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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舊的鐵門歷經數年, 已經被腐蝕了大半, 紅褐色的鐵鏽遍布每一個縫隙和角落, 雖然可以通過鐵門上的洞口鑽進去,但只要一個不慎, 就有可能被尖銳的鏽鐵刺傷。
沈寒川讓唐情站在原地, 他先走上前查看了一下,最終選擇了一個雖然看起來不大,但形狀比較圓的洞口。
沈寒川順利進去後, 并沒有立即讓唐情進來,而是檢查了一下四周的環境, 确認安全無誤後,才彎下腰看着門外的唐情, 沖她伸出手。
唐情一手被沈寒川牽着, 另一手謹慎地握住尖銳的位置,很順利便走了進去。
進了大門,才發現這工廠遠比外頭看起來要更加陰森可怕。
工廠從正面看,呈“凸”字型,兩邊是低矮的工廠車間, 中間伫立着一棟高高的辦公大樓, 順着大門的圍牆走到左側一看, 目光所及之處,在辦公大樓後,還有幾棟高樓建築,呈一字型往後拍開, 然後又将低矮的廠房包圍。
重點是,這些高樓,竟然有些已經坍塌了。
倒塌的大樓就像被折斷的鉛筆一樣,奇怪地凹陷下去,散落的建築材料砸在工廠車間上方,有的被砸出了洞,有的甚至被砸爛了,□□出建築中的鋼筋水泥來,這也導致了,唐情和沈寒川沒有辦法像平常一樣,直行進入廠房或者是辦公樓,必須橫跨過這些崎岖的建築廢料,或者是繞路才能進去。
然而這工廠這麽大,大晚上的又沒有供電,在不熟悉地形的情況下,進去之後很容易陷入迷局,不僅救不了忘川,甚至可能困在裏頭甚至走不出來了。
唐情簡直震驚高薇是怎麽找到這種地方的,這看起來就像一個驚悚片現場。
唐情道:“左邊不用走了,這些坍塌的水泥太高了,我們爬不過去,高薇帶着孩子肯定也不過去,那邊有一條勉強可以擠進去的縫隙,但被擋住,看不到裏面是通到哪裏,一旦進去很容易迷失方向,我們去右邊看看吧。”
沈寒川點了點頭,帶着唐情走到右邊。
右邊的情況比左邊好不了多少,但好歹有兩條路可以選擇,其中一條稍微平坦一點,通往廠房正門,另一條比較難走,需要鑽來鑽去,通向廠房的側面方向。
唐情毫不猶豫地選擇了那條難走的路:“她應該是走這條。”
她對沈寒川說着,發現沈寒川正靜靜地看着她。
唐情一下子回過神來,張了張口,有些無措地道:“我就是……随便說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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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建議是正确的。”沈寒川道,“因為是工廠,正門的防護會非常堅固,目前有不少房屋都坍塌了,但所有廠房的正門,全都完好地保留着。為了方便員工進出,廠房側面肯定會設置員工通道,從側面進入,可以更快速地進入內部。”
唐情點了點頭,跟着沈寒川一起艱難爬上那條路。
因為這條路在可視範圍內,又需要攀爬鑽洞的緣故,走在後方的人反而可以接應前面的人,因此沈寒川讓唐情先走。
唐情身上還穿着裙子,爬的時候難免有窘迫和不雅的時候,昂貴的針織面料還很容易被那些零碎的石塊劃破,不過這會兒她也顧不上矯情了,一邊爬,唐情心心念念的,全都是忘川的模樣。
也不知道他在不在裏面,如果被藏在裏面的話,那他是怎麽進來的呢。
不會也被人逼迫着,走這麽難走的路吧。
唐情自己爬得滿身狼狽,不覺得有什麽,一想到忘川也要這樣,心就一揪一揪地痛了起來。
好不容易走到廠房側面,越往裏走,随着空間逐漸變小,光線也越來越昏暗。
唐情看向沈寒川,等他拿主意。
沈寒川取代了唐情的位置,換做他走前面,唐情緊跟着他。
漆黑的小道,唐情瞪着眼睛努力想看清黑暗中的一切,然而無濟于事,倒是沈寒川在前方走得很穩,唐情感覺到他一手牽着她,另一手摸着牆壁,像是在計算着什麽。
“在這裏。”忽然,沈寒川道。
只聽“咔”地一聲,門鎖被旋轉開的聲音響起,緊接着門被推開,傳出了細細的“吱呀”聲。
唐情什麽也看不到,全憑聲音判斷方向,感覺沈寒川牽着她的手往裏頭走,唐情就像一個瞎子一樣摸黑跟着他走了進去。
“唐情,把手機手電筒打開。”沈寒川道。
唐情連忙從口袋中将手機拿出來。
自從那張車禍照片後,對方就沒有再傳新消息過來了,唐情擔心在這麽黑的地方,手機的光源會暴露他們的位置,反而給對方制造有利條件,因此手機一直放在口袋裏。
随着手機屏幕亮起,四周立刻被照亮,當唐情将手電筒打開後,可視範圍更是擴大了不少。
雖然還有很多黑暗的角落找不到,但這一小束燈光,卻讓人的視野一下子舒展開來。
廠房內的器械全都被搬走了,只剩下那些不值錢的破爛桌椅,還有各種糊爛的紙箱包裝盒等等,當然也有那些倒塌的水泥從窗戶裏飛進來,四散地砸落在地面。
因為是廠房的緣故,房屋結構非常的簡單。
唐情和沈寒川繞着室內走了一圈,除開那些零碎四散的東西,整個房間空蕩蕩的,不能藏人,看起來更沒有什麽隐蔽的線索。
“廠房的設計是有比例要求的,外牆的長度比內牆多出六米,除開牆面的厚度,一定有隐蔽的空間。”沈寒川說着,又一次繞着廠房走了起來。
唐情跟在沈寒川的身後,手機的手電照在地上,暈出模糊的光圈,兩人整齊的腳步聲在唐情的耳邊回蕩,逐漸在腦海中放大……
一幀奇異的畫面從唐情的腦海中閃過,走在廠房內的兩個人仿佛變成了四五個人,他們焦灼地繞着室內打轉,不安的情緒在擴散,恐懼淹沒了唐情,忽然,唐情瞳孔一縮,猛地望向一個方向。
“在這裏。”下一瞬,沈寒川已經走到了那個方向的牆角,用手指輕輕敲擊了一下,果然聽到了空洞的聲音。
原來這面牆後有一個小空間,被用白色的木板隔開,想要打開時,輕輕推一下就可以了。
由于唐情和沈寒川不熟悉廠房內的情況,又是大晚上的,白色木板和牆面融為一體,兩人一直到現在才發現這個空間。
推開木門,沈寒川用手機往裏一照,下一刻,他立刻轉過身,關上門,對唐情道:“我看到線索了。”
唐情看着被沈寒川關起來的門,心中浮起了一個念頭,她道:“是人為寫上的提示嗎?”
沈寒川點了點頭。
唐情走上前,想要打開木門,下一瞬,沈寒川攔住了她:“我已經看過了,我們走吧,先去廠房樓頂。”
唐情固執地看着沈寒川:“我要看。”
沈寒川皺眉,看着唐情沒有說話,但在唐情的堅持下,攬着唐情的手還是微微放松了。
唐情走上前,推開木門,饒是她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還是被吓了後退一步,直接撞上沈寒川的胸膛。
木門內,不大的空間,放了一排櫃子,應該是員工日常的儲物櫃。
此刻在儲物櫃上,貼滿了照片。
全都是唐忘川的照片,根據衣着判斷,都不是同一天拍攝的,地點也全都不一樣,有的是在家裏,有的是在幼兒園,有時是在玩耍,有時是在吃飯。
每一張照片,都被人用黑色的馬克筆畫上了奇怪的符號,全部加起來,組成奇怪的圖案。
唐情看着這累累照片,渾身控制不住地發抖發冷。
“是一道解謎題,解題并不難,之所以故意畫在照片上,就是為了讓你失去理智。”沈寒川道。
唐情看着這麽多張忘川的照片,眼眶都紅了:“那她成功了,如果不是你,我确實……沒有辦法……即使我已經做好了準備,但是……”
即便已經猜到,但真正看到時,這樣的沖擊力遠不是之前的她能夠預料到的。
轉過身,親手将木門關上,唐情跟着沈寒川走出廠房,找到了廠房背面的簡易樓道,二人一同來到了廠房的樓頂。
對比空蕩的室內,堆滿了各種建築,日常承受風吹雨打的樓頂,更加的慘不忍睹。
細雨令地面變得濕滑,唐情和沈寒川關掉手電筒,借助天光小心翼翼地前行。
“廠房內空間對應的位置,在這裏。”沈寒川帶着唐情,站到了廠房樓頂的邊緣,然後向下一看。
他們站立的位置,正好背對着大門,面朝裏面的高樓與別的廠房。
高樓的殘垣斷壁下,是一間已經徹底爛了的廠房。
廠房屋頂被高樓的水泥砸穿,随後屋頂的水泥也逐漸變碎掉落,只留下根根參差不齊的鋼筋縱橫雜亂,一根根突兀得從地面刺出來,向高空的人展現出最尖銳的鋒利,像是懸浮在空中的荊棘叢林。
“漫步荊棘……”唐情的腦海莫名閃現出了這四個字,又是幾個畫面從她的腦海中沖出。
像是有幾個模糊的人影站在她的位置,向下一仆,然後踩着鋼筋與懸挂着的水泥,冒着掉落後被鋼筋刺穿身體的危險,沖向最中心的希望。
唐情仿佛有所感應一般,找最中心望去,當看到懸浮在那兒的白色包裹後,唐情一震,一下子握緊了沈寒川的手:“那兒!”
沈寒川說着唐情的目光看去,果然也發現了懸挂在鋼筋最中心的東西。
“下一個線索,在那裏。”唐情盯着白色的包裹,緩緩道。
沈寒川見唐情神情恍惚,立刻按着唐情的肩膀,逼迫她轉過身,不再看那危險的鋼筋。
沈寒川低下頭,看着唐情道:“唐情,你是不是想起什麽了?”
唐情茫然地看着沈寒川。
“從進入這個工廠開始,你有沒有發現,你對這裏,有出乎常人的直覺?”沈寒川道。
“我不知道……在我的記憶力,我從來沒有來過這裏……雖然我失去了幾年的記憶,但那個時候我一直遠離A市,專心帶着忘川過日子,這裏這麽荒涼偏僻,我沒有理由跑到這裏來……”唐情道,“但我确實,對這裏有莫名的印象,腦子裏也總有奇怪的畫面在閃爍,就像是親眼看到過人在找線索似的。”
沈寒川道:“對方說你應該知道這裏,應該明白她的意思,看來你的記憶在這個場景的刺激下,正在恢複。”
是這樣嗎?
唐情看着那危險的鋼筋,心中疑慮橫生。
不過現在不是她考慮這些的時候,唐情對沈寒川道:“唯一的線索就在那兒,想要拿到它,只能穿過這個鋼筋才行……”
說着,饒是唐情已經做好準備,看着那錯亂的鋼筋,還是心中發寒。
因為是廠房,設計高度要比普通的房屋要高,這裸/露出來的鋼筋自然也特別的長。
一旦一腳踏空,失去平衡往下掉落,人體的重量足夠令鋼筋橫穿身體,甚至可能把人插/在半空中,不上不下,生不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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