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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章 第七章

齊祯沒敢在門口久聽,帶着滿腔的震驚、好奇和疑惑回到客廳。

這幾年,他和他弟弟齊冀沒少勸過沈屹骁,正面的‘引導’,反向的‘刺激’,能說的,不能說的都說了,可每回沈屹骁不是沉默就是冷言冷語一句「說完了?」來結束這種話題。

近兩年,他們更是有意無意地說服他交交女朋友,可這人從來都不為所動。如今可好,悄無聲息的帶了個女人回來,還唯恐被他這個好兄弟知道。想當初他大學談的那個,昭告天下似的,恨不得人盡皆知。

回想剛剛那聲動靜後,他的反應,齊祯越想越覺得不對勁。

若是因為關系沒确定不想被他知道的話,那他幹嘛把人帶回家,這可不像他的作風。

難道說,裏面的女人是......

這個可能性讓他瞳孔一縮。

沈屹骁從卧室裏出來的時候,齊祯正呆若木雞的站在沙發前。

沈屹骁瞥他一眼,皺了皺眉:“怎麽了?”

齊祯目光掃過沈屹骁身上的睡袍,沒說話。

沈屹骁知道他心裏有疑惑,但相比解釋和閉口不提,他覺得後者更省時省力。

“時間很晚了,你早點回去吧。”

這麽急着給他下逐客令,還真是擾他好事了。

雖然理解他作為男人的需求,但卻無法茍同他的做法,嫌棄的眼神将面前的人從頭到腳打量一遍後,齊祯呵了聲冷笑:“抽空去醫院檢查檢查吧!”

聽出他的陰陽怪氣,沈屹骁更覺雲裏霧裏:“檢查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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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知故問。

還能檢查什麽,就算真找那種女人,外面不能解決,非得帶家裏來?

齊祯懶得再同他說,從他身邊走過時,沒好氣的拿肩膀撞在他肩膀。

沈屹骁:“......”

雖然一頭霧水,但他對齊祯的莫名其妙沒放心上,目送他出門,沈屹骁回到卧室。

剛剛齊祯聽到的那聲動靜是夜濃打翻了床頭櫃上鬧鐘的聲音,而她自己也從床上滾了下來。好在床邊有一層羊絨地毯,不然把她摔疼摔醒了從房間裏出去,再被齊祯看見,沈屹骁還真不知道要怎麽解釋。

所以他到底是何苦給自己找了這麽一麻煩。

房間裏沒有開窗,滿室酒氣。

沈屹骁走到窗邊,将窗戶閃開一條縫,涼風頓時隙了進來。

剛一轉身,就見床上的人一連兩個翻身,沈屹骁幾個大步邁過去,用自己的胳膊擋住了她差點就要再度滾下去的身子。

夜濃身上是一條長及裹身的緞面裙,穿這樣一身睡覺自然是不舒服。

沈屹骁當然知道,他更知道,她睡覺不喜束縛,哪怕是深冬,也喜歡穿輕薄不貼身的吊帶睡裙。

沈屹骁低頭看着她時緊時松的眉心,短暫猶豫後,他将她因為翻身而裹壓在腿彎下的裙擺抽了出來,往上堆疊的同時,白裏沁粉的大腿肌膚也一點點呈在他眼底。

眸色漸深時,沈屹骁及時收了手。

出了卧室,沈屹骁将客廳沙發裏所有的抱枕都拿了進來,一邊兩個,又堆又抵的卡在她身體兩邊,防止她再度翻身掉下床。

之後他又去倒了杯溫水,将水杯放在床頭櫃上後,他坐到床邊,胳膊探到她頸下時,細膩柔軟的觸感讓他動作停了兩秒。

那一瞬間,他清楚聽見了自己的心跳聲,聲聲清晰。

他別開臉,一連兩個深呼吸,才将淤在胸腔裏那股難以名狀的氣息壓下。

将人扶坐起來後,沈屹骁将水杯杯口抵在她唇邊,杯底傾斜,濕潤沾到她唇縫時,夜濃主動張了口。

以前她喝醉,沈屹骁就是用的這招,只是沒想到,這麽久過去依舊有用。

大半杯的水被她咕嚕咕嚕的喝了個幹淨,沈屹骁無聲彎了彎唇。

水杯放回床頭櫃上,沈屹骁沒有立即将她放躺回去,就這麽看着她在自己懷裏,一點一點地低着腦袋,直到她自己感覺不舒服,主動歪了身子,摟住他腰。

隔着睡袍,還有她身上的裙子布料,依舊能感覺到她的體溫,不似記憶裏她醉酒會有的滾燙,但也依舊高出他許多。

原本輕握在她肩膀未有動作的手,不知不覺地摩挲起指腹下的皮膚。

不知是把她弄癢了還是貪戀他絲質睡袍的順滑,懷裏的人把臉貼到了他胸口的位置,拱了拱,又蹭了蹭。

像一只奶貓似的,一副乖巧惹人憐的模樣,像要得到主人的輕撫。

原本蹭在她肩膀處的動作不知什麽時候停住,沈屹骁眉眼微垂地看着她。

房間裏只亮了一盞落地燈,不是能醞釀無限旖旎的暖黃色,而是冷白的光。但卻蓋不住他眼底溢出的,連他自己都未察覺到的幾絲柔情,順着她緋紅的額頭,到挺秀的鼻尖,最後停留在她微嘟的紅唇。

不知名的情緒似岩漿般在他眼底翻湧,讓他眸色漸深,指腹撚過她柔軟的唇瓣,他聲音近乎低喃:“真的是不愛我......才跟我分手的嗎?”

懷裏傳來嗚咽的一聲,聽着很是委屈。

以前她喝醉,會抱着他,讓他聽她含糊不清的碎碎念,聽着聽着,他就會低頭吻住她。

垂在身側的手緩緩擡起捏住她下巴,不過很輕的一個動作,就将她臉擡了起來。

她今天醉成這樣,即便是将她吃幹抹淨,她也全無還手之力。

目光久久游離在她的眼、她的唇。

記憶也如開閘的洪水,突然回到五年前。

在她的宿舍樓後,他将她禁锢在堅硬的牆與他劇烈起伏的胸膛間,他吻她近乎失控,哪怕硬生生挨了她兩巴掌,他也不管不顧的再度将她扯回懷裏,直到她重重地将他的舌尖咬出血,直到她說:沈屹骁,你這樣讓我覺得很惡心。

惡心......

一年來的掏心掏肺,最後換來這兩個字。

也正是這兩個字,讓他這幾年每每回憶起過去,都讓他覺得自己像是個乞讨者一樣。

是夠惡心的,當初被她一把利刃插進心髒,換來的卻是再見她時,最不該有的心軟。

不是惡心是什麽。

情緒的翻滾,讓捏着她下巴的拇指指腹不自覺的用了力。

帶着幾分疼音的“唔”聲,讓沈屹骁緩緩松了指尖的動作。

“若不是我這個惡心的人将你帶走,”他眼底情緒難辨,音色更是垂冷:“你知道今晚會發生多惡心的事嗎?”

*

翌日早晨,天空一片清亮的淺藍。

夜濃在口渴難耐裏醒來,手機鬧鈴未響,她也懶得睜眼,手往床頭櫃胡亂一摸,“咚”的一聲悶響,她這才掀起惺忪眼皮,趴在床沿,朦胧視線掃過地上淺灰色的地毯,這才發現把杯子打翻了,手伸下去時,她動作突然停住。

不對,她床邊什麽時候鋪了地毯?

所有的困意連帶難耐的口渴瞬間消失,她蹭的坐起身,正對面的牆上挂着一組陌生的油畫,旁邊是高低兩組同樣讓她陌生的角櫃,目光再偏轉,窗前多了一組沙發,窗簾也不是她卧室的霧霾藍。

所有的一切都讓她感到陌生。

夜濃只覺腦袋“嗡”的一聲,低頭間,看見蓋在身上的毯子,剛剛起身動作幅度大,如今毯子已經褪落到膝蓋,好在裙子雖淩亂,但還是完整地裹在身上,但這并沒有讓她掉以輕心,抓着床單的手一緊一松間,她捏着緞面裙布一點一點往上,直到看見白色底褲邊緣,她才長舒一口氣。

可是自己身處的陌生房間依舊讓她趕到緊張與戒備。

夜濃閉上眼,努力回想昨晚,卻只想起舞池裏擁擠的人潮,還有調酒師調酒的動作,至于其他的,任她怎麽拿腕心砸着腦袋也沒能回想起來。

所以自己昨晚到底是喝了多少的酒,還有,她怎麽能放任自己一個人在酒吧喝醉!

下床時,夜濃看見床邊地毯上放着一雙黑色拖鞋,從尺碼看是男士,視線再一偏轉,又看見兩只抱枕一左一右的掉落在地。

她眉心擰了擰,沒有去穿那雙拖鞋。

赤腳下床走到門後,她深吸一口氣,耳朵貼門,聽了聽外面的動靜,一陣寂靜無聲裏,她輕輕擰下門把。

全景落地窗,喬爾格蒂的家具,Viabizzuno吊燈,還有廚房內嵌的嘉格納五件套,和她住的那所房子裏竟然驚人的相同。

一覽無遺的連貫空間,不見半個人影,夜濃原地轉了一圈後,走到落地窗前,看見樓下的噴池花園裏的三只麋鹿雕塑,她徹底愣住了。

這不是鉑悅府嗎?

她人在鉑悅府,但卻不是在自己住的房子裏,這是怎麽回事?

突然想起自己的手機,她猛然轉身,剛一擡腳就看見茶幾上放着一只黑金CF包。夜濃走過去,打開包蓋一看,果然是她的,手機、證件,還有銀行卡,一應都在。

手機屏幕摁亮,滿格的電量讓夜濃再度蹙眉,不過她現在還沒有心思去解這疑惑。

淺咖色的換鞋凳旁,整齊擺放着她昨天穿着的那雙白色高跟鞋。夜濃看向一側自帶下拉杆的鞋櫃,短暫遲疑後,她打開櫃門,裏面清一色的男鞋。

這讓夜濃心有不安的同時愈加疑惑。

出一樓電梯,夜濃快步走向大堂服務臺,“你好,請問12層的業主叫什麽名字?”

管家嘴角挂着标準的商業微笑:“女士,請問您是本小區的業主嗎?”

若是說不是業主,可能對方不會那麽輕易透露。

夜濃便點了點頭:“我住6棟,這裏的12層是我朋友的朋友,我剛剛下來的急,把東西落上面了,想回去取,突然想不起對方的名字了,如果摁門鈴,總要有個稱呼。”

管家微笑回道:“您稱他張總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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