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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巍被耿婳拒之門外後,于晚風中呆滞了許久。玄海左右勸他,才把他勸回去。
離開吉慶街時,他們走了一條僻靜小巷。
巷子幾處院落門洞打開,院內長滿雜草,一看就是許久無人居住的廢宅。
他此刻無心考察城裏巷落布局,滿腦子都是耿婳剛才冷淡疏離的表情。
她只把他當成尋常路人打發,甚至根本沒有認出來他是誰!
再一想到她和巡城校尉嬉戲打鬧的樣子,直叫人火大!!
魏巍眉頭緊鎖,心裏酸水蕩漾,不由腳步不穩,跌跌撞撞走偏了路。再一擡頭,他已經走進一條死胡同。
旁邊腐朽半開的破木門裏,傳來了哀求哭喊的聲音。
“爺爺饒命,爺爺饒命!小的再也不敢了!”
這聲音很熟悉,是牛二!
魏巍示意玄海噤聲,而後往破敗不堪的院子裏望去。
黑衣雙馬尾少年拔出腰間銀刀,直接朝牛二眼睛剜去。
随着牛二聲嘶力竭的慘叫,兩個圓滾滾血糊糊的珠子掉落在地。
牛二捂住臉痛苦地哀嚎着,直疼到滿地打滾,最後暈死過去。
紫殷扯下他的腰帶,細細擦拭刀刃,而後溫和地自言自語:“給你點顏色瞧瞧,你要是一睡不起,那就下輩子見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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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處的魏巍眯眼觀察這個來歷不明的少年,繼而默然離去。
回府後,他連喝了三杯黃山毛峰才隐隐化去酸澀和不暢。
“玄海,你去查一下婳坊小厮的底細。”
她沒認出他這個正牌夫君也就算了。怎麽周圍還全都是些心甘情願保護她、為她賣命的野男人?
魏巍心事重重,飯沒吃好,浴沒沐好,早早更衣上床,兩手墊在腦後,望着床幔出神。
眼前先出現一個蕩秋千的耿婳,又出現一個敲算盤的耿婳,而後出現一個摔門擺臉的耿婳。
慢慢的,他滿腦子全是耿婳,可他怎麽想都想不通她為何變化如此之大。直想到後腦勺又疼又重,他才在自然的困意中進入夢鄉。
夢裏,他又遇見了耿婳。
耿婳不僅沒理他,還和王旸、紫殷打成一片,他們三個一起給他摔門,把他拒之于外。他跪在外面哭着敲門,耿婳就是不開。
伴着夢裏的痛苦與無助猝然醒來,他額上全是冷汗。
看一眼漏刻,正是卯時。看來他已經熟悉了揚州城濕潤多雨的環境,作息也調整好了。
他梳洗後去書房寫今日見聞,聖上有令每月要他送回密信,認真彙報揚州各方面情況。
魏巍之前想要遷都的心随着再遇耿婳而變得愈發堅定不移。可一落筆,白宣上又出現了耿婳妩媚的笑臉,他神思遨游至婳坊,久久不能平靜。
啪一聲放下紫毫,他起身站在銅鏡前整理衣衫,而後重新束發,手指扳着黑幞頭一寸一寸地挪着,直到戴正為止。
玄海見他這般在意儀容,瞬間明白了。
他上前道:“相爺,方才刺史府來信,說要請您去城郊落英谷游玩。”
魏巍神色一凝,板着臉道:“就說我病了。”
“可是人都到正廳等着了,劉長史張別駕都在,您就別推辭了。”玄海不想主子消沉在耿婳身上,故而如此說。
感受到魏巍冷冽的目光,他又補充道:“外面天氣不錯,咱們出城轉轉再去婳坊也不遲啊。”
魏巍換了身官袍去了正廳。他淡淡瞥了一眼迎上來的王紳,繼而禮貌客氣地與劉長史張別駕作揖問候。
這立刻給官場敏銳的王紳發去了危險的信號。
從魏巍來揚州起,他一路小心翼翼伺候招待,沒有半分得罪。如今為什麽被魏巍冷落了?
王紳揣着滿肚子疑惑去了落英谷,這裏是官僚的後花園,環境清幽雅致,最适合流觞曲水作詩吟唱。
王紳幾次上去搭話,魏巍都置之不理。一次是巧合,兩次三次就是有意為之了。
王紳心裏打鼓,汗流浃背,一時不知道如何是好。
劉長史看在眼裏,立刻替刺史大人轉移話題聊起了西街的商業改造,懇請魏巍賜個方案,給個參謀。
一聊正事,就少不了酒桌上那一套。
劉長史實際想請魏巍去靈雲樓詳談,到時候在他面前好好表現。嘴上卻說想安排些商戶共商此事,了解了解基層百姓的想法。
他提前做過調查,聽京城官吏說他為人傲上而不辱下,一心為民為國。既然不鳥刺史王紳,那就讓這些小老百姓去當傳聲筒吧。
魏巍果然答應下來。時間約的明晚。
劉長史這才與他攀談起詩韻,氣氛和緩了不少。
直到黃昏,魏巍才應付完這些同僚,一回府就沐浴睡下,去補這兩日勞累落下的覺。
下午做生意的時候,耿婳就接到了刺史府傳來的信兒。說明天晚上去一趟靈雲樓,商議西市商鋪的事。
全然一副命令的口吻,容不得半分置喙。
耿婳立刻吩咐阮若:“去隔壁劉掌櫃那兒問問,看他收到沒有。再去錢掌櫃那兒跑一趟。”
阮若馬上動身,不一會兒就回來報信:“都收到了,看來是真要商議,不是尋隙報複。”
耿婳沉默着若有所思。
紫殷直接道:“王紳那厮鼠肚雞腸,怎麽可能輕易放過。這次十有八九是個局,還是別去了。”
阮若不以為意地朝他道:“沒關系,有王夫人罩着,他不敢怎麽樣。而且你沒發現嗎,挑釁過掌櫃的的男人,只要被教訓一次就再也沒出現過。比如那個牛二,還有前不久的王五、李六、趙二麻子……”
耿婳不想聽她叽叽喳喳,轉眼去了樓上。她怎麽可能會不去呢?
事關她的生意事業,天塌下來也得去!
耿婳打開衣櫃底層塞着的木匣,裏面安安分分躺着嶄新的銀票。
這是三年前楊氏送的封口費。她本來不屑拿這筆錢,可被欺負成那樣,怎麽能不讓她家付出代價?
雖然這些銀兩對魏家九牛一毛,但對她來說卻是一筆巨資。
不到萬不得已,她不會去動魏家給的錢。尤其是現在這個節骨眼兒——魏巍和她同處一城,如果拿他施舍的錢去交租金,豈不是又與魏巍有了聯系?
即使魏巍不知道銀票的存在,可心理層面耿婳始終接受不了。
她好不容易從他的牢籠裏逃脫,怎麽會輕易陷進去?
這次宴會到底會不會碰到魏巍?她不知道,她也不想知道。因為她最關心的是自家婳坊的生計,與那個男人赴宴與否毫無關系。
她明白這一點,所以不管紫殷阮若再三勸告,她還是會去。
“你們放心,王紳不可能占我便宜,他早就被他娘子警告過了。”出發前,她再三權威兩人。但是紫殷和阮若還是跟着去了。
“他不會占你便宜,不代表他不會變相羞辱人,刁難人。”
“是啊,掌櫃的。這回可是你求他辦事,萬一他在租金上使絆子怎麽辦,多收錢怎麽辦。”
這倒是耿婳頗為擔心的。
可就算時間倒退,她也不會委曲求全,為這種肮髒的老男人獻身!
阮若和紫殷都了解她的性格,所以才願意為她效命。她要是為了一點好處就忍辱谄媚事權貴,那她就不是耿婳了。
這次與其他商戶一同赴宴,共同商議西街商鋪的相關事宜。人多勢衆,她不帶怕的。
與以往會客不同,王刺史包了整座靈雲樓,還命人裝飾灑掃,挂上嶄新的華燈,換了三扇素雅屏風擺在雅間,還專門請了城裏最好的伶人演奏。
如此用心良苦,一看就是下了血本。可見王紳有多重視這次城建規劃——這是向魏巍邀功表現的好機會。
耿婳帶紫殷和阮若到青雲樓時,被要求同其他商戶等在一樓,二樓以上按照品階分配官員,刺史長史等人則陪同魏巍坐鎮頂樓。
主打一個官商有別,尊卑有序。
耿婳熱情招呼着同行掌櫃,應付一圈找了個清閑角落坐下。
擺在桌上的只有一壺清茶和一盤花生米。
“好歹是正六品,王紳這厮真小家子氣。”阮若悻悻夾起一粒花生米嚼了兩下就呸呸朝地板吐。
“難吃男吃!連鹽都舍不得放!”
“你以為是來吃飯的?”耿婳擡擡下巴,示意阮若看過去。
一樓的掌櫃們穿得正經,坐得板正,有的甚至還備了禮品。一股鉚足了勁鑽進西街開店的架勢。
耿婳和他們不同,上次她給王夫人辦事周全,揪住了王刺史的小辮子,這才便利地拿下了西街核心地段。
今天她來,就是為了談租金。涉及到核心利益,王夫人必然和王紳一條心。
這場談判自然不會順利。
耿婳正發愁呢,忽而聽到外面辘辘車輪聲。伴随着店小二谄媚的迎接,一群官老爺舔着羅漢肚跨過了門檻,各個穿着官服,捋着胡須,擺足了架子。
商戶們齊齊起身行禮。
大奉朝商品經濟發達,對商人的限制寬松了很多,允許騎馬允許坐轎。王紳親自做東私下會客,提前發話免除席間的跪禮。
這是賣給各家掌櫃一個大人情,叫他們明裏暗裏多記着點自己的好,這樣以來應付魏巍的考核方可萬無一失。
商戶們紛紛站立作揖,把角落的耿婳遮擋住。她穩穩坐在椅上,指腹有一下沒一下地點着桌面。她起步起身根本不重要,反正她又看不清。
紫殷在人群縫隙中張望,轉而對耿婳道:“放心掌櫃的,那個司馬沒來。”
耿婳立刻歪頭看他,不滿地說:“我又沒在意他,你跟我說這話是幾個意思?”
他垂下眼,讪讪道:“噢,紫殷再也不敢了。”
随意猜度她的玲珑心是很危險的。耿婳沒搭理他,小口嘬了口茶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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