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出頭

第31章 出頭

林夢曦的傷情比徐知慧設想地要嚴重得多, 上早課時，傅老師還特意提了一嘴林夢曦請病假的事情，課後又單獨把徐知慧叫到一旁。

“林夢曦這次要請假兩個星期, 聽她媽媽說傷得挺嚴重的, 你和司徒帥找個時間, 買點東西代表全班同學去看看她。”

出現了, 動漫中常有的慰問環節！

徐知慧一口應下, 這不又是新體驗的機會？她立馬找到司徒帥，向他傳達了傅老師的意思。

“你看看你哪天有空？”

司徒帥翻動着手上的漫畫書, 心不在焉地說：“一定要去嗎？”

徐知慧也不跟他廢話, 直截了當地問：“你是不是不想去？”

司徒帥聽出徐知慧認真的語氣, 當即放下漫畫書, 收斂起玩笑表情解釋說：“我和林夢曦完全不熟，而且人家一個女孩子生病了, 我一個男生去了人家也會不自在吧，多尴尬呀, 還不如不去呢。”

“你年紀輕輕的怎麽這麽封建？”徐知慧滿臉鄙夷地看着他，“你是作為同學代表去看她, 又不是讓你去相親！”

周圍的男同學聽後都忍不住想笑, 面子上架不住的司徒帥只得用眼神警告一番，好兄弟這才講義氣的沒有笑出來。

“班長你這就不懂了，其實我們副班長相當的純情, 根本不好意思跟女孩子說話。”

“沒錯, 誰能想到隐藏在拽哥外表之下的, 竟然是一位純情少男呢？”

“曹玮, 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司徒帥氣得想拿手上的漫畫書砸人，但是理智使他停下, 他将漫畫書放下，拿起了一旁的英語書朝着曹玮扔了過去。

曹玮嬉笑着躲開，書便砸到另一位同學身上，從而引起新的争端。

“我靠，這誰的書，要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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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的。”

說話者迅速換了副口氣，“哦，怎麽書丢我這兒來了呢。”

“瞧瞧你這出息！”

徐知慧看着幾人打打鬧鬧，過了一會兒才找準機會對司徒帥說：“要是不想去也行，那我總得帶個人去吧，你找個男生代表給我。”

她覺得這事情也沒必要處理得那麽死板，老傅的重點是派出代表去慰問受傷同學，至于人選是不是一定得是司徒其實不重要，所以她也沒不用在這點上跟司徒帥折騰，給個人替身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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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方想也不想便說：“那肯定是找老蘇啊，他擅長幹這事兒。”

徐知慧攤了攤手，不在意道：“那我不管，你自己去協商，商量好了就讓他來找我。”

司徒帥比出了”ok“的手勢，徐知慧見溝通好也就回到了座位上。她覺得這事兒八成就落到了蘇墨寒頭上了，就像司徒帥說的那樣，對方的确要比他更擅長做這件事情，以司徒帥的性格去慰問同學，她實在是很難想象這個畫面。

中午她和尹澀夏還有白優悠在餐廳吃飯，這兩天尹澀夏都很自然地跟着她一起行動，白優悠落單之後也自覺地加入她們，于是便形成了眼前的三人吃飯小組。

徐知慧順便跟白優悠打聽了林夢曦的情況，對方也是知無不言，尹澀夏沒想到林夢曦竟然會傷得這麽嚴重，原本已經平複的愧疚和不安又冒出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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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沒有什麽我能幫上忙的？”尹澀夏主動問。

“還真有呢。夢夢覺得在家休息太無聊了，所以托我把她沒畫完的畫帶回去。”

尹澀夏立馬表示：“沒問題，我跟你一起去。”

“那就謝謝啦！”

徐知慧從二人的對話中得到啓發，問白優悠：“那林夢曦呆在家裏這麽久，學習進度怎麽辦呢？能跟上嗎？”

“這個不用擔心啦，她媽媽有給她請家庭教師，功課肯定不會落下的。”

徐知慧心想也是，有錢人家又怎麽會不看重教育呢，“那好像也沒什麽我能做的事情了，對了，傅老師讓我們去看望她，她有什麽喜歡的花嗎？”

“這個我知道！”白優悠搶着回答說：“她最喜歡香根鳶尾，包裝紙就選淡紫色好了，她最喜歡這種搭配了。”

“好的，那我到時候就買這個帶過去。”

三人吃過飯從餐廳出來，一出門便被眼前的壯觀景象給驚呆了，只見門口烏壓壓的圍着一批女生，個個都眼巴巴地望着大門的方向，像是在等待什麽似的。

“這是什麽情況？”

白優悠的臉瞬間就垮了下去，憤憤不平地說：“就是她們害得夢夢受傷了。”

徐知慧這才知道原來這就是後援團的人，怪不得有幾副面孔感覺還挺眼熟的。她雖然經常聽人提起，但實際上從來沒有接觸過，每次都是遠遠地看上一眼，然後主動繞道走。

事實證明，她的決策是多麽的英明，古有君子不立危牆之下，今有與狂熱粉絲保持距離，

不過她有聽風紀的人說，因為這學期聶晟在學校的時間不多，後援團因為找不到人，一時激動還生出了不少事端。

昨天的情況徐知慧并不是很清楚，但是看尹澀夏和白優悠都露出相似的厭惡表情，可以想象到當時的情況有多失控。

“估計是今天學長來吃飯了吧，我們趕緊走吧。”徐知慧拽了拽白優悠的袖子，想把她拖走。

但是萬萬沒想到的是，白優悠掙脫了徐知慧的手，大步朝着人群走去，看到這一幕，徐知慧的第一反應就是大事不妙，白優悠這是要單挑對面一群？

因為天天跟大家呆在一起，其實徐知慧很少去想每個角色的性格，也不會去預估他們要做什麽——她是過日子，又不是寫小說，實在是沒必要想那麽多。

可她怎麽就忘了，白優悠這人除了性格單純，開朗粗線條之外，但是還有一個最關鍵的特點就是超！講！義！氣！

尹澀夏也是一臉擔心看着，緊張的揪住徐知慧的衣袖。“該不會要出事吧？”

“這也攔不住啊。”徐知慧用餘光四處瞄了瞄，想看看能不能找到一個能控場的人。

緊接着，她的目光便鎖定在了餐廳二樓的招牌上，雖然招牌上寫的是【校職工專用】，但此刻在她眼中，她看到的是救星在此四個字！

“麻煩你一件事。”徐知慧當機立斷，扭頭對尹澀夏說：“你去二樓找個老師過來，我在這兒看着。”

“這個……”尹澀夏有些猶豫，畢竟她才來學校幾天，任課老師都沒認熟，現在讓她去校職工食堂找老師，聽上去就是一件非常恐怖的事情，可是徐知慧的托付，她也的确擔心白優悠，于是一咬牙，硬着頭皮答應了。

“好，我馬上就去。”她轉身就走。

就這麽一會兒功夫，白優悠已經勇往直前地向後援團“開戰”，“你們擋在這裏，不覺得是在給大家制造麻煩嗎？”

後援團衆人看着眼前這個突然出現指責她們的無關人員，也都感到莫名其妙的，明明她們什麽都沒做，憑什麽要被人指着鼻子罵？

衆人當即起來，紛紛回擊。

“關你什麽事啊？”

“就是，學校又不是你開的，我們呆在那裏還需要跟你打招呼嗎？”

“沒錯沒錯，我們幹什麽與你無關，趕緊閃開吧！”

面對一群人的指責，白優悠并沒有表現出任何退縮，因為她的勇氣與信念都源于對林夢曦的維護，她目光堅定地看着所有人：“怎麽與我無關，我的朋友就是因為你們才受傷的，她現在都上不了學，只能在家養傷！”

白優悠的話語的确為她帶來了些正義的立場，但後援團也不會任由她扣上這頂帽子，紛紛要求她把話說清楚。說話的人一多，場面自然就亂了起來。

漸漸地，白優悠開始應接不暇，她雖然占着理，但對方人多勢衆，其中又摻雜着胡攪蠻纏的話語，她實在是做不到有理有據的反駁，情緒也被調動起來，眼看着就要失控。

徐知慧見狀不妙，一邊想着尹澀夏怎麽還沒找到老師，同時也得上前提醒白優悠得控制住情緒，這事情她明顯是占着優勢，但要是一不小心亂說話或者是有了過激行為，那有理也變沒理了。

她趕緊上前想要穩住白優悠的情緒，同時又提醒其餘人不要言語攻擊。

她釋放出毫不掩飾的警告目光，成年人在社會打拼而沉澱下的氣場自然足以震懾部分未經世事的少女們，再加上徐知慧在聖櫻也不算事寂寂無聞的路人，不少人都認出她是學生會的成員，場面得以短暫控制。

但這還遠遠不夠，因為不是所有人都吃這一套，也不是所有人都是講道理的。不得不說，白優悠的确太沖動了，什麽準備都沒有就沖上去跟人對線，這事情不來個服衆的“大人”，實在是很難平穩收場。

就在這時，一個聲音從她們的身後傳來。

“都圍在這裏做什麽？”

——是季澤遠的聲音，徐知慧欣喜地回過頭，這下救星是真的到了！

季澤遠一露面便讓所有人都安靜下來，看來最帥男老師的頭銜還是有些含金量的。尹澀夏原本跟在對方的身後，此時則是快步跑到徐知慧身邊來，小聲地跟她解釋情況。

她上樓後面對一衆老師泛起了難，正想着該找誰求助好，季澤遠率先發現了她，并且主動詢問她需不需要幫助，在聽尹澀夏敘述了事情經過後立刻就跟出來了。

這誰見了都得誇季澤遠一句好老師吧？

人人都知道季老師脾氣好，所以見他來了也不犯怵，立馬為自己鳴不平起來，白優悠這下更生氣了，指着後援團便開始控訴昨天的事情。

季澤遠是知道林夢曦請假的事情，但其實并不知事情經過，剛剛也只聽尹澀夏說了個大概，現在白優悠說的要更清晰一些，雖然對方因為情緒問題導致內容有一些颠三倒四，但他還是弄清楚了來龍去脈，白優悠這是在替好朋友打抱不平。

雖然出發點是好的，但是行為實在過于魯莽，當教師數年，季澤遠處理起這些小争執也算是得心應手，首先就是先一碗水端平，點出兩邊的不是，白優悠錯在溝通方式不對，後援團則是不該占用公共場所。

“現在正是餐廳人流量最大的時候，你們圍在這裏，的确影響到其他同學老師正常出入了不是嗎？”

季澤遠溫和的語調确保所有人快速冷靜下來，心平氣和地聽他分析問題，白優悠看向季澤遠的目光更是充滿愛慕。

當然因為徐知慧是知情人，所以她才會把這種情緒解讀成愛慕，如此近距離的觀察，還真讓她研究出點東西來。之前她撞見沐希向司徒硯表白時，對方看司徒硯的眼神就跟白優悠不太一樣，用語言很難訴說，但是給人完全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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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希看司徒硯的時候充滿了憧憬和敬仰，仿佛用視線就把對方高高捧起，但白優悠看向季澤遠時則是專注，是全然不顧周圍一切的投入，只有在親眼見證後，徐知慧才相信了文中所寫的【他在她的眼中閃閃發光】并非是誇大其詞。

“……好了，都不要圍在這裏了，回去休息吧。”季澤遠輕松化解了一場矛盾，在他的勸說下，後援團的學生開始散開。

他回過頭，看見白優悠的表情好像還有些不服氣，便沖她招招手，“白優悠你過來，老師跟你聊聊。”

“啊？”白優悠愣了愣，在徐知慧和尹澀夏的提醒下才反應過來跟上去，踉跄的步伐透露了她此刻的心情。

尹澀夏看着白優悠跟在季澤遠身後，聽着對方耐心開導的樣子，不由得感慨了一句，“季老師人可真好。”她以前的學校當然也有好老師，只是一個班的學生實在是太多，老師實在沒精力去照顧每一個學生的感受。

“多虧你把季老師給喊來了，不然這事情鬧大了可就麻煩咯。”也不知是劇情推動，還是命運使然，總之尹澀夏這個救兵般得實在是滿分。

尹澀夏抿着嘴羞澀地笑了起來，雖然一開始覺得問題實在是很難辦，但是等真正做到後，她發現好像也沒那麽困難，今天她也算是突破自己了。

眼看着後援團的人散得差不多，這出戲也該落幕。只有個別人還堅定地守在原處，徐知慧看了直搖頭，拉着尹澀夏就要走。

她剛走了沒幾步，就聽見背後傳來一句陰陽怪氣的抱怨。

“學生會有什麽了不起的，出事就知道找老師告狀。”

徐知慧即刻停下了腳步。

尹澀夏心中大叫不妙，她表情不安得偷瞧着徐知慧的表情，輕聲安慰說：“算了算了，不要跟她們一般見識。”

對方沖她露出了一個”我很好“的微笑，然後轉身又踱步回去。徐知慧用視線在幾個人身上梭巡一回，很快就确定了逃避她視線的人，必定就是剛剛的抱怨者。

她的語氣平靜，甚至可以稱得上是相當禮貌，“這位同學，我好像從來沒有主動提過任何一句有關學生會的字眼，反而是你一直對我是學生會成員的事情十分介意，我怎麽覺得你明明才是那個最愛學生會的那個人？有句話叫做因愛生恨，你一直在強調學生會沒什麽了不起，那是不是說明你就是覺得學生會很了不起，所以才會對我這麽有敵意呢？”

對方不可思議地瞪大了眼睛，她想過徐知慧反駁，也想過會生氣回擊，但絕不會想到對方竟然在分析她的心理活動，甚至還讓對方給猜中了！

她狼狽地為自己辯解， “你在亂說什麽，笑死了，誰會對學生會感興趣啊。”

徐知慧大手一揮：“你先別急，等我說完再急，我合理懷疑你是申請參加學生會沒通過，所以才這麽耿耿于懷，你要是特別想參加的話，我可以幫你跟會長說說，再給你一次機會試試，同學，千萬不要灰心，學生會其實最看重的不是個人能力，是态度……”

對方的語調當即提高了一個八度，企圖打斷徐知慧的話： “你不要胡說八道……”

“我已經說完了。”徐知慧聳了聳肩，露出無辜的神情：“你現在可以破防了。”

“……”

“你……”對方氣得臉色鐵青，徐知慧還是第一次在人臉上看到了又青又白的轉換，頓感神奇。

其餘人見同伴吃癟，都想着替她出頭，正要開口，餘光卻又看到看見了另一個身影出現，原本已經到了嘴邊的話，不得不停了下來。

“不用在這等，聶晟已經走了。”

随着司徒硯聲音的響起，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安靜下來。

徐知慧回頭一看，不知道司徒硯從什麽時候起就出現在她們身後，從方向上來看，對方應該是要來餐廳吃飯。

于是她立即揚起微笑，語氣歡快地就像什麽事都沒發生一樣跟對方寒暄：“會長才來吃飯嗎？今天吃這麽晚呀。”

司徒硯先是點頭回應，接着又看向了後援團的人，見到人仍留在原地，便又和氣地問了一句：“剛剛的話，我需要再重複一遍嗎？”

看上去司徒硯的震懾力似乎比季澤遠還要大一些，畢竟季澤遠沒機會教授全校學生，但是所有人多多少少聽過司徒硯的大名，在學生中的影響力巨大，最關鍵的還是司徒硯和聶晟是好兄弟，對方的看法對于後援會來說同樣很重要。

于是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乖乖跟司徒硯道別準備跑路。

“還有一件事……”司徒硯看向剛剛向徐知慧挑釁的女生，語氣雖然客氣，但是态度卻是不容置疑，“我們從不覺得成為學生會有多了不起，如果你有意見可以提出來和我溝通，請不要做無意義的情緒發洩，每一位同學都理應得到尊重，不管她是什麽成員。”

在衆目睽睽之下被人這麽評價，還是學校的風雲人物，女孩實在是羞愧難當，連招呼都不打，直接撇下同伴跑了。

徐知慧見了不自覺地搖頭，這心理承受力不行啊。

其餘人一看主角都跑了，那她們打抱不平給誰看？也趕緊離開了。

這下是真的走了個幹淨，徐知慧沖尹澀夏使了個眼神，也準備和她一塊走。

“徐知慧。”司徒硯看向她，漆黑的眼眸如同午夜彌漫在密林深處的濃霧，冰冷又混沌，偏偏語氣卻是一如既往，讓旁觀者聽了察覺不到任何問題。

“你留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