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1)

山上的別墅,陸之暮這一路上在腦子裏過了無數遍鹿禹稱這輕輕淺淺說出的話。

B市有一個著名的富人區,坐落在風景極好的景蒼山上,說是區,其實但凡在B市住一點時間的都知道,整座山上的別墅寥寥超不過十座,裏面除了B市數一數二的富豪,就是一些隐居的政客。

鹿禹稱居然在那裏有座別墅!陸之暮心裏真是複雜難言:這人真是深藏不露啊,看來他的收入已經到了她根本不可想象的地步了,但最讓她難受的還是,這麽好的恐怖小說懸疑案件的理想聖地!鹿禹稱居然現在才告訴她,早說的話,她光站在山頭看一圈都可以編多少故事啊!

鹿禹稱順着圍欄把車子開進車庫,外面早已夜暮降臨,別墅裏零零星星亮着路燈,靜谧無比的秋夜。

他依舊一言不發地抱她下車,開門,自己換了鞋,然後徑直把她放到了客廳那張看着就舒适無比的大沙發上。

陸之暮早已習慣了突然被抱起了,甚至在他懷裏提醒他拿後座的包包和衣服。

她挨到沙發的一瞬間,內心長長喟嘆一聲,不知道該喜還是憂。

喜的是這沙發可真是舒服啊,客廳的空間大到無法想象,內部樓梯就在不遠處,這簡直就是她幻想了無數次描摹了無數次懸案的發生場景啊(……),內心又怕又激動就是了;憂的是,作為一個重度失眠患者,別人是認床,她可好,認沙發啊……

今夜注定無眠就是了。

鹿禹稱把她放在沙發上,離開了好一陣,就在陸之暮左看右看腦子裏胡思亂想着各種別墅殺人藏屍案,勾起自己一身雞皮疙瘩的時候,鹿禹稱緩緩回來了。

他襯衣的袖口輕輕挽起,周身被客廳的燈鍍上了一層暖黃的光暈,突然就令她心安下來。

鹿禹稱在她面前緩緩半彎下身子:“你是要先洗澡還是先吃晚餐?”

陸之暮:“……?”

她下意識地“啊”了一聲,突然又不說話了。鹿……鹿禹稱他今天沒事吧?前段時間還嫌棄她嫌棄得要死,突然就對她好了起來,甚至目光柔和言辭溫暖地問她要洗澡還是吃晚餐……別人她尚且可以理解,可是這個人他是鹿禹稱啊!

陸之暮心裏分析了一圈,鹿禹稱大概就是在她扭了腳之後改變的吧,這麽說難道他特別關愛殘障人士,看她瘸着腿,突然同情心愛心一齊迸發,然後忍不住來關懷她?

被自己內心的想法惡寒到,她剛準備開口拒絕他的好意然後自力更生,卻突然注意到鹿禹稱的襯衣上有淺淺的污漬,是做飯不熟練沾上的污漬點子。忽然就說不出拒絕的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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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了一下,盡量讓自己聲音顯得自然些:“先、先吃飯吧……”

折騰了近乎一天,也确實餓到不行了。

鹿禹稱點點頭,傾身抱起她,陸之暮的手下意識搭在他的肩頭,看着鹿禹稱眉眼認真的平視前方,猜不透他的想法。

片刻後,陸之暮坐在那個堪稱誇張的長晚宴餐桌的一頭,看着面前盤子裏花花綠綠的菜品,面帶微笑,內心憂愁。

隔山隔海的那頭,鹿禹稱撐着下巴,目光格外專注慵懶地看着她。

……她此刻多麽希望自己是一個雌雄不辨的近視眼同志,那麽是不是就可以忽略鹿禹稱如同審訊的目光的炙烤。

陸之暮吞咽了下,然後微笑着拿起了餐具,切了塊形狀色澤都很一言難盡的貌似煎蛋,嗯……果然沒放鹽和任何調味料的……她看着鹿禹稱疑似期待的目光,微笑點頭以示愛的鼓勵,又伸手切了塊傳說中的三明治……嗯,所以三明治不放醬卻放許多鹽是什麽騷操作。

陸之暮咀嚼着再次微笑點頭,然後把煎蛋和三明治疊在一起,這樣又正宗又中和一下味道,可以說是很機智了。她一邊吃着一邊覺得有些驚奇,原來天才并不是做任何事都有如神助啊,原來他們也有極其不擅長的事……甚至是對于常人而言易如反掌的事。

陸之暮喝了半杯怎麽倒也不該出錯的牛奶,不敢再多喝,她一直在擔心她內急的時候該要怎麽辦。

鹿禹稱看她吃完,又過來抱她。

被抱到浴室陸之暮才發現,原來剛剛鹿禹稱消失好一陣子,不僅準備了晚餐,還貼心地在恒溫浴缸裏放好了水。

她被放到浴缸邊上,身邊的架子上放好了各種必需品,鹿禹稱很紳士的退了出去。

這大概是陸之暮人生中洗的最令人感動的一次澡了,土豪款浴缸和小公舉待遇真的不要太夢幻。一臉餍足推門出來的時候,陸之暮頓時又愣住了。

鹿禹稱雙手插着兜,倚着浴室門口牆壁裏嵌進去的那根柱子,微微仰着頭,眼神迷離帶霧地看着屋頂。像是新生兒一般,對這個世界的種種有着無限疑惑和期待。

陸之暮幾乎被自己這個想法逗笑,鹿禹稱緩緩垂下頭直至平視,然後又緩緩偏頭,目光同她對上,瞳孔裏宛若窗外的星光般璀璨。

他站直身體,目光鎖定在她身上一瞬都不曾離開,幾步走到離陸之暮極近的距離,陸之暮身上還有淺淺水汽,她撐着門框,等着鹿禹稱抱她回沙發。

鹿禹稱卻忽然傾身,胸膛幾乎同她的貼在一起,他和她的臉錯開,腦袋裏她的耳邊很近,停在她肩膀的上方,像是戀人親密擁抱時錯身交頸的姿勢……

陸之暮穩穩扶住房門不敢動。

鹿禹稱深深嗅了一下,爾後長長嘆了一聲,仿佛有無限憂愁。她還沒來得及反應他這是什麽意思,鹿禹稱突然開口,聲音裏有無限苦悶:“你真的沒有塗香水沒有換洗發水麽?”

陸之暮沒有回答,他自己又緊接着格外惆悵難解地開了口:“那我為什麽會突然覺得你身上的味道很吸引我?”

陸之暮眼眸倏然睜大,她詫異而不解地擡頭看他,鹿禹稱卻徑直将她打橫抱起,放在沙發上,拉高被子蓋過她,又擡手調暗了燈,轉身就離開。

陸之暮機械地看着他做完這一切,卻毫不留戀毫無解釋地轉身就走,下意識地就喊了他:“鹿先生……”

心裏隐隐有什麽東西在湧動掙紮,她卻說不清是什麽,只覺得他怎麽能在說了那樣意味不明的一句話以後,又毫無表示地離開了呢。

剛剛踏上一階旋梯鹿禹稱聽到她的聲音停下腳步,他微微側頭,微暗燈光下,陸之暮只看得到他的背影和俊逸的側臉。他沒給她問出口的機會,兀自開口結束了全部話題:“晚安。”

陸之暮手下意識握緊薄被,咬着下唇,半晌回他:“晚安。”

——

餘響發現今天的鹿禹稱格外的不對勁,簡直就是反常。

老實講他八卦的時候都沒見過鹿禹稱開小差,還會見縫插針地怼他幾句氣得他跳腳,更不用說是這種在一本正經談案子的時候,他鹿禹稱居然走、神、了。

餘響啧啧舌,覺得他真是活了不短了都見了奇跡了,敲了敲面前的桌面,餘響嘴角帶笑,八卦:“小老弟,你想什麽呢?”想什麽能把有錢掙的活兒撂一邊?

鹿禹稱雙手交疊放在嘴前,聞言卻沒有生氣,反而眯了眯眼問他:“什麽情況下,一個男人會覺得一個女人身上的味道吸引着自己?”

餘響一聽,嘴角登時抽了抽:哎喲卧槽,這什麽情況?一向最不齒他跟女人們糾纏不清對這個話題毫不感冒的鹿禹稱,問了他什麽?!

按捺不住自己的八卦之情,他斜睨着鹿禹稱若有所思的神情回答:“這個分好多種,有可能是那個女人噴了香水,或者是某種熏香的味道,或者是她的化妝品的香味什麽的,都有可能。”

鹿禹稱手指在唇上一下一下擦蹭着,眉頭越鎖越緊,他擡眸:“沒了?”

餘響嘴角又抽了抽,蒼了天了,鹿禹稱今天真的瘋了。他腦海中突然就浮現出一個纖細的身影來,然後一個幾乎不可能卻令他頓時熱血沸騰的答案頓時冒了出來。

忍不住的想笑,餘響幸災樂禍:“還有一種,又有一位可憐的男同胞被胡亂分泌的荷爾蒙所牽制,喜歡上了某個女人了。”

鹿禹稱眉頭狠狠擰了起來:“喜歡?”似乎是質疑,又似乎只是單純的疑惑。

“對,”餘響一臉同情的點頭,在他看來被一個女人以愛之名拴在身邊實在是一件悲哀而不值當的事,“而且光是味道就吸引力巨大,這少年怕是陷得不淺。”

換言之,少年,你戀愛了。餘響壓低嘴角,快憋出內傷。天,他要是把這件事說給美國的那群家夥聽,肯定不信不說,但是這個梗也足夠他們笑半年了。

鹿禹稱微微點着頭,忽然一臉正經地問:“那要怎麽确定自己究竟是不是喜歡?”

餘響:……誰能想到有朝一日他這個浪蕩子會對着鹿禹稱這個母胎單身的天才型怪物傳授戀愛觀念呢……

餘響胡亂想了想,按照他們心理學的判斷方法,正色道:“這個很簡單,如果男人對着某個女人并且只對着她心跳加速,伴随着很強的欲望,那就是喜歡沒跑了。”鹿禹稱這樣不開竅的滿足第一個應該就夠了……餘響內心複雜難掩震驚,他的上帝,鹿禹稱怕不是智商都沒了,他以前不是斷定別人斷定得賊溜麽。

那頭鹿禹稱一本正經若有所思地點頭:“我知道了。”

說完,他徑直站了起來往外走:“我還有事,先走了。”

餘響看着他的背影不懷好意:“小老弟!那個不幸的男人該不會是你吧?”

鹿禹稱當然沒有回他,餘響笑倒在沙發上,笑了半晌突然反應過來,他忘了告訴鹿禹稱,确認的時候也得分這男人女人是什麽關系,親密值到那種程度,不然很容易被當成變态的喂……這麽一想,他就笑得更厲害了。

陸之暮腿腳不便,就先向劇組請了幾天假,她坐在沙發上一點一點研究着劇本,一會兒拿筆記一下,一會兒又愁苦地抓耳撓腮一下。

鹿禹稱回來時看到的就是這麽一幅場景。他在門口停了一下,陸之暮甚至沒有發現他,鹿禹稱有些氣餒地走過去。

陸之暮感受到他靠近的身影,剛擡頭,鹿禹稱卻徑直在她身側坐了下來。

她驚了一下,然後讪笑着打招呼:“鹿先生,你回來啦……”

鹿禹稱點點頭,偏頭看她,一直看到她眼睛裏,心裏默默數着自己的心跳,到了某個臨界值的時候,突然傾身把陸之暮壓在了沙發上。

陸之暮一下子沒有反應過來就給推倒了,手裏的筆掉落,她的手被鹿禹稱捉住,按在頭頂上方。鹿禹稱的腿避開她傷着的腳,目光灼灼地看着身下的她。

陸之暮屏住呼吸,心猛然狂跳,一動不敢動。

鹿禹稱眼裏的溫度越來越熾烈,他緩緩地向她壓近,整張臉埋進了她散落的發裏和脖頸裏,像只大型犬一般拱了拱,高挺的鼻尖剮蹭着她的皮膚,混合着溫熱的氣息,幾乎令她戰栗。

鹿禹稱埋首在她脖頸間,聲音離她極近卻又讓她覺得極遠,他微微吐着氣息,含混地問了一句:“陸之暮,你先前說的話,還作數嗎?”

“什麽?”陸之暮雙手被他壓着高過頭頂,縮着脖子躲了躲,有些受不住他氣息的侵擾,反應不過來他問的是她哪句話。話音出來,才發現這聲音膩得仿佛不像自己的。

鹿禹稱在她頸間深深吸了一口氣,聲音更加低沉暗啞:“把你給我……那句。”

一句話,讓陸之暮耳根如同被火灼過,自那裏猶如被丢入一粒火星的火.藥桶,一瞬間滾燙蔓延至全身,而她全身僵硬,動彈不得。

23.入V一更

荷爾蒙, 即激素,對機體及其活動有着重要的調節作用。其中有一種叫做性激素, 它主宰着人們的性.欲和性喜好, 讓男人被女人吸引, 女人為男人沉淪。當然,這樣的激素也可以作用在少數同性身上。

一直以來,這些結論像是普通的數字一樣出現在鹿禹稱的腦海,再由他轉述出來開導別人。他覺得很無聊, 甚至無解, 人作為高等智慧生物,卻因為激素分泌而被另一個人的種種所操縱。多可笑。

鹿禹稱從來沒想過這樣的激素會作用在自己身上。當陸之暮在沈傑的小屋快摔倒時,他竟感到緊張;自己會因為她碰觸而欣喜激動;看到她在石凳上毫不猶豫地剪斷那根對普通人而言意義重大的紅繩時,他竟覺得自己心跳突然加快……

究竟是怎麽開始的他不知道,有生以來第一次, 鹿禹稱擁有了一種他自己完全不可控, 又根本陌生的情緒。

鹿禹稱不得不承認, 一開始, 他确實慌亂了, 甚至是逃避的,可他發現心跳是避無可避的, 對她的緊張也是随時而至的, 會想要主動為她做一些紳士的事, 也甚至想過做一些不夠紳士的事……

所以他表現得随性所至, 反複無常。

直到餘響的點醒。鹿禹稱突然恍悟, 原來他也陷入了被荷爾蒙操縱着傾心另一個人的怪圈了。原來這種滋味……凡是凡胎肉體,即使天才都無可抵擋。

鹿禹稱感受着自己身體的變化,目光灼灼地看着身下越發僵硬的陸之暮。突然唇角一彎,莞爾一笑。

他向來不是會為無聊的事多耗費心神的人,之前讓他困苦迷茫的是那種不可控的情緒和未知的感受,一旦确定了這是一種名為興趣和喜歡的情緒,他反而覺得一切都變得輕松容易,甚至開始覺得這是一件值得研究的有趣的事。

鹿禹稱再度靠近了一分,聲音低沉如暮鼓,突然緩緩開口:“陸之暮,我們試試吧。”

底下的陸之暮動彈不得,聞言欲哭無淚:“鹿先生……我知道我有義務,試是可以試,可是我現在腳傷着,應該……不太方便吧……”

鹿禹稱好看的臉一瞬間石化,然後片片崩裂。這個女人,他跟她說正經事,而她在想些什麽呢!

陸之暮更加委屈:誰來告訴她究竟為什麽,之前費盡心思就差沒脫光勾引的大佬,對着衣衫不整白衣飄飄(雖然有些髒)的她都說提不起興趣,此刻卻非要拉着瘸腿打着石膏的她說試試?這個玄幻的世界啊!而且她感覺得到他身體的變化,這令她更加心情複雜了……

鹿禹稱黑着臉,忍了一瞬,松開陸之暮,猛地坐直了身體。

徒留終于重獲自由的陸之暮在那裏戰戰兢兢,狼狽地大喘氣。

隔了片刻,陸之暮緩緩撐着坐直,整了整有些淩亂的襯衣,拖着瘸腿小小幅度地往外側挪了挪。

鹿禹稱的臉又黑了幾分。

陸之暮更想哭了,她的衣服都在鹿禹稱的公寓,在這裏沒得換,身上的襯衣是早上巴巴地跟鹿禹稱求來的,現在她在想是不是她穿着他的襯衣所以誘他犯罪了?有的男人不是有那種情結嘛……

鹿禹稱仿佛看透了她的小心思,黑着臉瞪她:“我沒有!”

陸之暮委屈巴巴:“哦……”

鹿禹稱扶了扶額,有些後悔剛剛自己的表現,太兇了,她好像被吓到了。嗯……紳士一點。畢竟自己在追求人家,等等,追求……到底該怎麽追求一個人?

想了想,他再次微微偏過頭來,語氣放得輕柔了些:“我的意思是,我們在一起試試。”

陸之暮對着他一會兒酷暑一會兒寒冬的情緒感到絕望了,努力擠出一絲微笑:“我們……這不是在一起麽……”吃一起住一起,等她腳好了也可以睡一起,還要怎麽在一起?是真的想哭了。

……鹿禹稱想要立刻反駁,可是想了想又不知道該怎麽反駁,她說得……好像也沒有毛病。但,好像跟他想的又不一樣。

高傲如鹿禹稱,第一次不知道該如何應付一個女人。他不是沒有過那種欲望,青春期時對此好奇過,在釋放的過程中獲得了短暫的愉悅,像是做了個實驗,明白了是怎麽一回事後便興趣缺缺起來。但那和對着陸之暮的感覺是不一樣的,少了一份心跳加速的感覺。

他想到了餘響的話,緩緩地對陸之暮說:“我想,我對你的感覺,大概是喜歡。”

剛準備挪動一下的陸之暮聞言腿一軟,差點從沙發上滑着滾下去。

她抓着沙發穩住,一臉驚恐地看着鹿禹稱,一時竟沒能想通:卧槽,這是個什麽套路。

鹿禹稱看着她的反應,皺了皺眉,爾後問也不問她,平靜地下結論:“據我推論,你應該也喜歡我。”

陸之暮扯着沙發,聲音都在顫抖:“喜歡……啊……”天,內心抓狂,鹿禹稱今天出去是見了什麽瘋子自己也給搞瘋了啊……

鹿禹稱滿意地點點頭:“所以我們在一起,互相喜歡那樣的。”

折騰這麽久,陸之暮總算明白了,鹿禹稱這意思……是讓他們跟尋常小情侶似的談個情說個愛?後知後覺的她想象了一下,發現畫面太美,完全想象不出。

陸之暮心虛地瞥了鹿禹稱兩眼,發現他正一本正經地盯着自己,似乎在認真地等着答案。

她兩手一拍,笑得格外歡騰,給他理思路:“鹿先生,我們這樣不是挺好的嘛?一起吃,一起住,有機會一起……睡,都一樣的哈哈哈……”

後面的話戛然而止在鹿禹稱降到冰點的寒眸中。

智商擺在那裏,他微一思忖就明白了她的意思:“你拒絕了我?”

這話繞到陸之暮耳朵裏用了好久。她拒絕了鹿禹稱?陸之暮眨巴了下眼睛,猛然反應過來,卧槽她可不是拒絕了鹿禹稱麽!

趕忙追着對方的目光去看他的反應,鹿禹稱坐在她身側,宛若雕塑,隔了片刻,他的面上再無任何表情,輕輕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麽了啊!陸之暮想哭……她愣着看着鹿禹稱起身,從剛剛回來一臉興奮和熱情到現在一臉漠然滿身寒冰……她罪過大發了,不會就這麽把萬能沙發給作沒了吧?

想到居所可能不保,陸之暮當即壯着膽子對着鹿禹稱的背影吼了一聲:“你知道談戀愛是怎麽回事嗎?!”

走到一半的鹿禹稱停下腳步,他緩緩會過了頭,居然老實地搖了搖頭:“不知道。”

陸之暮一愣,癟了癟嘴,在他的注視下秒慫:“我也……不知道啊……”

——

鹿禹稱罕見的失眠了。

這已經是第三天了。鹿禹稱第三次失眠了!

餘響看着他好看的眼睛下面青色的痕跡,內心同情而竊喜。

哎是誰說的,一定不會讓亂七八糟的信息和無用的事情影響自己工作以外的時間,尤其是他的睡眠。哎喲喂那他徹夜未眠想的是榮格還是弗洛伊德?

秉持着看破不說破,讓鹿大天才能煩惱多久煩惱多久,能憂愁幾時就憂愁幾時的偉大想法,餘響一個上午沒事找事非跟他說一些有的沒的,一會兒是案子,一會兒又找他讨論前兩天那個土豪的女總裁的身材,隔會兒又說自己最近那些女伴有多麽多麽難纏,哎女人真是麻煩之類。鹿禹稱不總理他,但每逢被惹怒必定一個紙巾盒伺候。

餘響接得格外樂呵,瞅着機會就往他休息室鑽。怎麽說呢,風水輪流轉,看着鹿禹稱難受他就別提多開心了。

餘響第N次進來的時候,手裏抱着一大摞卷宗,他“嘩”地往鹿禹稱面前的桌上一堆,胳膊撐在上頭笑着看戲:“市局那個唐大隊長送來的,有個案子希望我們出馬。”

鹿禹稱像是被人打斷重要思路一樣皺了皺眉:“他剛還完尾款,哪來的錢找我們做案子?”

餘響嘴角抽了抽,早料到了他會是這樣的說話,說:“那我去回掉。”

“等等,”鹿禹稱看着他準備走,像是突然想起來什麽似的,“告訴他們我們接了。”

餘響腳下一頓,手差點一個沒撐穩,滑跌下去。

難以置信地回頭問:“接了?”

鹿禹稱一臉平靜的點頭,連帶着眼下的青色痕跡莫名讓人覺得慵懶:“接了。而且盡快做。”

天,餘響幾乎當場絕倒,他真的沒想到莫名其妙進入戀愛境地的鹿禹稱也會變化這麽大,一毛不拔的鐵公雞嘩嘩拔毛了。那他可要小心了,天才都不能幸免呢。

他一臉凝重地瞅着鹿禹稱,驀地問道:“你不會把人家陸小姐給睡了吧?”

回答他的是徑直飛來的紙巾盒,餘響穩穩接住,頓時覺得手疼。他這次下手可真重啊……

這頭鹿禹稱撐着下巴默默想了一下,唐崇,他是陸之暮的舊友是吧?

24.入V二更

刑警的工作也不全是跟命案有關, 比如這次唐崇找鹿禹稱, 為的就是B市近期極其駭人聽聞的連環傳銷詐騙案, 據統計, 受害者已逾十萬,甚至波及出好幾個省的範圍。

唐崇他們緊鑼密鼓的蹲點設防,終于在前兩天抓獲了犯罪嫌疑人之一, 也是疑似頭目創始人的劉衛明,可是卻在審訊量刑中出了分歧。

劉衛明堅稱自己也是受害者,甚至信誓旦旦拿出受騙的轉賬記錄和聊天信息作為證據。警方一時無法判斷他究竟是真的下線而已, 還是為了開脫罪行拿出了早已準備好的假證。

這對于結果而言極其重要, 如果證明他說的全部都是真的,那麽意味着唐崇他們刑警隊近期的蹲點一下子變得毫無所獲,犯罪頭目再次成為不可追蹤的迷霧, 民衆的騷動會更甚,而且量刑上的重量也是完全不能比的。

鹿禹稱撐着下巴聽着刑警隊的同志跟他轉述着全部情況, 若有所思。

他來之前就已看過警方提供的劉衛明的全部資料。如果未經調查取證,大多數普通人可能會認定了劉衛明是有罪的。借用某刑警隊新來的小同志的話:一看就長了張犯罪分子的臉。

有的人就是這樣, 外表兇神惡煞, 眼神裏藏事, 精明會算計,讓人由不得就會往他身上懷疑。而有人面如天使笑意善良,一朝爆出罪行, 讓人唏噓不已, 難以置信。

所以中國自古有兩句話, 一句是相由心生,另一句,是人不可貌相。看似矛盾,實則各有各的深意。

鹿禹稱向來不直接下定論,即使再有把握的推論,那也是推論而已,只有找到關鍵而直接的證據,才能蓋定有罪論。

這一點,唐崇同他的觀念是不謀而合的。

鹿禹稱看了一眼坐在另一側反複看卷宗的唐崇,出聲說:“我現在就見他,你們安排一下。”

身側的小警察眉頭一皺,似乎不滿鹿禹稱的語氣裏的傲意,唐崇擡起眸,擺了擺手制止了他,答應:“好。”

傳銷實質上是一種一傳一,一傳多的群體性催眠性質的,因為他們會用言語和泡沫數據以及造假,來使受騙者對于他們構造的虛假繁華深信不疑,自己深陷其中不說,還會用這種虛假繁華去引誘更多的人,大多是自己的家人朋友,于是雪球越滾越大,直到有一天,那個虛拟的內核再支持不住,一瞬崩塌,壓垮無數。

而傳銷有一點很難真正定義為詐騙的是,很多時候處在高層的人在催眠別人時,很容易地造成了自我催眠,他也相信了自己這造假的虛假繁榮,看起來從加害者變成了受害者,很難定性。

鹿禹稱坐在審訊室那張椅子上,翹了個随意的二郎腿,姿态慵懶地雙手交疊,習慣性地用食指剮蹭着下巴。片刻後,那個穿着橘黃色囚服的男人被帶了上來。

鹿禹稱看着他慢慢坐下,男人小心翼翼地瞥着自己,鹿禹稱挑了挑眉,突然對着他綻開了一個笑容。

男人坐下來,瑟縮了一下肩膀:“警察同志……”

鹿禹稱笑意不變,搖頭:“我不是警察。”

男人愣了一下,他自己樂得補充:“我是催眠師,某種程度上,跟你的工作性質很像。”

男人一下子手足無措起來,他的右手被拷在面前的椅子上,大概是為了防止襲警,跟着肢體動作起來會發出叮鈴桄榔的聲響。

“劉衛明,是吧?”鹿禹稱随意地問了他一句。

男人點頭,語氣有些急促:“警……同志,我真的也是受害者,我根本不懂計算機,怎麽可能制造這樣的虛拟貨幣出來。”

“你是什麽時候接觸自由幣的?”自由幣就是這次詐騙案中用以內部流通的同人民幣置換的非法虛拟貨幣。

“大概兩年前。”男人答。

鹿禹稱點頭:“是在什麽情況下接觸的?”

劉衛明因為激動雙手下意識的往上擡了一下,很快又被手铐牽制住了,他默默收回了手,語氣難掩激動:“兩年前,我在我們村碰見一個大學生,他告訴我這個幣可以兌人民幣,可以發財。”

鹿禹稱沒有打斷他,目光閑閑的,卻全程時刻關注着男人每個轉瞬即逝的眼神和反應。

“我一開始不信,看不見摸不着,咋就能兌人民幣呢。後來發現我們村好幾個人都搞了,然後真的撈了好大一筆,聽說鄰村也有好多,我實在眼紅,就也下手了。第一次真的賺翻倍。”

男人說話的間當,眼神會不自覺瞟向鹿禹稱,仿佛時刻都在确認他的反應。

鹿禹稱一直淡淡的,臉上甚至帶着笑意,看不出信與不信。

他聽完劉衛明的話,放下手,然後放下翹着的一條腿,改另一條以更加流氣嚣張的姿态搭在這條腿上:“繼續。”

男人張着嘴,似乎難以置信鹿禹稱的态度。他整個人都有些激動起來:“同志,你不能不相信我,我自己也被騙了二十萬,那是我全部的積蓄了。”

鹿禹稱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卻突然話鋒一轉:“你自己的下線有多少人?”

劉衛明一瞬間瞳孔放大,跟着他有些激動地掙紮起來:“我都說了我也是受害者,你到底是什麽人!警察呢!我不要跟你談!”

外面的刑警馬上進來,有些蠻橫地制止住他的掙紮。

鹿禹稱依舊看着這一切,眼神微眯。等男人冷靜下來,他突然身體前傾,手肘撐在面前的審訊桌上,目光一瞬變得銳利起來:“兩年前,你失業以後,一直都在自己居所附近裏以維修電腦為生,對吧?”

男人一愣,鐵青着臉,別開頭不再講話。

鹿禹稱毫不在意,目光死死盯着他:“再早前,你是某計算機零配件生産廠的工人。定時的培訓讓你對計算機産生了濃厚的興趣,為了彌補自己當初沒上大學的遺憾,你開始發狠自學,直到你第一次成功在工廠計算機上實驗出了信息盜取的技術,但你也因此不幸丢了飯碗。”

鹿禹稱看着男人臉頰側的肌肉一跳一跳,嘴角幾乎冷酷地扯起:“兩年前,有個去鄉下探親的大學生把電腦送你這裏維修,你成功破解了他的密碼,然後發現了他系統裏自己寫的一個虛拟貨幣的程序和交易網站。這發現令你興奮,因為你突然找到了一條可以讓自己擺脫當時那種窘迫肮髒生活的路。”

“我說的,沒錯吧?”

男人的頭猛地轉過來,目光猛地變得駭然起來:“你憑什麽胡說?!這種毫無依據的事!”

鹿禹稱身體後撤,一瞬間有些玩世不恭,他點點頭:“你很聰明。”

“不過,這就是我的結論。你為了策劃這件事,還學了點蹩腳的催眠術吧?真的爛到家了。”鹿禹稱站起身,不給男人再說話的機會,“其餘的話,你自己去跟警察解釋吧。”

他大步流星地走到審訊室門口,又驀地停了下來,一手扶着門,在走廊的幽暗對比下,猶如來自地獄的審判者:“對了,你說的那個大學生,他兩年前因為作品被剽竊抄襲精神失常,重度抑郁,在某醫院精神科治療無果,跳樓身亡了。”

孰是孰非早已無法論斷,鹿禹稱不關心對錯結果,只是覺得,該讓他知道的事那便讓他知道,該懷着忏悔還是無畏的心情,那就是個人的債務薄了。

警察進來将劉衛明架走,朝着另一個方向去,鹿禹稱背對着走到盡頭,看着一身警服的唐崇停下了腳步,幾乎是下意識地眯了眯眼。

“結果如何?”唐崇把卷宗交給身側的小刑警,出聲問,鹿禹稱的表情讓他捉摸不清結果。

鹿禹稱雙手插在口袋,眼神眯了眯:“完全的低端謊言和劣質手段。你們可以以最重的程度去量刑了。”

唐崇皺了皺眉:“這是是要有根據的。”

鹿禹稱扯着嘴角似笑非笑:“我先前說過,傳銷是一種類似催眠的洗腦性手段,特點之一就是會讓人潛意識裏深信不疑。裏面那位顯然不符合這一點,他一直用‘他告訴我’,‘我以為’‘我那時覺得’這類不确定甚至否定的詞語來形容自由幣,這不是一個幡然醒悟的人的态度,而是他從未走進過這個謊言。第二,他一直在跟我強調他的‘無罪’,哪個受害人,會一直從自己無罪的角度,去為自己辯解呢?”

唐崇張了張嘴,不置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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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千歡難以想象月雲柔居然是這麽的惡毒殘忍!
絕望,心痛,恥辱,憤怒糾纏在心底。
這讓月千歡……[

鬥羅大陸III龍王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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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随着魂導科技的進步,鬥羅大陸上的人類征服了海洋,又發現了兩片大陸。魂獸也随着人類魂師的獵殺無度走向滅亡,沉睡無數年的魂獸之王在星鬥大森林最後的淨土蘇醒,它要帶領僅存的族人,向人類複仇!唐舞麟立志要成為一名強大的魂師,可當武魂覺醒時,蘇醒的,卻是……曠世之才,龍王之争,我們的龍王傳說,将由此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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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步生花:穿越之霹靂皇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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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父居心叵測,讓他身敗名裂;師兄騙她感情,讓他死無全屍;
小師妹給她設下生死陷阱,就讓她生不如死!彈藥師借屍還魂,辱她者,她必辱之,害她者,她必千萬回報!
還有他,欲借她力、謀她身、奪她心,她偏要拆他臺、踹他小弟、戳他心肝脾肺腎!
什麽,要姐做皇後?行,領着千軍萬馬過了霹靂火雷陣先!
包子已死,天才重生。行走間,石榴裙下屍橫遍野!談笑中,舌燦蓮花怎敵得過步步血蓮!

醫毒雙絕:冥王的天才寵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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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賣盛宴上,擁有絕佳體質的少女被開出天價,人人哄搶。
陡然間,金色牢籠中的少女睜開眼,寒芒四射,懦弱不再。
她一朝穿越為神醫府人人欺淩的廢柴三小姐。
經脈俱廢,不能修煉?怕什麽,她是絕世神醫,這點傷根本不放在眼裏。
爹不疼,娘不愛,人人算計?哼,她有空間在手,靈寵無敵,小小納蘭府翻手可滅!
容顏醜陋,沒人要?眨眼恢複傾世容顏
且看她一路破除萬難,走上巅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