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懇請

第028章 懇請

窦氏心裏慌亂的很, 原本裝病的她，這會兒竟急急讓唐嬷嬷拿了頭上戴的抹額，一副虛弱的樣子, 真的裝起病來。

很快, 陳硯青高大的身影便走了進來, 只那比往日裏更清冷的神色, 還有渾、身壓抑的怒火, 讓窦氏心裏還是不由驚了一下。

“兒子給母親請安。”如往日一樣，陳硯青依着規矩給窦氏請安。

窦氏知道兒子今個兒是來興師問罪的, 可兒子素來孝順, 也鮮少真的發火, 所以窦氏也有些摸不準, 兒子今個兒到底會如何發作。

還是說，其實是自己多心了, 兒子即便是動怒，惱怒自己給顧氏受了委屈, 可到底她是他的生母，他多少得顧忌自己的體面, 所以這會兒過來, 其實真的只是給自己請安的。

窦氏膝下就三個孩子，她自問她心裏最疼的其實是這大兒子。所以，見陳硯青如往日一樣的恭順請安後, 她便借機給自己找臺階道：“硯青, 今個兒回門禮的事情, 母親也是剛知道。這幾日裏, 因着你大婚的事情，母親忙的焦頭爛額, 這好不容易清閑下來，身子便犯了懶散，所以那回門禮單，我就交給顧氏去讓她自個兒挑選了。母親私心想着是讓你媳婦好好挑選的，可母親是真的沒想到，她竟會錯了我的意，只當我是故意折辱她。”

“這倒也罷了，她挑選禮單送回我這裏時，我這不剛巧身子不舒服嘛，唐嬷嬷原想着等我精神好一些了再看看，可誰成想，趕巧就忘記了這事兒。”

說完，窦氏深深看着自己兒子，繼續又道：“要說這顧氏也真是的，如此大的事情，她怎好自己拿主意呢？可見就是個小家子氣的，不知道什麽叫做大局為重，不知道目光長遠些，否則也不會弄出這樣的笑話來。”

窦氏原還是給自己找臺階下，在兒子把拿這件事情質問她之前，她先占了主動權。可說到後來，她竟也覺着這一切并非全錯在自己，腰杆也比剛才直了。

她就不信了，她這番話出來，便是礙着孝道，兒子還會戳穿自己讓自己下不來臺嗎？

一旁，唐嬷嬷也沒想到主子會有這番說辭，所以急急上前請罪道：“世子爺，其實這事兒都怪老奴。未能及時遞了回禮單子給夫人，否則，也不至于讓世子爺跟着丢了臉面。”本書由LK團隊為您獨家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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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嬷嬷和窦氏一唱一和的，陳硯青瞧着兩人這番舉動，卻是嘴角露出了幾分嘲諷的意味。

見兒子這般神情，窦氏不由緊張了幾分。

屋裏的氣氛也越發變得凝重起來。

陳寶茹卻是驕縱的性子，見母親這般示弱了，二哥竟還不肯說句寬慰母親的話，讓這事兒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她便不由替母親委屈道：“二哥，你這是做什麽？你是在質問母親嗎？”

“母親平日裏可是最疼你的，因着你自幼養在祖母身邊，母親生怕什麽事情做的不周到，惹了你不開心。你扪心自問，這些年，母親可曾有哪一件事情讓你左右為難過。”

“既是沒有，那今日回門禮的事情，母親便是做的不周到，二哥難道就不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嗎？母親若非覺着二哥娶了顧氏，着實委屈了二哥，何以會這樣給顧氏難堪。何況，那顧氏是個恭順的也就罷了，她哪裏來的底氣那般硬氣，絲毫不肯和母親低頭。若非她這樣不知進退，今日也不會讓二哥丢臉，也連累母親成了壞婆婆。”

窦氏哪裏會想到女兒會這個時候冒出來替自己說話，她欣慰的同時，卻又擔心極了，這別的不說，就女兒這一口一個顧氏，連聲二嫂都不願意叫，落在兒子眼中，只怕是太沒有規矩了。

窦氏這樣想着，剛要出口訓斥女兒，卻見陳硯青一字一頓道：“母親，我不知您有多嫌棄顧氏，可她既是我的夫人，是兒子八擡大轎娶進門的，那兒子懇請母親，多少還是給她些顏面。”

“若非母親不把她當兒媳，我看妹妹也不會一口一個顧氏，不知道長幼尊卑。”

聽着兒子說出懇求兩個字，窦氏的心裏別提有多酸澀了。

她這大兒子她最是清楚的，性子清冷，也從不會在人前示弱，卻在她面前說出懇請兩個字，可見是在乎她這個生母的。

可讓窦氏欣慰的同時，又耿耿于懷的是，這一切竟然都是為了維護那顧氏。

雖她也知曉，即便今日嫁進門的不是這顧氏，出了同樣的事情兒子肯定也會是同樣的态度，可她還是有些不甘心道：“那顧氏就真的值得你這樣護着？我知曉她姿、色不錯，可姿、色有時候也是雙刃劍啊。尤其外頭那些流言蜚語，你當真不在乎？不怕被人指指點點？”

陳硯青聽母親再次提及這事兒，直接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辭，顧氏當年在徐家，所發生的事情她其實才是最大的受害者，不是嗎？可她經歷這些，卻并沒有借着這些過往，哭哭啼啼，到處訴苦，反倒是性子坦誠，就沖着這點，京城那些木頭美人也不及她半分。”

說完，不等窦氏開口，陳硯青又道：“她自幼經歷這些，可淮安侯府那邊，卻也因着這些過往羞辱她，拿捏她。這一切的一切，兒子真心問母親一句，若換作是母親，換作是寶茹，誰能做的比她好呢？”

“兒子這些年從不關心內宅的事情，可如今顧氏嫁給我為妻，我便懇請母親能善待她一些，便是因着同為女人，對她多些寬容，這難道不可以嗎？”

窦氏聽着這番話，幾乎是身子僵在了那裏。

同為女人？窦氏似乎聽到了世間最好笑的笑話。

這京城侯門貴族，後宅哪有平平靜靜的，哪家不是一地雞毛。

而且，就她自己來說，當年嫁到信國公府，難道受的委屈就不比顧氏多嗎？

這後宅的女人，所有人都盼着多年媳婦熬成婆，怎麽到了她這裏，反倒要讓着顧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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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硯青見着母親這神色，哪裏能不明白她根本不準備退讓，所以也一時沒了再聊下去的興致，淡淡道：“母親既是病了，那便好好養着吧。明日兒子再過來給您請安。”

說完，他又直直看着窦氏道：“顧氏既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那兒子私庫的鑰匙，從今個兒起便交給她掌管了。私庫中一半的東西，我也會送于顧氏，權且當做今日對她的補償。否則，今日回門之事府上少不得有奴大欺主的事情發生，兒子公務繁忙，雖不能第一時間護着顧氏，可也不能讓人故意作踐了她去。”

甩下這些話，陳硯青就離開了。

窦氏看着兒子幾乎是甩袖離開，直接就紅了眼睛，哽咽道：“當真是我的好兒子啊，口口聲聲讓我待顧氏寬容仁慈，可他就不想想，顧氏她憑什麽嗎？所有女人都受婆母的蹉跎，怎的到了顧氏這裏，就成我故意作踐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