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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4章 第 4 章

這一句,直說得麗嫔杏眼微睜。

程雪寒雖是疑問,可話裏話外的暗示和探究卻很明顯,麗嫔一下就聽出其中關節。

她深吸口氣,努力坐正身體,神情也冷了下來。

“程尚宮,你這是懷疑本宮?”

麗嫔聲音淬了冰:“本宮出身承平伯府,如今又是一宮主位,對于那點金銀珠寶,還不會放在眼裏。”

她頓了頓,言辭肯定:“更不會為此而殺人。”

因事發突然,麗嫔還沒來得及賜座,因此程雪寒一直站在殿中凝視麗嫔。

她身量修長,高瘦如竹,此刻視線猶如冰絲,一層一層掃過麗嫔。

讓她毛骨悚然。

但麗嫔還是繃住了。

程雪寒安靜凝視片刻,便收回了視線,恭恭敬敬對麗嫔見禮:“娘娘教訓得是,不過此番娘娘被人盜竊,是司禮監識人不清,姚大伴說等忙完,一定同娘娘致歉,還請娘娘勿要見怪。”

司禮監太監姚多福,可是陛下身邊的紅人。

麗嫔見程雪寒低了頭,這才柔聲道:“劉成也算是我身邊的老人,即便他盜竊我的財寶,如今也已經殒命,還請程尚宮和姚大伴費心,找出真兇,還後宮安寧。”

這話說得漂亮極了。

程雪寒一貫寡言少語,自不會多留,直截了當告退,很快永福宮就恢複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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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走之後,麗嫔立即沉了臉。

“馮川怎麽辦的事?”

周姑姑面色難看至極,她忙跪了下來,道:“是我沒有辦好差事,請娘娘責罰。”

麗嫔扶她起來,嘆了口氣:“哪裏能怪你。”

她握着周姑姑的手,那張俏麗的芙蓉面敷上一層冰雪:“這件事怕會有變故。”

次日清晨,沈初宜才知道永福宮出了大事。

主子閉門不出,宮人們也都低着頭,誰都不敢多說半句。

綠桃跟着周姑姑侍奉麗嫔,換了紅果帶着她們晾曬被褥。

沈初宜忙着手裏的差事,慢慢把緊張壓下。

她不知劉成有麗嫔什麽把柄,膽敢威脅主子,但麗嫔一定不會放過劉成。

劉成糾纏她兩年,這兩年來沈初宜如履薄冰,如今剛好有這個機會,簡直是天賜良機,她不會輕易松手。

而且當時劉成親口所言,麗嫔想要把她調去浣衣局,沈初宜也不能任人宰割。

故而有了那一日的事情。

只不過,若劉成是因病而亡,無人會關心,最後只會登門告知麗嫔,請麗嫔娘娘自行處置。

等麗嫔處置過劉成,怕是就能得閑來處置她。

只有麗嫔忙碌起來,永福宮失了榮寵和安寧,麗嫔才不會想到她一個掃洗宮人。

畢竟她只是礙眼,并不會成為麗嫔的障礙。

她最需要的就是時間。

只要時間寬裕,事情或許還有轉機。

因此,在看到劉成偷竊的麗嫔珠寶時,她就知道機會來了。

太監被殺是一案,珠寶盜竊又是一案,而麗嫔又對劉成的死心知肚明,兩相之下,她需要掩蓋自己殺人的罪行,不讓此事牽連幾身。

就更不會想起她了。

思及此,沈初宜慢慢松了口氣。

之後三日,永福宮冷得可怕。

雖然麗嫔言辭鑿鑿,自己不在乎那些珠寶,但劉成被人毒殺之後,劉成的排屋被翻了個底朝天,最後在箱籠後面找到了隐藏的麗嫔八寶璎珞,這不得不讓人多想。

司禮監雖然沒有明說,卻也把永福宮所有黃門都叫去了慎刑司,不審問出個因果不會罷休。

麗嫔已經告病快一月了,這一月陛下只來看望過一次,如今她病還沒好,又遇到這樣的事情,不便随意行走,倒是顯得永福宮越發冷清。

這幾日永福宮的宮人如履薄冰,一向最好面子的麗嫔也有些喜怒無常,已經砸了兩次茶盞。

倒是沈初宜越發平靜,趁着沒有宮人願意外出的時候,她被紅果按着接了送羅裙去織繡局的差事。

沈初宜第一次做這樣的差事,也不知織繡局以前是什麽态度,不過這一次雖然不甚熱絡,卻也沒有冷嘲熱諷,一個面善的織繡姑姑接了活計,同她說三日後再來取。

沈初宜從織繡局出來,腳尖一轉就去了尚宮局。

她原來在尚宮局待了一年,在西寺庫年姑姑手底下當差,年姑姑為人嚴肅,有些嚴厲,但不會故意折騰宮人,離開了西寺庫後,只要有機會,沈初宜逢年過節都會來探望年姑姑。

不過今日非年非節,她的出現讓年姑姑有些意外。

“你怎麽來了?”

沈初宜對年姑姑見禮,從袖中取出包好的點心,有些羞赧地道:“今日運氣好,紅果姐姐安排我出來行走,我想着前幾日娘娘賞賜了核桃酥,姑姑愛吃這一口,就特地過來看望姑姑。”

年姑姑應了一聲,凝視沈初宜,忽然感嘆:“你如今也大了,春日将臨,含苞待放。”

同聰明人說話,不用藏着掖着。

年姑姑在宮中多年,能成為程雪寒的左右手,專門看管貴重的西寺庫,其能力自不用多說。

她最厲害的就是看人的那雙眼。

沈初宜也很少同她虛與委蛇,她對沈初宜關照,沈初宜就敬她尊她,人都是互惠互利,才能長久往來。

聽了這話,沈初宜不由壓了壓唇角,顯得有些滞澀:“姑姑,我不想去浣衣局。”

她不說前因後果,不說麗嫔是非,只說事情。

西寺庫是宮中重地,每日宵禁之後有司禮監派人專門把手,沈初宜即便知道宮中暗道,也不敢過來尋年姑姑。

從得知麗嫔要打發她去浣衣局後,沈初宜籌謀的每一步,就是為了今日。

年姑姑安靜了一會兒,顯然是在思索。

半響之後,她忽然嘆了口氣。

“你是個心志堅定的孩子,有家能回是好事。”

“我知道了,你且放心回去,即便最後只能去浣衣局,也還有我。”

年姑姑的這一句保證,給沈初宜吃了一顆定心丸。

沈初宜投桃報李,過去給年姑姑倒了一碗茶:“姑姑,麗嫔娘娘告病,身子卻無大礙,大約過上三兩日就能好起來,永福宮也要添添喜氣了。”

年姑姑難得笑了:“你這丫頭見過什麽,回去乖乖當你的差,姑姑這裏不用你操心。”

沈初宜羞赧一笑。

她給年姑姑捏了會兒肩膀,說了會子閑話,便回了永福宮。

她這是通過年姑姑告訴程尚宮,麗嫔如今雖然落了水,但她總能爬起來,不能得罪太狠,否則以後不好講人情。

不過還未等麗嫔從水裏爬出來,宮裏就傳來了喜訊。

望月宮的汪選侍有喜了。

汪選侍也是熙寧元年采選入宮,因出身低微,被封為從八品答應,她為人老實,不善言辭,侍寝過後升為寶林,就再無機會侍奉陛下。

她從入宮就同端嫔一起住在望月宮,兩人一起三年,多少有些情分。

今年也是湊巧,麗嫔生病之後,端嫔也月事不調,時常疼痛難忍。

她自己不能侍寝,又不想讓望月宮門庭冷落,便把汪選侍推了出來。

好運道來了擋也擋不住,只一次侍寝,汪選侍就有了身孕。

得到這個“喜訊”之後,麗嫔氣得又摔了杯子。

周姑姑忙給綠桃使了眼色,讓她關上宮門退下,然後便扶着麗嫔來到寝殿,繞過花開四季屏風,來到黃花梨貴妃榻上落座。

正午時分,金烏燦燦,博山爐香煙袅袅,殿中一片金玉琳琅。

但麗嫔依舊覺得冷,就連那雙殷紅朱唇都有些顫抖。

“娘娘,”周姑姑輕輕拍撫麗嫔單薄後背,“娘娘不用急,上月時我已經暗中命人打聽,如今有了些許消息。”

麗嫔眼睛微閃:“如何?”

周姑姑先說了壞消息:“娘娘的病,怕是無法根治了。”

麗嫔眼中的光熄滅了,但她從不是輕易被打垮的人,很快便重振精神:“還有呢?”

“好消息是,我那行商侄子陰差陽錯尋到一樣藥。”

周姑姑聲音壓的很低,在麗嫔耳畔耳語幾句,最後才道:“娘娘放心,汪選侍能有這個機緣,娘娘自然也能有。”

麗嫔神色稍霁。

不過她沒有立即下定決心,思索片刻道:“暫時還是看一看柳聽梅如何,若她不得用,再想辦法。”

這幾日,尚宮局和司禮監一直都在查劉成的事情,馮川雖然被下慎刑司,但周姑姑手裏捏着馮川的家小,馮川不敢胡言亂語。

未免夜長夢多,也怕司禮監一直查個沒完,麗嫔還是看向周姑姑:“咱們宮裏的黃門,雖然有的伺候不到我跟前,可也不能任人欺淩,若是得空,還是去看一看他們。”

“是。”

次日,汪選侍被封為正七品才人。

宮裏短暫“歡喜”了一陣,待及第三日,司禮監登門。

麗嫔在後殿的冬暖閣見的姚多福。

寝殿換了新的碧紗櫥,一叢叢嵌寶并蒂蓮花精致娉婷,微風拂過,帳幔上的鎏金葫蘆輕輕搖擺,星光忽明忽暗。

畢竟是承平伯府的閨秀,處處透着奢華雅致。

姚大伴略有些發福,圓臉盤,笑彎眼,看起來一團和氣。

他今年約莫二十七八的年紀,已經侍奉在陛下身邊十三載。

可他越和氣,旁人越不敢造次。

剛給麗嫔見過禮,麗嫔就忙道:“有勞大伴跑這一趟,天寒地凍,着實辛苦,大伴坐下說話吧。”

姚多福規規矩矩謝安,然後才擦着椅子邊淺淺坐了:“謝娘娘體恤。”

姚多福從不同嫔妃閑話家常,直接開門見山。

“娘娘,劉成的案子有了結果,今日咱家特地過來禀報娘娘。”

姚多福笑眯眯地說:“娘娘宮中的小李子已經招供,說他常年被劉成欺辱,心生怨恨,後來機緣巧合聽說劉成自己得了毒藥,便伺機報複,下毒殺了他。”

————

小李子只是個掃洗黃門,平日裏确實經常被劉成欺負。

不僅髒活累活都要幹,他每個月的月俸要全部奉承給劉成,一個銅子都留不住。

麗嫔佯裝吓壞了:“當真?”

“阿彌陀佛,我竟是不知劉成是這樣的人。”

姚多福依舊滿面笑容:“小李子招供,說他一直知道劉成偷竊娘娘的珠寶,在給劉成下毒之後就開始搜尋,把找到的東西拿回倒座房藏好,準備找時間換出宮去,他藏匿的珠寶咱家已經找到。”

他說着,把手中的木盒放到紅木高幾上。

周姑姑上前查看,眼神頗為複雜:“竟是丢了這麽多東西。”

她說着便給麗嫔跪了下去:“都是老奴行事不謹,讓這宵小鑽了空子。”

麗嫔立即就把她攙扶起來:“姑姑這是做什麽?都是那些人心壞,同姑姑又有什麽相幹?”

說着,麗嫔看向姚多福:“此番多謝大伴,若非大伴,本宮這些時候還要提心吊膽,夜不能寐。”

姚多福把話說得差不多,便要起身:“麗嫔娘娘,娘娘宮中少了一名管事內侍,一名小黃門,明日會送來幾人,讓娘娘挑選。”

如此說完,姚多福就要告辭。

倒是麗嫔猶豫片刻,喊住了他:“大伴且慢。”

姚多福腳步微頓,回頭看去:“娘娘?”

麗嫔抿了抿嘴唇,顯得有些不安,可最終還是下定決心:“大伴,那小李子……是否能饒恕他性命?”

如此說來,那小李子也不算是大惡之人。

麗嫔倒是心善。

姚多福嘆了口氣:“娘娘,宮裏宮規森嚴,咱家也做不得主。”

這意思,要麽她自己去求陛下,要麽就按宮規處置。

麗嫔神情憂傷,勉強對姚多福笑了笑,道:“我知道了。”

姚多福走後,麗嫔不由松了口氣。

她看着那盒收拾,輕聲道:“準備準備,我明日要去給陛下送雞湯。”

不能再等了。

這幾日沈初宜都過得很忙碌。

永福宮中的小黃門們都被帶走了,所有雜活都要掃洗宮女來做,偏掃洗宮女中又少了一人,剩餘三人便更忙碌了。

這幾日來,沈初宜挑了十幾次水,又搬了三次柴火,即便她已習慣當差,依舊累得肩膀酸痛。

好不容易熬到用晚膳時,紅豆都說不出話來。

沈初宜幫她盛了一碗高粱粥,坐在一起慢慢吃。

正吃着,一個一等宮女就喜氣洋洋跑進來:“陛下來了。”

茶水房的衆人都松了口氣。

即便麗嫔娘娘依舊告病,但陛下能來看望娘娘,就說明娘娘未曾失寵,待娘娘好了,永福宮就能恢複如初。

在繁重的差事下,衆人早就不記得死去的劉成和消失的小李子,他們如今所想,只有永福宮重複恩寵。

衆人都以為今日陛下不會久留,然而晚食還沒用完,紅果就催着她們去燒熱水。

紅豆有些愣神:“娘娘病好了?”

紅果對她倒是态度不錯,耐心道:“這不還有柳姑娘。”

聽到這話,紅豆懵懂點頭:“哦哦。”

沈初宜心中一凜,老老實實燒火,沒有多言。

水燒好了,由小黃門送去偏殿,沈初宜跟紅豆等人回到東角房,準備洗漱睡下。

原本以為今日就會平靜過去,然而兩刻之後,後殿便傳來熱鬧聲音。

宮人們都立即起身穿衣,怕前面召喚伺候。

夜裏的長信宮寂靜無聲,除了滿天星鬥,只剩偶爾呼嘯而來的風。

尤其是冬日,夜幕低垂,寒風凜冽,這金碧輝煌的皇宮猶如墳場,埋葬了所有的悲歡離合。

即便偶爾有熱鬧,也囚于狹窄宮室中,飛不出琉璃高牆。

後殿的熱鬧很快就平息下來,風過了無痕。

宮人們準備繼續睡下,但剛褪去襖子,東角房的房門便被推開。

寒風灌入,吹散了好不容易積攢的暖意。

一個模糊的身影站在門口,往屋中看來。

不知道為何,沈初宜的心咯噔一聲。

“沈初宜。”

熟悉的低沉嗓音響起,是周姑姑。

這聲音猶如地府惡鬼,讓人不寒而栗。

沈初宜趕緊爬起來,一邊穿鞋穿衣,一邊應聲:“是姑姑。”

周姑姑見她起身,往後退了半步,不想被屋裏的炭火味道嗆到。

“随我來。”

角房裏沒有點燈,其餘宮人們都平靜躺在通鋪上,只有紅豆擔心看了沈初宜,也不敢多說話。

沈初宜的心忽然劇烈跳動起來。

傍晚時分肯定出事了,而且不是好事。

此刻麗嫔把她叫去,又是為何事?

但此刻也容不得沈初宜多想,她飛快來到門邊,頂着寒風跟在了周姑姑身後。

一路上,兩個人都很安靜。

此刻永福宮除了值夜的宮人,已經無人在宮中走動,周姑姑同她一起沉默地行至後殿,推開了側門。

“進去吧。”

沈初宜低垂眉眼,她緊緊攥着拳頭,努力讓自己保持平靜。

一陣暖香撲面而來,卻無法讓沈初宜手腳回暖。

寝殿的明間燈火昏暗,鎏金博山爐安靜燃着暖衣香,珠簾輕動,遮擋了冬暖閣的光影,只露出花開四季屏風上的一瓣海棠。

沈初宜停下腳步,不敢多走半步。

周姑姑在她身後合上了宮門。

砰的一聲,隔絕了光與暗。

周姑姑那雙冰冷的手忽然碰了一下沈初宜的後背:“走吧,娘娘還等着你呢。”

沈初宜深吸口氣,緊緊攥着拳頭,一步一挪,跟着周姑姑來到寝殿前。

她從未進過麗嫔的寝殿,此刻也無心打量。

繞過屏風,眼前忽然一片光明。

四盞琉璃蓮花燈垂在寝殿四周,點亮了漆黑的夜。

麗嫔斜靠在貴妃榻上,手裏輕輕撚着一串十八子。

沈初宜不敢多看麗嫔一眼,她來到麗嫔跟前三步之遙,規規矩矩跪下行禮:“見過娘娘,娘娘萬福金安。”

膝蓋觸碰到地上,卻并不覺得寒冷。

殿中火牆一直燒着,不讓身嬌體貴的娘娘凍傷。

只是地上很硬,硌得人很疼。

沈初宜即便跪着,穿着最普通的宮女宮裝,也美麗無雙。

麗嫔的目光在她身上慢慢游走,最終落到她露出的尖細下颌上。

她腰肢細軟,脊背卻挺直,脖頸微微前傾,顯得低眉順眼,乖順聽話。

麗嫔心裏不悲不喜,此刻,沈初宜已經不是一個人,是她用來固寵的物件。

對于一個物件,自然也沒必要有喜怒哀樂了。

麗嫔慢慢撚着佛珠,一顆一顆,仔細算着轉了多少圈。

“你是溧水縣梧桐村人,家在山腳下,一共有瓦房兩間。”

沈初宜的一顆心,慢慢沉了下去。

她緊緊攥着拳頭,身形絲毫不晃,卻一語不發。

麗嫔沒有看她,那雙美麗的眼兒只落在十八子上。

“你家中有父母阿妹,一家四口本來很幸福,只是十歲的時候,父親外出砍柴遇到猛獸,不幸病故,你阿妹無人照料不甚落水,身子落下了寒症,這麽多年都未好。”

沈初宜抿了抿嘴唇。

而麗嫔的眼眸,也重新回到她那張美麗的臉龐上。

“你十三歲時,宮中大選,需宮女入宮當差,溧水縣被安排了十個名額。宮中派去當差的中監看中了縣中富戶的小姐,富戶不願,就花了十兩銀子買了你。”

“那位中監看你美麗更勝一籌,便點頭應允,入宮的行腳費也一并給了你。”

麗嫔忽然輕聲笑了一下。

“你真是個孝順的好姑娘。”

沈初宜後背冒了一層冷汗,即便是溫暖如春的寝殿內,她依舊手腳冰冷,如墜冰窟。

這其中的彎彎繞繞,麗嫔說的一字不差。

溧水縣雖然就在聖京之側,距離不過一日路途,可要弄清五年前的事情,并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

也就是說,對于她的出身,麗嫔一早就安排人打聽,也早就對她了如指掌。

麗嫔就看沈初宜慢慢變了臉色,臉上也有了冷汗,心中忽然有些暢快。

拿捏一個人,看她搖尾乞憐,看她痛苦不堪,真是讓人愉快。

麗嫔慢慢勾起唇角,語氣越發溫和,可說出來的話卻很惡毒。

“沈初宜,你是不是一心想要出宮?”

沈初宜慢慢擡起頭,那雙璀璨如星的眼眸失去了往日的平靜,順着麗嫔的引導,洩露出她最想要的驚慌失措。

“娘娘。”

沈初宜的聲音無比幹澀。

“娘娘想要奴婢如何侍奉娘娘?奴婢一定肝腦塗地,在所不辭。”

她的反應令麗嫔很愉快。

麗嫔臉上笑容越發寬和。

那張妍麗的芙蓉面似乎也瑩潤着佛光,溫和慈愛。

“哪裏要你們肝腦塗地?”

麗嫔笑了一聲,然後才慢慢開口:“沈初宜,你家中貧寒,母親年邁,阿妹重病,即便出了宮也無法擺脫困境。”

“不如……”她手指停下,恰好停在朱砂珠上,“不如我給你個機會,保準你家人榮華富貴,不被生計所累。”

“好不好?”

她雖然用了商量的語氣,但沈初宜卻很明白,自己根本沒得選擇。

麗嫔要她做的事情,肯定比柳聽梅的危險百倍。

可她拿着自己的家人,捏着她的命脈,沈初宜寄人籬下,想反抗已絕無可能。

她這人天生就懂審時度勢,還未到絕路時,一切都能周旋。

沈初宜彎下腰,重重給麗嫔磕了一個頭。

“謹遵娘娘教導。”

麗嫔笑顏如花:“好,那沈初宜。”

“把衣服脫幹淨,給我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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