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B市警局門前一片肅然, 如往常一般的凝重氣氛, 只是……今天這凝重裏多了一絲不和諧的意味。

值班的小王居然看到唐隊長和摯法醫從同一輛車上下來了。

而且是唐隊長開了摯法醫那輛紅色的車。

摯言走在前面, 高跟鞋噔噔響, 步履匆匆。唐崇跟在她身後兩米左右的位置,步履穩健,神色肅然。

身上的警服仿佛沒有換……

小王覺察到異樣, 提高了十二分警惕,在唐隊經過的時候敬了個标準的禮。

唐崇冷峻的面龐繃着,目光從未從摯言身上移開, 就好像摯言欠了他大幾百萬似的……小王緊張得冷汗都下來了。

局裏誰都知道他倆不對付, 這下怕不是要鬧起來了。

一直走到女更衣室門前。

摯言再也受不住身後的高壓,深呼吸一口,慷慨赴死般猛地回頭。

差點撞上唐崇緊繃的下颚。

她一瞬間瞪大了眼睛。同他四目相對, 總不免想起昨晚零零碎碎的記憶和今早兩臉懵逼的尴尬。實在是……不堪入目啊!

摯言下意識地凜住呼吸,但是眼睛瞪着他, 嫣紅的唇開口,毫不輸氣勢:“唐隊, 都到女更衣室了, 是你們刑警隊案子少了, 還是今天你想參觀一下?”

言下之意,就是他個大隊長那麽閑跟着她個小法醫是想幹嘛。

唐崇不為所動,眸光晦暗不明地盯着她。隔了會兒, 聲音帶着微微沙啞的顆粒感:“我們談談。”

摯言幾乎後背泛寒, 捏了捏手指, 她保持自己面上的不為所動:“談什麽呀?我跟你沒什麽好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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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崇盯着她,驀地點了點頭:“那我參觀。”

摯言:“……”

腦海中的場景揮之不去,這下又被他全部勾起,她的耳根罕見的紅了紅,但面上還要裝作無所謂,甚至有幾分被他氣笑了。

她擡手抵住唐崇真的要往進走的身影,左右看了看,眼睛瞪得老大,眼下有一圈怎麽也遮不掉的疲倦,吞咽了一下,聲音壓低:“唐崇,你到底要幹什麽!”

唐崇一臉淡然,倔強道:“我們談談。”

“沒什麽好談。”

唐崇盯着她,戳着不動。

眼看着班點要到,人會大批到來,摯言終于忍不住,瞪着他低吼一聲:“你又不是未成年,而且昨晚……我也不是故意的,你還非要我負責不成?”

唐崇盯着她皺眉,半晌憋出一句話:“摯言,你到底是不是個女人。”

哪有女人在這種事之後是這種反應?

摯言輕笑了一聲,抵在他胸前的手指突然曲起,繞着他警服第三顆紐扣繞了一圈:“我是不是女人,你以前不知道,昨晚也不知道?”

唐崇的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臉色更黑。

摯言卻趁這個間當松手,迅速溜進更衣室,猛地将門拍上。

“你趕緊走!免談!”

靠在門上,剛剛強撐的力氣失了大半。

天!這種情況面對唐崇,她居然比第一次面對屍體解剖時還要緊張。

隔了會兒,門外驀地響起一個女聲:“唐隊?你怎麽在這兒?”

“沒什麽,來找摯法醫拿點東西。”

摯言一瞬間後背上的寒毛都豎了起來。

女人的手握上把手,準備擰:“那我幫你喊她一聲?”

過了很久,久到摯言覺得自己背後冷汗涔涔,才終于聽到男人的聲音,“不用。”

穩健的步伐漸漸遠離,摯言手晃了一下,長舒一口氣,卻忽然覺得心裏空落落的。

——

深秋的咖啡廳裏,暖暖的,沁着咖啡的濃香和牛奶的香氣。

沁儒左右看了看環境,贊不絕口,回過頭來剛準備誇贊一下陸之暮的品味有了質的飛躍,那頭的小姑娘卻嘩嘩把紙上的東西通通劃去,然後一臉生無可戀地把腦袋磕進桌子裏。

沁儒吓了一跳,趕忙隔着桌子去摸她額頭:“哎喲喂臉疼不?怎麽了這是?”不是剛跟她說稿子太過恐怖,要修一修?

陸之暮這是變成正常人了,懂得這種時候是該煩躁難過了?

沁儒剛準備說幾句走心的安慰話,陸之暮卻猛地擡頭,小臉氣鼓鼓的:“他為什麽突然給我十萬塊?這是什麽意思?”

沁儒:“……”愣了半天也沒明白她的意思,小心翼翼地問,“你那個小帥哥男朋友?”

“他是不是想這樣趕我走,給我筆錢擺平我?”陸之暮從看到收到這筆錢起就開始戰戰兢兢又憤怒無比。

沁儒一聽,合着那小帥哥還是這種吃完就跑,把女人當物品說丢就丢的禽獸?頓時也怒火中燒:“太過分了!他還有沒有怎麽你?沒有家暴吧!”

陸之暮看了沁儒一眼,氣焰頓時小了一半:“那倒沒有。”

隔了會兒,聲音也小了大半:“好像是我把人家怎麽着了。”要不鹿禹稱怎麽突然感冒了……還挺嚴重。

沁儒:“……”

她果然不該指望陸之暮能有什麽正常人的思維。

算了還是和她談稿子吧。

沁儒清了清嗓:“那個,之暮,我先前跟你提的事,你考慮的怎麽樣了?改改故事風格那事。”

不由得有些忐忑。

陸之暮挑眉看她一眼:“我改了啊,這不就是。還被主編否了。”

沁儒:“……”

她盡量讓自己的表情顯得柔和親切一點,“不是……我上次不是說改親切一點友善一點?就是……哎呀我就攤開了說吧,之暮,你現在也談戀愛了,不能就着自己的體驗寫點言情類的?怎麽還越寫越……”恐怖了呢……

不知道的還以為她真的戀情不順遭受了什麽呢。

陸之暮卻一臉嚴肅,也沒有被批評和否認的不悅和羞愧,反正理直氣壯:“編編,這你就不能怪我了。我嘗試寫過的,然後,失敗了……”

而且……談戀愛?呵呵呵呵呵。

沁儒不服:“那怎麽懸疑的也越寫越駭人了呢?不是我說啊,你以前想象力也沒這麽豐富啊,我有時候看着都會被吓一跳……”這情況過審都難啊。

陸之暮臉上的神情更加嚴肅:“這就更不能怪我了。最近聽多了鹿禹稱的故事,不由得就發散得遠了,老實講,我也是很害怕的!”

想到這裏,陸之暮憤憤:鹿禹稱這個人是不是想斷她財路?

沁儒一臉愕然:“……他給你講恐怖故事?”

陸之暮搖了搖頭:“都是我沒聽過的童話故事。媽的竟然有些精彩!幸虧他不寫書!”不然不是搶人飯碗?

“……”

沁儒被她上上下下的神轉折帶的啞口無言,單身狗的內心還受到暴擊,剛準備擡手憤憤地拍了她腦門一下,手卻頓住,猛地低頭拿着稿子假裝看書。

陸之暮看着她這詭異的反應愣了一下,剛準備開口,後腦勺被人輕輕拍了一下。

她擡手捂住,一臉煩躁地回頭,話到嘴巴生生咽了下去。

秒慫。

鹿禹稱收回手,帶着濃重鼻音的聲音悶悶的:“別講髒話。”

她哪有!媽的!

……啊……這個媽的不是那個意思啊啊啊!

陸之暮後悔的轉回去,絕望地閉了閉眼。

鹿禹稱聲音依舊沉悶:“談完沒有?”

“完了完了!”有了上次的經驗,沁儒這次反應飛快,在鹿禹稱小帥哥投來目光的瞬間收好了手邊的東西,順帶囑托陸之暮,“之暮你再好好改改哈……好好想想,我先走了。”話音剛落就腳底抹油溜了。

陸之暮愣了愣,也收了東西,站起來跟着鹿禹稱往外走。

依着鹿禹稱的意思,她這次選了一家他們診療中心樓下附近的一家咖啡館,寸土寸金的地段,高端得很。

整條街的樹葉都凋零得七七八八,泛着秋天的蕭瑟,陸之暮深吸一口涼意的氣息,胸腔都通透起來。身側的鹿禹稱卻壓抑地咳嗽了兩聲。

陸之暮趕忙回頭看他:“你沒事吧?要不我們還是去看醫生吧。”這樣看着實在是太糟糕了啊。

鹿禹稱放下唇邊握成拳的手:“不用。”

聲音沙啞無比。

這還不用,陸之暮看着他泛着潮紅的臉頰和有些蒼白的嘴唇,驀地擡手放在他的額頭。

灼熱的溫度透過有些冰涼的手掌傳過來,陸之暮聲音猛地提高:“鹿禹稱,你在發燒啊,不行不行,必須看醫生。”

滿是涼意的柔軟倏地離開,燥熱再度裹覆,鹿禹稱有些頭疼,有些煩躁:“不……”

“必須去!”陸之暮擡手攔車,大眼睛瞪着他,威脅,“你這樣……會傳染給我!還要餘響……”小臉紅了紅,她怎麽對病人說這種話!

鹿禹稱瞬間安靜下來。

她說的很對。

出租停了下來,陸之暮扶着他坐進去,自己跟着坐在他身側,回頭看他,語氣放緩了幾分:“你別怕,我會陪着你的……禹稱。”

鹿禹稱眸光閃動了一下,閉着眼睛靠着後座養神。身側的手機響了一下,他還未動,有個小手順着口袋摸出了他的手機。

那頭餘響剛喊了一聲他的名字,立刻就被陸之暮比他還兇五倍的聲音吼了回去:“餘響你簡直太過分了!他都發燒成這個樣子了你還壓榨他讓他工作!我告訴你,別以為我不看着你就随便欺負他啊……”

不用看也想得到她張牙舞爪的模樣,鹿禹稱嘴角微彎。

看來生病的待遇也不算差。

——

折騰半天調了間單人病房挂了水,陸之暮一臉擔憂地看着他。

鹿禹稱看不慣她這副模樣,用那只空着的手摸了摸他的頭:“我沒事,別擔心。”

陸之暮點點頭,過了會兒看了看門口小聲說:“醫生剛剛跟我說你風寒。然後,還有點上火。”

鹿禹稱:“……”感動溫馨暧昧一瞬間蕩然無存。他的手停在當下。

陸之暮臉頰紅紅,還是忍不住勸慰他:“就是……你也老大不小了,有些事……它不能憋着,知道不?”眼睛也不敢看他。

這也太羞恥了,她還要給鹿禹稱上生理衛生課。

鹿禹稱扯嘴角:“呵……”

陸之暮看着他黑氣沉重的臉,脖子一哽:“瞪我做什麽!虧你還是美國長大的呢,還以為有多開放……結果什麽都……”她看着鹿禹稱愈發黑下去的臉,終究沒敢說下去。

鹿禹稱盯着她低下去的頭,點點頭,沉聲問:“那晚的事,你記得多少?”

陸之暮飛快的擡頭瞟了他一眼:“就一丢丢……”

“那是多少?”

哎呀這種事讓她怎麽說……陸之暮吞咽了一下,索性壯了膽子,反正他挂着水也不能把她怎麽樣不是。

“就……就記得你好像連內衣都沒……”

“閉嘴!”鹿禹稱黑着臉,太陽穴突突跳,往下一躺,被子蓋住下巴,“我要睡了,你出去!”

這麽兇幹什麽!陸之暮瞪着他,還不是他讓說她才……視線緩緩瞟到鹿禹稱泛着紅的耳根,陸之暮沒再反駁。

她擡手幫他掖了掖被角。

料想學霸天才才不像她這種凡人一樣成長,人家肯定一心只讀聖賢書,不像她以前還琢磨着看些小顏色書啊圖啊然後看得面紅耳赤的。哎,比她純潔多了可。

想了想,陸之暮傾身在他耳邊低于:“你好好休息哦。下次……我幫你。”

鹿禹稱眼皮跳了跳,陸之暮飛快閃出了病房拍上門捂着臉偷笑。

哎喲喲剛剛那個模樣可真像小鹿角的頭像。

冷面的大教授還是個羞澀的小少年嘛。

冷靜了會兒,陸之暮想着買點湯粥給鹿禹稱,她順着走廊往外走。

對面緩緩邁進一雙纖細的長腿,在深秋的天氣裏還只穿着深綠色的長裙,白皙的小腿裸.露在空氣中。

陸之暮往旁邊讓了一下,那人卻跟着也往旁擋住了她的路,這樣來回了三次,陸之暮終于擡頭認真去看對面人的臉。

看清的瞬間卻狠狠皺起了眉。臉色也冷了下來。

對面的女人頭上綁着繃帶,漂亮的臉蛋上有些劃傷,手腕也裹着厚厚的繃帶。

她不似上次一般低聲下氣苦苦哀求,而且冷淡的看着她:“陸小姐,你很樂見師辰這樣把他自己和我折磨至死嗎?”

陸之暮捏了捏手指,沒有說話。

身側的女人冷笑一聲,偏頭向走廊的窗外:“也對,扶夕她是你最好的朋友,你巴不得我們死。”

陸之暮聲音也冰冷:“唐詩,你現在經受的一切都是自己選擇的,怨不得別人。”

“是啊,怨不得。”唐詩笑得凄涼,“可是,誰叫我愛他?愛一個人有錯嗎?”

陸之暮看着她,不作答。愛一個人沒有錯,但,後果自負。

隔了會兒,唐詩的目光落在外面始終沒有收回來:“師辰出了車禍,右手廢了。他再也不能彈鋼琴了。”

“我第一次見他的時候,他在舞臺上,光芒萬丈的。你看看,我愛的那個少年,他再也不會發光了。”

陸之暮下意識地順着她的目光去看。

樓下的草坪上,一個穿着病號服的男人坐在輪椅上,身形瘦削得可怕,手上裹着厚厚的繃帶,一直蔓延到衣袖,頭幾乎被繃帶覆蓋,看起來像個活體木乃伊,毫無美感,甚至有幾分駭人。

陸之暮目光依舊清冷,像是不為所動。

唐詩緩緩收回了目光,憋回去眼裏的澀意:“陸小姐,雖然我心有不甘,但,師辰他真的愛過扶夕,你就當放過他,如果扶夕真的……死了,你哪怕帶他看一眼她的墓穴讓他死心,不要再折磨自己了,真的不行嗎?”

陸之暮也收回了神色。她回頭看唐詩的臉,她也瘦得厲害,被折磨得不輕。

“現在給他看,你覺得他還能活嗎?”

陸之暮盯着她陡然愣住的神色,聲音輕輕,像是嘆息:“不要覺得是別人不肯放過你們。被折磨的不只你們兩個。”

唐詩身形晃了晃,臉色陡然蒼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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