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 戀愛合約3

戀愛合約3

【歡歡, 時京大學快畢業了，他有沒有跟你說過畢業的打算？要我說還是回家靠公務員好了，作為一個男孩子留在國外算什麽。】

成時歡看到這條信息，愣了好半會兒, 大概是都有差不多獨自生活的經歷, 她和弟弟成時京還算聊得來, 因此隔三差五也會通個視頻電話什麽的, 關于就業的問題在前不久的一次通話中成時京就跟她聊過，但是怎麽說呢, 看着媽媽這段話，成時歡心情還是抑制不住的一下子就down了下去。

她有這種待遇嗎, 好像沒有吧。

那會兒急着催着她趕緊去找工作, 也只是想甩掉她這個包袱而不是擔憂無法在社會上生存。

【歡歡，你好好跟京京說說, 別老想着國外, 以後你結婚兄弟離得近一點是不是也能幫襯你一些？】

成時歡垂頭望着媽媽一連串的信息，半晌, 略疲憊的嘆了口氣，臉色淡淡地回道：【我最近在拍戲, 有點忙, 他也忙，沒有和我說過。】

她長長的睫毛在眼睫下落下一片陰影, 剛好将眼睛裏的神色遮住, 人來人往間誰也窺探不到。

【那你記得有空問一問。】

【對了, 我和你爸爸去看了你那個電影, 哎喲，都不敢看, 你一個女孩子怎麽打得那麽兇】

【你們公司也真是的，怎麽不給你接個好拍一點的。】

【好的。】

【知道了。】

【還有你姐姐也是，非要遠嫁，在國內找個好人不行嗎，以後我們都不在了，被婆家欺負怎麽辦，哪有人願意跑那麽遠去幫她。】

【唉，算來算去還是你最聽話。】

可是媽媽，我也不想回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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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前她一心想要獲得偏愛，于是将自己的情緒埋起來，做着乖乖應聲的小孩，但事實證明不愛就是不愛，成時歡握緊手機，眼睛落到左手虎口處藏匿着的傷痕。

如今已經不像從前，那時候跨國電話很貴，或者也沒考慮過她，于是好幾個月才只能得到一通簡短的電話。

直到這幾年知道她成了大明星，關注度上升，才突然發現其實有更簡便的軟件能和她這個留在國內的女兒聊天。

可是到最後每次的落腳點都不在她身上，成時歡知道是因為自己成為了有價值的孩子，所以才被想起才被學着考慮，但也真的辛苦你們想起來敷衍一下我了。

說句實話，有時候她其實很羨慕裴雪智，雖然她的出生是為了奶奶，可是起碼從開始到結局，她都是被期待的，不像她永遠可有可無。

【媽媽，我有事先忙去了。】成時歡用力眨了眨眼睛，找了個蹩腳借口，不等那頭的人回複便先一步收起手機，可沒想到下一秒真傳來柳承志的聲音：“時歡——”

“內。”成時歡斂下情緒向他走去，此刻柳承志身旁除了編劇還有副導演，等她靠近後柳承志便将商讨的結果說給她聽。

總結來講就是先把下一場警察局的戲拍了，她的眼尾泛着一點紅，鴉羽般的睫毛沉默而安靜地伏在眼睫上，柳承志頓了頓，視線在女演員漂亮的眼睛上一閃而過，而後忽然換了個話題，詢問道：“昨天沒睡好嗎？”

“沒有啊。”成時歡掀了一下眼皮，睫毛便如蝴蝶揮動一下翅膀，帶來一絲輕盈和靈動，然而她神色淡淡的夾着幾分疏離，只是轉眼間這冷淡就被笑意擠走，“我昨晚睡得挺好的。”就是元彬前輩受苦了。

“哦，那就好，收拾收拾我們趕下一場去吧。”柳承志點了點頭道。

“內。”

【根據證人的描述，在徬晚十分看到過流浪漢經過，警方很快就将人鎖定，裴雪智到的時候筆錄已經做完了，接待她的是一個老警察，嘴上說着理解她的心情，實際上表情和眼神都透露着十足的不耐煩。

裴雪智沒懂這個變化的來源，只是轉眼間就被警察晾在一旁，他坐在椅子上無論是打電話，還是起身找資料，都透着散漫。

趁着大家在插科打诨詢問待會兒吃什麽時，裴雪智把筆錄悄悄摸到面前翻看起來……】

雖然耽擱了一會兒，但這場戲成時歡過得很快，甚至不等柳承志指點，在送回筆錄前刻意将頁面上濕掉的小圓點露出，可畫面裏戴着眼鏡的她卻是面色如常，由此便省下不少返工的機會。

拍到現在女演員也懂了這位導演的習慣，反正就是各個角度都要。

她這個動作成功讓柳承志眼睛離開攝像機投向場內，這家夥，他眯了眯眼，半晌，直到女演員超過劇本內的戲份開始自由發揮了才揚聲道：“ok，過。”

“大家收拾收拾，準備收工。”

“記得明天依舊是5點。”

成時歡聽到他沒像往常一樣再磨一磨，這麽輕易就收工，不由愣了愣，但能早點走誰不想早點，于是确定柳承志沒喊自己的意思後，女演員迅速轉身去找助理準備開溜。

此刻天色還早，起碼站在路邊還能看到一個完整的夕陽，成時歡戴着帽子躲在人群裏仰頭看了會兒，金大宇開車過來時便看到沐浴在橙黃色陽光下的女演員，她烏黑發亮的頭發像披了一層絲巾似的，嗯，難得有閑情逸致觀察太陽，心情看起來不錯嘛！

這樣想着，開到一半金大宇試探着說道：“時歡，我去買包煙行嗎”

成時歡坐在後排正和元彬關于“什麽時候來看一下傷員”裏的這個“傷員”定義做掰扯，聽見他這話下意識道：“嫂子不是說讓你戒煙嗎？”

“啊，這個嘛，”金大宇左顧右盼半晌道，“這煙一時半會兒的哪裏能随便戒掉。”他說完望着女演員的眼神頓時變得理直氣壯。

“……”成時歡擡眼盯着他，“随便你，反正到時候嫂子問起來我可不會隐瞞。”

“最後一包，最後一包，”金大宇讪讪一笑，手帶着方向盤順勢一拐将車靠邊停下，見他不聽，成時歡也沒再多說什麽，“我很快就好。”他說着拉開車門下去，成時歡耳尖得還聽到他關門前的一句嘀咕，“到底我是你助理，還是你嫂子才是啊。”

欸！

今天這個狀還非告不可了。

成時歡氣鼓鼓地翻出哪位歐尼的號碼，快速編輯一段文字發過去，直到确保發送成功後才心滿意足地退出來，準備再回kakao和元彬繼續争辯下去，結果不小心點進另一個聊天軟件。

媽媽：

【那媽媽不打擾了你，天氣冷下來了，記得多穿點。】

【對了，你弟弟喜歡那個《觀相》的首陽大君，你給他拿個簽名吧。】

好像是聽成時京說過喜歡李正宰，但是要簽名讓他自己來說！

成時歡心情沒有再受到影響變得低落而又氣又好笑，想到元彬前輩說的愛你的人會想法設法愛你，她忽然間釋然了。

承認吧，他們不愛你。

“叮——”

就在成時歡有點悵惘時，【你是不是在xx便利店前面？】—鄭宇盛

一條來自好久不見的鄭宇盛的信息從手機裏彈了出來，給成時歡吓了一跳，她立刻坐直身體邊回道：【是啊，前輩你在附近嗎。】邊搖下車窗探頭往外看了下，應該不會這麽巧吧？

“咚咚。”就在這時一輛車悄然停在旁邊，随即左側的車窗傳來手指輕叩的聲音。

成時歡轉頭，玻璃處出現鄭宇盛的臉，男演員不知是參加宴會還是什麽，頭發梳在腦後，一張俊朗帥氣的臉龐毫無遮掩，等成時歡搖下車窗迎面就是他含着笑意的眼睛。

“時歡。”鄭宇盛沖着她笑。

“前輩。”成時歡卡了一下殼，不知怎麽有些心虛，“你怎麽在這裏啊？”她眼睛游離着先一步提問道。

“還不是因為某個沒良心的。”鄭宇盛眼睛斜睨着她，沒好氣道，“我那像你這個大忙人一樣，十天半個月約不出來一回。”

“嘿嘿。”成時歡眨眨眼睛，面不改色道，“上次首映會我們不是見過了嗎。”說的就是鄭宇盛擔任制作的那部叫《不要忘記我》的電影。

“那都是多久之前的事了。”鄭宇盛白她一眼。

“那可是歷歷在目，永存心中，哪裏久了。”成時歡扒着窗，和他就這樣隔着一個車的間隙聊起來。

聊着聊着，她視線不經意間透過鄭宇盛落到旁邊駕駛位的李正宰身上，隐隐約約看見他流暢的下颌線和高挺的鼻梁，他沉默着安靜地望着前方，修長的大手扶着方向盤，腕間露出的手表看着質感好極了。

成時歡忽然有種時過境遷的感覺，現在再看着他，竟然已經毫無波動，只是想到成時京，她低頭從包裏掏出紙和筆，而後在鄭宇盛疑惑的目光中，伸了過去——

“前輩，李正宰前輩。”

鄭宇盛表情瞬間懵住，眼睛更是非常明顯的瞪圓了，他微微張着嘴，下一秒，反應過來後，生怕自己擋着他們的視線，飛快地操作着椅子往後一躺。

成時歡看着他手忙腳亂的樣子不由大笑起來。

李正宰也被她突然的搭話驚住，小姑娘真的很記仇，自從他們分手将近兩三年的時間，任何場合，從來沒有正眼瞧過他一次，現在卻——

他轉頭，視線從她白皙纖長的手臂一路往上最後落到女演員漂亮的臉龐，不動聲色道：“怎麽了？”

面對他帶着驚訝的沉靜眸子，成時歡歪頭粲然一笑，“請問可以給我一張簽名嗎，我弟弟很喜歡前輩的《觀相》。”我也是，說完她在內心補上一句。

小姑娘笑得眉眼彎彎，一雙眼睛幹淨澄澈，态度更是自然又坦蕩，仿佛兩個人之間至始至終竟然只有前後輩的情誼，如此陌生，李正宰心脩然一空，然後有一種名叫心慌的情緒開始從胃部翻騰着直往大腦沖。

“可以。”他沉默一會兒，視線掃過她燦爛的笑容，而後輕輕點頭，李正宰看似鎮定的接過她遞來的紙筆，揭開筆蓋下筆的剎那才發覺自己的手在抖。

“麻煩前輩也簽一個首陽大君。”小姑娘補充的聲音傳來，李正宰頓了頓，随後“嗯”了一聲，他握着筆在紙上克制地寫着，最後遞給她時眼睛卻沒控制住直直看過去。

“康桑密達，前輩。”成時歡雙手合十沖着他一點，她笑着眉間一派輕松惬意，像一陣柔和的風輕輕吹過，李正宰眨了眨眼，等她的車滑進人海裏消失不見後，握緊方向盤的手一抖，然後遲遲沒有發動，直到感覺到鄭宇盛的目光望過來，嘴唇動着要開口時——

李正宰深吸一口氣，捋了一把頭發道：“宇盛xi，你來開車吧。”

然後解開安全帶，确定身後沒有車後迅速下車繞到副駕駛的位置，坐上後他望着前方的玻璃卻開始發呆，好半晌才在鄭宇盛的提醒下想起自己的安全帶還沒扣上。

“你怎麽了”趁着他低頭系安全帶，鄭宇盛頗為奇怪地問道。

李正宰搖搖頭，手下意識按着胸口，感受着發慌的心它随着深呼吸慢慢平靜下來，然而，還是好慌。

男演員眼神閃過一絲茫然，不明自己這是怎麽了。

＊

那廂成時歡拿着簽名望着上面幹淨利索的字跡，心情卻意外的飛揚起來，她愛過這個人，愛過趙寅城，每一次都毫無保留也義無反顧，可是此時此刻，再感覺不到他們帶來的傷痛。

成時歡覺得自己升華了，那些情情愛愛不再輾轉反側使她難安，她好像可以更加輕松的去觸碰愛情了。

于是本來不敢去元彬那裏的，她也改變主意敢去了。

于是元彬打開門接收到的就是一個很有沖擊性的擁抱。

“前輩，安侬哈塞喲（晚上好）”小姑娘像一個炮彈一樣撞進他的懷裏，而後不等他伸手抱人又快速離開，自顧自拉開鞋櫃換鞋跑進客廳。

“前輩，你家洗手間在哪裏啊？”

元彬站在玄關的位置，望着笑意盈盈立在客廳的女演員，完全懵了。

不是，現在什麽情況？前幾天還很拘束呢，現在這個放下心底大石頭輕松惬意的模樣是怎麽回事？！

“哦，你左轉一下就到了。”他指了指方向，看着女演員的眼神充滿探究，然而成時歡才不管他怎麽想的，轉手就去洗手。

“你——”元彬倚在門框，望着成時歡眉飛色舞的模樣，遲疑了一會兒問道，“怎麽，撿到錢了嗎”

“沒有啊，”成時歡搖搖頭，透過鏡子看到男演員迷惑的眼睛，想了想沖幹淨手，而後漫步走到他面前，她伸手輕輕拽下他的領子，明亮的眼睛閃着意氣，“只是我已經不再害怕了。”也不再追求別人非要愛我。

她近在咫尺的臉上綴着閃亮的水珠，長長的睫毛下是一雙充盈着笑意的眼睛，再往下微翹的唇瓣含着圓潤飽滿的唇珠，元彬眸光一動，身子順着她手的力度一點點靠近，最後停在鼻尖靠着鼻尖的位置，男人啞着聲音道：“那現在我可以收割靈光一閃的吻了嗎？”

“sure。”成時歡下巴一點，元彬立時低頭将觊觎已久的顫動的唇珠咬住，感受着他鼻尖錯開，溫熱的鼻息撲在側臉，她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