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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這只是下意識的反應, 倒不是說對于鬼燈的帶領有着什麽排斥, 僅僅是因為他們沒能夠預料到鬼燈會親自帶隊游玩。

好在衆人很快便從這種微妙的小情緒當中擺脫了出來。

鬼燈也加入了隊伍, 一行人認認真真地排着隊, 按順序入場, 絲毫沒有想要借着鬼燈的地位走便捷通道率先入場的意思。

刀劍小團子們兩三個聚成團,各自小聲交流着, 眉宇間充斥着難掩的興奮。哪怕是其中看起來相對年長的藥研藤四郎, 此時也免不了對于地獄游樂場的好奇——這是他初次來到現世的游樂場, 雖然與想象中的有些許不同, 但對他而言是那樣的新奇。

更何況,他們是随同主君而來。

沒有什麽是比這一點更讓他們覺得開心與滿足,藥研藤四郎覺得自己沒能攔住幼齡化刀劍男士的沖動之舉, 或許也是一件好事。

刀劍男士們天然便對主君有着親近之意。曾經的過往在刀身下所劃下的痕跡正在被現任的主君漸漸填充至平整,心中的隐痛似乎也随之消散。

瑞吉兒安安靜靜地站在劄克的身邊,時不時地安撫着自己這位不太具有耐心的小夥伴。

“父親。”奴良陸生靠近了奴良鯉伴,小聲地喚道。他猶豫的看了一眼在前方的鬼燈,原本因好奇心所驅使的疑問被堵在了口裏。

貿然在當事人之一的本後詢問父親他口中的“有些事”,是不是不太好?在短短的時間內, 奴良陸生的腦海中流轉着這樣一個念頭。

雖說他已然準備承擔起繼承奴良組的重任, 卻也還不太明白應當如何同父親相處。

[父親]這一角色在他的大半人生當中,已經缺失許久了。

奴良陸生同奴良鯉伴一樣,也在蹒跚着學着如何同父親相處。他隐隐有些想法,卻無法準确地捕捉到它們,只能夠任由這些不甚明晰念頭蹦跳着跑遠消失, 小心翼翼地去嘗試,去碰壁,再吸取失敗的經驗,尋找出最為熟稔自然的相處方式。

奴良鯉伴聽見自家兒子呼喊的聲音側過頭去時,便瞧見身邊的少年臉上擠擠挨挨地充滿了糾結的神色,像一團被揉皺的紙團,好一會兒才舒展開來,像是準備将自我的疑惑詢問出口。

他哪能看不明白這個小子眼中的那點好奇之色,沒等奴良陸生開口,便主動将方才與鬼燈交談的事項低聲告知給了奴良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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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本來也不是什麽需要隐藏的秘密,與自己的兒子說上一說又有何妨?

“想去看看異世的地獄嗎?”奴良鯉伴彎起眉眼,語氣溫和,征求着奴良陸生的意見。

他看見少年在鏡片後眼神驟然變亮,而在下一刻又暗了下去,恢複成溫柔的棕色。

“想去。”奴良陸生回答到,但同時他也拒絕了奴良鯉伴的提議。他可沒有忘記自己目前還是個學生,也沒到暑假的時候,一直請假總不太好。

奴良陸生這麽想着,仰頭看了一眼奴良鯉伴。他相信父親不會再度消失在這個世界裏的。

聽到聲音的鬼燈回過頭,開口稍稍放軟了語氣,但也低沉有力:“随時歡迎奴良君前來地獄。”

客套而有禮,帶着閻魔大王第一輔佐官應有的禮儀。

這是鬼燈的允諾。

兩個世界本就有來有往,多多走動也是交流的好時機。

鬼燈的允諾很讓人心動,但奴良陸生頑強而堅定地抵禦住了這個誘惑。他在奴良鯉伴和鬼燈兩雙眼睛的注視下,緩緩地搖了搖頭。

“明天我要去上學。”他露出笑容,小模樣看起來有些調皮,“今天我只想和父親一同在此處渡過愉快的時間。”

他還饒有閑心地提示了奴良鯉伴:“父親,你還要繼續請假嗎?”

“工作怎麽辦?”

奴良鯉伴眨眨眼,略微不自在地輕咳一聲,移開了目光。雖然他并不是太在意這份系統所安排的工作,但被自家孩當面提起來,總歸是略顯尴尬的。

他悄悄地讓重歸于智能手機的Sei找了個借口,再度請了一個不短不長的假。

奴良陸生看着這份從未在父親臉上出現過的神情,翹起了自己的小尾巴,挂上了小得意者的專屬笑容。

他們的對話雖然小聲,卻也沒有想要避着身後的諸位。

刀劍小團子們眨了眨眼,卻也沒有表現出想要跟着去異世地獄的想法。他們知曉眼前這一位主公的強大,也明白他對他們夾雜着試探的親近的寬容。

他們不能夠得寸進尺地、貪婪地一步步逼緊主公的底線。

那樣是不對的。

刀劍男士們長籲了一口氣,繼續小聲地交流着各自的看法和自己過往的經歷,好像剛才什麽都沒有聽見。

瑞吉兒和劄克始終沒有開口。穿着紅秋褲的靠譜成年男性依舊是一副暴躁的模樣,而金發少女的眼中多了點什麽。

“瑞伊,你在想什麽?”

瑞吉兒回過神,看見劄克的異色雙瞳正盯着她。她不自然地躲開劄克的視線,掩飾般含糊不清地道:“沒、沒什麽。”

劄克也沒有打算繼續探尋下去,他只是再度抱怨了幾句,又興致勃勃地打量起愈來愈近的游樂場設施來。

奴良鯉伴一行人很快就進入到了地獄游樂場裏。

鬼燈走在最前方,細致地介紹着這裏的每一處設施,偶爾有人提出疑惑,他也能夠很快回答出來。

不過再一會兒他就察覺到了這樣帶領式的介紹壓根沒半點兒樂趣,于是便迅速而簡潔地将剩下的娛樂設施給介紹了個遍,然後找了個借口離開,給那些個已經迫不及待的小團子們留出了自由活動的空隙。

在約定好時機地點再聚之後,奴良鯉伴才同意隊伍解散。

刀劍團子們一手牽着一個,向四面八方散開了去,紛紛去找自己感興趣的設施去了。

就連瑞吉兒和劄克,也毫不猶豫地踏入了地獄游樂場的鬼屋。

一時間原先的站位處就只剩下了奴良鯉伴和奴良陸生。

像是巧合,也像是刀劍們體貼般的空餘。

“陸生,你想要去哪裏玩?”奴良鯉伴像一位父親那樣,詢問了奴良陸生的意願。雖然娛樂設施同地獄相結合,但作為一名已經成年已久的半妖,他對這些小游戲的興趣遠不如奴良陸生來的大。

他更加享受的是同家人在一起的時光。

“過山車?”奴良陸生給出了提議,有些躍躍欲試。

奴良鯉伴點頭應允。

……

所有人都度過了愉快的一上午,但地獄游樂場着實是大的很,他們用了一個上午的時間,也才堪堪玩了一小部分的娛樂設施。

中午的時候大家都聚集到了一起,坐在鬼燈所介紹的那片種植了大片金魚草旁邊的庭院裏,準備享用午餐補充體力。

奴良陸生從背包裏拿出了兩人份的便當,看了看一群人,臉上有些為難。他一開始并沒有想到會有那麽多人一起來游樂場,因而拜托若菜媽媽準備的便當也只有兩份。可是在這麽多人面前,兩份便當可不夠分的。

劄克早就餓了,一坐下便自顧自的掏出了藏在衣服裏那個好幾年前奴良鯉伴給他的便當盒和可樂瓶,在說了一聲想要吃什麽之後就打開便當盒率先吃了起來。

他的傷勢還沒好,得多吃點補充體力。誰知道那些警察們會在什麽時候找上門來。

而一旁的瑞吉兒也取出了一份餐具,同劄克一起用餐。動作還帶着點生疏,卻也未受到劄克的排斥,仿佛這樣做是劄克所默許的。

但這一點就目前而言沒有人關心,其他餓的小肚皮咕咕叫的小團子們的注意力全然在了奴良陸生和劄克手中的便當上面了。

正當熱切的小眼神看着奴良陸生十分無奈時,一只大手覆上了奴良陸生的腦袋。

奴良陸生擡眼望去,對上了奴良鯉伴的眼睛。那雙眼裏有了溫度,此刻正瞧着他,聲音從這雙眼眸的主人口裏傳來出來。

“不用擔心。”奴良鯉伴從系統的包裹裏頭取出了一大早從燭臺切小團子那兒拿來的超級豪華大便當,此刻正好派上了用場,“這是燭臺切的手藝,陸生也可以嘗嘗看。”

一邊說着,奴良鯉伴一邊打開了巨大便當盒的蓋子。種類繁多相映成輝的菜色登時印入奴良陸生的眼眸,視覺同嗅覺相結合,使得他口中忍不住分泌期唾液來。

奴良陸生忍不住看向了那個帶着眼罩的小團子,目光中除了贊嘆還有些佩服。

燭臺切小團子注意到了奴良陸生,對他露出了一個可愛力度十足的笑容,又帶着些渴望被誇獎的期盼。像是變戲法一樣,燭臺切小團子從身後掏出了一個便當盒。

這個便當盒比奴良陸生帶來的要大的許多,但是比奴良鯉伴的要小了一些。這樣一來,所有人都不會餓肚子了。

燭臺切小團子早早地估算好了午餐所需要的份量,所以才将讓奴良鯉伴帶出去的那一份便當做的那樣大。他滿足的看着打開的便當盒,異于往常的活潑語調冒出來,像是在引誘着誰掉入陷阱:“我怕不夠吃,就又帶了一份。”

“來,大家來嘗嘗?”幾乎是迫不及待地,燭臺切小團子語氣當中帶上了點催促的意味。

見到這一幕的大俱利小團子眼神不自覺地漂移了一下,握着筷子的手微微發抖。他毅然決然地強迫自己假裝沒有看見燭臺切小團子的動作,迅速地将筷子伸進了奴良鯉伴的那一份便當當中,夾走了裏面的一只炸蝦。

大俱利小團子的行動并未被其他的刀劍男士們所重視,他們紛紛朝着燭臺切小團子的便當盒而去,夾起自己喜歡的菜式後心滿意足地放入口中,卻在下一刻被味蕾上所綻放出來的古怪味道給嗆出了淚花。

他們有心想要說些什麽,可是又不知道應該怎麽表達自己心理與生理上的落差。偏偏燭臺切小團子還渾然不自覺地歪着頭夾了一個炸團子丢到口裏嚼了嚼,直率地道:“我覺得味道啊。”

這一次倒不是說燭臺切小團子是故意的。在貓屋西餐廳中學習多日後,燭臺切小團子大多數時候做的飯菜味道還是很棒的,只有偶爾,他還會拾起自己從前的興趣愛好,烹饪黑暗料理,專研新的黑暗料理菜譜。

而每當這種時候,小伽羅就是他的試菜對象。

劄克也湊過來夾了一筷子,他不挑食,對燭臺切小團子便當盒裏的菜式還是挺感興趣的。

平心而論,這個味道雖然古怪了些,但也比那種硬的可以當鐵棍使的長面包的口感要好多了。劄克忍不住又夾了一筷子,面不改色的嚼嚼嚼。

他忽然發現,這種古怪味道還……挺不錯的?

劄克同燭臺切小團子對上了眼,忽然福至心靈。

确認過眼神,是能做出對胃口食物的人√

除了奴良父子和大俱利小團子,還有瑞吉兒,幾乎所有人都品嘗到了光忠特制的黑暗料理。

啊,還有鶴丸小團子。

等到衆人終于從燭臺切小團子的黑暗料理當中回味過來,才發現剛剛還呆在一塊兒的鶴丸小團子不見了。他們急忙看向四周,尋找着鶴丸小團子的蹤跡。

只是當他們終于發現遠處綠葉下蹲着的白色一團時,一聲又高又響的神奇叫聲傳入了衆人的耳朵,緊接着聲響越來越大,如同浪潮一般一波一襲來波。

再度看向鶴丸小團子的時候,只見他似乎是被這突如其來的叫聲給吓得跌坐在地面上,露出茫然的神色。但過了一小會,鶴丸小團子緩過了神,臉上又露出了燦爛的笑容。

燭臺切小團子用他的一只眼睛都能想到,鶴先生估計又要說“這可真是吓到我了”這樣的話了。

鶴丸小團子對那種下面是植物上面是金魚的金魚草十分感興趣。他悄悄地跑到了金魚草的旁邊,拿着自己縮小版的本體戳了戳金魚草的肚皮,沒想到金魚草就這麽叫了起來。

還綿延不絕,停不下來了。

糟糕了,鶴丸小團子想。他利落的爬起來,小短手拍拍身上因為跌倒沾上的灰塵,像個沒事刀一樣在衆目睽睽下淡定地轉身回到野餐營地,試圖蒙混過關。

然後毫無防備夾了一筷子黑暗料理當中的菜式。

這個熟悉的配方……鶴丸小團子再度中了燭臺切小團子的招。

他成功地将自己被燭臺切小團子的黑暗料理驚豔成了一團石化小雕像。

于此同時,大大小小此起彼伏的金魚草叫聲依舊沒有停息的趨勢,迫使奴良鯉伴一行人加快了用餐的速度。

開心的時間總是短暫的,很快天色便暗淡了下來。由于這裏是地獄游樂場的緣故,游樂場裏的游客不僅沒有要減少的趨勢,反而變得更多了。

倒是奴良鯉伴和他的兒子部下朋友們從游樂場中退了出來。他們可不像放假的獄卒那樣能夠玩的日日夜夜再也不用煩惱外邊兒的事情了。

但是與來時不同,奴良鯉伴并沒有同奴良陸生他們一起準備乘坐地獄巴士回到來時的那個車站。他得留在這兒,去造訪另一個世界的地獄。

“父親,要早點回家。”奴良陸生坐在窗邊,認真地說到,“家裏會為你點燈的。”

奴良鯉伴一愣,随即笑着應了下來。

他朝着車廂裏的陸生、刀劍付喪神、劄克和瑞吉兒揮了揮手。在代表着地獄巴士的黑點再也看不見時,他才轉過身,對從游樂場裏走出來的鬼燈露出禮節般的笑容,道:“現在去往地獄拜訪閻魔大王,會不會太晚了?”

鬼燈聞言沉下了臉色,似乎是想到了什麽,但是他的聲音依舊平穩有力:“不會,現在這個時候剛剛好。”

“請随我來。”

鬼燈帶着奴良鯉伴走入了通往異界的通道。

而另一邊,地獄巴士到站後,奴良陸生就和刀劍小團子們分開了。奴良陸生準備回家,而刀劍小團子們則是帶着劄克和瑞吉兒換了一個方向,躲入隐秘的小巷,打開了回歸本丸的通道。

他們帶着劄克和瑞吉兒會了本丸。

奴良陸生帶着一背包從地獄游樂場購買的擁有地獄特色的小玩意兒,準備當做伴手禮送給自己的親人和朋友們。他心情極好,似乎沒有什麽能夠破壞他此刻的心情。

但每次奴良陸生這麽覺得的時候,總有些什麽意外發生。

在經過一個拐角時,有個瘦小的身影奔跑着撞上了他,懷裏抱着的東西噼裏啪啦掉了一地。

“對、對不起,你沒事吧?”坐在地面上的少年沒有第一時間關注自己掉落的物品,反而關心起被撞了但是一點兒事情都沒有的奴良陸生起來。

他眼中充滿了擔憂,卻又隐藏着什麽看不清的波瀾。

“啊?我沒事。”奴良陸生沒有察覺少年眼中的異樣,好心地伸出手,一把将少年拉起來。然後蹲下來幫着少年一起撿東西。

他不适地挪挪腳,稍稍遠離了一點兒那個異常瘦弱的少年。奴良陸生有種不太美妙的預感,想要讓自己快點兒離開這個地方。

還有這位弱不禁風的人類少年。

滾落一地的東西很快就撿完了,奴良陸生對少年點點頭,說了聲“再見”,沒有想要過多交流的欲望,徑直離開了去。

這個少年有點兒奇怪。奴良陸生一邊走着,一邊回想起剛才的撞擊。只是他還沒來得及抓住腦海中的那一縷思緒,身後就傳來了一陣匆忙的腳步聲。

腳步聲又快又急,那位不知名的少年氣喘籲籲的追了上來,斷斷續續地喊:“等、等一下。”

但是奴良陸生沒有停下腳步,他擡頭看了一眼天際。

太陽已經快要落山了,他還不想要讓普通人看見自己從人類變為妖怪的那一幕。

少年無法,只能跟着跑了一段,最終還是在體力上吃了虧,無奈地放棄了追逐。

他蒼白的臉上露出運動過後的淺淡緋紅,閉上眼深吸一口氣,睫毛微顫,臉上的神情怯懦又帶着渴望,鼓足了勇氣大聲喊到:“我、我的名字是雲川月也,可以問一下你的名字是什麽嗎?”

“我能做些什麽向你賠罪嗎?”

沒有人回答他。

雲川月也睜開眼睛,眼前早就沒了奴良陸生的身影。

他斂去怯懦的神情,露出陰沉沉的微笑。

良久,站立在這條無人街道上雲川月也像是神經質般對着空氣喃喃自語:“寶貝兒,這個小家夥還真不錯,是嗎?”

“也很敏感呢。”他笑起來,唇角咧到最大,“我想他應該是發現什麽了。”

“不過這樣就更好玩了。”

“嗯……好想知道小家夥的名字哎~”

他安靜了一小會兒,做出傾聽的姿勢,而後點點頭。

“唔,寶貝兒說的對,現在還不睡狩獵小家夥的時刻,要先完成你發布的任務。”雲川月也注視着系統版面,輕輕念了一句版面上照片下的名字,“奴良陸生……”

那是一張奴良陸生妖化後的照片,雲川月也伸出手,輕點屏幕,眼神陰翳,輕嘆着道:“要趕緊找到你呢,不聽話的壞孩子。”

夕陽墜入海中,黑暗籠罩了地面,街道中傳來了不甚明顯的抱怨聲:“寶貝兒,為什麽這個世界我的屬性是[病弱]?”

尾音漸漸地被黑暗所淹沒,直至這裏重歸寂靜。

奴良陸生回到奴良宅的時候,最先見到的便是奴良滑瓢。他拿着煙槍,站在離大門口不遠的地方,等着奴良陸生回來。

“我回來了。”奴良陸生說到,他注意到奴良宅裏的氛圍有些不對勁,“發生什麽事了嗎?”

“陸生。”奴良滑瓢神情嚴肅,示意他趕緊進入奴良宅,一邊說到,“有人在找你,這幾天你先呆在家裏訓練。”

“學校那裏我已經讓若菜打電話給老師請假了。”

奴良陸生一驚,随即皺起眉,神情算不上好:“發生什麽事情了?”

“有兩個人想要對你下手。”奴良滑瓢沉聲說到,“但是奴良組查不到任何有關于他們的消息。”

他說着看向了奴良陸生,提醒到:“你要小心提防班級裏那位剛轉來的雲川月也,他是派來找你的人。”

“他是那兩個人口中的[穿越者]。”

編號八十一和編號一百六十二太過于自信,因而沒想到他們在學校中随口提及的丢包袱行為正好被偷偷摸摸跟随着他們的奴良組小妖怪們給聽了個正着,再加上雲川月也轉學的巧妙時機,想讓人不懷疑都難。

而且他們口中的“穿越者”這個字眼更加地令人在意。

奴良滑瓢沒有對奴良陸生提及的是他的猜測,比起奴良陸生,或許從平行世界而來的奴良鯉伴才是他們的目标,只是不知道為何,他們找錯了人。

不過無論是陸生還是鯉伴,他都會護好他們的。

這些想法快速地從奴良滑瓢的腦海當中略過,再度開口時,他仿佛變回了平日裏那個樂呵呵的老頭子,轉移了話題:“你父親呢?”

“哦,老爸他去其他世界的地獄了。”夜晚下妖怪姿态的陸生按捺下心中起伏不定的心思,開口回答到。

“地獄?”奴良滑瓢不由得感受到了一絲詫異。

夜陸生點點頭,繼續道:“只是代表這裏的地獄前往異世地獄進行交流。”

這用不着隐瞞,大大方方地說出來也能讓爺爺安心。

得到陸生的回答,奴良滑瓢心中的想法再度轉了轉,覺得奴良鯉伴在這個時候去異世的地獄也不錯。畢竟如今的浮世繪町已經被人盯上,算不得什麽安全的地方,剛好也能夠躲過那兩個奇怪編號的搜查。

只是他對奴良鯉伴的實力有了更高的評估。

能夠代表此世地獄,被邀請至異世的地獄,怎麽看他的這個平行世界的兒子都不會是簡單的人。

奴良陸生其實有很多事情沒有說,比如說他曾經穿越到陰陽師的世界遇到過老爸,又比如說老爸自己創建的奴良組。

老爸沒有說,他自然也不會多嘴。

……

奴良鯉伴同鬼燈一起跨越了世界的屏障,來到了異世的地獄。

他稍顯好奇地打量着地獄,看着鬼魂按着次序排隊進入殿中接受審判。只是看了一會兒,便無趣地轉移了視線,開始觀賞起地獄的景色來。

他們向前走了許久,不僅沒有到達隊伍的盡頭,也沒看見這條長長的隊伍動彈一下。

身邊的鬼燈似乎很生氣?奴良鯉伴悄悄的看了一眼鬼燈,發現他已經忍不住颠起了手中的兇器。

奴良鯉伴與鬼燈一起進入殿中的時候,裏面空蕩蕩的只餘下一條狗,沒有料想當中的閻魔大王。

小白狗很快就發現了鬼燈,它歡快地搖着尾巴跑了過來,熱情地招呼到:“汪,鬼燈大人你回來啦!”

“嗯?小白?”鬼燈低頭看了一眼小白,“閻魔大王呢?”

小白不解的歪了歪頭,尾巴搖的飛快:“小白不知道!”

“小白是不會說閻魔大王去泡澡了的!汪!”

聽聞此言,奴良鯉伴仔細的瞧了一眼還在不停搖尾巴的小白,判斷他到底是故意的還是無意的。只是看了半天,他也不覺得這條叫做小白的狗會是個肚裏塞黑餡兒的狗。

接下來奴良鯉伴直面了鬼燈一狼牙棒打斷了大殿裏柱子,小白被吓的石化的過程。

他面無表情的看着這一切,直到鬼燈開口說話:“抱歉,讓您見笑了。”

“麻煩奴良先生等一會兒,我這就去将閻魔大王請過來。”說完這一句,鬼燈便提着狼牙棒氣勢洶洶地走了。

奴良鯉伴想了想,最後決定跟上去看看這是個什麽情況。

一旁的小白也沒落下,他一邊小跑着一邊向奴良鯉伴搭話:“你好呀,我是小白,你是新來的獄卒嗎?”

“不是。”左右也沒什麽其他事情,奴良鯉伴也就同小白聊了起來,“我是來拜訪這個地獄的客人。”

“哦。”小白應了一聲,也不知道聽沒聽明白,他自顧自的繼續說了下去,“鬼燈大人看起來很生氣呢。”

奴良鯉伴發現小白現在還有點兒抖。

這是明擺着的事情,奴良鯉伴也不知道該怎麽接話。好在小白也沒有要等他肯定的意思,繼續活躍着聊天的氛圍。奴良鯉伴有一搭沒一搭地同小白聊着天,這一路也不算太過安靜。一妖一狗到達閻魔大王所在地的時候,還沒看到景象,便先聽到了鬼燈不滿的訓斥和閻魔大王被燙的嗷嗷叫的聲音。

總歸要給閻魔大王點面子,奴良鯉伴沒有進去,而是選擇在外邊等待閻魔大王和鬼燈出來。

閻魔大王出來的時候,全身上下就裹了條浴巾。潔白的浴巾趁着黝黑的皮膚,泾渭分明又顯示出了顏色的巨大差異。

他委屈極了,嘴上還在說着話,而鬼燈卻是沒有絲毫心軟的意思,只是神情冷淡的道:“閻魔大王,這一位是代表另一個世界冥界的奴良先生。”

聽到這話閻魔大王一愣,轉過頭來終于看到了奴良鯉伴。他有些尴尬,臉上卻已經笑呵呵地露出了一個微笑來。

“是奴良君啊?”閻魔大王撓撓頭,露出了點不好意思的神情,“十分抱歉,讓你久等了。”

奴良鯉伴搖搖頭,說:“沒事。”

閻魔大王見狀就更加不好意思了,他在原地轉了兩圈,不知道該怎麽表達自己的歉意,最後只好大聲呼喚自己不知道何時不見的輔佐官:“鬼燈君!”

“我在這裏。”鬼燈推着小推車過來了,上面擺了七八杯紅豔豔又帶着點綠像是果汁一樣的東西。他拿起其中一杯,遞給了奴良鯉伴:“奴良先生,請。”

奴良鯉伴有點兒好奇,他結果這杯紅豔豔的東西,稍稍湊近嗅了一下。

一點點魚腥味帶着濃郁的草木清香。

“這是金魚草榨的果汁。”鬼燈認真的介紹到,“是有益于身體健康的果汁。”

“能去除疲憊,緩解眼神疲勞,還能夠神清氣爽,一天兩杯的效果更佳。”鬼燈說着提起兩啤酒杯金魚草汁塞進了閻魔大王的手裏。

“請痛快的喝下去吧!”

“奴良先生,閻魔大王。”

“請不要客氣!”

說這話的時候鬼燈的眼神十分銳利,但他并不是對着奴良鯉伴,而是對着閻魔大王,語氣居然還有點兒勸說的意味:“閻魔大王,金魚草汁能夠緩解你腰疼。”

閻魔大王盯着被塞進自己手裏的金魚草汁,臉色發青。他不是沒喝過這玩意兒,正式因為喝過了,才明白這種液體的難喝之處。

他可憐巴巴地看向了奴良鯉伴,試圖從奴良鯉伴哪兒尋求幫助。

只是奴良鯉伴已經從閻魔大王的反應當中窺見了金魚草汁的威力,他不着痕跡地往後退了一步,道:“我有這一杯就夠了。”

“謝謝您的好意。”他十分客氣地斷絕了閻魔大王繼續求助的可能性,然後做出喝水的姿勢,将杯中的金魚草汁轉移到了系統背包裏。

閻魔大王面色發苦,在鬼燈的強大壓力下将剩餘的六杯金魚草汁一飲而盡,而後彎腰咳嗽了好幾聲,按捺下反胃的反應。

“鬼燈君,下次能不能不喝金魚草汁了?”閻魔大王換了一陣以商量的口吻說到。

鬼燈将杯子一一擺放整齊,認真回答到:“可以,只要您能規律飲食,作息正常,保持身體的健康。”

“……我知道了。”

而後閻魔大王端正了神色看向奴良鯉伴,道:“你的事情我已經聽閻魔說過了。”

“嗯……有什麽事情明天再聊吧,今天太晚了。”

“我現在這副樣子也不适合談話。”

“那麽明天見了,奴良君。”

閻魔大王轉身準備離開:“鬼燈君會帶你去暫住的地方的。”

“請随我來,奴良先生。”鬼燈說到,“最近地獄的客房有點緊俏,所以我将您安排在了天國桃源鄉的三日月旅館。”

“桃源鄉也是一處不錯的旅游勝地,您或許能夠在那裏得到些什麽。”

奴良鯉伴點頭,與鬼燈并肩而行,忽然開口問到:“金魚草是動物還是植物?”

“都不是。”鬼燈冷靜的語氣當中帶上了些許驕傲。

“——它們是動植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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