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 腦袋有點漏風

第077章 腦袋有點漏風

以斯帖從後方摸上別墅, 一路殺了幾個雷沙的小弟，隔着一道屋門，他先是盯着地上晃動的影子看了幾秒, 後對楚年低聲說：“防爆盾, 來, 你去前邊擋着……”

楚年乖乖往前踏了一步，突然回過神來，猛地盯住他：“你變了, 你不讓我在後邊躲着了。”

以斯帖的語氣格外誠懇：“之前是我低估你了。”說着把随身的步槍給了她。

楚年端着槍，隔着屋門用透視瞄準。她看見雷沙正将那女手下擋在身前, 而那女人瑟瑟發抖, 幾度往後挪, 都被雷沙抵着後腰給壓在了門邊。

“會開槍嗎？”以斯帖在楚年耳邊低聲說，“我教過你, 對準準星……”

楚年點點頭。她也練過射擊，雖然準頭不夠，但是距離這麽近, 她有信心把剛剛那一槍還回去。

現在雷沙跟他的女手下幾乎是一串糖葫蘆, 她瞄了十秒, 終于等到雷沙的腦袋和那女人重疊，猛地扣動了扳機。

随着槍響, 子彈穿透了門板，但很可惜偏了一些，沒打中那女人的額頭，而是在她的脖頸上開了個洞。因為雷沙在她扣動扳機的一瞬間突然推開了女人, 向後一個翻滾避開了子彈。

女人被打中了要害，栽在地上痛苦地翻滾起來, 開始消散。楚年很是郁悶地說了句：“成了。”以斯帖當即帶人踹開了房門。

然而雷沙跑得太快了。房門被踹開的一瞬間，雷沙已然翻窗而出。以斯帖擡手一槍打中了他的小腿，他掉下了窗臺，被守在地面的一輛車接住。

“媽的！追！”以斯帖對着那轎車打了幾槍，卻發現轎車的材質應該比較特殊，子彈沒能穿透車體，而是被反彈了出來。

轎車一路橫沖直撞，竟向着皇宮方向而去。以斯帖也跳下了二樓窗戶去追，眼睜睜看着那轎車撞碎了他們布置下的障礙，穿過了宮門，消失得無影無蹤。

楚年随後趕來，目睹了這一切後氣得牙根癢癢。不用想，國王肯定是給雷沙行了方便。

以斯帖甩了一個手榴彈炸宮門，見沒有什麽用處後憤憤地轉身，對衆人喝道：“掃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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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掃地”一直進行到了第二天清晨，巴克薩的高層們全軍覆沒，底層的小弟們則在激戰中被消耗得幹幹淨淨。還有不少人表示迷途知返，就地投降，被以斯帖綁回了外城區的噴泉旁。

而外城區的居民們也都自發地走了出來，望着滿眼的斷壁殘垣，面露哀傷。

悠悠則沖出基地，圍着楚年蹭個不停，嗅着她額頭上的繃帶：“受傷了！”

楚年摸了摸腦袋，突然摸到繃帶下好像有個豁，不禁詫異，心想自己難不成是被彈片削了塊肉？怪不得有點疼……

不過沒關系，我反正也不會死，小傷罷了。楚年心很大地探頭探腦地跟在以斯帖背後，看着那群“戰俘”。

“都站好。”以斯帖看着這足足四十多名俘虜，接過約翰遞來的一張紙，平靜地宣讀着上面的名字。

每一個被讀到名字的人都在普力等人的槍口下被分到了另外一邊站好，惶恐不安地左顧右盼。楚年好奇地圍觀了全程，直到三十一個名字全部讀完，才小聲問了句：“這些人怎麽了？”

以斯帖瞥了一眼她身邊的悠悠：“遮住他的眼睛。”

楚年一懵，下意識地要把腦袋上的繃帶扯下來，卻突然被以斯帖壓住手，表情可疑地閃過一抹驚慌：“你，你那個傷口還在流血。”

楚年眨巴眼：“可我不疼，反正也只是小傷吧？”

以斯帖按了按她的肩膀，把她推給了約翰：“小姑娘不要留疤，待會兒讓你約翰老師給你抹點……那叫什麽膏。”

說罷他與約翰耳語了幾句，約翰那藏在眼鏡片後眼睛滕然大了一圈，盯着楚年的腦袋看了半天後擠出一抹僵硬的笑：“确實，楚年這麽好看，不要留疤。”

楚年感動地看着他們，心想這群糙老爺們真好，我這老臉都快被風吹成木魚花了，他們居然還在意我留不留疤！

而這時，以斯帖握着名單走向了被挑選出的三十一人，以極其平靜的腔調問：“誰折磨了亞歷克斯？”

這句話落下，周遭突然變得寂靜無比。三十一個俘虜中突然有一膚色黝黑的男子扭頭就跑，只是剛跑出了沒幾步就被以斯帖一槍打中了腿。

以斯帖把槍遞給了旁邊正在渾身發抖的尼娜：“去吧。”

尼娜舉起槍，對準了在地上蠕動的男人。那男人驚恐到面容扭曲，哭嚎着：“原諒我！原諒我！如果我不做的話雷沙會殺了我！原諒……”

砰得一聲，子彈射中了他的腦袋，血肉四濺，他的面頰上爆開了一個碩大的血口，雙目圓瞪嘴巴還在一張一合，卻講不出話來。

衆人驚呼，不少人因惡心而挪開視線不忍看下去，直到那男子一寸寸消散了。大家才回過神來以斯帖到底要做什麽。

而那三十一個俘虜也不約而同地面露驚懼。有人跪在地上哀求，有人則試圖逃跑，卻被人群給推搡回來。還有人爬到了他們腳邊哀求自己只是被逼無奈，淚涕齊下，磕頭如搗蒜。

楚年死死捂住悠悠的眼睛，悠悠微微顫抖着抱住了她，反而小聲嘟囔着：“楚年，不怕！”

楚年當然不怕。她只是有點驚訝于以斯帖居然一直記着亞歷克斯。

我可憐的老師父，你比我想象中還要近人情點，你的人物志可以版本更新了……

槍聲一下接一下地響起，最終三十一個人都倒在了血泊中。普力沉默着與同伴把這群人屍體放平，挨個檢查他們的存活，然後等待他們徹底消散。

廣場上黑煙彌漫，所有人都出離得安靜，像是在見證着什麽。直到最後一個人消失，尼娜終于跪在地上啜泣出聲。

緊接着，一道又一道哭聲和嘆息交織而起。楚年環視四周，大部分都露出了劫後餘生般的釋然，和大仇得報的快意。也有一些人目露迷茫，像是不知該往何處走。

想來也是。盤踞在王國多年的“巴克薩”就這麽坍塌了，雖然雷沙還活着，但他的手下死得死，逃得逃，已不足以為懼。

以斯帖看向剩下的那九個戰俘，見他們中有幾個已經吓昏了過去，冷聲說：“你們手上沒有人命，我可以饒了你們。但你們也不是什麽好東西，從今天開始你們就是苦役，直到把房子全部建起來。”

說罷他轉過身往基地方向而去，楚年自覺地跟着他回家，扭頭一望，居民們齊齊盯着他們的背影，已然褪去了喜色，眼神複雜。

楚年能猜到他們在想什麽，無非就是以斯帖會不會成為下一個雷沙。在大部分人看來，黃金和巴克薩的戰争，是兩個組織的械鬥。而這兩個組織都不算幹淨，黃金雖然溫和些，也是收保護費起的家，不了解黃金的，自然會把它與巴克薩相提并論。

所以她打算回去跟以斯帖好好聊聊。一是雷沙該怎麽處理，二是黃金接下來該何去何從。

一入基地，留守在基地的女人們已經把基地中挂上了彩色氣球，顯然是想開個慶功派對。以斯帖卻顯然沒有心情，不等楚年開口，便把她拉上了二樓。

楚年茫然地上了二樓，約翰緊随其後。三人進了他們常用的小房間，門一關，窗簾一拉，分坐三邊。

楚年無辜地坐在中間眨巴眼：“你們盯着我幹嘛？”

約翰給以斯帖使了個眼色，以斯帖先是伸出手搓了兩下臉，再擡起頭時，已然換上了一張笑得如同慈母的表情：“楚年，別動，我們看看你的傷。”

楚年聽話地任他把繃帶取下，天真地問道：“我的傷會留疤？沒事的，我不在乎的。”

繃帶取下的一瞬間，約翰猛地倒吸一口冷氣，捂着心口仿佛心髒病複發，嘴唇都白了。

楚年一看他這表情，忙擡手去摸，卻被以斯帖用胳膊肘把手擋住，捂着她的腦袋認真地說：“楚年，你聽我說。”

楚年被他這一本正經的表情給吓住了：“啊，你，你說？”

就聽以斯帖一字一頓，抑揚頓挫地說：“你的自我愈合能力真好啊！這麽一看，那個傷口，已經快要消失了呢！”

楚年頓時欣喜過望：“是嗎！那太好了！畢竟在額頭上多個眼兒屬實是有點冒犯某位神仙了……話說師父你手勁兒有點大……”

以斯帖跟在擠漢堡包似的兩只手捏着她的腦袋，視線凝固在她的傷處。楚年越發茫然，忽然覺得她的傷口有點癢癢，想撓撓，擡手迅速刮了一下。

然後她刮了個空。她的額頭正中央似乎……缺了一塊？

“我的腦袋……？！”楚年小臉一白，用疑問的眼神看向以斯帖，以斯帖卻跟個假人似的帶着商業的微笑，默不作聲，但雙手迅速壓住了她的胳膊，按得她動彈不得。

她又看向約翰，約翰默默摘下了眼鏡，閉上眼睛又睜開，也露出了相似的虛假笑容：“真，真的啊！你的，你的愈合能力，真好啊！已經，看不出來了呢！”

不是，你倆太刻意了吧！楚年不安地左顧右盼，突然看見角落處放着一廢棄的自行車，車把手上有個小後視鏡。

于是她一個彈跳，努力站起來往那鏡子方向挪了幾步，看見了自己在後視鏡中的倒影。但也只是一瞬，因為以斯帖如挨了一腳似的猛地掐住她的腰，一個轉圈把她悠了回來。

可，這一瞬* 已經足夠楚年看清她的腦袋了，只是她有點懷疑自己的眼睛是不是出問題了。

因為她剛剛透過自己的額頭看見了背後的牆。

“……不太對吧？”楚年木木怔怔地自言自語，“我是說……呃……我的頭上是不是有個窟窿啊？”

以斯帖渾身一顫，瘋狂搖頭：“沒有沒有，胡說什麽，沒有！”

約翰嘎吱攥折了眼鏡腿，點頭點出了殘影：“就是就是，怎麽可能有人腦袋上有個窟窿還活蹦亂跳呢！你多想了……”

但是我怎麽這麽暈啊……楚年搖搖晃晃地向後倒去，癱在以斯帖的懷裏失去了意識……

楚年醒來時天已經完全黑了。

她慢慢坐起，揉着酸痛的脖子，發覺自己不知何時來到了約翰家，正霸占了約翰老師家唯一一張床。

哦對了，我暈了……她猶豫地擡起手摸了摸自己的額頭，摸到了自己的肌膚，好似無事發生。

她爬下床，站在衣櫃面前，對着鏡子觀察自己的腦袋。額頭光潔如初，甚至沒留下什麽創口，也不知是不是被神奇的約翰老師用了特效藥。

什麽嘛，我果然是用眼疲勞。楚年放下心來，打了個呵欠，伸伸懶腰，剛要推開門，突然聽見客廳傳來了約翰的聲音：

“普力說她是神的時候，我還以為是她在開玩笑！這回我信了，我真信了……”

嗯？楚年好奇地把耳朵貼在了門板上，細細聽着。

啪，以斯帖用打火機點燃了香煙，猛吸一口，聲音低沉：“狗屁的神。那傻子如果是神，還能沒發現自己的腦袋……多了個洞？”

“那你怎麽解釋她，她那個傷口……”約翰的聲音在抖，透着股奇怪的興奮，“我的天，你看見了嗎？它愈合了！那些白色的絲線把它縫合起來了！天啊，我要是有個X光機就好了，我要看看她的大腦是不是也長回來了……”

哪知以斯帖突然說了句：“約翰，這件事千萬不要告訴其他人。無論是把她當成神，還是把她當成妖怪，都對她很危險。這個世界很大，等她離開了王國，會有數不清的人來争奪她。”

約翰沉默了許久：“可是……尼娜她們應該已經知道了，這件事瞞不住。”

“收買他們。”以斯帖頓了頓，“必要時候，威脅他們。”

楚年聽不下去了，推開門平靜地說：“我沒關系的，真的。其實，我希望他們把我當成神。”

說着她坐在了以斯帖身邊，揉了下發鈍的腦袋：“這個王國必須存在下去，而我會按照契約上所寫的，成為“最終的公主”，取代國王……約翰老師，我需要你的幫助。”

……

此時在皇宮中，雷沙拖着受傷的腿匍匐在地上。而國王正癱在沙發上擺弄着游戲機，不耐煩地罵道：“你就是個廢物！我給了你最好的槍，裝甲車。我甚至給你的情婦調了屬性，讓她成為最好的狙擊手。你居然輸了？”

雷沙咽下了惱怒，露出谄媚的笑容來：“國王陛下，不是我太弱，而是……而是那個叫楚年的公主，她有神力啊！”

國王一驚，慌忙坐了起來：“什麽？”

雷沙添油加醋地把如何爆頭了楚年，楚年卻跟無事人般自主行走的事告訴了國王，末了故作惶恐地問國王：“怎麽會這樣呢？國王陛下，難道說，得到神賜福的人，不止是您？”

國王的面部肌肉顫抖着，三角眼裏滿是嫉妒和憤恨，猛地将游戲機砸在了玻璃茶幾上：“可惡，可惡！憑什麽！憑什麽！！”

一定是諾林！他本以為楚年在特萊莎的手中活了下來是因為諾林介入了游戲，而随着游戲結束，楚年的能力應該被回收了才對。沒想到諾林竟然給了她永久的“複活”！

而這個能力，他苦求了諾林許久，都被拒絕了。諾林還說，這個世界的人是無法複活的。

你騙我！諾林！

國王的表情扭曲到如同攥了一把的廢紙團，本就緊急集合的五官更加團結，眼底忽然揚起一抹精光。

“沒關系……還有六個月……”他回過頭，狠狠踢了雷沙一腳，“廢物，還有六個月就是又一年的公主排名賽了。在這之前，你要乖乖藏在這裏，絕對不能出去！”

在契約裏，要成為最終的公主，就必須獲得王國中所有居民的投票。

可如今雷沙藏在了他的皇宮裏。只要他不交出雷沙，楚年就得不到雷沙的投票。

“贏定了……我會贏的！”國王瘋瘋癫癫地用腳跺着地上的書本，“什麽最終的公主，王位是我的的，王國是我的，永遠是我的！”

他全然沒意識到，雷沙正在他的背後默默注視着他，視線冷膩，像是條游離的毒蛇。

這個白癡成為國王，無非是憑借着所謂的神力和不死之身。現在楚年也有了神力，以斯帖更難殺了……

不，還有一個人可以利用。他睨向了桌子上的花瓶，那裏插着一只紅色的玫瑰，花瓣邊緣泛了黑色，恹恹得已然瀕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