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章

第 56 章

事情進展得異常順利，沒有男方父母的阻攔，沒有那種小說中可能發生的狗血情節，只是在一個平常的風和日麗的日子，溫彥白終于從她租住的老破小中搬了出來，當然，連帶她的所有行李一起。

當天晚上，收拾安頓好後，程愫沖了個澡，真正開始探索溫彥白在陵城這套房産時，程愫才發現暗藏的低調奢侈。

淋浴間外就是偌大的浴池，玻璃做了單向可視的處理，向窗外看去，可以看見高聳的電視塔，低矮處便是電視臺大樓。

程愫用水流沖掉卸妝油的殘餘，心裏像被逐漸打磨的毛玻璃，一種晦暗的感受悄然籠罩心髒，但是那個湧到嘴邊的答案，卻如同隔了層水膜，她若有所思，卻還是不敢輕易承認。

……

浴室門“叩叩”響了兩下，隐約可見門口伫立的修長剪影。

溫彥白：“我的剃須刀落在衛生間了。”

這真是一個拙劣的借口，盡管如此，程愫将浴巾圍好別在胸口，打開了門。

她用熱水洗了很久，門內門外兩個溫度，升騰起的熱氣迅速凝成白霧落在男人金絲鏡片上。

他只穿了一件浴衣，帶子松散地系在腰間，露出大片胸膛，冷白色薄而有力的一層肌肉，帶着青年男子的秀氣。

霧氣遇冷散去，他随手關上了浴室門。

程愫已經料到他就不是正經來拿東西的，溫彥白一邊低頭吻她，一邊攥着她的手腕來到腰間浴袍系帶處。

浴衣浴巾瞬時散落一地，堆疊一起，分不清誰是誰的。

……

過了幾天，程愫出完外景采訪，回電視臺的時候，接到了陳芳景的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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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經由阮黎牽線搭橋，程愫和陳芳景會面後，跟着她們出席了許多文藝界的聚會沙龍。

人脈就是這樣，說的不好聽點，跟血親繁衍一樣，你帶我我帶你，清高的外表下，是不約而同的眼觀鼻鼻觀心。

程愫因此也結識了不少人，其中有一位專攻紀錄片的導演，對她格外感興趣。

導演姓劉名千帆，80後，雖然年齡相比于其他知名導演不大，但是劉導非常有想法，喜歡朦胧派，留過長發玩過搖滾，世紀初一度是唱片發燒友，妥妥文藝青年過來的。

眼下，陳芳景打來電話，先是簡單寒暄了下，就詢問周末晚上是否有時間吃一頓飯，關于劉導新項目的事。

程愫心髒怦怦跳起來，血液随着起搏一下下翻湧着，她下意識注視起某個方向，才發現今日陵城的天空湛藍沒有一絲雲彩。

挂掉電話，她深吸一口氣，過了半晌，忍不住點開幾天前看過的歷史記錄，是劉導上一部作品，主題是探尋敦煌。

上上部作品，歐洲文藝史。

都是好幾個電視臺合作的大項目，投資的友商是國內叫得上名的大企業、跨國企業。

資金到位，器材設備到位，選材有深度，立項是大面積科普向的S級。

-

周五晚，是兩人約定好雷打不動一起準備晚餐的時候。

程愫不經意問道：“周末有安排嗎？”

溫彥白道：“周日下午有一臺手術。”

程愫點點頭，随後把到嘴邊的話咽了下去，她想的是去過飯局之後再和溫彥白說明情況。

溫彥白：“周日晚上，我會早點回來，到時候我開車去接你。”

程愫斟酌了一下，才道：“彥白，我那天晚上要出席一個飯局。”

他沒過多意外之色，程愫補充：“是和業界一位知名紀錄片導演，還有陳芳景老師。”

溫彥白：“嗯，是阮黎介紹認識的？”

程愫點點頭：“是的。”

她想起什麽，忍不住發問：“彥白，小黎和遠哥……”

溫彥白給她夾了一筷子牛肉：“嗯，別扭了好幾年，還是老樣子。”

程愫意會，他周圍那些朋友，基本上都見得差不多了，聽說大學時就彼此認識，然後合夥做生意，雖然難以想象溫彥白還有這樣……開朗的一面。

溫彥白凝了她一眼，看她似是欲言又止，“想了解什麽，我都慢慢和你交代。”

程愫：“我不詳細了解那麽多，知道你是薄氏綏雲的股東就夠了。”

溫彥白有些困惑：“為什麽？”

程愫：“嗯？”一時沒懂他的意思。

他停下筷子，定定看着她，隐晦的情緒翻滾：“怎麽不想多了解一些我？”

一股淡淡的悶悶的委屈，他用那樣泛着冷質的嗓音講出來，卻不違和，只是給她帶來一絲直擊心髒的酸軟。

程愫：“我不是那個意思啦……”

卻解釋不出個所以然，她只是習慣地尊重對方邊界，遵循“非必要互不侵犯原則”

程愫試着邁出一步：“那，你還有其他的秘密嗎？”

溫彥白：“真的想知道？”

程愫點點下巴，柔柔地望着他，溫彥白道：“先吃飯吧。”

程愫：“……”

這人，真是的，也沒比她坦率多少嘛。

-

周日晚，程愫提前給溫彥白打了電話，告訴他參加飯局的事，在哪，大概什麽時候結束，他似乎還忙于手術，一時沒回複。

程愫在餐桌前坐定，陳芳景夫婦和劉導夫婦都來了，經過一番互相介紹，她這才知道，劉導夫人就是制片人，陳老師的丈夫也在□□門工作，彼此都是老熟人了。

舉杯敬了一輪酒，劉導說：“大家都直白點哈，我先開這個頭。我打算做一個跨文化交流的項目，之前和陳老師合作，拍了一個關于水墨畫和時裝秀的小短片，反響在我預期之內，所以我想就這個主題把片子做長，和各國孔子學院都接洽過了，目前資金也到位。”

劉導繼續道：“邀請陳老師和程老師過來，一方面呢，多虧了陳老師牽線搭橋，另一方面就是想問問程老師有沒有和我們合作的意向。”

程愫心裏微動，當這個話真正從劉導口中說出的時候，她竟比她預想到的還要興奮。

陳芳景對程愫微笑：“這個項目，劉導出品，質量相當有保證，只有一點，需要至少兩年滿世界跑來跑去，過年過節的也不能回國，要和其他國家華僑組織一起過年了。”

劉導一拍大腿：“對，就這一點，其他都不是問題，我還有計劃去北極，那邊科考站我也有熟人，拍拍他們是怎麽過年的。這個項目國際合作特別多，其實特別能長見識，往好處想，就是公費環游世界了，哈哈。”

劉導：“當然，不止公費，報酬這塊我們都給你包了。”

程愫深吸一口氣，大學期間那個持之以恒的理想閃着金光冒出來，和劉導所介紹的不謀而合。

可是眼下，她咬了咬下唇，有點後悔沒早點和溫彥白詳細交代。

程愫自然不是想因為談戀愛天天膩在一塊……好吧，坦白來講，他們剛進入熱戀期不久，她是舍不得。

劉導端倪她的神色，笑道：“不急給我回複，你先回去和家人商量商量。”

當然，是有期限的。

程愫想起長期構想的那個計劃，她考慮離開陵城電視臺，把工作轉移到江城那邊去，所以這段時間一直積極活躍地結識各種人士。

她能感覺出來，溫彥白待在陵城有壓力，他不喜歡陵城這個地方，也許和他童年經歷有關，是一種下意識的排斥。正好程愫也想回江城，能離程羽近點。

所以近期她都在考慮怎麽提離職的事情，不過現在程愫慶幸還沒有給江城媒體那邊投簡歷。

劉導這個大項目，就像一張大餅砸下來，如果有一夜之間實現心願的情況，就是程愫當下所處的情形。

沒人能清楚描摹出她心中那個閃着金色光芒的夢想，但現在劉導形容出來了。

……

飯局結束後，程愫看了下手機，溫彥白發來幾條信息，他已經把車開到飯店樓下了。

程愫和劉導他們一塊下去，溫彥白倚在車邊，聽見動靜擡頭，劉導已經笑着迎上去，拍了拍溫彥白的胳膊。

“小白！我就知道你會過來。”

“什麽時候能喝上你的喜酒？”

溫彥白走到程愫面前，把人往懷中一攬，“快了。”

一行人又客套了幾句，溫彥白帶程愫上了車。

車子平穩地駛向車流洶湧的公路，程愫扭頭，凝着男人出色的側臉：“彥白。”

真正要說清楚這件事時，她又感到一股糾結的沉重。

溫彥白：“先去一個地方。”

他輕聲道：“早就想帶你去的地方。”

-

程愫下車，他們來到燈火璀璨的一條街，程愫知道，她之前采訪過這裏，奢侈品精品店紮堆的一條街。

隐隐有預感，溫彥白帶她走進一家首飾店，接待的小姐姐像是看見了老熟人，不約而同露出了然的微笑。

很快，幾人捧着一個方正的防彈玻璃展櫃到接待室，程愫眼睛頓時放大，展櫃裏的東西流光溢彩至極。

溫彥白連防塵手套都不帶，親手接過來，撩起她的頭發，為她戴上。

寶石閃爍在程愫細膩白皙的脖頸，她今晚穿了一條酒紅色的連衣裙，這條項鏈似乎專門為她今晚的裝扮作配一樣，戴上去無比合适。

緊接着是手鏈、耳釘。

最後是戒指。

沒有鴿子蛋那麽誇張，鑽石卻是別樣的藍色，程愫定定看着，溫彥白把戒指推向她左手無名指的位置。

沒有多餘言語，戴好後，他擡眸直視她的雙眼。

目光比鑽石還要夢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