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 教你談戀愛8

教你談戀愛8

元彬這是第1次來到成時歡的家, 他站在玄關的位置，透過臺階上的置物架便可窺探到屋內的一角，無論是配色還是裝修布置，家的整個氛圍都和小姑娘給人的感覺一模一樣, 幹淨整潔但又很有距離感。

成時歡彎腰去給他拿拖鞋, 昏黃的燈光給她線條流暢的輪廓渡上一層柔光, 從男人的角度望去女演員微垂的睫毛似展翅的蝴蝶, 漂亮溫暖到不可思議。

如此——

雖然有距離不夠親昵，但也想住進去。

元彬的視線在她的臉上停留片刻, 而後自然而然又滑到修長勻稱的手指上，她乖乖拆解着包裝袋, 手指關節和指甲一用力立刻泛着瑩潤的粉色, 盡管好看，可男演員只覺得奇怪, 旁邊不是還有一雙現成的嗎？

何必拿新的。

這樣想着, 他微微彎腰，手指往旁邊櫃子裏安穩放着的拖鞋一指, 和她說道：“我穿這雙就好了。”

成時歡眼皮一擡，“哦, 那是大宇哥的。”她淡定地說着, 手飛快把拖鞋放置好，“行啦, 快穿上吧。”

成時歡自己到別人家時會遷就着, 但是別人來自己家裏, 她就會特意備一雙專屬的鞋子, 因此趙寅城搬走的時候，他所有使用的東西女演員都提醒了他, 讓他帶走，沒有帶走的就會被扔掉。

所以論起狠心，她也很狠心。

元彬對她這個習慣感到驚奇，換鞋期間又問：“那只來過一次的人怎麽說？”

成時歡仰頭仔細想了想，貌似只有最開始拍攝《我獨》的時候，遇到過這種狀況，唔，那個時候他們穿得貌似是一次性拖鞋吧。

元彬：“……”

再次驚疑望了女演員一眼，成時歡聳聳肩換好鞋進屋洗手，他卻沒急着進屋，而是走上臺階在置物架旁看了會兒。

成時歡的置物架很別致既像壓縮延展的木質小人又像單純的一個棱形櫃子，每個格子都擺放了不同的物品，有些像是自己買的，多數卻像粉絲送的，比如畫框比如手寫信，比如幹花和縮小版成時歡的玩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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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彬拿起穿着白色芭蕾舞裙踮腳翩翩起舞的玩偶，認出了是成時歡在《白天鵝》裏的裝扮，初初見面是江原道滑雪的那天，後來這部電影爆了，鋪天蓋地的消息是第二次見面。

沒想到一晃眼時間過得那麽快又那麽久，久到現在才登門。

元彬感嘆地捏了捏玩偶的小臉，真是個招人的小狐貍。

“前輩，你喝什麽”恰在這時，洗完手出來開冰箱的成時歡，望着裏面的飲料揚聲問他。

元彬捏着布娃娃漫不經心道：“一杯咖啡。”

“只有聽裝咖啡可不可以？”

“呀，你好歹是個大明星，咖啡機都買不起了嗎？”元彬沒好氣回着，一邊放下玩偶一邊走進屋內。

“我又不喜歡喝咖啡。”幹嘛買咖啡機。成時歡嘟囔着拿了一聽罐裝咖啡出來。

元彬已經坐到茶幾旁了，看到桌上散亂的紙張，有些好奇的拿起來，才發現是《驚弓之鳥》的劇本，早在一起拍攝《萬事順遂》的時候，他就覺察到小姑娘的認真和努力，這會兒看到上面密密麻麻的備注，還有旁邊的人物小傳，他心底竟然有種不愧是你，成時歡的落地感。

然後本以為就這樣結束，翻到最後，元彬竟然還看到了“裴雪智”的虛拟漫畫人物形象。

小女孩背着書包一半身影隐秘在黑暗中，一半露在夕陽裏，只是寥寥幾筆，那種寂寥安靜又柔和倔犟的氣息便撲面而來，元彬一愣，待成時歡把咖啡放在面前時，不禁問道：“是只有她有還是每個都有？”

成時歡擡眼看着他手中的紙，想了想，努努嘴示意他拉開茶幾下的抽屜。

元彬拉開抽屜，厚厚一疊的畫本，翻開一看至今為止她飾演的每一個角色都畫了，小姑娘的畫功非常了得，将每個人物的特色和氣質展現得一眼明了，就是形象和她扮演的不一樣，他就不由問道：“感覺不像你哎。”

成時歡托着下巴，聽他這話忍不住笑起來：“那當然了，她們是她們，我是我，每個人都有自己獨立的靈魂，我最多就是，短暫的扮演過，僅此而已。”

聽見這話，元彬望着她眉頭一揚，一向肆意多情的眼睛滑過了然，小姑娘果然敏感啊，雖然說話的神情随意，但連紙片人的感情都顧及到了，這一刻男人透過她的外表，好似看到了她隐藏在內心深處無人可及的美麗和悲傷。

成時歡，你果然是越挖越有的寶藏。

元彬拿過咖啡拉開，聽着滋滋的水聲，他下巴一揚沖着女演員道：“趁現在紙筆也有了，那，寫一下戀愛合約吧。”

在樓下糾纏許久，這個導師的身份最終還是被男演員摘下。

成時歡扯過旁邊的白紙，先是寫下“戀愛合約”幾個字，而後就寫不下去了，望着盯着自己的元彬，她問了一句：“戀愛合約，嗯，有哪些內容？”

元彬：“……”

一手托着咖啡，下一秒手指輕輕點了點成時歡，俊朗的眉目在轉眼間就被不羁和野性占據，他低低笑道：“這是我教你的第1課，把主動權掌握在自己的手上，記住，你想要些什麽樣的規則或者如何相處，是由你制定，而我只是配合的人。”

“你确定？”成時歡捏着筆歪頭看他，眼睛帶出的純真困惑，叫元彬不禁一笑。

“戀愛裏兩個人的關系不會是對等的，一方克制，另一方就享有控制權。這種控制權是隐形的，不一定會表現的很明顯，只有當你去将就一個人的時候，就是表明那個人有左右你的權力的時候。”元彬靠着沙發，慵懶随意道。

成時歡忍不住反駁：“就不興人家這是把愛人放在第1位呢，什麽控制不控制的。”

“當然。”元彬并沒辯駁，他敲了敲桌子，微微屈起的腿顯得放蕩不羁，男人凝望着半懂不懂的小姑娘，繼續說道：

“簽訂了合約，我肯定會把你放在第1位，但是什麽是第1位呢，不在第1位難道就表明他不愛你嗎？何況，成時歡，你扪心自問，有沒有時時刻刻都把自己的感受放在第1位？”

要他來說，其實小姑娘的兩段戀愛，都彼此相愛，而李正宰不見得不愛，只是面對事業，她的地位往後退了一步，可其實再争取一下，男演員未必不會意識到，但成時歡直接給人判了死刑。

當然努力過後，可能依舊沒結果，但争取的權力都不給自己，這不是直接舉旗放棄嘛。

成時歡一愣，陷入回憶後發現好像并沒有，小時候渴望得到父母的關注，所以不喜歡的事都會做，後來想和姐姐關系好一點也将就她許多，而成年後的兩段戀愛主動權也都不在她手上。

女演員歪頭看他，慢慢地反應過來，充斥着迷茫懵懂的眼神逐漸發亮，她好像有點懂了。

成時歡迅速拉過紙，“唰唰”地開始制定自己想要的規則，也把自己覺得舒适的方式寫上。

—不會随時報備

—要有獨立的空間

—結束游戲時提前通知

—不可以和別人暧昧

—我在的時候永遠是第一位

……

“好了！”

洋洋灑灑寫下一大段後，成時歡興奮地把筆一丢，然後推給元彬。

元彬望着她亮晶晶又孩子氣的眼神，知道小姑娘是進入游戲狀态了，他唇角微揚，低頭接過紙，然後看着上面的規則，男人悶悶地笑了。

真的又甜又天真啊。

成時歡。

要求其實也很簡單，可是對于付出真心的人來說，其實挺苛刻的。

他立刻點着“不會随時報備”道：“可以接受你不回消息不分享，但是一天內任何時間選一個，至少有一個電話，不管你說不說話，這個必須有。”

說完沒忍住吐槽道，“你總要給男朋友一個發洩思念的時間吧，不然還叫戀愛嗎？”

成時歡想了想，确實哦，于是爽快地答應了他。

“還有這條獨立空間，限定時限，限定事件，不能無止境獨立下去。”

“結束游戲時提前通知和不可以和別人暧昧，你也要做到，以及游戲時不能抱着甩開的心态玩。”

“我在的時候永遠是第一位，這個具體情況具體分析，如果你覺得自己被冷落了，不要生悶氣和傷心，請第一時間和我舉證。”

“及時溝通，必須有一次談心的時候，你認為兩天一次比較好還是一周一次？”

成時歡想了想道：“一周一次吧。”

“地點呢？”

“都可以吧。”

……

塗塗改改好一會兒，這份“戀愛合約”終于制定出來，成時歡重新檢查一遍，确定都是能接受的協議後，又謄抄一式兩份，各自保管。

“那就戀愛愉快。”元彬懶洋洋地從地上站起來，伸手對成時歡道。

成時歡握住他的手：“游戲愉快。”

元彬眉頭微挑，屈指彈她：“請重新說：戀愛愉快。”

“……”成時歡眨眨眼睛，“ok，ok，戀愛愉快。”

＊

翌日。

太陽還沒出現在地平線，成時歡便被鬧鐘吵醒，因為要早點去做妝造，于是就設定了鬧鐘，但是，

成時歡還是在床上賴了好一會兒，直到睡意消散才起床去衛生間。

結果等她收拾好，拉開門準備去旁邊的衣帽間換衣服時——

客廳的燈開着，電視屏幕瑩瑩的光亮着，穿着黑色背心的男人靠在墊子上正看着綜藝，他屈起的腿、微微扶着膝蓋的手肌肉隆起，遠遠地，像是正在演默劇的孔雀，“喲，起來了，”聽到開門聲，男人轉過頭，“桌上有早餐，快收拾一下吃了再去劇組吧。”

成時歡扶着門框，有點驚訝，昨晚确定合約後，這前輩就開車回家了，而且按照以前的經驗，現在不是他自然醒的時間才對。

女演員忍不住問道：“前輩，你怎麽來了”

元彬沒回答，先是把電視的聲音放出來，而後起身伸了一個懶腰，旋即姿态随性地向她走來，最後停在成時歡面前，伸出手揉了一把她的頭發，懶洋洋道：“今天第二課:一個人愛你自然會想方設法愛你，而他最大的開心就是你享受他愛你的方式。

末了，又補上一句，“不要覺得惶恐，這都是男朋友該做的，女朋友就是心安理得接受然後在靈光一閃的時候自然而然的回報，所以不要為了回報而回報，那樣也太累了吧。”

說完，他戳了戳自己的臉頰，笑着道，“現在可以給王子獻上一枚香吻作為鼓勵了。”

真是，還沒正經一秒呢又恢複痞裏痞氣，成時歡嫌棄地推開他的臉道：“你不是說靈光一閃的時候給回報嗎，哼哼，我現在還沒有靈光。”

元彬聳聳肩：“好吧。”

說是這樣說，但是在用餐的過程中，成時歡欲言又止看了他好幾秒，元彬當做看不見，笑着鬧着催她，把人都給催出脾氣來了，坐在車裏完全氣鼓鼓的。

可是，這樣更可愛了呢。

心裏滿足地想着，成時歡下車時，元彬拉了一把她的手問：“劇組的餐喜歡吃嗎，中午要不要給你帶飯？”

成時歡生氣着呢，聽見這話，頭立馬搖的像個撥浪鼓，望着他專注的眼睛，她頓了頓還是補上了一句：“前輩，康桑密達！”

“肯恰那呀，要是覺得不夠的話，來——”元彬笑着，把臉湊上去，“給歐巴一個親親。”

男人黑發細碎的散落在額前，眼睫似鴉羽，下面一雙多情迷人的眼睛映着狡黠的笑意，厚薄适中的唇微翹，藏着打趣和令人目眩的弧度。

成時歡心跳了一拍随後就是無語，啪地一下推開他的臉，“再見。”

“呀，成時歡，我現在可是你男朋友，你就是這樣對待男朋友的？”

“內！馬甲！哭去吧！”

kkkkk

小孩兒毫不猶豫的氣話逗得元彬一笑，他扶着方向盤，一手摸出打火機和煙，悄然點上，透過煙霧小姑娘的身影越走越遠。

元彬這才咬着煙把車往後倒，慢慢開出小道，後視鏡照出他籠罩着煙霧的俊臉，若影若現的神情已經褪去逗小姑娘時痞裏痞氣的神态，這會兒眼睫微垂着，男人吐煙的動作帶着幾分嘆息。

他就是突然發現始終保持距離，始終帶笑的小姑娘，真的別人對她一份好，她恨不得給十分，若是沒有給，就有一種愧疚感。

元彬嘆息着輕輕地、好似漫不經心地抖掉煙灰，心底卻又告訴自己小狐貍已經咬鈎，不急不急。

＊

裴雪智對“性”的了解不多，常年陪伴她的只有一個智力低下的老太太，日常中同學又遠離着她，說實話一開始并沒有往奸/殺上想，直到法醫的報告出來。

這個安靜倔犟的灰色少女，對世界多樣的面紗才窺探到一角，還是最殘酷的一角。

當聽到老太太赤/裸/裸被塞進垃圾桶裏，裴雪智的眼淚一下子控制不住蔓延，放心不下的鄰居大叔陪在她身旁，聽到赤/裸/裸都按捺不住皺眉，更別提裴雪智了。

好半晌，她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和鄰居大叔說自己要報警。

因為區域監控毀壞，一時間無法得知犯罪者，警察走訪尋找目擊證人。

裴雪智想跟着去，卻被趕回家等待消息，可是一向溫馨的小院子黑得像個吃人的大口，裴雪智怎麽也進不去。

她站在即将沉沒在地平線的夕陽裏，橘黃色的光卻未沾染半分，人來人往的鄰居和好奇者從她身邊經過，也沒帶出任何煙火氣，她是獨一份的灰色。

“過！”

故事很沉重，成時歡又是個共情能力強的，哪怕停止拍攝，屬于裴雪智的那份情緒還在心中蔓延，于是早就忘記早上的坐立不安。

柳承志擺弄着機器翻看剛才那段表演，覺得眼神不夠，他揚聲喊了句成時歡，邊慢吞吞轉身去尋找女演員本人。

就見她靜靜坐着不說話，烏黑濃重的眸子看過來時，那沉默對周圍的審視與觀察，立刻就與裴雪智對應上了，一下子，柳承志仿佛看到了那個只存在書裏的壓抑又默默承受的少女走到了他面前。

柳承志卡住，下一秒，飛快将鏡頭轉到成時歡身上。

以學習的理由留下的宋姜這分鐘卻難得走神，早上他看到的車，好像是元彬前輩的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