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章

第 41 章

臘月二十七，程愫終于錄制完了《展信佳》特別篇，陵城電視臺新年特別短片也邀請了她，故而臘月二十九才正式結束年底的工作。

程羽和方書榮在一周前便回了江城，提前為春節做準備。

程愫對着顯示搶購一空的機票界面有些無奈。

由于不确定工作什麽時候結束，她沒有提前買票，本來以為這個年又要在陵城過了，可時間點真的卡得正正好。

程愫解除手機的振動模式，一條條查看消息。

白：【在哪？】

白：【老地方等你。】

程愫忍不住淺笑，臨近年關，二院的工作估計也很忙，這幾天他晚班不少。

沒想到溫彥白還記得他們要一起吃晚飯的事情。

每周五晚，這個時間似乎成了彼此心照不宣的約定，沒有特殊情況，他們都要一起吃飯。

……

程愫坐進車裏，今天的花束是郁金香，她擁着花放在鼻下淺嗅。

車子彙入洶湧的車流中，掠過兩邊璀璨的霓虹，這段時間晚上陵城各大商場、餐廳都是爆滿。程愫不清楚溫彥白的安排，只安靜地坐在副駕駛位，不發表多餘的意見。車子走走停停，過了一會兒，才駛進一個地下停車場。

溫彥白為她打開車門，無比自然地接過來她手裏的包，站在車外等她。

程愫今天錄節目，穿了一個黑色細高跟，足足十厘米的高度，環境昏暗，她有些短暫性的失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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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摸索了一會兒，還沒有扶上車門，程愫便感覺手臂被人輕輕一扯，緊接着一陣天旋地轉，身子騰空而起。

她忍不住驚呼一聲，下意識地攀附離她最近的東西。

溫彥白手臂托着她的後背和膝彎，長腿将車門一頂，車子發出“咔噠”上鎖的聲音。

程愫攀着他的肩膀，從這個死亡視角看去，男人下巴依舊棱角分明，甚至能看見他新長出的一點青色的胡茬。

溫彥白小臂比她想象中的有力，走了幾步後，聲控燈聞聲亮起，對向過來一對情侶，正在看他們。

程愫連忙道：“彥白，放我下來。”

溫彥白調整了一下姿勢，讓她的臉背對着光亮，仍是這樣穩步走着。

程愫無奈，她算是有點摸清楚了溫彥白的行為模式。

那就是，他根本不注重外界的眼光，如果有人勸阻他，反倒激起了他的反骨似的。

反骨用來形容他有點可愛，程愫忍不住輕笑出聲。溫彥白聞聲低頭，她正好擡頭欲要說什麽。

溫熱的呼吸淺淺地和她呼吸做着交融，程愫一下子臉就紅了。

他開口，聲音低低的：“笑什麽？”

程愫抓着他胸前襯衣的布料，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只好小聲道：“難道我不重嗎？”

眼看着快要到電梯口，身後過來的人越來越多，程愫臉皮薄，恨不得直接變成一只鹌鹑。

溫彥白配合地将她身子往上擡了擡，“不重。”

程愫只好另外想辦法，她可不想一直維持這個姿勢出現在人來人往的商場。

……想不出來。

她苦惱地糾着眉毛，過了半天，才試着用手臂環住男人的脖頸。

程愫閉着眼睛，像是豁出去了似的，聲音發顫。

“彥白……我、我想去洗手間。”

-

這是個極好的理由，縱然丢人，但也好比在那麽多人面前丢臉好點。

程愫沖洗了下雙手，走出洗手間，溫彥白雙手都是她的東西，左手拿花，右手拿包，也不玩手機，就這樣倚着欄杆安靜地等着。

男人外形條件出色得過分，光是靜靜站在那裏，就引來許多小姑娘偷看的視線。

甚至還有人幹脆找個附近的地方坐下來，等着看這有主的名草另一半是何方神聖。

程愫不清楚這些路人的心理活動，快步走過去，欲要接過自己的東西。

溫彥白把鮮花往她懷裏一塞，又是無比自然地幫她拎包，虛攬着她往前走。

衆人看清女主角後，紛紛失落地散去。

男俊女美，氣質都極其出衆。散了吧。

……

頂樓的花園餐廳內，程愫和溫彥白被侍者引到一個靠窗的位置入座。

很快餐車被推上來，程愫環顧四周，這才發現，整間大廳竟然只有他們這一桌客人。

明明今晚各大餐廳爆滿，不用排隊都是幸運的。

她略有疑惑，下一秒，耳邊傳來小提琴的聲音，緊接着管弦樂器的和聲也跟了進來。

不知從哪來了一隊穿着燕尾服黑長裙的演奏者，站在臨時搭建的小型舞臺上，兩側的幕布被緩緩拉開。

程愫收回視線，只覺得這陣仗讓人有些無所适從，正這樣想着，侍者開始布置着餐桌，蠟燭、透明玻璃瓶插着的各色玫瑰……

布置完餐桌，侍者開始撒落玫瑰花瓣，随後整齊劃一地道：“祝二位今晚用餐愉快。”

她忍不住稍微往後傾着身子，只覺得全身一個激靈。

溫彥白打開醒好的紅酒，為她淺斟一杯，然後給自己倒好。

他手指捏着酒杯的高腳，喚她：“阿愫。”

程愫有些艱難地把視線移到男人身上，他甚少叫她的名字，平平無奇的兩個字，有音色加持，硬是讓他念出了一種纏綿的味道。

好像他們已經是相處多年的……老夫老妻？

玻璃杯相碰，發出清脆的聲響，小口品着紅酒的時候，程愫意識開始發散。

疑問漸漸彙聚成形，她有些暈乎乎地思考，他們這種狀态，有夠奇怪的。

程愫覺得自己要被他帶偏了，說不清是從什麽時候開始變了味道，仿佛按下了一個關鍵的開關，一切都開了倍速。

所以，他們現在這樣，和真談了有什麽區別？

……

晚餐的種類簡潔而搭配完美，更重要的是每份都是小分量，程愫用完所有餐品後正好飽腹。

桌面不斷傳來輕微的振動，分不清是誰的手機，程愫拿起來掃了一眼屏幕，才意識到消息應該是溫彥白那邊的。

紅酒很好喝，合她的胃口，她忍不住再度端起酒杯，細細品味。

溫彥白對她做了個“失陪”的手勢，撈起手機，看着屏幕微微皺眉。

過了一會兒，他回來了，臉色卻明顯比剛剛沉了好幾個度，散發着若有若無的冷氣。

程愫給自己又倒了一杯紅酒，她臉頰紅紅，覺得自己應該有點上頭了。

她舉起酒杯：“彥白，我敬你，謝謝你今天帶我來這裏吃飯。”

溫彥白眉目緩和了不少，和她碰碰杯子，将杯中紅酒一飲而盡。

程愫見狀，也忍不住學他的動作，将紅酒喝得一滴不剩，然後沖他比劃了下杯子，展示自己的酒量。

她這樣有些俏皮，溫彥白眉眼徹底溫軟下來，問她：“想吃什麽甜品嗎？”

程愫搖搖頭，站起身來為兩人把酒斟滿，舉起酒杯的動作有些搖晃：“好喝。”

燈光下，她的眼睛亮晶晶的，溫彥白眸色微黯，配合地和她碰杯，光是淺淺碰一下還不算，一定要響亮地碰出聲音才算。

……

樂曲換了一首又一首，兩人都吃飽了，就這樣偶爾閑談，喝着紅酒，大多數時間仍是沉默，程愫卻不覺沉默有什麽不好。

反正她話不多，溫彥白更是惜字如金，兩個話少的人湊在一起，那就是……非常合拍。

一直喝到紅酒瓶空了，程愫大腦也跟着開始放空。

侍者幫忙擡了個什麽東西進來，程愫眯了眯眼睛，定睛看去。

一架施坦威鋼琴就這麽水靈靈地出現在她的視線內。

管弦樂隊不知何時停了，程愫稍微揉了揉眼睛，再度睜開眼睛，溫彥白已經坐在了那架鋼琴前。

她沒忍住，淺淺打了個酒嗝，腦中一片疑惑。

這個場景，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呢。

難道這是夢嗎？

男人優雅地擡手，下一刻，琴鍵繁複地跳躍起來，百萬級的音質，演奏效果絕佳，一下子就讓程愫從疑惑狀态切換到享受音樂之中。

-

榮晟高層辦公樓中，宋飏翹着二郎腿，坐在真皮老板椅上轉來轉去。

桌上攤着簽到一半的文件，宋飏悠閑地刷着手機，不多時，彈出一條消息。

他好奇地點開視頻，是一段監控錄像。

……

宋飏肩膀開始不停地聳動，視頻播放到一半的時候，他終于忍不住，拍着桌子狂笑起來。

對門總助辦公室候着的助理聽見聲音，也忍不住被老板的笑聲感染，笑完之後，大家就開始讨論宋飏為什麽會這樣笑。

畢竟，少爺很久沒這麽開心過了。

宋飏擦了擦笑出來的眼淚，長按視頻點了轉發。

不多時，群聊彈出幾條消息。

薄修遠：【這視頻裏面的是誰，溫彥白？】

薄修遠：【/圖片/】【哪來的鋼琴？】

蔣二：【這張臉，還能有第二個人麽？】

時明皓：【白哥怎麽了，這是被奪舍了？】

蔣二：（回複薄修遠：）【如你所見，施坦威，從樓下樂器行臨時買了搬上來的。】

宋飏加入，發了條：【我店裏那個琴，二十萬，不配嗎？】

蔣二：【對。】

蔣二：【哪配的上我們溫公子金貴的雙手。】

時明皓：【他這是在追老婆嗎哈哈哈哈哈，好土的招式。】

宋飏沒忍住，從嗓子裏擠出笑聲，銳評：【孔雀開屏還差不多。】

底下隊形整齊，都是複制他的這句話。

蔣二：【千萬別當着他的面說這話。】

蔣二：【如你們所見，我剛給他打電話說鋼琴的事，順帶提醒了他一句，現在人已經被拉黑了。】

冉野：【二哥好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