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七
第 7 章 七
江心一向認為自己是慢熱的人。
但今天,她打破了自己的認知。
程文東沒待多久,他本來就是來送個草莓,下午還要帶客,說好晚上再來就走了。
他前腳走,後腳江心就沖進洗手間。她憋了不知道多久,一直沒好意思說。
從洗手間出來,她窩在沙發上給陳秋雲發消息。
陳秋雲摸魚回複:【草啊,不是對你有意思我就去死。】
江心:【大可不必。】
江心:【你不覺得太快了嗎?】
陳秋雲回複的是一張截圖,兩個人的聊天記錄裏搜索“程文東”三個字,出現的頻率高到吓人。
江心回憶了一下,她到餘安的第一天,認識了程文東。
第一個禮拜,每天和程文東看房。
第二個禮拜,跑過戶手續,程文東陪着。
第三個禮拜,拆舊裝修找施工隊,程文東介紹的,人家還幫着扛了兩天垃圾,江心請他吃了兩次飯。
第四個禮拜,跑建材市場,哦,還是程文東介紹的,人家還幫着講價了。
江心掐指一算,她在北京的時候公司在西邊,陳秋雲在南邊,兩個人一個月也最多見兩次面。
而她來餘安短短兩個月,和程文東見面的次數比得上和幼兒園就認識的好朋友一年見面的次數了。
驚人,太驚人了。
偏偏江心沒覺得哪裏不對勁,人家出現的理由都很合情合理。她一開始還懷疑過程文東是從中抽成呢,畢竟她除了還有點錢外沒什麽可以讓人圖的。
現在看來,這是盤大棋啊。
她在心裏悄悄認同了陳秋雲的話,問:【那你覺得我現在要怎麽辦?】
陳秋雲這會倒是正兒八經的:【那要看你對他什麽意思了,我覺得你對他挺有意思的。】
跟講繞口令似的。
江心:【那怎麽個意思,我得主動?】
陳秋雲:【我們女孩子要矜持,你得讓他先表白你曉得吧!】
陳秋雲:【現在就是逼他,他晚上來找你對不對?姐妹,等我電話。】
接下來,江心怎麽問,陳秋雲都不說她要發什麽瘋。
江心只得任她發揮,把衣櫃裏的衣服全拿出來,開始思考晚上穿什麽。
她平常的風格都很休閑,怎麽方便怎麽來,衣到用時方恨少。
江心把暖氣開到最大,試了個遍,最後敲定一件奶白色的針織裙,貼身的設計,該瘦的地方瘦,該有肉的地方有肉,整個人又純又欲。
這件裙子她只穿過一次,還是去吃火鍋的時候,全程吃得小心翼翼,生怕被濺到,後來就束之高閣了。
穿外套就失去穿這件裙子的意義了,好在晚上不出門。
江心化了個淡妝,一層粉底,勾勒出眉毛,兩頰桃花盛開,橘紅色的口紅暈染開來。
她反複照鏡子,不知道的以為等侍寝呢,連坐姿都格外溫順起來。
閑着也是閑着,她把劉海稍微卷一下,蓬松的麻花垂在左邊鎖骨的位置。
看電視的時候注意力一直在左上角的時間上。
陳秋雲比她更關心人來了沒,隔會兒就要問一次。
江心本來心跳得很快,随着時鐘數字的跳動變得平緩。
程文東給他發消息了:【還在陪客戶看房,晚一點到。】
工作嘛,可以理解。
陳秋雲臨時加班鴿她沒有十次也有八次,江心哪怕畫全套妝出門了也可以樂呵呵再回家。
但她這會特別不高興,她知道這種情緒是不對的,沒有人想故意這樣子。
因此恹恹抱着枕頭,左腳對着空氣一踢。
陳秋雲打了電話過來,她接起來,聲音也提不起勁:“我跟他說工作要緊,不要來了。”
陳秋雲“啧啧”兩聲:“有點酸,不像你。”
江心是個特別獨立的人,從她一個人決定從北京搬到餘安,離開土生土長的地方就能看出來。
也不知道是最近有人幫忙的次數太多還是怎麽的,小脾氣也多起來,有些不安:“這樣講是不是不好?”
她平生也是頭一次有喜歡的男孩子,患得患失對大家來說都是,尤其是一下午的期待,澆在頭上是盆冷水,現在已經是在盡量維持體面了。
老房子着火,越燒越旺。
陳秋雲本來多少有點瞎起哄的意思,這會叛變:“要是這樣就覺得不好,那我看這男的也不太行。”
兩個人一言一語的說着,有人敲了門。
江心頓住:“好像是來了。”
程文東帶了奶茶來,江心跟他打了句招呼,正要挂電話。
陳秋雲指揮她:“不許挂,也不要說跟誰聊天。”
她憋了一下午,這會也是戲精附體,居然不知從哪搞了個變聲器,說話一口公鴨嗓。
江心差點以為她被綁架了,順從地沖程文東指了指手機,意思是“我講個電話”。
程文東點點頭算接收到了,奶茶插上吸管給她。
熱的,江心皺眉。
程文東看了她一眼,大有都這樣了還想喝冰的的意思。
江心聳聳肩,接着聽陳秋雲發瘋。
她也沒說什麽奇怪的話,用公鴨嗓聊些舊八卦。
誰誰誰結婚了,誰誰誰和女朋友分手了。
江心跟着附和。
兩個人認識近二十年,朋友圈生活圈幾乎融為一體,說起來話自有道看不見的屏障,把別人隔得遠遠的。
加上偶爾露出來的明顯男人聲音,江心餘光裏總覺得程文東的臉色像要殺人,削梨子的刀一頓一頓的。
江心竊喜之餘又有些不安,匆匆挂電話:“下次再說吧,我今天有事。”
陳秋雲手速多快,電話才挂,消息就發過來:【能不能有點出息!】
江心也知道她是想借用這種方式逼程文東更進一步,但哪怕是虛假的“第三者”,在她這裏,都是不該在感情裏出現的。
還不如順水推舟,順其自然,大家有緣份,多花點時間才能在一起又怎麽樣。
她把手機放在一邊解釋:“是陳秋雲,我最好的朋友。”
雖然也沒人問。
程文東把梨子切成小塊,遞到她嘴邊:“男的女的?”
“女的。”
程文東流露出不相信的表情。
江心想到陳秋雲的操作也覺得好笑:“變聲器,故意的。”
程文東吃了變聲器的醋,有些尴尬:“用變聲器,是她的個人愛好?”
還挺特別的。
江心沉吟片刻:“算是吧。”
她吃掉半個梨搖搖頭:“不吃了。”
這件裙子,可不能大吃大喝。
程文東給她吃還切小塊了,自己吃三兩口就剩個核。
江心瞥了一眼,想起很久以前看過的小說。
分梨,分離,可真不是好兆頭。
她說:“其實你沒空的話可以不用過來的,我好得差不多了。”
程文東抽紙巾擦了擦手,揉成團投進垃圾桶:“本來下午就看兩套,臨時有新房源,又耽誤了一會。”
江心:“那成了嗎?”
程文東挑眉:“當然,下個月發工資,請你吃飯。”
今天賣的是套大學區房,成交價四百多萬,再加上買賣雙方都是置換,一來一回三筆單,他到手能拿四五萬。
當然,這個月也就開了三單,做這行就是不穩定。
江心替他高興:“非常了不起。”
她誇人的時候都是喜笑顏開的,比程文東本人更透出喜悅來。
誰不希望身邊有這樣的寶貝呢。
程文東捏她臉頰的肉。
江心大叫:“我的妝!”
程文東看指尖,染上了一層粉色。
江心氣死了,真是跟這種直男沒什麽好說的,一看時間,推他:“走走走,我要睡覺了!”
其實才不到九點,程文東自知理虧,隔着門說:“那我明天再來看你。”
江心從貓眼看他上電梯,鎖上門,跟“狗頭軍師”又聊起啦。
她覺得現在挺好的,談戀愛要煩惱的事情也很多,不如就暫時這樣吧。
陳秋雲無語凝噎,送她兩個字:【渣女!】
居然只想暧昧不負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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