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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十章

空氣裏滿是深秋的寒涼,但不妨礙它夜景的美。

歷史古韻下,讓這座城市的霓虹都和其他城市的很不一樣。

夜濃雙臂趴在落地窗邊,涼風從上掀的玻璃窗隙進來,吹起她垂在耳鬓的絲絲卷發。

十二層好像被釘上标記似的,總是讓她在視線偏轉間一眼看見。

腦海裏掠過剛剛看見的那張略有青澀的男人的臉,看着好像只有二十歲,和她想象中的成熟有着天壤之別。

只是,這個「齊總」為什麽會和沈屹骁一同從裏面走出來。

難道他也住在十二棟,所以兩人才認識?

可是從剛剛兩人笑談的神情來看,關系似乎很是熟絡。

但是剛剛那個「齊總」迎面走過來的時候,雖然看了她兩眼,但那眼神絲毫不像認識她似的。難道說,昨晚酒吧燈光太暗,人家壓根就沒看清她的長相?

一定是這樣,不然以她的長相,看清了的話,不可能一點記憶都沒有。

心裏閃過這一想法後,夜濃垂眸失笑。

老大不小的人了,還真當自己和以前一樣明豔動人呢。

全景窗邊框窄窄的,壓得胳膊生疼,夜濃站直身體,指腹摩挲胳膊下被壓出的一道凹痕,視線從上到下,掃過所有亮着燈的樓層。

可惜單向可視的窗戶,只能看見光源。

沈屹骁鮮少會站在北陽臺往外看,如今透過單向可視的玻璃,他目光直直定在十二層的西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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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他也撥通電話:“鉑悅府六棟的房子,你以後不要去住了。”

齊冀一愣:“你還真收回去啊?”他想不通:“我今晚不是沒在你那住嗎?”

沈屹骁拿另一處跟他交換:“三棟12層也在我名下,你要是喜歡,可以去住。”

以前齊冀沒注意,這會兒才反應過來:“你名下是不是所有房子都是12層?”

夢蝶山那套是,輝園也是,這個鉑悅府,竟然三套都是。

沈屹骁不理他這個疑惑:“還有,以後要找我先給我打個電話,別直接來鉑悅府了,”不想被追問,他連着理由一并說出:“因為接下來我會很忙,住哪裏不一定。”

齊冀聽話地“哦”了聲。

電話挂斷,他眉頭擰出疑惑,忙跟具體住哪有直接的關系?

晚上剛到樓下就遇到了齊冀,所以沈屹骁回來後還沒來及去主卧。

如今他站在卧室門口,還能聞見淡淡的酒氣。

掃一眼床上的淩亂,就能想象得到她走時是有多慌亂和匆忙。

沈屹骁走進去,撿起床邊地毯上的兩只抱枕時,看見掉落在一旁的玻璃水杯。

看來臨睡前倒一杯水放在床頭櫃上的習慣還沒變。

沈屹骁将其撿起來,放到床頭櫃上時,他視線落到抽屜外側的錐形拉扣上,凝神幾秒後,他拉開抽屜。

裏面放着一個墨藍色的,能裝下一整套首飾的鱷魚皮首飾盒。不過裏面不是首飾,而是那個被他打碎,再也無法黏合回去的香水瓶玻璃碎片。

沈屹骁在堆疊着毯子的床邊坐下,厚重的盒蓋打開時,他慣例地在心裏數了數。

十八塊,少了的那塊,被他早上讓人送去了夜濃公司。

想必她已經看見了,不知這款早已停産的香水的香味,她還有沒有印象。

不過她對香味不敏感,即便想不起來也無可厚非。

就像晚上在樓下她看見他,眼裏除了意外,再也找不到其他的情緒。

幾年過去,身材長相沒變,薄情寡義的性子更是一如既往。

*

“阿嚏——阿嚏”

一連兩個噴嚏,讓夜濃把生理眼淚都酸了出來。

被擱在被子上的手機免提裏,傳來劉蘊的聲音:“夜總監,你感冒了嗎?”

“不是,可能是穿少了有些受涼。”夜濃吸了吸鼻子,歪身從床頭櫃上将抽紙盒撈了過來。

“那我就照你剛剛說的思路,再改改,時間不早了,你早點休息。”

“好。”

電話挂斷,夜濃下床去了餐廳,一杯溫水喝下,這才覺得心裏暖暖的。

以前她一點都不怕冷,再冷的天她身上也像個小火爐似的,近兩年不知怎麽了,竟然開始畏寒。

将保溫杯裝滿熱水回到卧室,夜濃看了眼時間,才十點不到。

一晚上沒吃東西,這會兒才覺得胃裏空空的,拿了張毯子披在肩上後,夜濃一邊從網上尋着輕食外賣,一邊又回到客廳。

鉑悅府的物業是不允許外賣員進入的,不過管家會親自将外賣送到業主家門口。

一份輕食沙拉,就連沙拉醬都是無脂的。

最近還沒來及辦健身卡,所以夜濃尤其控制晚餐熱量的攝入。

挑了一塊雞胸脯肉到嘴裏後,夜濃給曲姚發了條短信:【鉑悅府周邊有沒有設施比較好的健身會所推薦?】

曲姚短信很快就回複過來:【鉑悅府的物業中心後面有一個會所,聽說裏面設備齊全,你可以去看看。】

差點忘了,這種高檔住宅一般都會配備私家會所。

輕食沒什麽熱量,但也裹腹,夜濃擰開保溫杯蓋走到落地窗前,熱氣缭繞裏,她不由自主又看向對面那棟樓。

視線将十五層高的樓層一掃而過,只有廖廖幾排透着光亮,其中并不包括與她視線平行的12層。

鉑悅府地處鬧市,所以房子的隔音效果是做了特別設計的。

昨晚沈屹骁沒睡幾個小時的安穩覺,今天更是忙了一整天,如今耳邊一片消寂,眼前一片漆黑,可他卻沒有絲毫的困意。

或者說,是這個房間裏有太多讓他無法平下心來的氣息流竄。

除了酒精殘留的氣味外,還有一股淡淡的,形容不出來的氣味,絲絲縷縷往他鼻息裏鑽。

和他稀薄記憶裏的早已不一樣了。

一個深呼吸後,沈屹骁索性将床側的壁燈打開。

視線在對面的油畫上空洞停留半晌後,他低頭看向蓋在身上的毯子,想起昨夜擔心她滾地上而趴在床邊守着她的畫面,忽覺一聲可笑。

心裏煩躁加劇,他伸手将毯子一掀,扔到了一邊,留下的一角還蒙在他腳背,他擡腳一踢。

像是楚河交界劃清了距離。

心情終于平複幾分後,他才順着床背躺下,翻身側躺間,又聞到了原本不屬于他枕頭上的氣味。

分不清到底是酒味殘留還是她頭發又或者昨晚未卸的化妝品留下的。

又一個深呼吸後,他蠻橫的動作将枕頭抽走扔到了床尾。

以為這樣就能睡一個好覺了,結果事與願違。

他索性也不睡了,出了卧室去餐廳開了瓶紅酒。

酒液過喉,口腔留下燧石般的礦物質味,酸味緊實。

沈屹骁端着酒杯走到北陽臺,目光鎖定的同時,也在心裏細捋這短短幾日發生的多件巧合。

既成了霧色香水的合作方,又讓他在Chris酒吧遇到,如今竟還和他住在同一個小區,難道她不知道鉑悅府是沈氏開發的樓盤?

簽約霧色的包裝設計,或許并非她一廂情願就能辦成。酒吧偶遇,或許是偶然發生。那和他同住一個小區呢?

想近水樓臺,和他再續前緣?

當初走得頭也不回,還把話說得那樣決絕,如今該不會覺得五年時間就可以把他心頭的恨意都磨平了?

想得倒美,難不成他沈屹骁在她心裏,就這麽的揮之即去,招手即來?

不過一個仰頭,杯裏的紅酒就被他一飲而盡。

以往若是沒有特別緊急的事,沈屹骁是不會深夜給關昇去電話的。

以至于看見來電時,關昇被子一掀,立馬從床上坐正了:“沈總。”

“明天安排幾個人将我現在住的房子收拾出來,”電話這頭,沈屹骁一絲遲疑也沒有,所做的決定像是深思熟慮,又像是沖動不經大腦:“都搬到六棟去。”

他倒要看看,她葫蘆裏到底要賣什麽藥。

關昇愣了兩秒的神才反應過來:“......好的,”帶着不确定,關昇小心翼翼地問:“沈總,還有其他的事嗎?”

“沒了。”

說完,沈屹骁把手機往沙發裏一撂,起身往餐廳去的時候,他雙腳一轉又走到北陽臺,平視的視線掃過對面,幾乎一眼就目光鎖定,見燈還亮着,他扭頭往牆上看了眼時間。

都淩晨一點了還不睡。

以前,夜濃是亮燈睡不着,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周圍太暗,她反而會翻來覆去,慢慢的,就養成了留燈睡覺的習慣。

時間,真的可以改變很多東西,但半夜喝水的習慣,她是怎麽都沒改掉。

迷迷糊糊間,她眼睛都沒睜開就伸手将床頭櫃上的水杯摸到了手裏,淺淺一口溫水含到嘴裏時,耳邊突然傳來低沉又模糊的聲音。

「是不愛我......才跟我分手的嗎?」

眼皮一抖,滑到嗓子眼的溫水差點哽住她喉嚨,夜濃倏地睜開眼。

幽黃的光線裏,她目光怔忪,突然想到早上被她打翻在地的玻璃水杯。

如果給她倒一杯水放在床頭是對方的細心,那充滿電的手機呢?

正常來說,對方将她送到那個房子裏後就應該走了,可是早上醒來後,手機是放在包裏的,那人難不成是在等到她手機充滿電再走的?

這個解釋牽強的讓夜濃眉心越攏越深。

想到晚上那個齊總和沈屹骁并排走在一起的畫面,她心髒一緊。

這人該不會是想和她破鏡重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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