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 30、30神山
30、30神山
彭非凡一事過去後, 平大又恢複往日模樣,生死何其緊要,大不過考試周的緊張節奏。
偶爾在食堂或是圖書館門口,棠冬還能聽到幾句閑言碎語, 亦如一顆小石子投入湖心的餘波, 嘩然後, 漸漸也淡了。
六月底,高考出分。
不出意外, 溫睿陽的成績一門都不能看, 孫萍打電話問棠冬什麽時候放暑假回旭城,棠冬說不一定回去,還有畢業設計和準備申請材料的事情要忙。
孫若打算送棠冬出國的消息, 孫萍已經知道,眼見着棠冬的未來一片光明, 而自己的兒子現在沒着沒落。
兩廂對比,孫萍立馬心中生躁:“你淨顧着自己,也不替你弟弟想想!”
莫名其妙的怨怪,叫棠冬反應不及, 她怔了怔說:“我替他想什麽呢?他這個分數明擺着只能念大專。”
讓溫睿陽好好讀書的時候, 他從來不聽, 成天跟他那幫不着四六的社會朋友厮混惹事, 是他自己不想讀書, 種因得果,現在別人又能怎麽幫?
孫萍卻說:“我都聽人說了, 現在大學生都不稀奇, 大專讀出來更沒什麽出息!你還讓你弟弟讀大專?你現在自己好了, 把你弟弟往火坑裏推?”
可能是脫離溫家的環境太久, 棠冬越來越聽不懂孫萍說的話。
世上竟然真的有人能這麽自私自利又理直氣壯。
這件事她壓在心裏,沒有跟周凜白說,不想他跟着自己一起煩。
暑假棠冬沒回去。
九月份,溫睿陽去讀了本市的一所大專,他不情不願,據說在家裏發了好大一通火,抱怨這,責怪那,自己考出這麽一份爛成績,卻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
孫萍邊罵邊哄着,最後給他換了一輛新摩托車,這才勉強順了毛。
這個據說,是表姐告訴棠冬的。
表姐先是在微信上聊家常,最後旁敲側擊問他們今年暑假怎麽不回來。
棠冬說忙着準備申請材料。
表姐:[周凜白學校不是已經定了麽?我聽小姑說的,他也忙?]
棠冬:[他手裏還有實驗,去國外還有不少準備工作,他們院裏忙。]
表姐:[他是不是天天忙着這些,所以才沒時間在大學找女朋友啊?]
棠冬盯着屏幕,局促地捏了捏拳,手指伸開又不知道怎麽往26鍵上落。
猶豫的一會兒功夫,那頭的表姐似乎也心虛,自察了冒昧,欲蓋彌彰地發來一句解釋。
[是聊天的時候小姑說的,有人問周凜白在大學找女朋友沒有,小姑說他沒在學校找,平時挺忙的,我就随便問一下。]
棠冬一時哭笑不得,感嘆小姨這回答實在玄妙。
是沒在學校找。
他在自己家裏找的。
于是,棠冬也順着小姨的話繞圈:[他是挺忙的。]
她和表姐的關系算不上親近,小時候沒得到舅舅家的照拂,長大後來往也很少,關系甚至比不上普通朋友。
能聊的也就這麽多。
對話停在這兒。
很晚的時候,棠冬洗漱,桌上的手機一震,又收到一條表姐的消息。
[小時候你不太愛說話,沒想到馬上都要出國留學了,棠冬,你忽然變得好厲害啊,有時候我挺羨慕你的。]
看着屏幕上的三行字,棠冬談不上喜悅,思緒一沉一浮,最後留存心裏的只有一抹複雜滋味。
她用多少僥幸和努力,才換來這一句羨慕。
那一年,短視頻大熱,逆天改命是個極熱血的詞,互聯網的風口曾讓很多無力改變命運的人,看到平凡人如何乘風一步登天。
棠冬卻覺得,這詞聽着頗曲折、頗艱澀。
如果本來就擁有好的,誰願意更改?
十月國慶,棠冬和周凜白回了旭城。
大四進入實習期,所有課程都已經結束,棠冬沒有去實習,卻也不清閑,定好的畢業選題還有內容要補,院裏慣例有畢業展,參展作品要落實,瑣碎雜事頗多。
周凜白則是回來收拾東西,下個月,他就要出國,跟他那位已經拿到綠卡的導師一起,周凜白是他的愛徒,他能在本科階段就拿到這麽好的留學條件,除了他本身能力出衆,也少不了這位業內大能的青眼推薦。
除了入學事宜,他跟那邊的科研所也要簽一份合同,确保未來五年內長期且穩定的合作關系。
忙裏偷閑,月初應葉雯邀請,他們去川藏玩了一趟。
之前學校采風行程統一,時間緊張還帶着課程作業,很多地方棠冬還沒去過。
這次六人行,棠冬周凜白,葉雯,蘇凱,蘇凱的女朋友,還有葉雯介紹的男朋友——研究川藏民俗文化的阿措,耳際微動,戴着很有宗教感的綠松石的小耳墜。
第一次看見這只耳墜,還是在葉雯轉發的微博視頻裏,耳墜的主人皮膚透着高原地區長期受紫外線照拂的绛紅色,神情卻認真,低着頭勾一幅繁複的唐卡。
蘇凱的女朋友靓靓是沿海本地人,一興奮開心出就會冒一兩句粵語,一行人中,她對藏區的興趣最大。
往往返程,七座車裏其他人都昏累欲睡,只有她還興趣滿滿在問阿措各種問題。
她扭頭喊着bb要跟蘇凱分享喜悅時,後者往往阖眼睡着,這一路,只要上了車,蘇凱基本都閉起眼睡覺。
一如車外行經的神山聖湖,靜然不動,仿佛永遠也不會醒了。
靓靓輕輕碰後座葉雯的膝蓋,臉上的笑意因不夠熟悉帶着歉意和友好。
“能把那個包給我嗎,裏面那個枕頭拆開是個小毯子。”
長途游,東西帶得很多,包重,葉雯直接把擠出包口的軟包一角拽出來。
“這個?”
“嗯。”
葉雯一愣,往前遞小枕頭:“你——也喜歡皮卡丘啊?”
靓靓拉開拉鏈,抖抖毯子笑說:“不是,蘇凱喜歡,他特別喜歡電耗子,我們逛街在商場遇到,他都會停下來看看,他有時候還蠻幼稚的。”
葉雯用笑掩飾那一刻的神情不自然,無聲看着另一個女生,溫柔細心地替蘇凱蓋被子,擔心他着涼。
她沒有這份溫柔細心。
她如果有……
她就不會過了那麽久才知道,大一那年,蘇凱爸爸來家裏提過合作的事,他說兩個孩子那麽好。
葉雯媽媽出身好,名副其實的大家閨秀,将三六九等劃得清楚,也自诩有文化有素質,從不說一個髒字,可要是想把話說得難聽,她也能一邊笑着一邊斟茶說出來。
之後他們就不那麽好了。
一直生疏到……這一次出游,他跟棠冬見面還能貧,轉眼看到她,面色一變,只有一句好久不見。
小時候,周凜白來家裏練字,她爸爸帶着周凜白在書桌前鋪紙研墨,她媽媽管生意,擺開茶案,跟周延生最聊得來。
也最中意周延生的兒子。
大學期間,葉雯有過兩任男朋友,前一個是搞紋身的,加上現在帶耳墜畫唐卡的阿措,說好聽了是藝術家,說不好聽了都是無業游民,沒有一個是跟周凜白挂邊的。
她媽媽非常不滿意,有次吵架,氣到說早知道當初就讓你跟那個姓蘇的在一塊。
可他們,也都不像那個姓蘇的。
車裏放着《蒲公英的約定》,歌聲老舊又輕緩。
……
一起長大的約定
那樣清晰
拉過勾的我相信
說好要一起旅行
是你如今
唯一堅持的任性
一起長大的約定
那樣真心
與你聊不完的曾經
而我已經分不清
你是友情還是錯過的愛情
……
葉雯輕輕靠着棠冬的肩,望着前方椅背後露出的一方男人側臉,她手指悄悄攥緊,鼻腔酸到幾乎窒息,用盡全身上下的所有力氣忍住那股落淚的沖動。
他睡顏安靜,五官輪廓成熟好多。
她認識他的時候,他還是小男生,周末早上來翻周家的冰箱,變聲期加上感冒說話好奇怪,像只虛弱的公鴨。
她盛氣淩人站着,大喝一聲哪裏來的小偷,他吓了一跳,懷裏打開的一包妙脆角跟着散了一地,他一說話,不是小偷,她噗嗤一聲就笑了。
那些年,跟他說話都好開心啊。
那也是,很久很久以前了。
他們在梅子垭口遇見盛大的雲海翻湧,山間如幻,蘇凱去車上拿包,把提前買來的龍達紙分到每個人手上,分不均,最後那疊格外厚,他沒了高中那會兒混不吝的樣子,只是生疏淺淡地笑,遞給最後一個人。
葉雯。
棠冬有點高反,路上話少,靓靓拍完照走過來問她怎麽不放。
棠冬把手裏的一疊龍達紙給她,說:“給你放吧,我不太信這個。”
靓靓伸手接去,她不說話都透着一股活力滿滿,說起話更是五官生動,她嘿嘿笑着說:“就是祈福嘛,許個願就行了,我聽人說還挺靈的,欸,你要拍照或者錄視頻嗎?”
棠冬輕輕搖頭,說不用了。
靓靓興高采烈揮着龍達紙,說棠冬不要,分了葉雯一半,拿着自己的那份朝蘇凱跑去,說要再錄個小視頻,剛剛那個運鏡太快了,要那種有氛圍感的。
周凜白收回視線,看着棠冬問:“沒有願要許嗎?”
“有啊,但是——”
雲海遮蔽,山間看不清。
棠冬将目光移回他臉上,那個角度剛好逆光,他被高原大風吹動的發梢鍍一層微微刺眼的光,眉眼朦朦胧胧,又很神聖,她想看清他的臉很費力,像浮在一場空曠的大夢裏。
棠冬在風裏光裏,蹙着眼,看着他,聲音被吹得破碎。
“我有我的神山。”
旁邊有人歡呼着放飛五顏六色的龍達紙祈願,雲海厚密,願箋滿天,遠處的經幡熠熠而動,風馬圖像印在小紙片上,一張張被風卷起吹遠,終落入山谷。
神山,聽到了麽。
同類推薦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小時候,他嫌棄她又笨又醜,還取了個綽號:“醬油瓶!”
長大後,他各種欺負她,理由是:“因為本大爺喜歡你,才欺負你!”
他啥都好,就是心腸不好,從五歲就開始欺負她,罵她蠢傻,取她綽號,
收她漫畫,逼她鍛煉,揭她作弊……連早個戀,他都要橫插一腳!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未婚夫和小三的婚禮上,她被“未來婆婆”暗算,與陌生人纏綿整晚。
醒來後,她以為不會再和他有交集,卻不想一個月後居然有了身孕!
忍痛準備舍棄寶寶,那個男人卻堵在了門口,“跟我結婚,我保證無人敢欺負你們母子。”
半個月後,A市最尊貴的男人,用舉世無雙的婚禮将她迎娶進門。
開始,她覺得一切都是完美的,可後來……
“老婆,你安全期過了,今晚我們可以多運動運動了。”
“老婆,爸媽再三叮囑,讓我們多生幾個孫子、孫女陪他們。”
“老婆,我已經吩咐過你們公司領導,以後不許加班,我們可以有更多時間休息了。”
她忍無可忍,霸氣地拍給他一份協議書:“慕洛琛,我要跟你離婚!”
男人嘴角一勾,滿眼寵溺:“老婆,別淘氣,有我在,全國上下誰敢接你的離婚訴訟?”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甜寵+暧昧+虐渣】被未婚夫背叛的她半夜敲響了傳聞中那個最不好惹的男人的房門,于她來說只是一場報複,卻沒有想到掉入男人蓄謀已久的陷阱。
顏夏是京城圈子裏出了名的美人胚子,可惜是個人盡皆知的舔狗。
一朝背叛,讓她成了整個京城的笑話。
誰知道她轉身就抱住了大佬的大腿。
本以為一夜後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誰知大佬從此纏上了她。
某一夜,男人敲響了她的房門,冷厲的眉眼透露出幾分不虞:“怎麽?招惹了我就想跑?”而她從此以後再也逃不開男人的魔爪。
誰來告訴他,這個冷着一張臉的男人為什麽這麽難纏啊!!!

離婚後,霍總夜夜下跪求複婚!
結婚三年,阮安暖都未曾捂熱霍寒時的心。
于是她決定,不捂了!
五年後。
她帶球回國搞事業,卻直接被他堵在了牆角,“懷了我的孩子就想跑?
!”阮安暖欲哭無淚,說好的禁欲不近女色呢?
!

霸道總裁的獨寵嬌妻
情人節那天,周曼純被交往三年的初戀男友劈腿。這還不是最慘的,最慘的是她遇見了靳北森。靳北森帥氣,多金,是A市最年輕最狠厲的黃金單身漢,一夜淪陷後,周曼純就成了他的地下情人。眼看為期一月的契約時間就要到了,某男坐不住了,問她要孩子。周曼純猶如聽着一個天大的笑話,當初,他可沒說要讓她給他生個孩子的,怎麽能忽然多出個附加條款!“抱歉,靳總,我吃了毓婷,你的兒子,恐怕已經死了。”“沒事,不急,還有最後三天。”他溫柔的靠近她。分開後,兩人誰也不認識誰。直到周曼純挽着另一個男子的手與靳北森擦肩,他才笑着說:“睡了我一個月,現在想裝作不認了?”--情節虛構,請勿模仿小說關鍵詞:霸道總裁的獨寵嬌妻無彈窗,霸道總裁的獨寵嬌妻,霸道總裁的獨寵嬌妻最新章節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