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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許久……

許久……

許久……

久到韓胥以為他不會開口時，他忽然道：“冰水澡泡着舒服嗎？”

韓胥慢悠悠的睜開了眼。

不徐不慢的回：“還行，你要不要試試？”

來人被他氣的一愣。

回道：“無福消受。”

韓胥也不在意他話裏的不滿，雙臂往桶沿上一搭，嗓音散漫，像老朋友聊天。

“何時來的京都？”

“十日前，交待你的事辦的如何了？”

“還沒頭緒。”

其實，他早就找到線索了，只是他不願打破如今的平靜。答完，又問：“你冒險進侯府，不是只為問這個吧？”

他道出真正來意：“盛柔是我的人。”

這是讓他放過盛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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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胥語氣平淡：“她自不量力，非要去惹不該惹的人。以皇後母族謝氏與盛氏的積怨，就算我收手，謝家也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意思很明顯，皇後不可能放過盛柔，所以他也不會收手。

來人默了默。

欲言又止。

終是沒忍住，問道：“你對那昭安郡主，是認真的？”

韓胥磕了磕狹長的眸。

嘆了口氣：“還不夠明顯嗎？”

來人想說什麽。

終是沒多說，只提醒了一句：“別因小失大。”

轉身離開了。

趙錦俞剛到宮門前，就下起了雨。

豆大的雨點從半空中傾瀉而下，砸在房頂上，屋檐上，砸在青石鋪就的馬路上。

不一會兒，地上便積了一層水。

春水從馬車中探出頭。

邊撐傘，邊道：“六月都過去這麽久了，雨怎麽還說下就下。”

護着趙錦俞出了馬車。

通過長長的甬道，走到禦書房外，只見臺階前跪了一個人。

許是因為濕透了，身姿顯得格外單薄。

趙錦俞走上前，問道：“這麽大的雨，你因何事在這兒跪着？”

少年看上去十五六歲，倔着臉不說話。

趙錦俞只覺他眉眼熟悉。

在記憶裏翻找了一圈，終于找到了一個不算太熟的名字。

“你是，林秣陽？”

少年終于賞了她一個眼神：“你認得我？”

還真是他。

趙錦俞心道。

林秣陽骁勇善戰，是大榮少有的少年将軍。

林秣陽有個姐姐，因林家家道中落，姐姐在婆家受盡欺辱。婆家甚至為了擡個妾室，做局把姐姐送進了大牢。

他跪在這兒，想來是為救姐姐。

看着他挺直的腰背，趙錦俞道：“我是誰不重要，人我幫你救，你回去吧。”

不知是不是因為雨水沖刷，林秣陽眼睛很亮。

少年烏黑明亮的眼睛盯着趙錦俞，有意外，更多的是懷疑：“我為何信你？”

趙錦俞道：“瞧你現在的樣子，跪了很久吧？皇上肯見你嗎？”

林秣陽低下頭。

不說話了。

趙錦俞道：“你回家等吧，天黑前，我把姐姐給你平安無虞的送回去。”

吩咐春水：“把傘給他。”

說完，走進了雨裏。

春水趕忙将傘塞給林秣陽，追了上去。

林秣陽抓着傘，目光複雜，心中隐隐生出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雨下的大，幾步路，趙錦俞沾了一身水。

皇上身邊大太監秦培安在等她。

見狀，忙撐着傘迎了過來：“哎喲，我的郡主殿下，這麽大的雨，您怎麽也不撐把傘啊？”

趙錦俞：“路上送人了。”

秦培安：“……郡主可真是菩薩心腸……誰這麽大膽子，連郡主的傘都敢要。”

春水指指外面。

咦？

人呢？

秦培安順着春水指的方向，沒看到人，也顧不上多想，帶着趙錦俞進了禦書房。

收了傘，對坐在禦案前批折子的皇帝道：“皇上，郡主到了。”

皇帝聞言擡頭看了過來。

見趙錦俞滿身是水，急的都站起來了：“出門如何不帶傘，都淋濕了？”

斥責左右：“都愣着幹什麽，還不快去拿帕子給郡主擦一擦。多拿幾條，再拿條毯子過來，別着涼了。”

宮人們忙出去了。

一通忙活，将趙錦俞收拾幹了，又将毯子裹在她身上。

趙錦俞想行禮，皇帝道：“罷了，罷了，都這樣了，還行什麽禮？坐吧。”

趙錦俞：“謝謝舅舅。”

聽到“舅舅”二字，皇帝眉開眼笑。

指着桌上擺的點心：“他們說你要來看舅舅，舅舅特意叫禦膳房做了你最愛吃的點心，嘗嘗。”

寵溺之情溢于言表。

皇帝沒回禦案前，而是坐到了她旁邊，滿眼寵愛的望着她：“怎麽樣？好吃嗎？”

趙錦俞點點頭。

将手中點心全部吃完了，擦了擦手，有些委屈的道：“舅舅，柔妃她欺負俞兒。”

也不拐彎抹角，直接告狀。

皇帝伸手揉了揉她的發頂：“那俞兒說，當如何？”

趙錦俞道：“俞兒不敢說，但柔妃要挾俞兒，要俞兒休夫另嫁易兒，俞兒覺得不合适。”

她的話聽着孩子氣。

卻是最一針見血。

皇帝明顯對她的話，感到震驚和意外。

上次皇後只說了盛柔闖到鎮國侯府辱罵郡主，他一氣之下罰盛柔在殿中禁足，不想她竟敢算計到皇子的婚事上了。

胸口重重起伏。

叫來了秦培安：“傳朕旨意，盛柔行為不端，意圖亂政，褫奪妃位，降為貴人。”

秦培安不敢多問。

下去傳旨了。

面對趙錦俞，皇帝又恢複了溫和：“俞兒放心，只要有舅舅在，絕不會讓任何人欺負了你。”

趙錦俞笑的乖巧：“謝謝舅舅。”

她躊躇着道：“俞兒還有一事相求，希望舅舅能答應。”

皇帝：“說吧。”

趙錦俞：“林小将軍的姐姐，被婆家謀害，關進了京兆府。俞兒想求道特赦的聖旨，保林小将軍的姐姐一命。”

這皇帝就有點兒不懂了。

試探道：“舅舅沒記錯的話，你與林家姐弟并不認得，如何替他們求起情了？”

趙錦俞認真的道：“俞兒是不認得他們，可是俞兒聽說，林小将軍十二歲就上了戰場，英勇無畏，殺敵更是無數，是為大榮立下了汗馬功勞的人。大榮不該薄待有功之人，更不能在他們為大榮抛頭顱，灑熱血時，讓他們的家人受委屈。要不，會寒了将士們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