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隔了好久,陸之暮的手腕如同被烈火灼燒過,突然失了知覺。
對面的男人那如同枯枝的手終于緩緩地松開,又垂落在身側。
鹿禹稱握着她的手腕收回,同她一起護在身後,卻沒有松手。
陸之暮愣怔着,好久也沒有反應過來。她想着要逃離,應該要逃離,卻怎麽也挪不動腳步,鹿禹稱的手像是溫柔的爪牙,一點點刻進她皮膚深處,攫住那裏麻痹的神經,讓她忽然有了不用逃回黑暗深處的勇氣。
師辰那雙空洞地眸子望向她,幾乎像是黑洞一樣把她吸進去,從此萬劫不複:“她在哪裏?”有太久沒說過話,他的嗓音像是荒原上呼嘯而過的烈風,沙啞而嘶吼,“你們那樣要好,你一定知道她在哪裏的。”
陸之暮瑟縮了一下,感受到鹿禹稱收緊的手,擡頭冷冷地回他:“我不知道。她都沒有告訴你,我又怎麽會知道。”
師辰一瞬間又有些恢複了在觀察室時的畏懼和瑟縮,但依舊十分堅定地盯着她搖頭:“你肯定知道。”
他伸手,似乎是想拉近同陸之暮的距離,又似乎是想将她扯過去。
鹿禹稱冷冷地回看他,絲毫沒有讓開的意思。
陸之暮冷笑:“我肯定知道?哦對,我知道的啊,她死了,兩年前就死了,你現在滿意了?”
“你說什麽?”
在他再次伸手撲過來之前,唐崇反應極快地沖了過來制服了他。他将師辰拉出一段距離,板着面孔:“這位先生,請你放尊重一點。”身後的兩位刑警沖上來替他将人拉住。
唐崇轉到鹿禹稱身前,同他對視:“鹿先生,之暮她是我的帶來的人,剛剛謝謝你了。”
鹿禹稱勾起了唇角看他,而後又幽幽地看向陸之暮,緩緩地松了手:“哦,原來是唐隊長帶來的人。”
陸之暮頭也不敢擡,幾乎是鹿禹稱松開的瞬間,她避開唐崇的手,另一只手握住被鹿禹稱剛剛松開的地方,一副自我保護的樣子往後縮了縮。
唐崇看着她的樣子,也沒再往前,轉頭對上鹿禹稱:“鹿先生,這裏是你的地盤,是不是應該确認好病人的病情,免得誤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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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禹稱把手插.進口袋,唇角微彎,眼神卻沒有溫度:“唐隊長也知道這裏是我的地盤,”他頓了頓,聲音更沉,“管好你的人。”
師辰被家裏人帶着出去的時候,他依舊死死盯着陸之暮,哀戚而痛苦,甚至隐隐夾雜了一絲憎恨。這憎恨讓陸之暮心底生寒,讓她不由得想起兩年前另一個人的目光,同眼前的人如出一轍。隔了一會兒,有個女人又匆匆進來,她猶豫了半天,終于鼓起勇氣看陸之暮,語氣哀求:“陸小姐,我知道你大抵不願透露那個人的去向,可,你剛剛也看到了,師辰他因為那個人狀态真的很差。”
“就當我求你,”女人和陸之暮差不多同歲,一副溫柔模樣,看起來甚至有幾分可憐,她伸手遞了一張名片過來,“你要是什麽時候願意說了,請一定要聯系我。”
陸之暮覺得好笑,一個兩個找她是做什麽?她沒有伸手接,依舊抓着手腕,表情冷冷的:“不需要。況且我剛剛也沒撒謊,她真的死了。”
女人眼底有一瞬間的詫異,緊接着又灰敗了下去。她捏着名片,低頭抿唇沉默了半天,離開前還是擡起陸之暮的手,把那張名片塞到了她手裏:“麻煩你。”
外面送走一波,隔了一會兒迎來了另一撥人。唐崇看着外頭引着老太太過來的人,看向鹿禹稱:“鹿先生,你看什麽時候可以開始。”
鹿禹稱沒理他,招呼外面看戲的餘響:“你先把她帶去催眠室。”
看其他刑警依舊跟着,鹿禹稱似笑非笑地看着唐崇:“我是準備好了,可你的人好像沒有。”
唐崇愣了一瞬,擺手讓跟着的刑警留下,單餘響領着老人家去催眠室裏。他看老人實在一副緊張又手足無措的模樣,出言安慰:“奶奶您別怕,只是聊聊天。我們有辦法找出誰在撒謊,如果您說的是真的,我們也能證明的。”
鹿禹稱出去做準備。
他在休息室面對着落地窗站了一會兒,聽到了身後淺淺的腳步聲,緊接着門緩緩被合上。
鹿禹稱回頭,看到了陸之暮垂着頭,雙手交疊的模樣。他氣定神閑,陸之暮看不出他的情緒。
隔了會兒,鹿禹稱終于聽到陸之暮低低的出口:“剛剛,謝謝你。”
鹿禹稱沒動作,回她:“你是在我這裏被糾纏的,是我疏忽,我理應出手。”
哪裏是他的錯,又不能料到師辰剛好同她認識,又剛好不對頭,剛好糾纏了他……這個人可真會給自己攬責。陸之暮暗暗腹诽。
停了停,她繼續開口:“總之,謝謝你。”
鹿禹稱這次倒沒再推脫,他垂眸看着陸之暮始終不敢擡頭看他的樣子,聲音認真無比:“陸小姐,按照合約內容,你在我這裏尋求一個庇護,這是我們雙方認可的,所以我會保護你。”
所以我會保護你。
陸之暮倏然擡頭,發現鹿禹稱那雙晶亮的眸正極其認真地看着自己。
別這樣認真地看着她,別這麽一本正經說會保護她。陸之暮轉身,捂上跳到近乎失控的心口。她想自己是瘋了,原本是為自己找了一個可以治病的速效藥,如今不過短短數日,她病的更重了,這次卻不知道何法可醫。
——
“您以前有過這種……類似預言的夢嗎?”鹿禹稱坐在催眠室那張沙發上,餘響坐在攝影機一旁的暗處。
受診的是這兩天震驚B市的“老太夢中預言殺人碎屍案”的主人公,住在郊區的老太太。
老太太聽到他的聲音,皺縮的身體輕顫一下,點點頭:“之前有過幾次,就是都是平常日子裏的小事,沒有這麽大個的。”
鹿禹稱點頭,一副深信不疑的耐心模樣,老人給他舉了一個例子,大概就是半年前自己二兒子出攤,她有天夢到有天二兒子三輪車的剎車給人坐了手腳,囑咐他不許出攤,大概是之前有幾次老太太預言都準的,二兒子查了車,果然剎車有問題。
鹿禹稱耐心聽着,又引導老太太說了幾個其他的。聽完,心裏也慢慢有了推論。
這大概是鹿禹稱近半年來做的最久的一次催眠了,老人年紀大,精神太過緊張,而且還有一點,老人家似乎有個毛病,夢游。
這點送來的人完全沒有提過,他們肯定也沒有打聽過相關症狀,以為催眠也不過就是讓人睡覺問話,甚至迷信吧。
鹿禹稱撐着下巴看着顫巍巍站起來的老人,擰着眉,幾乎想得到這些人是如何藐視催眠和心理學,又差點因此釀下惡果的。
餘響冷汗都滴下來,幾乎要從椅子上跳起來,鹿禹稱給了他個眼神,讓他穩住,然後再一次給老人指令及心理暗示,直到她恢複了靠坐在沙發上,呼吸均勻綿長。
“你看到了什麽?”鹿禹稱沉聲問。
“老劉頭的墳……還有一個人……扛着一個大.麻袋。”
鹿禹稱眉間一松,問:“那個人你認識嗎?”
“認……不懂……”老人話說了一半,似又猶豫,改了口。
鹿禹稱繼續引導:“你不會被發現,走過去看看他是誰。”
老人眉頭緊皺,和臉上的溝壑深的皺紋交疊,越皺越緊,到最後,幾乎整個身體都微微顫抖起來。
這不是一個好征兆,鹿禹稱問她:“你看到什麽了。”
“血……好多血……麻袋裏……”
……
催眠室的門過了好久才打開來,陸之暮聽到動靜立刻站直身子,腿因為久站都有些麻,她跟在一堆刑警身後,走廊登時烏泱泱一片。
老人有些站不穩,手腳都在顫抖,被餘響扶着,滿是歲月痕跡的臉上老淚縱橫,舊痕未幹又添新痕。她看到唐崇為首的一群人,幾乎是立刻撲倒在他的腿邊,雙膝跪地,是信徒最虔誠忏悔的姿态。
唐崇沒有料到沒扶住,老人握着他的褲腳,聲音急促而沙啞:“警察同志,我都想起來了!人是我殺的我埋的……我自作孽還老糊塗了,菩薩怪罪,你抓我吧。”
在場的人一下子都靜了下來。
陸之暮腦子也嗡的一聲,死死交握着的手一抖,越過層層人群擡眸同後面倚着門框看着這一切的鹿禹稱對視。似乎是感應到她的目光,他朝這邊看過來,陸之暮一下子看到了他眼中的幽深,寂寥而憐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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