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章

第 35 章

下午的戲開場就是金慧秀和飾演父親角色的演員狠狠撕了一場, 她癫狂又理智的步步緊逼，帶着恨意的嘶嘶底裏，讓成時歡在一旁看得酣暢淋漓，她握緊拳頭緊緊抿着唇, 眼睛就像子彈一樣biubiu射在“父親”身上, 腎上腺素飙升的同時, 恨不得自己也親自上陣一起虐渣男老爸。

“你‘女兒’眼睛都快冒出火了, ”叫扮演父親的演員餘光瞄到，心中覺得好笑的同時, 中場停下重新布置場景後，忍不住和金慧秀調侃道, “難怪鬥不過你哈, 你是母女齊心，我這裏是自相殘殺。”

“噗！”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不只金慧秀, 周圍但凡聽到這話的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眼神揶揄又包含善意的看着捂臉害羞的成時歡，只是一個小情節就帶入到反應強烈, 看來不用擔心拍爆發戲的時候小姑娘情緒跟不上了。

“那是，我'女兒'嘛, 肯定是站在我這邊的。”金慧秀笑着說道。

成時歡捂住臉的手指分開露出一條縫, 眼睛潤潤地透過縫隙看着金慧秀，恰好就對上她打趣的眼神, 猛然又合上手指, 只覺得掌心的臉好像都有點發燙。

我們孩子真的好乖。

這一番小動作, 給人整得心都化了, 李正宰唇角含笑，眼神柔和地看着因被打趣耳而朵紅紅的成時歡, 真是越了解越發現更多可愛面，他覺得這姑娘真是個矛盾的結合體，知世故而不世故，肉眼可見的仍然有一顆不被世俗侵襲的天真。

真的很難得。

他眼裏的歡喜溢到從眼角滿出來，不要說元彬這個本就知道真相的人，就連安民賢這個遲鈍的都開始懷疑。

視線時不時在成時歡和李正宰之間來回切換，心想難不成真被記者猜到，這倆因戲生情了？

元彬：……希望這哥吃癟，只是單方面上頭。

『争吵過後，丈夫丢下一句年底會讓兩個男孩上族譜，便摔門而出，姜貞妍氣憤難當，抓起手邊的東西就開始亂砸，恰在此時鄭有姬房間裏出來。』

成時歡穿着白色練功服打開房間門，看着傷心欲絕的母親，忍不住流淚，她哭的很小聲很安靜，正四處亂打亂砸的金慧秀沒有發現，直到那件定情的結婚小人落在地上四處飛濺，金慧秀意識到後怔怔停手，這才發現門邊的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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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質的材質碎的并不嚴重，然而她離得太近，成時歡飛快捂住眼睛，身體也不由向後退了一步，其他人還沒察覺她的一樣，看小姑娘身體微微顫抖，以為她是哭得太狠了。

直到金慧秀心碎上前快抱住她時才發現不對，小姑娘白皙柔嫩的指縫中緩緩流露出一絲血紅色液體。

怎麽這麽像……血

金慧秀心神一震慌了，雙手扶着她的手臂趕忙問：“怎麽了，怎麽了，時歡，是不是砸到你了。”

成時歡小小“嘶”了一下，聲音悶悶的：“沒事的前輩，可以麻煩您給我一張紙嗎？”她捂着眼睛，只感覺疼得厲害，不知是被割到哪裏，聽金慧秀前輩比自己還慌張，又竭力鎮定地安慰她。

“快，手放開讓我看看。”在導演旁邊的李正宰察覺不對，飛速拿起一盒紙巾上前。

安民賢跟着反應過來，看樣子女演員是被道具傷到了，不由回頭對工作人員大喊一句：“趕緊拿藥箱過來。”原本離得遠還不知道發生什麽事的演員們驚愕後，都圍了過來。

“怎麽了，傷到那裏了？”

“是眼睛嗎？”

“快快快，趕緊拿藥箱。”

“是不是撥打一下急救電話。”

七嘴八舌的，現場頓時一片混亂，呂珍久從椅子上跳下來穿過人群擠到前面，就看到大前輩李正宰正捧着成時歡的臉，低聲哄她：“時歡，把眼睛睜開試試，我看看有沒有受傷。”

那表情，呂珍久心下一個咯噔，他強忍着想拿眼睛再看一眼李正宰的想法，把視線落在受傷的成時歡身上。

就見她眼角一道血痕，就算是被擦過仍然時不時有鮮血溢出，他倒吸一口氣，怎麽這樣嚴重！

“眼睛痛不痛？”

“不痛的前輩。”成時歡低低應道。

她聽話的樣子，還有止不住的血，李正宰緊緊抿着唇，邊不停抽紙擦拭，邊仔細查看眼睛，心髒始終高高挂起。

“我看看。”場務拿着醫藥箱終于過來，經過消毒清理檢查一番，确定只是傷到眼睫和外眼角下的皮膚後，大家都松了一口氣，幸好，若是不小心傷到眼睛，再大好的青春年華都得染上灰色。

安民賢懸在半空的心終于落下，看着她不由道：“要不要休息一下，今天的戲份先挪到明天再拍吧。”

“沒事的導演，拍完吧，不過，”成時歡搖頭，想了想指着自己眼角的創口貼問，“這個會不會影響拍戲。”

“那到沒事。”甚至效果更好，更能加劇姜貞妍這個母親的蛻變。

“那我們繼續吧，導演。”

小姑娘笑着說，臉上的表情自然又鎮定，無一絲勉強，安民賢只好随她。

李正宰微微皺眉，就算不休息半天，半個小時也行吧，他張嘴正準備說話，成時歡擡頭沖他一笑，淺粉色的唇瓣做着口型：康桑密達，前輩nim，小姑娘還俏皮地用好好的那一只眼做了一個wink。

把他想說的話全堵了回去。

哎。

李正宰眼神複雜看着回到門口的成時歡，依她的意思，跟着導演退出場景，等回到攝像機前才發覺自己手心全是汗，真是被吓得不輕。他苦笑，自己拍戲拼命，輪到成時歡卻寧願她像一些人一樣學會躲懶，真是……

“抱歉。”金慧秀望着她眼角的創可貼輕聲道。

“前輩，不管是拍戲還是任何時候，人生總有意外，別在意好嗎。”成時歡仗着身高擁住這個總是酷酷的姐姐。

“年紀輕輕，少老氣橫秋。”金慧秀不習慣親密，推開她的手臂，表情無語。

“嘿嘿嘿～內！”

『姜貞妍回神望着面目全非的家心寒地同時抱住鄭有姬撕心裂肺的痛哭：“wuli有姬啊，以後你可怎麽辦啊。”

鄭有姬靜靜依偎在母親懷裏，沒有說話。但事情卻沒完，為了姜貞妍盡快接受現實，鄭有姬突兀地被轉到兩個男孩的學校，美名其曰孩子們得培養培養感情……』

成時歡在學校這個地點一共要拍三個被霸淩的鏡頭，于是結束和金慧秀的戲她就被拉着和呂珍久、郭棟延去學校對戲。

再回來天色已晚，金慧秀與元彬的戲已經結束，她一進來就看到大家三三兩兩坐在客廳閑聊，下午那會兒元彬有事出去一趟，還是後面聽人議論才知道她眼睛受傷了。

這分鐘見到她回來，忙招手讓人過來。

成時歡歪頭看他一眼，沒察覺戲谑之意，慢吞吞地走了過去。

“呀。”元彬看她這懷疑模樣，要不是看在人受傷的份，高低也要敲她一下，這丫頭把他當成什麽人了！他沒好氣地掏出一個小藍瓶丢給她，“睡覺前噴噴。”這個天氣受傷真的很容易感染流膿。

成時歡手忙腳亂接着，拿起來一看才發現是雙氧水：“前輩，我有這個的。”

“你那個有我這個好嗎。”元彬一秒擡頭惡狠狠看着她。呀西，這丫頭是真不懂“感恩”啊，他是為了誰。

“……康桑密達，前輩。”

“嗯哼，不用謝，早點好起來，別耽誤戲，雖然我好久沒拍戲了，但是我的口碑——。”見她乖乖收下，元彬表情一變略傲嬌道。

“……內。”

“好了，別欺負她。”剛好被洗漱完畢從衛生間出來的李正宰看到，他擦着頭發走到沙發前坐下，裸露在外的小麥色手臂肌肉流暢緊實，看着成時歡臉色變得柔和，“去做自己的事吧。”

拍一天戲，成時歡确實很累，急需要洗漱清潔疲憊，但這話從李正宰嘴裏說出來，她臉迅速爆紅，“內。”趕忙應着低頭迅速從客廳消失。

“啧啧。”元彬望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啧了兩聲想調侃兩句，話都湧到嘴邊卻忽然就說不出口，在李正宰挑眉看過來時，他心中煩躁頓起，呀西！

過了會兒，安民賢竄出來，今天是第一天，總體來說還算順利，他想着組織大家去附近吃夜宵做個小小的慶祝，順便犒勞一下大家，于是手一轉問走過來的成時歡：“你今天受累了，給你當幾分鐘的老大的機會，說說看看你想吃什麽？”

成時歡眨眨眼睛：“什麽都可以嗎？”

安民賢很豪氣讓女演員大膽地說。

“我想吃牛肉。”成時歡眼睛一轉眯着笑了。

韓國肉是真的貴，特別是本土的肉，很多時候年禮如果是肉，不是關系好就是想托關系。可想而知得知她想吃肉時，安民賢滴血的心，他下意識捂着錢包，呀西，早就知道就不誇下海口了，看他遲疑，周圍看戲的站起來鼓掌起哄。

“導演，我們也想吃牛肉。”

“哎，不會不給我們買吧，導演我可跟了你三年。”

“就是，導演雖然我就跟了你一年，已經變成舊人，不會一個位置都沒有吧。”

“去，都去。”安民賢牙疼地揮手。

“哦，好耶！”

此時夜幕降臨，燈火閃爍。這會兒的風吹得人很舒服，因為導演慷慨解囊的請客，大家熱火朝天結伴走在大街上，成時歡走在最後面，洗過的頭發被夜風吹佛，洗發水淡淡的清香在空氣自然飄散。

李正宰側頭看着她，充滿磁性的聲音壓得低低的：“眼睛還痛嗎？”

成時歡用餘光去看他，夜色裏他的輪廓半明半暗，微微低垂的睫毛遮住一向深邃的眼眸，成時歡腦子無端浮現下午那會兒他的神色，一邊搖頭喃喃道：“不痛了，前輩。”他兩只溫熱寬厚的大手捧着自己的臉時，力量是如此堅實，現在她臉頰兩邊仿佛還殘留着他手掌指腹的觸感。

前輩他……

一直到大家進餐廳吃飯，成時歡都有點心不在焉，視線時不時飄到李正宰身上，洗過頭發後他沒有像往常一樣噴定型，而是柔順地自然垂下，像二十代年輕男孩常留的碎發，原本硬朗成熟的男人五官多了幾分俊逸。

李正宰始終垂着眼眸，很是沉得住氣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受傷時顧不得那麽多，于是太明顯的叫人詫異。

成時歡一向敏感，就算以前沒往這個方向想，今天過後就不得不想。

她心裏有個猜測，便吃得漫不經心，吃到一半突然感覺不适，成時歡皺了一下眉頭和旁邊的金慧秀前輩說了一聲後，拎着包悄悄離開位置。

結果是錯覺，她經期還沒來。

她站在衛生間外層的鏡子面前洗手，看着水流一點點沖洗着有點瘦的手指，前輩是喜歡我嗎？她在心裏想。

前輩喜歡我什麽呢？

腦子裏全是李正宰的身影，一會兒是《觀相》中挺拔深沉的模樣，一會兒是《青之花》拍戲時朗朗明月的指教，最後都停留在他有點大，有點厚，覆蓋着薄薄一層繭子的手掌和深邃犀利的眼眸。

我呢，我喜歡前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