試探下給出的态度。

“我好像懂了,”左止元懵懂點點頭,随即又皺起眉,“可是,褚凡君的動機呢?”

褚凡君肯定不會随随便便打個電話,他是專門送溫暖嗎?

他的動機呢?

“而且,有一點不對勁,”左止元拍着桌子,“如果按照你說的,真的是褚凡君打的電話,那他也是要保黎正淳的,可為什麽在會議上他卻使勁要求報警呢?”

“的确,褚凡君的動機尚不明朗,這就是最後一塊缺失的拼圖了。”饒聽南摩挲着下巴,搖搖頭,“老實說,我不知道。”

她拿起兩人簡歷,對照着毫無交叉痕跡的兩條時間線,皺起眉。

“兩種可能。第一,他只是想當一個攪局者,有着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心态,又或者真的有某種唇亡齒寒的警惕,所以通知了黎正淳。”

“那為什麽他要求報警呢?”左止元聳聳肩,“奇奇怪怪。”

“可能就像他所說的咯,認為監察部沒有證據在瞎搞,還不如讓警方介入。”饒聽南擡起頭,“假如他真的什麽都不知道,只是想和監察部對着幹,那報警确實是氣一氣顧晨東的最好方式。即便不報警自查,他作為一個攪局者也沒有任何損失。”

左止元癟癟嘴,“倒也不是說不通,就是未免太幼稚太浮于表面了吧。”

“所以我在找支持第二個可能的理由,”饒聽南眉皺得極緊,“沒有證據,但是的确是一種可能。”

左止元也趴過來了,好奇地看着兩份簡歷,“什麽可能?”

饒聽南擡起頭,凝視着左止元。

“如果,報警,才是保下人的最好方式呢?”

她喃喃自語,掐算着什麽。 “如果選擇報警解決,就可以讓所有事終結在黎正淳這一環。”

“即便是最後選擇了自查自糾,他也可以與李春蟬合作,盡量控制住事态。”

“你在說什麽?”左止元困惑地皺起眉。

“一個不切實際的猜想罷了,”饒聽南搖搖頭,“目前來看,所有交鋒都已經暫時告一段落,接下來,就要看顧部經過半年深耕,現在在分公司有多大影響力,自查自糾能查到哪一步了。”

“告一段落?”左止元瞪大眼睛,“這件事就這麽過去了?”

“暫時就這麽過去了,”饒聽南糾正着用詞,“這注定是一個艱苦又漫長的過程,有人想把這件事了結于此,有人想拖長戰線。”

“而黎正淳,是我們好不容易打開的一道缺口,當然要查個清楚查個明白,才能借題發揮。”

“好吧,”左止元抓抓腦袋,猶豫了一會,“那,我們是不是該回去了?”

她有些悵然地起身,倒在床上,嘟囔着,“在外面十天了,天天聽彙報聽馬屁還要講話,我都忘了回去還要做啥了。”

饒聽南眉毛跳了跳。

她想起了自己走前做的小動作,卻因為左止元突如其來的行程而被迫暫停。

現在想起來,還真是五味雜陳。

她心中搖擺了一會兒,慢慢還是堅定了下來。

你是不能對不起左止元,但你更不能對不起唐傾。

而且……左修才啊左修才,你到底為什麽要那麽做?

“節約運動,”她沉默一會,還是心情複雜地開口提醒,“還有顧部和您說的,叫停李部一直在拖延的那項人事決議。”

“哦對,差點忘了。”左止元猛地坐起身,眼睛亮閃閃,“節約運動,想必財務部應該已經拿出了草案了吧,希望他們能給我一個驚喜。”

在陽臺上品着小酒的褚凡君驟然打了個噴嚏。

只是兩人誰也沒想到,第一個驚喜并非來自財務部。

“良夜姐!”左止元眸子瞪大,夾雜着驚喜和疑惑,看着面前站成一排的分公司高管最中間的那位。

正是裴良夜,她站在褚凡君和李春蟬中間,含笑看着左止元。

饒聽南駐足,看着身前的左止元宛若脫了缰的野馬般狠狠沖上去,給裴良夜來了個結結實實的擁抱。

“嘶,左總,您應該可憐可憐我這上了年紀的人的一把老腰。”裴良夜摟着她的背,哭笑不得。

不惑之年的褚凡君和知天命的李春蟬同時默默翻了個白眼。

三十多歲就上了年紀?

“良夜姐,你怎麽來了?”左止元興奮極了,看着站在隊伍正中的裴良夜,心中有了個猜想,讓她嘴角忍不住咧到了耳根。

“左總,您現在應該叫我裴總,”裴良夜溫柔笑着,“我是您的副手。”

她虛摟着左止元,視線越過左止元消瘦的肩膀,看向饒聽南。

饒聽南面上帶着挑不出一絲差錯的完美微笑,看着面前這和煦的一幕。

裴良夜咧咧嘴,朝饒聽南露出了個挑釁的笑容,攬着左止元的手收緊了些。

饒聽南背在身後的手驟然握緊成拳。

這劍拔弩張的一幕并沒有第三個人察覺,左止元很快就松開了裴良夜,滿面笑容地與衆高層打着招呼握手聽各種各樣的奉承話。寒暄了半個多小時,她終于成功帶着裴良夜和饒聽南走進了自己的辦公室。

“啊,臉都笑僵了,”她坐在辦公椅上搓着臉,嘟囔着,“這幫人真能說。”

“這是一個很有意思的規律,不僅是左氏,在任何公司都是如此——總部的人總是比各子公司的人更能說會道些。”裴良夜随口說着,順手接過饒聽南手上的水壺,給左止元倒上一杯溫水。

饒聽南眯起眼睛,甩過兩道眼刀。

裴良夜沖着她微笑點頭,将水壺遞還了回去。

饒聽南憋着口氣,默默将水壺放回原位,站遠了些,豎起耳朵聽着兩人的交談。

“良夜姐,你為什麽會過來啊?”左止元好奇地看着她,“你一過來,老爹那邊不就沒人了嗎?”

“左董身邊不至于離了我就不轉了,”前任董事長助理輕笑着,“董事長的意思是,讓我過來全心全意輔佐您。”

“全心全意”四個字咬得重了些,在某位豎起耳朵旁聽的人耳中怎麽都是嘲諷。

“不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左止元急忙搖頭,“我是說,那家裏不是沒人了嗎?”

“啊,您說這個,”裴良夜摸摸鼻子,想着那位“獨守空閨”的左家話事人,輕咳一聲,“還有龍井陪他呢。”

“啊,也是,”左止元捏了捏下巴,突然笑了起來,“那等我們過年回家的時候,龍井肯定又被撸禿了。”

饒聽南又默默退後幾步,靠到門邊,微微低垂着頭。

熱鬧是屬于她們的。

過年,回家。

她慢慢吐出一口氣。

真是兩個陌生的詞。

身後突然響起敲門聲,她愣了愣,順手開門。

張秘探頭進來,“左總,裴總,饒助,財務部那邊的節約運動的稿子送過來了。”

“啊對,快送過來!”左止元起身接過張秘遞過來的稿子,轉手就遞給了裴良夜,面上帶着得意的笑,“良夜姐,不,裴總,您看看,我親自拟定的喲。”

饒聽南心中頓時拉起了十級警報。

以裴良夜的段位,看出其中埋着的雷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以左止元表現出的對裴良夜的信任程度,她要叫停節約運動不就是動動嘴皮的功夫?

她慢慢踱到辦公桌旁邊,慢吞吞拿起另一份草案,一目十行的浏覽着。

呼,還好,褚凡君沒有蠢到把小動作都放到明處,這一份草案近乎稱得上是盡善盡美,即便是裴良夜想阻止,她也能好好說道說道。

唔,等會她要是反對,就先用“這是左總的想法和意見,也是左總親自拟定的稿子”頂上去,然後再讓她給出反對理由,要是反對理由不充分還能先上上眼藥,再乘勝追擊,讓她給出修改意見——反正草案如何無所謂,重點在底下的執行過程……

“嗯,我贊成,”裴良夜合上了草案,微笑着,“挺好的。”

嘎?

饒聽南手一抖,扭頭看着帶着和煦笑容的裴良夜,滿眼都是問號。

“怎麽,饒助有什麽要說的嗎?”裴良夜也扭頭看着她,溫吞吞說着。

“沒有,”饒聽南思緒複雜地放下草案,“拟定這份草案的時候我卧病在床請了好幾天假,今天也是第一次看到。”

“嗯,我也覺得很不錯,但還有些地方可以在斟酌斟酌,”左止元興高采烈地翻看着手中的草案,并沒有注意到劍拔弩張的兩人,拔腿就往外走,“我再去和褚部說說。”

饒聽南剛要跟上,一只手卻搭在了她的肩膀上,裴良夜的聲音不疾不徐地從她身後傳來,“饒助之前也沒跟過這份草案,還是麻煩張秘你跑一趟吧。”

在職場摸爬滾打這麽多年的張秘看了看氣氛奇怪的兩人,又看了看已經走遠了的左止元,瞬間就做出了選擇。

“好的,裴總。”

她甚至貼心地帶上了門。

房間只剩兩人,饒聽南微微眯起眼睛,轉身,凝視着依然微笑着的裴良夜,聲音溫和又淡漠,“裴總是有什麽想和我說的嗎?”

裴良夜笑了笑,也不客氣,直入正題,“饒助似乎很奇怪我為什麽沒有叫停節約運動。”

“确實,”饒聽南意識到她已經注意到了自己的小動作,倒也直接幹脆地點點頭,“裴總既然看出來了,為什麽不阻止呢?”

“我這次阻止了,想必饒助還有不少小手段等着我呢,”裴良夜笑得溫和又灑脫,“所以,我想告訴饒助。”①

“你那些小手段都盡管使出來吧,我甚至不會阻止。”

“你會發現,你那些小動作,對于大局來說,根本沒有影響。”

饒聽南心中慢慢燃起了熊熊戰意,唇角也慢慢揚起。

“那就拭目以待吧,裴總。”

“順便一提,也不知道是不是我感覺錯了,”她靠在辦公桌上,似笑非笑地看着裴良夜,“裴總似乎對我有些敵意。”

“那确實是你感覺錯了,”裴良夜微笑,“我對你不是有些敵意,是很有敵意。”

左止元與饒聽南剛分手時,她得知了消息,立刻馬不停蹄地趕去了布魯塞爾大會,一是想看看饒聽南到底是什麽人物,二是幫左止元出口氣。

她的眸光慢慢變冷,“雖說左董都沒說什麽,我這個當姐姐的也不該說什麽。”

“但是,你和小元并不合适。”

饒聽南沉默了一會兒,默默移開了視線,看向窗外。

她的聲音疲倦又沙啞。

“我知道。”

裴良夜有些驚異地看着她眼中的落寞,抿抿唇,聲音也稍微放緩了些,“遠離小元,我們或許還能做做朋友。”

“我試過了,遠離不了,”饒聽南笑笑,看着她,唇角的笑意突然肆意又灑脫,“不過,我也不是怎麽想和裴總成為朋友。”

裴良夜心中那一點點的憐憫和遲疑瞬間消失殆盡,她面上依然帶着微笑,詞句卻從咬緊的牙關中一點點蹦出來。

“饒助,你還真是不到黃河心不死。”

“喲,你們在聊天吶。”左止元又興沖沖地開門進來了,看見兩人微笑對視,倒也沒想什麽,坐在了辦公椅後,看看裴良夜,又看看饒聽南,“你們聊了些什麽?”

“沒什麽,也就是和饒助探究了一些戰術勝利和戰略勝利的區別與挑戰,我和饒助持有相左的觀點,誰也沒說服誰,又聊了聊情緒對人行為的影響,最後深入探究了黃河對于我國人民的象征意義。”裴良夜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

左止元宛若地鐵上看手機的老爺爺,看着裴良夜,扭頭求助似的看向饒聽南,“她在說什麽?”

饒聽南挑眉,“裴總的意思是:我們探究了一些戰術勝利和戰略勝利的區別與挑戰,又聊了聊情緒對人行為的影響,最後深入探究了黃河對于我國人民的象征意義。”

“停!”左止元一拍桌子,瞪着面前帶着同款笑容的兩人,“誰給我翻譯翻譯?”

“我們在聊工作,左總。”饒聽南輕笑着開口。

裴良夜聳聳肩,“的确如此,左總。”

“兩個人奇奇怪怪的。”左止元看看裴良夜,又看看饒聽南,低聲嘟囔着。

-------------------------------------

晚上,左止元家中

“良夜姐,你找到住的地方了嗎?”,左止元給兩人遞上各遞上一杯溫水,盯着饒聽南喝完,嘴中卻問着裴良夜。

饒聽南盯着面前坐在沙發上的不速之客,眸子微微垂下,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還沒,我也是昨天剛和總部 那邊交接完,今天剛到,比你們早一個多小時,”裴良夜小口小口抿着溫水,懶散回答着。

“那你住我這呗,”左止元聞言扭頭,發出邀請,“反正客房還空着。”

饒聽南猛地握緊杯子。

裴良夜也是一怔,随後眼中帶着某種笑意,看向饒聽南,“饒助歡迎我嗎?”

饒聽南默默将杯子放下,淡定起身,看向突然懵逼的左止元,“左總,我們約法三章過,您帶人回來我沒有任何意見,我會好好待在書房的。”

左止元僵在原地,不知道該說些什麽,目送着書房門輕輕關上。

“不去哄嗎?”裴良夜抿口水,看着突然捂額的左止元。

左止元痛苦地搖搖頭,又點點頭。

“等會去,她現在肯定生氣了。”

當時本就是用來氣饒聽南的約法三章第三條,現在被饒聽南陰陽怪氣地說出來,她也麻了爪。

“良夜姐,你住老爹那房子去。”她突然支棱起身子,盯着裴良夜的眼睛,眸子裏帶着點懇求。

“那肯定不行,”裴良夜起身往廚房走,看着跟過來的左止元,有些無奈地搖搖頭,“你放心,我也肯定不會在你這兒住。你知道的,我不可能把那些人往家裏帶。”

她紮了個松松垮垮的馬尾,熟練地打開廚房櫃子,挽起袖子淘米煮飯。

“倒也是,”左止元洗着菜,嘆口氣,“對了,良夜姐你現在是什麽情況?剛分的那個鬧得挺大的?我在廬城都聽說了。”

“嗯,現在單着呢,單了一個星期了。”裴良夜順手接過土豆削着皮。

“真難得,”左止元聳聳肩,“你居然會有空窗期這東西。”

她手上動作突然一頓。

好像有什麽東西被自己遺忘了,但怎麽也想不起來。

嘶,是什麽來着?

裴良夜無奈地看着她,“還不是因為夫人不知道從哪裏知道了我的事,左董也知道了,我最近還是低調些好。”

左止元瞬間回神,舉起雙手,表情誠懇,“我發誓,我絕對沒有告訴過老爹,媽就更不可能了,我都聯系不上她!”

“嗯嗯,我知道,原因在我,是我太松懈了些,”裴良夜苦笑着搖搖頭,“我以為她就是個普通人而已,結果是林家旁系,和主家關系還不算太遠,她又年輕又頑固,總要我給個分手的說法,所以鬧大了。”

“好了,晚飯我來做吧,”她用沒沾水的手肘輕輕推了推左止元,“你快去哄哄裏面的家夥,再不去就真該生氣了。”

左止元将手中東西遞過去,歪着腦袋看她,“你不是不待見她嗎?”

裴良夜瞪了她一眼,“我是不待見她,但耐不住某人總往火炕裏跳,我攔又攔不住,還能怎樣?”

“那我去了哦。”左止元嘿嘿一笑,走到廚房門口,又突然扭頭,遲疑地看着忙碌的裴良夜。

“良夜姐。”

“嗯?”

“你真的沒有考慮過……再認真談一回嗎?”

“去去去,你說我哪次不認真?”

“得得得,您認真,您哪次都認真。”左止元嘆口氣,默默關上了廚房門,思慮重重地走到書房門口,猶豫了一會,輕輕敲門。

篤篤篤

“請進。”饒聽南的聲音沉穩又緩和,根本聽不出是否生氣。

左止元探頭進來,看着似乎是在認真看文件的饒聽南,輕手輕腳關上門,坐在了她床上,輕咳一聲。

“良夜姐等會就去酒店,我也就表示客氣的挽留一下,你別多想。”

“沒關系的,裴總住這兒當然可以,”饒聽南合上文件看着她,面上帶着坦然的微笑,“反正也只有幾天時間而已。”

“什麽幾天時間?”左止元一懵。

“我,”饒聽南指了指自己的手腕,“左總,我手大概下個星期就能好,按照約法三章的第二條,我可以自己照顧自己的時候,就可以收拾東西去酒店住了。”

左止元僵在了原地,低頭看着饒聽南的右手。

“啊,對,”她低聲呓語着,“你手要好了。”

作者有話要說:

小左啊,你給自己挖的坑,現在自己往裏跳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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